战线向东推进了几十里,但这场大雨来的着实奇怪。
之前晋军就在那些阴损手段上吃过亏,李华殊的防着的,可第二天依旧有士兵发热,并且迅速在军营中蔓延,连附近村庄的百姓也跟着病了,都传这是瘟疫霍乱,一时间人心惶惶。
那日李华殊也淋了雨,夜里赶着回来,浑身都湿透了。
赢嫽亲手熬了驱寒汤给她喝,还多服了一味小药丸,所以她才没有中招。
“你给我吃的那味小药丸能防霍乱?”出现这种情况,她也着急,瘟疫最可怕了。
赢嫽倒是没那么紧张,因为她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她也气愤,道:“八成又是那群巫氏叛徒在雨水里做了手脚,我让庄姒做了好些解毒的药丸,她是巫氏后人,对这些手段门清,药丸我都已经让人给士兵们发下去了,再熬几锅驱寒汤,明天就能好了。”
闻言,李华殊长松一口气,“不是霍乱就好。那村庄的百姓怎么办?”
“我也让送药去了,放心吧。对了,这两天让大家伙先别喝井水,河水更不行,如果是那天下的大雨有毒,商邑的水资源应该也被污染了。”
“那岂不是都没水喝了。”李华殊的眉头又皱起来。
赢嫽为她抚平紧皱的眉心,在被窝里将她搂紧,怀里这个人也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还总说她呢。
“我已经安排人去武郡那边运水了,是麻烦了点儿,但为了安全,也只能先这样了。”
她哼了一声,语气变为嘲讽。
“不过对面这么做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楚国大部分都是平原,山地也只有商邑和北部一些地区,越往东地势越低,河流的下游都在楚国境内,这些带毒的水流下去了,遭殃的还是她们自己。”
她的声音总是温柔而有力,能让李华殊觉得安心。
主动往她怀里靠紧,李华殊压着怒火道:“下游的百姓还不知自己饮用的水有毒,楚怀君和项昭颜就这样害这么多无辜的百姓。”
遇上这样的事,她很难不生气。
赢嫽也是气的,说道:“因为她们不在乎,百姓的命在她们眼里还不如路边的野草,只要能制衡得了我们,她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手段都敢用。”
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乱世的掌权者为了稳固自己的霸权会有多狠毒,楚怀君、周天子、赵王……这些人从来就没有将百姓当成人,百姓在这些人眼里是什么?什么都不是,想杀便杀,就像捻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李华殊也心情沉重,“若是让这样的人当了天下共主,百姓焉能有活路。”
“活路当然也有,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她的霸权是稳固的前提下。”
楚国富饶,这也是楚怀君的功绩,但一码归一码,她的暴力镇压和视百姓如草芥也是真的。
如果楚军的马蹄踏入晋国,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晋国的百姓会被楚怀君屠杀过半。
参考被楚军占领的魏国、鲁国、宋国等等这些就知道了,当地的百姓有多少*是死在楚军的烧杀抢掠之下的,就连武郡百姓当时也惨遭楚军掠夺。
赢嫽从没如此坚定的想要过一个人的命,可命运的齿轮将她推到这里,有些事她不想做也得做。
她要是做不成这个天下共主,那被清剿的就是她,她还有爱人和孩子,她们也不会被善待,还有晋国的百姓,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这些人又怎么活。
所以,她必须赢.
有了这些小药丸和驱寒汤,军营中发热的士兵很快就好了。
但项昭颜趁晋军虚弱之际反扑,夺回了那日丢失的战线,还小人得志的在上面竖了好大一面旗,让人高喊了许多难听的话,挑衅赢嫽和李华殊,要让她们两个出来迎战,别躲在城中当缩头乌龟什么的。
赢嫽才懒得理她,李华殊不理,但不代表她不生气——骂赢嫽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双方交战数次,项昭颜被打的退了上百里,战局的扭转是在楚怀君抵达后,亲自阵前指挥,险些将晋军的两翼都吞掉。
吃了这个亏,李华殊亦不敢冒进。
偏在这时,楚怀君派遣使臣给赢嫽送来一封信,信封内一张纸都没有,只有一颗已经过期不能再吃的花生酥糖。
自己亲手做的酥糖,赢嫽又怎会不认得,她就知道纵长染在楚怀君手上,楚怀君还卑鄙到要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她。
没有一个字,却在提醒她,纵长染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选择了。
她找来庄姒,直接道:“我想请你帮个忙,条件你随便提,只要我能做到。”
庄姒看向她手里捏着的酥糖,瞬间明白过来,“这个忙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你放心,我会把人安然带回来。”
“多谢。”
庄姒帮过她很多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就只能等到真的天下太平那天,她再给庄姒做很多好吃的了,现在要紧的是战局,还有救出纵长染.
时间推至炎夏,楚军因为多了七万黑甲死士,战力迅速恢复巅峰状态,进攻迅猛,将晋军逼回商邑城。
很快,楚军就趁势攻城。
李华殊下令严守。
暮色刚压下来,号角声就炸得人耳膜发疼。
“敌军来袭!”老兵刚喊完,就被另一支箭射穿了喉咙,尸体就倒在那儿。
楚国大军宛如暮色下的洪流,漫过地平线冲着商邑城席卷而来。
在炮火声以及兵刃交鸣的乱响之下,两个大诸侯国的生死博弈正式拉开序幕。
城门之下,生死存亡。
楚国的机关兽冲小坦克冲过来,小坦克凭借灵活走位躲过撞击,并对着迎面而来的楚军放了一炮,直接将楚军的战车炸飞上天。
项昭颜抓紧双锤,还未出击,一支羽箭就擦着她的耳际飞过。
她身后的小兵还没反应过来,胸膛就被羽箭射穿,人如飘飞的落叶直接从马上坠落,翻滚在地,仰面抽搐了两下,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很快就没了气息。
项昭颜来不及回头,李华殊的长枪已刺到眼前,她本能矮身闪躲,甲片被枪头划开,冰冷的铁屑溅到脖颈上,带着血腥气。
她抹过脖子上的血迹,怒火几乎烧断了她的理智。
新仇旧怨,今日一并清算!
“啊!”她大吼一声,挥舞双锤还击。
重锤与长枪的对抗,擦出刺眼的火花。
双方都是奔着要杀死对方的狠劲在过招,旁人根本近不得身,打到最后两人的兵器都被对方给卸了出去,就只能近身肉搏。
项昭颜先占据上风,压住李华殊的手脚,讥讽道:“你已不如当年,投降吧,兴许还能留个全尸。”
鲜血浸出的泥泞腥臭异常,李华殊在坑里滚了几个圈,衣袍早已沾满血污,脸也脏了,唯有那双眼睛亮的吓人。
她一扭手腕,掌心不知何时就多了一片很薄的刀片,十分锋利,在项昭颜的手腕划过去。
项昭颜吃痛,立刻松开了手,踹了一脚李华殊,然后猛地闪身后退。
腕上鲜血直流,她迅速撕下布带缠住。
李华殊已经杀到她跟前,锋利的刀片在她眼前划过。
“投降?今日你和楚王都别想活!”
项昭颜冷笑:“就凭你们?做什么白日梦!”
李华殊还她一脚,“是不是白日做梦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惯使长枪和长剑,却不代表她只能用这两样。
战场上瞬息万变,她身为领军之将又岂能没有自保手段。
摸到什么,什么就是她的兵器!
她操起插在地上的羽箭抓在手中,跳起来扎向项昭颜的胸膛。
项昭颜从腰间掏出短刀,刀尖刺向李华殊的腹部,甲片挡不住刀尖的锋利,已经破开了,可里面似乎还有一层。
从破开的细缝可以窥见一缕金色,项昭颜脸色骤然大变。
“金丝软甲?!”
这个传说中的物件,当年赵王和燕侯联手灭鲜虞国时翻遍了鲜虞都城都没有找到,如何会出现在李华殊身上。
李华殊一点都不意外项昭颜能认出来,但她现在没有义务跟项昭颜解释金丝软甲是怎么到自己手上的。
她瞅准时机,拧住项昭颜的手腕,将短刀拔出来反向刺回去,但刺的不是项昭颜的胸膛,而是大腿。
噗!
刀尖扎进去肉里,项昭颜痛哼一声。
李华殊旋转一圈短刀。
“啊!”疼痛让项昭颜爆发力惊人,一把将李华殊掀开。
李华殊倒地,又迅速抓起地上的剑。
动作又快又狠,双眼都是赤红的,狠狠一剑将项昭颜的脚钉死在地上。
“长姐!”李华云瞅准时机配合,抛过来一颗手雷。
李华殊接住就拔掉开关,朝着项昭颜就扔过去,随后飞快趴卧到掩体后面。
砰!
手雷爆炸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项昭颜从原地卷走,才没让她被炸成碎块。
呜——
像要收割人命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楚王的战车碾压过鲜血染红的地面。
战车后面还有一个装饰华丽的轿子,轿顶和轿身都缀满金银珠宝。
李华殊瞳孔一缩,不再恋战,即刻道:“收兵!回城!”
坚不可摧的城门从里缓缓打开,晋军迅速回拢,城门再次关上,将所有楚军挡在城外。
赢嫽的身影只在城头一闪而过,很快就从高梯下来,在回城的人群中一眼看到李华殊。
她上前一把将人拽过来,急切道:“伤着没有?”
刚才她在上面看着,心都揪成了一团,疼的很。
李华殊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污,脸都脏兮兮的了,她还笑的出来。
“不碍事,就是没能杀了项昭颜,”她跺了下脚,懊恼到不行,咬牙恨道,“每次都差一点,还真是命大。”
“祸害遗千年,”赢嫽抓着她上上下下的检查,确定人没事才稍微放心,“幸好有这副金丝软甲。”
之前李华殊不肯穿,要留给她,以防不测,她哪里会要,硬逼着人穿了。
“楚怀君来了,我们上去看看。”李华殊反手抓住她胳膊,两人一起登上城头——
作者有话说:啧,本来想一口气写完这段剧情的,结果磨蹭到现在也没有写完,后半段就只能明天再更了,楚怀君和纵长染的结局明天就都交代了,稍作改动,但大框架应该不会变,以及这篇文的主线剧情已经差不多咯,后面再有一点点就可以……嘿嘿[坏笑]
第112章
炮火声骤停,士兵身上的甲片碰撞都静止了,唯有那顶华丽的轿子悬着的铃铛在风中摇摆作响。
暮色下城头的火光照映着满目疮痍,地面鲜血未干,残肢断臂堆积如山,有楚军的,也有晋军的,深红与彩色交织,给人一种诡异的绚烂之感。
巨大的战车沐在火光中,立于车前的那袭红衣身影,金线织就的纹样如流动的金光,随风摆开,裙摆倾泻仿佛与天地接壤,红的像火焰,能灼人之目,焚人之心。
所有楚军都朝战车的方向伏低,夜风漫卷的军阵前,士兵列成的方阵如钢铁浇筑,连马蹄都似钉在了原地。
“晋侯,别来无恙。”
突然含笑的寒暄让本就紧张的气氛凝结到了极点,夜里的冷风裹着沙尘扑上来,却在要触及赢嫽衣摆的瞬间就被一股无形之力给挡了回。
李华殊侧身挡在赢嫽身前,手微微抬起做出保护的姿势,目光将战车前的楚怀君牢牢锁定。
她低声道:“小心楚怀君使诈。”
赢嫽轻轻拉了下她的手,“楚怀君已经使了不少手段,待会儿再打起来你要保护好自己。”
“只要你和小奴安全,我无所谓。”李华殊紧了紧手中的燧发枪。
“不许。”她板起脸。
李华殊沉默稍许,才不情愿的应声:“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才乖,听话,到后面去。”她将李华殊拽到自己身后。
李华殊不是很乐意,万一楚怀君又出阴招,她怎能将赢嫽留在前面当靶子。
赢嫽还握着她的手,这时便在她掌心挠了挠,“听话,庄姒就在附近,楚怀君伤不到我。”
这个世道乱了太久,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战斗能早点结束。
李华殊这才不情不愿退到后面,却也时刻警惕着,黑暗里她的眼睛格外亮。
赢嫽往前一步,对着下面朗声道:“托楚王的福,孤一切安好。”
她也换了甲胄,铁片在她的肩头泛着冷光,衬得她的眉眼锐利如刀。
声音穿透黑夜的风沙,落到了城下。
楚怀君冷冷一笑,抬起手,马蹄踏过鲜血的泥泞,后边的军阵轰然移动。
城上的晋军也猛地抽刀,铁甲碰撞声如惊雷闪现,炮筒调转方向的重响狠狠敲击在楚军心头,还会不知从哪扔出一颗爆炸威力巨大的手雷,他们均在这上头吃过亏,所以十分忌惮。
楚怀君又突然让前进的军阵停了下来,冲城上高喊道:“孤带了一件礼物,晋侯不妨看看。”
话音一落,战车后面的华丽轿子就被抬至高处,四面轿身如同盛开的莲花那般自动打开,露出里面铁制的笼子。
铁笼栏杆上了一层金粉,造型和装饰也十分华丽,在火光的照射下,点缀的宝石熠熠生辉,也让人看清了被困在轿笼的人。
仙衣似的楚锦做出来的裙袍包裹着她,头上云鬓堆砌,金钗衔珠,肤若凝脂,貌比天仙,真真是叫人看了就挪不开人,要为之倾倒。
可她只是抬头望向城头,眼底盛着火光与月色,带着失去自由的哀戚,以及对赢嫽带来麻烦的痛苦。
纵长染出现的一刹那,赢嫽的手猛地撑在城头那块战损的石转上。
李华殊也跟着上前,眉头紧紧皱在一块儿。
开战之前庄姒曾潜入敌营试图救出纵长染,但一直没找到她被关在哪里。
来到这个时代,赢嫽已经见过太多足以震碎她三观的事。
浑身/赤/裸被鞭打的奴隶、缩在路边瘦骨嶙峋跪着求施舍的难民、战败后被押在囚车的王公贵族……这些她都见过了,她也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
可看到纵长染被链子锁住双脚困在这个华丽的轿笼里,她还是难受到连呼吸都要停滞。
这个在雍阳时闲着没事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要好吃的小破孩,又总是为了点小事跟她闹别扭,训斥两句就跑到外面去瞎喝酒,要么就溜进厨房偷吃。
那就是个稚气未退的小破孩,只是从前没得到过正面的教育,长歪了一点,但这孩子本质是不坏的,掰正回来就好了。
可眼下,赢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愤怒。
她抢过李华殊手中的燧发枪,想现在就开枪杀了楚怀君。
楚怀君看见了她动作,心情就畅快了,笑道:“看来晋侯对这份礼物很满意啊。”
满意你个头!愤怒如同野兽般在赢嫽胸腔乱撞。
李华殊及时拉住她,“冷静点,现在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她理解赢嫽的愤怒,她自己也很愤怒。
楚怀君果然阴险狡诈,竟将纵长染当成笼中雀送到阵前,这比战败被押上囚车还要侮辱人。
当年犬戎狂妄时就逼迫过士族将贵女锁在华丽的笼子里当贺礼送过去,直至今日,这都是非常之践踏人尊严的举措,她灭赵国时都不曾将赵景侮辱到这个份上。
纵长染最想要的就是自由,而楚怀君最知道如何才能杀人诛心。
险些被愤怒烧断理智的赢嫽咬紧了牙关,在她的安抚下慢慢压住了怒火。
她拍了拍李华殊的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
“照计划进行。”
她知道楚怀君会拿纵长染来提条件,“箭在弦上,有什么话还是敞开了说吧,别卖关子浪费时间了。”
“晋侯爽快!”楚怀君很满意她的利落,“晋国从商邑撤兵,齐地归楚国。”
这个条件有些出乎意料,赢嫽原以为楚怀君会让她割让武郡,“你只要齐地?”
楚怀君颔首,“自然,她送什么给晋侯,孤就要回什么,合理吧?”
身后的轿笼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纵长染扑到笼前,用尽力气喊:“不要听她的!”
自己这条命不值得赢嫽拿齐地和商邑跟楚怀君换,她会死,死之前就拉上楚怀君。
她抓住栏杆,恶狠狠盯着楚怀君。
楚怀君的眸色陡然变冷,遥望城头,“晋侯意下如何。”
赢嫽没吱声,等李华殊冲她点了点头,她才高喊道:“只怕孤答应了也没用。”
早已准备好的滑翔机突然出现在楚军上方,投入大量的手雷,瞬间就将楚军炸开花。
所有的败局不过是一场诱敌深入的谋划,楚怀君谨慎,若是不装的真些,很难让她上当。
一直潜藏在暗处的庄姒瞅准机会,直奔囚禁纵长染的轿笼而去。
楚怀君神色一戾,回手挥袖,刚劲的风如同刀刃劈向庄姒。
又不知从哪里闪出来一个斗篷人,上前与庄姒颤抖在一起。
同族之间的熟悉感让庄姒一下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巫氏叛徒,现在的羊氏。
对方见招拆招,冷道:“恭候你多时了!”
庄姒极速后退,鼓起脸生气道:“哼,我也找你们好久了!”
两人在轿笼前缠斗,那羊氏并非善茬儿,招招都是奔着要庄姒命去的。
纵长染着急的要死,撕扯着自己脚上的链子,拼了命的想要出去。
交战的两军也厮杀到漫天都是血雾,楚怀君取过弓箭,对准了城头。
咻——
羽箭冲着赢嫽就来。
赢嫽也没有站在那儿当靶子的兴趣,早就躲到掩体后面去了。
李华殊已出城迎战,顷刻间就杀到楚怀君面前,两柄交鸣的青铜剑均为国君佩剑。
噔地一声,两人同时感到虎口发麻,巨大的力道让她们同时后退。
楚怀君站定,看着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晋侯也舍得让你来冒险。”
先前跟项昭颜那一战,李华殊已滚了一身的血污,碎发粘在她英气的脸上,黑夜里的火光如同星辰落入她的眼眸,细碎的、星星点点的亮衬在那双眸子里。
那是跟纵长染截然不同的美。
楚怀君眼里闪过一抹欣赏,突然笑道:“难怪当初晋侯舍不得杀你,宁可留着祸患也要将你弄到床上去。”
当年的事谁人不知,她这是在故意恶心谁呢。
“我与她的事轮不到你置喙。”李华殊提剑杀上来,一直在找机会拔枪,都被楚怀君压制住。
刚才她打过两枪,楚怀君躲闪掉了。
李华殊不是楚怀君的对手,庄姒打伤斗篷人之后就迅速踹开轿笼的铁门,用匕首想要割开纵长染脚上的链子,也不知道这链子是什么材质,竟割不断。
纵长染也着急,她试过掰断脚腕来自救,也不行,除非她不要这双脚了。
“用枪!”李华殊把枪抛过去。
庄姒接过就对着链子就砰砰两下,幸好她也学过开枪,会用,也敢用,否则现在就是拖后腿。
两下也用尽了最后两颗子弹。
得了自由,纵长染立刻就推她,“先别管我,我自己能行,你去帮李华殊,她不是楚怀君的对手,楚怀君会杀了她的,她不能有事,快去!”
庄姒不听,一把抱起她,“我的任务是救你。”
楚怀君给纵长染喂了药,她现在使不上劲,留她在这儿就是个死,那干嘛还费劲救她。
见庄姒这边已经成功,楚怀君一掌拍向李华殊,李华殊拿剑挡下掌风,却还是被震到,险些撑不住。
她后退几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搂腰接住,赢嫽将她护到身后,声音轻松的落入她耳朵。
“我来,你们先走。”
计划里没有这步,赢嫽不该出现在城下。
李华殊慌了,“你下来做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快走,我来对付她。”
赢嫽手上没枪,火铳也都配给士兵用来对付楚军了,那边比她更需要武器。
“你不是她的对手。”
“我不拼命。”她知道自己的水平。
李华殊咬咬牙,“那我跟你一起!”
因为庄姒在这,羊氏那些诡异的手段都使不出来,不然战局还不知道会怎样,但肯定是不能再拖了。
说话间楚怀君已经杀到近前,她的招式浑然天成,充满刚劲,瞧不出路数,很厉害就是了,她们两个人都不是对手。
楚怀君今天就没想过把纵长染交出去,就算赢嫽答应她提的条件,她也不会放人,所以对庄姒带走纵长染的行为,她非常恼火,转身就去拦人。
她一挑二不落下风,但一挑三就有点难度了。
眼见情况不妙,她从庄姒手里抢回纵长染,打算先将人带走。
庄姒截她后路,赢嫽和李华殊正面来攻,楚怀君被夹在中间,一时难以脱身。
她将纵长染禁锢在怀里,脸上在笑,眸色却发冷,“你们今日就别想带走她,她是孤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楚宫。”
两军厮杀成一片,爆炸声将人的耳朵都要炸聋了。
李华殊有点着急,因为四周事先埋了火药,再炸过去一点,埋着的火药也会爆炸,到时候谁也走不了,这也是她不想让赢嫽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她剑指楚怀君,“你想如何。”
“如何?”楚怀君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们都不是孤的对手,拖延时间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还有援军。你们无非就是想要她,孤不给,你们又能怎样。”
“你可真无耻。”
“要说无耻,应当是晋侯首当其冲呀,是她将这么个漂亮人送到楚国来的,现在又想要回去,哪有这般容易。”
纵长染无力的被拖着,虚弱的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眼对面的赢嫽,她知道只要自己还在楚怀君手里,赢嫽就会有所顾忌。
她眼角余光暼了暼楚怀君的佩剑,做出决定也不过瞬间的事。
她趁人不备就用尽力气将剑夺过来。
楚怀君以为她是要杀自己,本能闪躲,不想正合纵长染的心意,闪着寒光的青铜剑从她的侧腹刺进去,将她和楚怀君一并捅穿。
噗!
谁都没料到,连楚怀君自己都没有料到纵长染会以这种方式鱼死网破。
她没有自己已经输了的颓败,只是不解,低头看着怀里已经让鲜血染红了衣裙的人,轻声疑惑:“你怎么会舍得死……”
她一直都敢赌纵长染不舍得死。
她的身体和纵长染的连在一起,被捅穿的腹部都是血,但她感知不到痛。
纵长染没回答,带着她倒下去的那一刻都还在看赢嫽,眼角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血很快就在她们身下淌出一大片,红的艳丽。
世界都好像静止了。
赢嫽的耳朵嗡嗡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庄姒的指尖刚触碰到楚怀君的衣角,她本来都要偷袭成功了的,可纵长染就这样倒在她眼前。
轰!
火药爆炸了,楚军被困在包围圈里。
李华殊回过神,大喊:“庄姒,带上人撤!快!”
她拽着赢嫽就跑。
庄姒一把捞过纵长染,纵长染在她怀里垂头回望,眼皮越来越沉重,就要支撑不住闭上了。
可她没亲眼看见楚怀君咽气,她死也不会瞑目。
炮火声,硝烟弥漫。
战车前的红衣绚烂如霞,有了鲜血的浸染,红的更加诡异。
她看见楚怀君冲她笑,又好像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冲过去将楚怀君护在身下,紧接着就是漫天的火光。
这些画面交织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觉得痛苦.
同年夏,晋军在商邑大败楚军,三十几万楚军葬身在商邑城下,这个人数已经是楚国兵力的一半了。
楚王身死,主将项昭颜下落不明。
晋军趁势攻占楚国商邑以南的大片疆土,襄樊的公卿急调在鲁地的熊烹带兵拦截一路杀来的晋军。
熊烹不敌,战败被俘。
公卿扶立新王,远在封地的楚襄却第一个献上封地,向晋国投降,以保性命。
新王不过是公卿扶持的傀儡,根本没主意,现在的楚国上下都已乱成一锅粥。
本来能给出有用建议的斗菟被人暗杀,死于宅邸之中,偌大的宅邸一夜之间沦为焦土,族人也无一幸免。
在新王也顶不住压力投降之后,两个大诸侯国的争斗,最终还是晋国赢了。
楚国士族不愿投降的都早早携带家财逃亡燕国,请求燕侯收留.
入冬,雍阳城昨夜下了很大的雪。
赢嫽处理了政务就沿着积雪的路到了后花园,那年她带李华殊来这边赏过红梅。
侍女说小奴来这边玩了,她是来找女儿的。
“女公子呢?”没找到那个小淘气,她问负责打理梅园的人。
“才进了里头,君上往里找找。”
这边平时没什么人来,她跟李华殊都很忙,哪儿有时间赏梅花。
现在这里头住了人,远远都能闻到一股中药的苦味。
她找了半天的小淘气正和庄姒蹲在廊下守着小炉子煎药。
“怎么跑到这来了?”——
作者有话说:纵长染没死[合十]
第113章
“娘!”小奴蹦起来扑进她怀里。
赢嫽托住屁股将她稳稳抱起来,点了下她的小鼻头,“让你习字,你就往外跑。”
别人家的孩子三岁就启蒙了,她家这个比别人家的还要早点,两岁多的时候她就开始教了,明明都能记得住,可就是不肯好好学,现在快五岁了,还写不出一个像样的字来。
她是觉得没什么,小孩子嘛,不会写很正常,她五岁的时候连12345都还不会写。
慢慢教就是了,要有点耐心。
可李华殊在这方面很严厉,天天逮着小奴让她习字,孩子就起了逆反心理,死活不肯,就趁李华殊不注意跑出去玩了。
小奴趴在她肩窝处嘻嘻笑,跟她亲亲热热的撒娇。
赢嫽也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想去校场打枪?”
小奴点头如捣蒜,“嗯嗯!”
昨天三姨带她去校场玩,她都高兴坏了,今天还想去,娘亲就是不让。
三姨就是李华云,都是按大小来排的,李华嫣是二姨。
李华殊的这些姊妹,也就李华嫣和李华云能常来国君府,小奴跟她们也熟悉,其他人就没怎么见过了,有些是芈夫人带着来见过一两次,有些是一次都没见过。
赢嫽掂了掂她的小屁股,“今天不行啊宝贝,昨晚下了雪,你看外面都是积雪,等天晴了再带你去好不好?今天呢就先在家,一会娘给你炸薯条吃。”
土豆现在都能量产了,入冬之后家家户户都在地窖囤土豆、红薯和大白菜,够吃一个冬天,人口简单的人家过了冬也还有富余,这是早年想都不敢想的事。
小奴最爱吃炸薯条,还尤其喜欢蘸蕃茄酱。
现在晋国很多瓜果蔬菜都有种,番茄也不是什么新鲜物,国君府的后花园就有种。
一说吃炸薯条,小奴的眼睛就亮,高兴的喊呼:“好!吃薯条,我要吃很多!”
“行,吃很多,吃的小肚肚圆鼓鼓的。”赢嫽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小奴就在她怀里嘎嘎笑,可开心了。
还守着炉子煎药的庄姒看过来,那一脸诡异的微笑让赢嫽打了个冷颤。
她赶忙说道:“你也有份。”
得到回复的庄姒就不笑了,转过身继续拿小扇子扇炉子里的炭火。
炉子上的药罐子在咕嘟咕嘟冒热气,整个院子都是药汤的苦涩味。
屋门是虚掩的,冷风能从门缝灌进去。
赢嫽就把小奴放下来让她自己先玩会儿,自己推开门进去,再随手将门关紧。
屋内烧着地龙,很暖和,桌上的圆肚细颈瓶还插着一支红梅。
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人声,但帐幔的后面有个人影躲在那儿,见她进来了才嗖一下将露出来的鞋尖收回去,生怕被她看见似的。
她在桌边随意坐下,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瞥着身后的帐幔说道:“行了,别藏了,出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怕我做什么,你以前不是挺能耐的,说你一句你能蹦到屋顶上去跟我吵,现在怎么又怂了。”
躲在帐幔后面的人犹豫了下才磨磨蹭蹭走出来,除了纵长染还能是哪个。
她低着头,慢吞吞挪到赢嫽旁边,双手不安的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天她跟楚怀君同归于尽,若不是庄姒医术了得帮她捡回一条命,她现在哪还能站在这儿。
她伤的很重,几次都差点挺不过来,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痊愈之后身体也大不如前,入冬气温骤降,她就病了,这几天都没能出门,今日才好些。
赢嫽喝了茶,将她上上下下看了遍。
瘦成这样,脸颊都凹进去了,衣服穿身上也空荡荡,病怏怏的,跟林黛玉似的。
“饭菜不合胃口?”
纵长染嗫嚅着不开口,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又立马低下头。
看她这个样赢嫽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冷气道:“说话。”
纵长染的身体抖了下,又委屈又害怕,“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她重伤醒来那天就没有看到赢嫽,床边只有庄姒守着她,后来李华殊又来看过。
等她能下床,连李华云、辛绾她们都来看她,就赢嫽没有来。
她知道赢嫽这是真生气了,她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往前凑,识趣的搬到平日里赢嫽不会经过的院子住着,跟隐形人似的不招烦。
可她又忍不住委屈,一见到赢嫽就控制不住想哭。
赢嫽别过脸不看她,狠心道:“我没生气,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以后想去哪、想干什么就去吧,不用再跟我说了,我管不了你。”
纵长染慌了,抬起哭花了的脸,“你不要我了?”
赢嫽站起身,“你自由了。”
她抬脚往外走。
纵长染追了两步,又失魂落魄的站住,颤抖着嘴唇问:“楚怀君死了吗?”
赢嫽开门的动作顿了顿,“死了。”
身后就传来纵长染压抑的哭声。
赢嫽终究是不够狠心,回了头——
小破孩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自己,脑袋埋进腿间,越哭越大声,撕心裂肺。
她的噩梦结束了,被凌辱的痛苦这一刻终于得到宣泄。
赢嫽轻叹一声,转身回去将哭成泪人的小破孩扶起来。
她给小破孩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以后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了。”
“呜……”纵长染抓住她的心软,大着胆子扑进她怀里,痛哭不止。
赢嫽虚抬着手,最后还是放到她后脑勺处按了按,“一切都过去了,你以后都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纵长染还哭的特别凶,眼泪鼻涕糊一脸,弄脏了赢嫽的衣襟,拿赢嫽的衣服当抹布使。
“哎……”赢嫽一脸的无奈,她这身衣服是李华殊亲手做的,也才穿了两回。
纵长染赖在她怀里,觉得温暖,又很可靠,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
安慰了好一会儿,赢嫽才让她放开自己,“好了好了,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生你的气了,但以后你再敢自作主张,我就真把你丢出去,再也不许你回家,听见没?”
纵长染抽噎着答应,“听见了……”
“这才对,行了,擦擦脸,”赢嫽拿了块干净的帕子丢给她,看她瘦成这样,脸色还苍白,心里也不是滋味,“你的身体不比从前了,要好好养,现在天寒地冻的别往外跑,再冻病了还有你苦头吃。”
“噢……”纵长染的声音嗡嗡的。
“那我先回去,你好好歇着,不许开着门吹风。”
“嗯……”
“想吃什么就让厨子给你做,缺什么就跟底下人说,别弄的我好像虐待了你一样。”
这段时间国君府的人私底下嘀嘀咕咕,说纵长染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她什么时候说要赶人了,都是这个小破孩做这副受伤小媳妇的腔调给闹的,连李华殊都打趣她,她也真是有理说不清。
她还得回去处理政务,就没有在这儿久留。
见她要走了,纵长染拽住她衣袖,可怜巴巴:“你别赶我走。”
“我没赶你,都是*让你给气的。行了,回床上歇着去。”
她看着纵长染乖乖回床上躺着了才开门,正巧庄姒把煎好的药端进来。
“让她都喝光了,不许剩下。”
庄姒一直都跟她抱怨纵长染不配合,药也也不肯好好喝,不知道这小破孩又在闹什么。
她抱着小奴回到破山居,李华殊坐在外屋等她们,手边压着小奴今日还没有练完的字帖。
小奴一看这阵仗就想扭头跑。
可哪里跑的过她亲娘,一下就被李华殊揪住了衣领,“还想上哪去,给我回来。”
眼见跑不掉,她就改变策略,开始撒娇卖萌,“娘亲~”
使劲眨巴眼睛,让人看了怪心疼,根本不忍心责备。
但李华殊不吃这套,尤其在发现她从不肯好好读书习字之后,请来为她开蒙的夫子都让她气的甩袖走人了,直言教不起女公子,让赢嫽另请高明。
“叫王母娘娘都没用,你今天不练完十篇大字就不许出门。”李华殊生气了,将她拎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再在边上盯着她写,一刻都不能偷懒。
小奴悄悄向赢嫽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现在就只有娘能救自己了。
“咳……”赢嫽接收到求救信号,握拳抵着唇咳嗽了一声,“挥兵北上的事有结果了吗?”
燕侯不肯降,仍在顽抗,但晋军何时挥兵北上还没定论。
依她的意思,北上的计划可以暂缓。
一则现在是寒冬,不利于军队长途跋涉,二则刚打完楚国,军队也需要休整,粮草和辎重这些也需要时间准备。
说到正事,李华殊也就没心思再抓小奴练字了,说道:“晚些时辰云儿和辛绾会过来,到时一起商讨。”
其实打不打的全看李华殊的意思,商量出结果了赢嫽会在朝会上直接通知公卿。
公卿对她这样的做法自然是不满,可不满又能如何,只待吞并燕国,天下就统一了,到时赢嫽就是新的天下共主。
看她现在的态度,估计也不会沿用周王朝的分封制,统一之后诸侯国就彻底成为历史,在这片大地上就只有晋国这一个政权。
现在谁也不会跟她唱反调,除非不想活了。
“云儿她们要过来?那正好了,咱们吃火锅,人多热闹。”
“好啊,将嫣儿和先语也一并叫过来吧。”
“行,都听你的,你想叫谁就叫谁。”
“纵长染吃不吃?她以前最爱吃火锅。”李华殊问了一句。
“她病刚好,也不宜出门,要不就算了。”
“我听庄姒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还是叫上她一块吧,你生她的气,也不肯去看看她,她就怕你将她赶出门去,庄姒说她夜里总一个人偷偷哭,怪可怜的,事情也过去了,你就别再跟她生气了。”
之前李华殊也想劝劝来着,可看赢嫽是真生气,她反倒不敢劝了。
赢嫽坐下说道:“我已经不生气了,刚才去找小奴也看了她,”拎起自己被弄脏的衣襟,“你看她给哭的,糊我一身眼泪鼻涕。那你晚上也把她叫上吧,小破孩子,我看她以后还乱来不乱来了,当时都让她给吓死了。”
那个画面她永远都不可能忘,现在回想起来也还心有余悸。
两人说着话,李华殊就渐渐忘了边上的小奴,这孩子瞅准时机又溜了.
冬季天黑的快,还没到酉时就要掌灯了,曲折的回廊挂起一盏盏透亮的羊角灯。
侍女们穿着厚实的狐裘棉衣,手捧碗盏菜碟,一样样的摆开在圆桌上。
为了方便吃火锅,赢嫽还专门让人打了这一张火锅桌,中间有个凹进去的圆灶,可以放碳,锅子架在上面就能汤菜了,跟现代的火锅店桌子很像,比用小炉子方便多了。
各色各样的菜摆了满满一桌,锅里的高汤也烧开了,一半辣一半不辣。
赢嫽把那些不容易熟的菜先拨一点下去,然后再汤一些容易熟的。
“来来来,熟了,快吃啊,这么客气干嘛。”她热情招呼,一点都没有国君的架子。
辛绾是第一次被留在国君府吃火锅,难免拘谨,不怎么敢夹菜,还是李华云帮她夹的。
锅子大,菜也多,但李华云每次都能精准夹到辛绾喜欢吃的,菜在她碗里都堆起来了。
“可以了,太多了。”辛绾小声道,脸都红了。
李华云还在往她碗里放肉,“这个牛肉好吃,你多吃点,还有羊肉。”
辛绾见其他人都忙着吃,没关注到她们这边,也就放下心来吃了。
纵长染也过来了,她挨着赢嫽手边坐。
她病刚好,不能吃辣,很多菜也都不能吃,跟药性是相冲的。
“吃个猪肉丸,厨子今天刚做的。”赢嫽往她碗里丢了个肉丸。
纵长染就夹起来咬开,一口爆汁,汤汁飞溅到对面庄姒的脸上。
“……”
庄姒淡定的抬手一抹,继续吃自己的,一点没受影响。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以后还到这边来吃饭,别老让君上为你操心。”李华殊也给纵长染夹了菜。
纵长染鼻头发酸,赶忙低下头,滑下的眼泪就掉进碗里,混在猪骨汤里让她喝了进去,尝不到眼泪的苦涩,全是猪骨冬瓜汤的鲜甜。
她以后都有家了,也有人护着了——
作者有话说:正文写的差不多了噢,再交代一些事就能完结了。正文没有交代的事会出福利番外,或者大家想看谁的番外都可以评论区留言,有时间就都写。至于纵长染这条线,我有考虑过单独开一篇文的,再说再说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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