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被穿上的衣衫又再次被褪了下来。
凝脂的肌肤晃荡在微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
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柔白,细腻。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上面多了许多的痕迹,像是凝聚在里面的血玉。
生出别样的妖异艳丽来。
叶稚鱼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却只觉得累。
很累,本就酸软的双手此刻更是连抬都抬不起来。
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般倒在澜哥儿身上。
鼻尖的每一次呼吸都沾染上了那抹冷异的香气。
更是让她的头脑变得混沌了起来。
得了餍足的谢玄辞显然变得好说话了几分。
唇边的笑意更是凝聚在嘴边,不曾散去。
动作轻柔的将方才褪去的衣物给美玉覆盖了起来,遮盖住里面点点的血玉。
叶稚鱼双眼迷离的看着飘落下来的帷幔,湿红的唇瓣微张,艳红的舌尖也失了力气躲藏在里面一动不动。
待到被人穿好衣裙后,叶稚鱼这才感觉到好似活过来。
但是双腿因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落在地上的时候却还感觉合不上一般。
倏的,一个带着濡湿的吻落在她的眼上,湿润的睫羽都好似被他舔.舐了一番。
叶稚鱼躲闪着想要逃离这个吻,她是真的不行了。
便是再缺水将要枯萎的花束也不能一夕之间灌溉太多的雨水才是。
会承受不住的。
“不,不能……来的,我好累。”
叶稚鱼竭力想要将身前的人推开,但失去了大半力气的她又如何会是对手。
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将人堪堪推远了几寸。
“玉娘安心。”
若是换做旁的,她也不至于这般。
只是在这件事上,澜哥儿却好似一个永远吃不饱的狼一般。
但她作为那块被反复吞吃入肚的肉块已然承受不住了。
她现
在浑身上下都被沾上了他的气息不说,明明出力的不是她,但她却是最累的人。
却又敢怒不敢言,只敢抿紧了唇瓣不看他。
以微小的动作来表示她的反抗。
谢玄辞见状眸中忍不住生出几分笑意来。
忍不住低头在她白软的腮边轻嘬了一口。
嫩软的腮肉瞬间被嘬出一个红印来。
叶稚鱼瞬间捂住了脸,满含警惕的看向他。
小声抗议道:“你出尔反尔。”
谢玄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点点头道:“那玉娘打算如何罚我?”
叶稚鱼倒是没想到他承认的这般痛快,反而让她有些骑虎难下了。
想了半晌,才恨恨的开口道:“你今夜不许上床睡。”
“做不到。”
听见他的回答,叶稚鱼一双杏眸瞬间气的圆鼓鼓的,像是枝头饱满的青杏。
谢玄辞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再次下手,先行开口道:“玉娘不想知道许之月为何住进来吗?”
叶稚鱼圆鼓鼓的杏眸听见这话,像是被碾压过的杏子,变得狭长起来。
微垂下头,闷闷的开口道:“不想。”
“许老爷子让我娶她,玉娘也不想知道吗?”
叶稚鱼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不过我先前便发过誓,这辈子除了玉娘谁都不会娶。”
叶稚鱼听见这话,明明还生着气,但心中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点点甜意来。
反应过来后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怪不得话本子上说甜言蜜语信不得,果真是信不得。
只是态度还是软了下来。
浑身也不像方才那般抗拒了。
“玉娘不知道,这许老爷子将她安排入府只是想插一个眼线进来。”
叶稚鱼听见他的话,眉间微蹙,抬头看向他道:“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谢玄辞看着那双带着担忧的双眸,心头一软。
继续说道:“许家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我同姜智已然找到了制作假.币的地方,现在便是利用许家让背后之人显出身来。”
叶稚鱼听得一知半解的,但从这言语之中也知道了。
澜哥儿同那许四娘子应当是没有干戈的。
又听见澜哥儿这番解释,心中忽而觉得有些愧疚。
方才争吵的时候,她还拿旁人来激他。
实在是不该。
她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而且她现在准备同澜哥儿过下去,便不能一出事情便这般。
应当是好好商量才是。
想到这,叶稚鱼忽而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十分幼稚。
忍不住抿了抿唇。
克制,下次她一定要克制住自己才是。
总之,都需要好好商量一番,不该妄下结论。
……
过了约莫有四五日。
住在府上的许之月倒是变得安静了不少,若不是偶尔传来的斥骂声。
她都要忘记身侧住进来一个人了。
这时,门房处的小厮前来禀告道:“娘子,梁家娘子上门拜访。”
梁家娘子,那便是梁苏衣了。
叶稚鱼放下手中的巾帕,开口道:“快请进来。”
很快,门房处的小厮便带着梁苏衣走了进来。
许是上次分别的并不愉快。
这次来的时候,梁苏衣面上明显有些拘谨。
“叶娘子,上次一别你最近可好?”
叶稚鱼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道:“多谢梁娘子挂怀,一切都好。”
只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梁苏衣眼神忽而变了。
明显的带着怜意。
上前握住叶稚鱼的手道:“叶娘子,此事因我而起,叶娘子不必在我面前遮掩。”
叶稚鱼听见她的话却还有些摸不着脑袋。
眼带疑惑的看向她道:“梁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梁苏衣见她这般只当她还在强撑,轻叹一口气道:“我都知道了,叶娘子,这许四娘子住进了府上,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吧。”
叶稚鱼这才反应过来是何事。
双眸微转,假意低下头来装作伤心的样子,低声开口道:“梁娘子你都知道了。”
梁苏衣见她这般,上前宽慰道:“叶娘子也不必太过伤心,其实想想这未必不是好事。”
“这谢郎君蛮横,许四娘子娇纵,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叶娘子你便能解放了。”
叶稚鱼听见她这话,唇角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只能跟着附和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倒是梁苏衣又跟着开口道:“叶娘子勿怪,原本是打算前几日便来拜访的,只是听说了许家这事便迟了几日。”
“我听说这段时间,谢郎君一直跟在许老爷子身边,许老爷子好似准备扶持谢郎君在城中作一番生意。”
说完像是又怕叶稚鱼觉得难过,连忙找补道:“不过叶娘子你也别多心,毕竟男人吗总要有一番事业的,这或许对谢郎君来说也是件好事。”
叶稚鱼不想在上面多加谈论,默默的将话题从这上面转移了开来。
梁苏衣自然也看出了,跟着转移话题道:“叶娘子,上次跟你说的合伙开铺子的事考虑的如何呀?”
叶稚鱼倒是没想到她还心心念念着开铺子。
还以为她早就死心了呢。
倒是梁苏衣见状忙不迭的再次开口道:“叶娘子你放心,上次跟你说的四六分成我想了想,是觉得有些不妥,不如我们五五分成如何,叶娘子你只管做衣衫便是,别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
这对叶稚鱼来说倒是像极了天上掉馅饼一般。
刚想开口拒绝,但忽而想起些什么。
看了看布置妥帖的房屋,这里面全是澜哥儿花钱置办的,若是下次吵架还遇到这样的情景,她岂不是又处于气短之地了。
不行,不行。
梁苏衣见她面色有了动容,接着开口道:“叶娘子你放心,这铺子的衣衫裁制绝不会让你费心的,只是需要叶娘子得空画几个图样子来,我这边便寻绣娘来帮叶娘子分担一些。”
说着说着梁苏衣好似已经看见了不久的日后,她赚得盆满钵满的情景了。
有叶娘子的手艺图样加上她的人脉,这还不得一衣难求。
半晌,叶稚鱼这才点了点头。
梁苏衣见状恨不得原地跳起来。
面上满是欣喜之色,忍不住在靠近她些许道:“既然我们决定要开一个铺子了,不如我们今日就出去看看地方怎么
样?”
说干就干,梁苏衣也不等她点头同意,拉着她的胳膊就站起身道:“走走走,我知道好几家铺子位置这些都特别好,我
们赶紧去看看,不然到时候被别人定走了就不好了。”
叶稚鱼也就跟着她半推半就的出府了。
夏日暑气渐渐盛了起来,虽然出行都有马车,但无处不在的暑热还是无法消退。
梁苏衣一上马车便开始抱怨,“这天气简直是热死了,我身上全都出汗了,还好有冰块,不然我都不知道这夏日该怎么过。”
叶稚鱼在一旁也跟着附和的点点头。
手中的团扇轻微的煽动着,处于马车中间的冰块散发出丝丝寒气来。
随着女子团扇的转动而将寒气送到车中人身上。
叶稚鱼往年不觉得,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也变得格外怕这暑气来。
坐在车中深深的吐了口气。
连握在手心的团扇都生出了细密的汗渍来。
很快便到了第一家铺子。
叶稚鱼跟在梁娘子身后下了车,光是掀开车帘便被扑面而来的暑热打了正着。
清凌凌的双眸也微眯了起来。
“这个铺子的位置好,叶娘子
你看,这四处都是做生意的店铺,而且离成元街很近,不少的富家娘子都爱来这儿消遣。”
叶稚鱼顺着梁娘子的话在四周看了看,如今都快到正午了。
但这街道周围的人却不见少,茶肆酒楼中都坐满了歇脚的客人。
显然这来来往往的人确是不少。
倒是个好位置。
叶稚鱼又跟着梁娘子进门看了看,只是里面的布局却不是很理想。
许是前一个租赁下这铺子的是做的茶肆生意,便将还算宽敞的大厅围成了一个个隔间。
显得逼仄了几分,看着不太敞亮。
倒是梁苏衣对此处倒是十分满意,“叶娘子不用担心,到时候我雇些人将此处一一打通,这样再分割出里间和外间,这样的话便能方便那些闺阁女子来试衣、挑选。”
叶稚鱼对这生意上的事情一知半解,既然梁娘子这般满意,应该是不差的。
也就跟着点了点头。
但即便如此,两人看完这个后还是又跟着看了好几个铺子。
只是前面的珠玉在前,总觉得后面的差点意思。
最后还是拍板定钉选的第一家。
叶稚鱼今日出门也就跟着选了些布料丝线,为之后制衣做些准备。
不过既然是为制衣准备,这钱自然是梁娘子来付了。
解决了一桩大事后,梁苏衣心中欢喜,又拉着叶稚鱼去糖水铺子尝尝新上的樱桃酥山。
“叶娘子快尝尝,这家的樱桃酥山最是有名了,甜而不腻,香醇可口,你快尝尝。”
叶稚鱼看着桌上的酥山,模样倒是生的精巧。
雪白的冰酥碎里浸泡着果干,高高堆起的小山上点缀着一颗红艳艳的樱桃。
甫一入口,绵软的牛乳和清甜的果干在口中迸发出来。
连带着丝丝寒凉的冰块一起融化。
叶稚鱼觉得粘在身上的暑气都散了几分。
梁苏衣见她双眼微亮,颇有些自得的开口道:“怎么样,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叶稚鱼笑着点点头。
一盏樱桃酥山还没用完,忽而梁苏衣身边的侍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梁苏衣瞬间面色大变,来不及解释,便匆匆站起身道:“叶娘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账我付过了,咱们下次再约。”
说完便急匆匆的带着侍女离开了。
徒留坐在原地的叶稚鱼,呆呆的看着她离开了。
转头跟春红对视了一眼,让春红坐下道:“今日你跟着我肯定也很累了,我让小二再上一份樱桃酥山,你也试试。”
“多谢娘子。”
叶稚鱼这几日在府中待的都快发霉了,难得出门一趟。
坐在窗边用着美食,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是惬意。
忽而眼角余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来。
神色大变,突然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甚至撞翻了小二才端上来的樱桃酥山。
冰凉甜腻的酥山倾倒在她身上,黏答答的将本就轻薄的衣衫粘连在她身上。
但叶稚鱼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急冲冲的向门外走去。
只是踏出门来,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忽而消失不见了来——
作者有话说:前夫哥要出场了[狗头]
第42章 混沌胀痛
春红也紧跟着追了上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娘子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叶稚鱼着急的在四处寻找着,但是却一无所获,紧紧抓着春红的手道:“春红,你方才有没有看见……”
不对,春红从来没见过他。
就算看见了也认不出来才是。
“娘子看见什么了?”
叶稚鱼心里有点乱,兀自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春红不明所以,看了看娘子肩上被打湿的衣衫,上前扶住娘子道:“娘子,你的衣衫湿了,我带娘子去换一身吧。”
叶稚鱼被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扰乱了所有思绪,春红说什么也只会呆呆的点头。
直到回了府,叶稚鱼甚至还在想那横空出世的身影。
真的很像,就好似活过来一般。
只是她并未看见那人的正脸,但仅仅是侧脸便已然有八九分的相似。
但是怎么可能呢?
郎君早就死了才是,又怎可能出现在这儿?
但是如果没死呢?
叶稚鱼一想起这个可能性,忽而有些坐不住了。
郎君若是没死的话,他又为何不出现呢?
叶稚鱼想不通,但她想若那人真的是郎君的话,她很想问一问他。
……
酒楼,雅间。
江昭谨慎的走了进来道:“大人唤我前来是有何事?”
站在他前面的人一袭黑衣笼罩住全身,即使是如此酷热的天气都未曾摘下。
冷声开口道:“有人查到许家了。”
江昭瞳孔一缩,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连忙追问道:“当真?”
只是话才刚说出口,便觉得不妥。
再次开口道:“大人息怒,小的只是觉得这许家隐藏的这般好,实在不该被查出来才是。”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那许家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本王做靠山还不够,还要去同那江南刺史攀关系,这般树大招风如何不让人生疑!”
江昭听见这话,心中瞬间有了思量。
这许家已然为大人办了许多的事来,若是贸然撕破脸的话,难免不会有鱼死网破的嫌疑。
“大人可知道是何人在查?”
黑衣人闻言视线在他身上幽幽的转了一圈道:“此人与你还有些渊源。”
“我?”
“你可是他当初第一个查到的人,甚至还派人去挖了你的坟,要不是本王救你,如今你早不知道在他手下死了多少回了。”
听见大人这般说,江昭瞬间便知道了那人是谁。
只是,只是谢玄辞不是丁忧回乡了吗?如何还能再次查案?
“什么丁忧不过是借口罢了,前朝那位尚书双亲俱失也不过守孝半月便被重新启用了,不过是看圣上想不想用你罢了。”
江昭闻言,心中免不了生出点点妒意来。
当年在学堂便是如此,为何如今入了朝堂他还是这般。
“那大人可知道他查到何处了?”
黑衣人听见他的问话,心生烦闷,怒斥道:“若是本王事事都知道,还要你何用?”
江昭闻言低头沉默着。
黑衣人见状斜睨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冰萃酒便饮了一口。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务必将此事跟本王分割开来,绝不能让这些人查到本王头上来!”
江昭苦笑一声,但还是不得不应下道:“小的知道了。”
说完话,黑衣人便离开了。
江昭坐在雅间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这淮南王人不仅不聪明,便是在这伪装上也显得多余。
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黑衣,一口一个本王的叫着。
便是再蠢笨的人也该知道他的身份了才是。
只是这许家着实有些麻烦。
这淮南王府中可还有许家送来的美人呢。
想到这,江昭便免不了想起那位许老爷子来。
也真是个人才,知道家里的弟子不成气候,便将手底下的女儿养的个顶个的水灵。
靠着裙带关系又是攀上了淮南王府,又攀上了江南刺史。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使两大靠山在手,如今也还是到了该牺牲的时候了。
不过这光是许家怕是不太够,得再找一些陪衬才是……
许老爷子带着谢玄辞在城中转悠了好几日,这才做了最终的确认。
谢玄明此人确实是无勇无谋,甚至半点的经商之才都无。
连挑选店铺的位置都不知道如何选,这样的人他用着实在安心。
“世侄,这便是我近日看的最好的铺子,拿来做古玩定然门庭若市。”
“还有隔一条街的铺子拿来做赌坊也甚是不错,世侄意下如何?”
谢玄辞听着他的话,心中忍不住轻啧了一声,这人的算盘打的实在好。
开赌坊将假.币流通出去,又用古玩铺子将收到的真币洗白,实在是好算计。
不过谢玄辞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点点头道:“许老爷子说的自然是好的。”
许老爷子听见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来,又缓缓开口道:“世侄相信我便是,只是这两个铺子如今还需要装修一番,需要投入不少的银子,世侄打算如何?”
“许老爷子想要多少钱,直接去府上取便是,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许老爷子想听见的也就只是这句话,听见他要离开也并未阻拦。
甚至还遣人送了他一程。
进府后。
谢玄辞这才冷下脸对青鱼说道:“晚上,让姜智来一趟。”
“是。”
说完,谢玄辞便朝着院内走了进去。
叶稚鱼出门了一趟,又被酥山打湿了衣衫,身上更是黏答答的不自在。
回来后便想沐浴。
折叠打开的屏风隔绝出内外,氤氲蒸腾的气雾在空中缓缓上升。
不过房中四处都放置了冰块,倒是不会觉得炎热。
距离那日也过了也好几日,她身上残留下来的印记也早就消退了。
整个人泡在水里,像是才剥出壳的鸡蛋,白白嫩嫩的。
只是叶稚鱼心中还挂念着今日看见的背影。
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将搭在浴桶上的巾帕沾湿了水覆在眼上。
意图缓解今日的疲乏来。
忽而耳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以为是春红进来了。
仰着头靠在桶边道:“春红,帮我搓搓后背好不好?”
她总觉得那粘在身上的酥山化掉之后落在她背上粘连着,偏她又够不着。
落下的嗓音好似浸了水雾进去,染上了几分甜意。
叶稚鱼又换了姿势,趴在那浴桶边上。
将白皙的脊背露了出来,乌黑的青丝被簪子半盘成云鬓,固定在发间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摆了起来。
在水中浸泡久了,甫一露出,感受到空中有些微冷的空气。
叶稚鱼下意识的轻颤了一瞬。
好似枝头淋了雨露的洁白栀子,把其中的水珠滚落了下来。
只是这番美景却落在了身后那恶狼眼中。
“春红,你快帮我搓搓。”
叶稚鱼心中有些纳闷,春红今日怎得这般慢呢?
少顷,一道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她身侧站定。
奇怪,春红的脚步声这般重吗?
但叶稚鱼想了想,许是手中拿了什么东西吧。
对了,方才她让春红拿了新澡豆,怪不得这般慢。
温热的巾帕敷在眼上,实在是舒服。
感觉眼周的混沌胀痛在此刻都变得舒缓起来。
忽而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只是这一幕落在谢玄辞的眼中便换了别的意味来。
原本白皙的身子已然露出点点粉来。
像是枝头饱满的春桃,白里透红。
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
漆黑的双眸微沉,指尖落在那圆润的肩头上。
虽隔着巾帕,但那与春红截然不同的力道还是让叶稚鱼忽而惊醒了来。
猛地转头看去,覆在眼上的巾帕也随之掉落在水中。
发出轻微的响声,点点水渍从中扬起。
落在那白嫩的软肉上。
“澜哥儿,你,你怎么进来了?”
叶稚鱼见到来人是他,双眸忽而愣了一瞬,像是沁出水来一般,湿漉漉的看向他。
想到两人现如今的处境,叶稚鱼脸色绯红,整个人忍不住向下沉了沉。
意图将身子遮挡在水中。
只是微微荡漾开来的水面泄露了此刻的不平静。
“我偶然回来没想到玉娘在沐浴。”
听见他的解释,叶稚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干巴巴的嗯了一声。
虽然两人早已亲密无间过,但那终究是晚间。
天色漆黑。
如今这般日光下,叶稚鱼心中不免的生出几分慌乱来。
头上挽着的云鬓本就松松垮垮,此刻她这般大动作忽而整个散落了下来。
乌黑顺滑的青丝倾落在水面上,被那水雾一点点浸湿。
“澜,澜哥儿要不,你先出去?”
“玉娘既要帮忙,我又怎能出去。”
说着,那冷白的指尖忽而荡开了水面陷了下去。
叶稚鱼见状声音忽而大了几分,“澜哥儿,你做什么?”
一双眸子像是被水雾氤氲住了般,水汪汪的。
看着他放.浪的动作想要躲闪却又害怕撞了上去。
只敢呆在原地不动弹。
片刻,那冷白的手掌便从水中浮了起来。
指尖上握着那方才不小心掉落进去的步摇,那垂下的金色流苏此刻却往下淌着水滴。
“簪子落在水中,若是伤到玉娘便不好了。”
叶稚鱼见到他手中拿着的步摇,面上浮现出几分羞窘来。
抿了抿唇,微微垂下头小声的道了声谢。
只是面上的绯红还未散去,反而像是天边的云霞在她面上越烧越旺。
早知这般她就该快些沐浴好才是。
偏方才说过了一次,如今又误会了澜哥儿,这第二次口她实在有些开不了。
谢玄辞抬手将她散落下来的乌发,尽数挑了上去,手法生疏的挽成一个小团。
用步摇束着,微湿的发尾被露在外面。
“第一次为人束发,手法生疏,玉娘不要嫌弃。”
若是换一个场景听见这话,她定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只是那道话语落下的时候,她能明显的感受到一道与这话语完全不同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间。
灼热异常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被这般噬人的视线灼烧着,湿漉漉的水雾便弥漫了眼眶。
本就甜软的嗓音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怯意,低声开口道:“澜哥儿,你能不能……”先出去。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谢玄辞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忽而落在她肩上。
本该白皙光滑的肩胛上却突兀的多了伤痕来。
生生的凸了出来,显得几分可怜来。
“这是怎么回事?”
叶稚鱼察觉到他触摸上的那道伤痕,只觉得丑陋,像是心底溃烂发脓的伤口被人再次刨析开来。
不愿去回想,也不愿说出口。
只得将头更低了几分,想要搪塞的开口道:“只是小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说完好似怕他深问下去,忽而转过身来,将那道丑陋的疤痕藏起来。
谢玄辞此刻倒是显得格外通情达理,并未深问下去。
伸手拿过一旁的澡豆道:“虽是天热,但玉娘也不可在水中太久。”
叶稚鱼抿了抿唇,心中却略有微词。
若不是他忽然进来她早就起身了。
等到好一通折腾,她才终于从这浴桶中走了出来。
只是面色红润,唇瓣变得也艳丽了几分。
她今日逛了一日,本就腿脚酸软乏力,回府又劳累了一番更是精力不济。
早早的用了晚膳后,便上床歇息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的缘故,才沾上枕头便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玄辞从前厅走了回来。
天色昏暗,房中的灯烛也未点,更是漆黑一片。
但谢玄辞却如履平地一般。
坐在那床榻边,伸手将身侧的烛灯点燃了来。
昏黄的烛光瞬间亮起,在两人之间绕出点点暖光来。
床榻上的人此刻却睡得香甜,白玉般的面容此刻红扑扑的。
像是枝头上最为俏丽的春桃,香甜的让人想咬上一口,解解馋。
只是此刻谢玄辞却没了这份心思,轻手褪去了她身上盖着的薄衾。
又褪去了她身上的中衣,白日被她百般遮掩的伤疤在此刻都被全然露了出来。
白日瞧的不仔细,加上水雾氤氲更是模糊。
如今抬眼看去,只见那白皙的背后那道突兀的伤疤横亘出现,身侧更是围着一圈细小的伤痕。
并不明显,但却不容忽视。
谢玄辞一个长年与刑罚尸身打交道的人,这上面的疤痕是如何形成的。
只怕他比当事人都更清楚。
微冷的指尖落在那凸起的疤痕上,此处距离那心口极近。
若是再偏一些,再深一些,只怕是她如今早已不再了吧。
想到这,谢玄辞按在那伤疤上的力道忽而变得重了起来。
只
是忽而想到什么,轻哼了一声,这便是她当初千方百计要逃离的吗?
但偏偏就是这样想,心中那不快却还是未曾褪去,甚至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黑沉的视线落在她还无知无觉的面上,似是觉得冷了。
柔白的指尖在半空中胡乱抓着,似乎想要将那离开的被衾拿回来一般。
但谢玄辞却偏不如她意,还将那被衾又拿远了几分。
被欺负成这般,却也只是眉间微蹙,撇了撇唇角,将自己蜷缩起来不准备要了。
倒是坐在边上的谢玄辞见到她这般不争气的模样,心中的烦闷更是郁结。
窗边的冷风呼呼灌了进来,将暖黄的烛灯都吹的摇摆起来。
烛灯闪动着,忽而啪的一声熄灭了来,只余下满地的漆黑。
但即使被冷风侵扰,床上的人儿却也不再去寻那不见的被衾,只是将自己抱的更紧起来——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要来个大狗血了[坏笑]
第43章 泪雨涕泣
看她这样,谢玄辞起身离开了。
守在外面的青鱼见大人出来,有些诧异。
“大人,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谢玄辞脚步微顿,冷声开口道:“给我查,她之前的经历。”
青鱼以为是在叶娘子身边发现了疑点,神色凝重的点头道:“是。”
谢玄辞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先下去吧。”
青鱼有些摸不着脑袋,但还是退下了。
谢玄辞一人站在庭院中,消冷的月光清凌凌的打在他身上,颀长的身影与那高大的白兰花树并列。
如今花期还未过,还有那零星的花苞开在上面。
在深夜中,原本嫩绿的枝叶此刻却黑乎乎的,像是一团模糊不清的线团。
倒是那开在其中的花苞,即使在黑夜中也显得洁白光彩。
……
叶稚鱼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一日。
天色破晓,橙红的微光照进来的时候。
叶稚鱼却觉得浑身酸痛,喉咙更是像是火灼烧过一般。
“春红……”
才开口,叶稚鱼便被自己的嗓音惊到了。
她的嗓子怎得变成这样了!
春红一直在外候着,听见娘子的声音,这才推门而入。
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准备给娘子梳洗。
只是才踏进来,便看见娘子面色绯红的躺在床上,唇间干裂。
就连吐露出的声音都像是被火煅烧过一般。
“娘子,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叶稚鱼也不知道,只是触摸到春红的肌肤时,却觉得冷。
“春红,我冷。”
春红看见娘子绯红的面容,上手摸了摸娘子的额间,早已滚烫成一片了!
“娘子这是发热了,我这就去给娘子请大夫!”
说完便径直向外小跑着离开了。
叶稚鱼看着春红远离的背影,心中升起慌乱来。
但昏沉的大脑却容不得她行动,才微微抬起手来便失了力气。
又落回床榻间。
嗓音嘶哑着却说不出半分话来。
这边春红才走出门,便撞上了准备出门的谢玄辞。
青鱼认出她是娘子身边的侍女,拦住她问道:“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
春红面色焦急,但口齿尚还清晰,一骨碌的说出来道:“娘子今日醒了后额间滚烫,怕是病了,我正要去请大夫。”
病了?
谢玄辞脚下的步伐一顿,昨日他不过掀开了片刻便给她盖了回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病了?
也太娇弱了些。
心中这般想着,转头对青鱼道:“你去请大夫来。”
青鱼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想要开口阻拦,但却被大人一记眼刀咽了回去。
只得转头朝外走去。
……
“不妨事,只是风邪入体,湿气过重,服几贴药下去便是了。”
谢玄辞半扶着她,女子滚烫的身子紧挨在他身上。
听见大夫的诊断,眉间轻蹙,这般滚烫还不妨事?
“她身子这般滚烫可有法子降下去?”
大夫沉吟了一瞬道:“若是想快些降下去,可用清酒擦拭病人的手心和后背,会好的快些。”
说完便拿着开好的药方子找青鱼收了钱便离开了。
“拿酒来。”
春红忙不迭的跑出去拿了壶酒来。
只是她才想上前给娘子擦拭,却被挡了回来。
谢玄辞娴熟的解开了叶稚鱼的衣衫,将清酒倒在那巾帕上开始在那滚烫的躯壳上轻轻擦拭。
叶稚鱼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被人翻来覆去的摆弄着。
身前传来点点清凉的触感,缓解了她身上的焦热来。
只是双眼困乏,混沌的看向眼前人。
好熟悉的身影,是谁?
叶稚鱼觉得脑海中的记忆好似从她脑海中一一略过,但她却好似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一般。
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看得个囫囵。
脑海里懵懵懂懂的,抬头看着眼前人,忽而小声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只是吐露出的声音干渴又轻声,微微的气音才落出来便消散了完全。
无人听见。
叶稚鱼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醒来的时候看见眼前的帷帐,忽而惊得半坐起身。
这是那儿?
澜哥儿,澜哥儿呢?
春红一直在床边候着,见到娘子醒了过来,这才长舒一口气。
赶忙上前道:“娘子可算醒了。”
叶稚鱼愣了一瞬,娘子?
这人又是谁?
但她又不敢说话,蜷缩在床角处,警惕的看着她。
春红看见娘子陌生的眼神,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只能保持着距离看向娘子道:“娘子,你病了,方才郎君给你请了大夫,如今用了药可好些了?”
郎君?她嫁人了?
那澜哥儿怎么办?
难道她背叛澜哥儿了?
还是……澜哥儿不想要她了?
想到这,叶稚鱼双眸忽而凌凌落下来泪来,委屈呜咽着小声抽泣着。
倒是春红见到娘子这般哭了出来,顾不得许多上前宽慰道:“娘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得落起泪来了?”
叶稚鱼见她上前,却忍不住角落里再次缩了缩。
小声开口道:“你不要过来,我要澜哥儿……”
澜哥儿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难道澜哥儿真的不要她了?
春兰见娘子这般伤心,连忙开口道:“娘子莫哭,郎君就在外面,我马上去唤郎君进来。”
叶稚鱼听见她这话,眼泪却一点儿也没止住。
泪雨涕泣的小声抗拒道:“我不要那什么郎君,我要澜哥儿。”
她怎么会跟澜哥儿分开,还嫁了人。
那澜哥儿去哪儿了?
不过片刻,谢玄辞便匆匆走了进来。
只是看见缩在床角的人儿时,对她这番姿势倒是颇为熟悉。
当初初见时,她便是这副姿态躲进了他的山洞。
“玉娘可好些了?”
叶稚鱼听见声音,愣了一瞬,随后双眸极亮的看了过来。
待看见眼前的人是谁时,方才醒来的委屈和害怕在此刻倾泻而出。
踉跄着扑倒在谢玄辞怀中,紧紧的搂紧了澜哥儿的脖颈。
小声又委屈的开口道:“澜哥儿,你去哪儿了,这儿是那儿?”
谢玄辞对这个极其依赖的怀抱倒是颇为怀念。
只是怀中人的这番话他却有些听不懂了。
难道是发烧,将脑袋烧糊涂了?
想到这,谢玄辞面色凝重
的将人从怀中捏出来。
冷白的指尖提着她的后脖颈。
双眸带着探究的看向她道:“这儿是江南,你不记得了?”
叶稚鱼愣了一瞬,江南?
她们不是在那山洞中吗,怎得来江南了?。
等等……
此刻叶稚鱼才好似发现了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澜哥儿如今的模样好似跟她之前看见的不太一样,只是一夜的功夫怎么会长大这么多,还变高了许多?
想着想着,叶稚鱼忽而上手在他面上轻轻的揉搓了一瞬。
不是假的,肌肤温热,眉眼高耸,这就是澜哥儿无异。
忽而,叶稚鱼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怎得也变了这般多!
长高了不说,就连身量都变得她几乎不认识了。
跟她之前的简直是大相径庭,怎么会这样?
叶稚鱼瞬间想到之前看过的怪力乱神的话本子,难道那山中是有什么妖精把她们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叶稚鱼面色忽而发白,齿间发颤的开口道:“澜哥儿,我、我怎么变这么大了?是不是有什么精怪?”
说完,叶稚鱼倒是把自己吓到了,浑身瑟瑟的躲在澜哥儿的怀里。
一双美目清凌凌的看向他,像是那山林中冷浸的泉水一般。
谢玄辞听见她的话,心中却生出点点不可思议来。
难道她失忆了?
“玉娘,我问你,如今你几岁?”
叶稚鱼眉头微微蹙起,以为澜哥儿忘记了自己的生辰,还有几分不高兴的瘪了瘪嘴。
小声道:“十三岁呀,澜哥儿,我才过了生辰的。”
此话一落,谢玄辞的眼中却恍若生出一场风暴,在漆黑的眼底肆虐过境。
叶稚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对眼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让她忍不住想要依靠这房中最熟悉的人。
“青鱼,将那大夫再请回来。”
叶稚鱼听见还要请大夫,人还没到就好似闻见那股苦涩的药味。
眉间轻蹙,低声道:“我没病,澜哥儿为什么还要请大夫?”
谢玄辞看着眼前人,眸色黑沉,却迟迟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叶稚鱼见他不说话,便低下头拨弄着他腰间的系带玩了起来。
系带被她一上一下的拨弄着,在她手心中起起落落。
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很快那大夫便被青鱼再次请了回来。
细细给她把完脉后,又听谢玄辞说了一番话。
沉吟片刻道:“这位娘子应该是发了高热,加上这些时日或许心绪不佳,心有郁结,所以才会出现这等状况。”
谢玄辞听见大夫的话,唇角微抿。
片刻后这才开口问道:“那可有办法医治?”
大夫摇了摇头,“这人的大脑极其复杂,并不是简单的医术便能概括,就说这病人的心绪便不是这医术能医治得了
的。”
“不过这位郎君也不必忧心,我估摸着这位娘子的病症也不会维系太久,约莫十天半个月左右便会好。”
“只是在此期间千万不要让她再受到刺激,不然……便不好说了。”
谢玄辞点点头,让春红送了大夫出门。
还半坐在床上的叶稚鱼听见方才那大夫的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谢玄辞,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的开口道:“澜哥儿,我们成婚了吗?”
不等谢玄辞回答,叶稚鱼便兴高采烈的点点头道:“我就知道。”
说完这番话,好似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一般。
白嫩的脸蛋透出微红来。
颇有些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了好些话。
只是说着说着那方才饮下的汤药便发挥了作用。
眼皮昏沉沉的向下落着。
不过片刻,整个人便倒在他怀中。
红润的唇瓣发出轻微的呓语来。
“澜哥儿……真好。”
谢玄辞面色依然沉冷,只是看着她的头不断的往下落的时候,终究还是上前扶了她一把。
将她安安稳稳的放回那枕席上。
湿冷的视线却落在那抓着他衣袖不肯松开的柔荑上。
细白,柔嫩。
倒是不曾有一丝伤痕。
谢玄辞伸手想要将那细白的指尖拿开,但只是才触碰到。
那细白的指尖便顺势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
握的紧紧的,那紧闭上的双眼忽而睁开了一瞬。
待看见眼前的人是谁时,又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那红润的唇瓣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微微动了几下但又什么声响都未曾发出来。
谢玄辞倒是知道她想说什么。
之前那山洞中本没有床榻。
只是后面入冬实在是冷得很,便将猎到的皮毛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勉强成了一个床。
那个时候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怯弱又有些麻烦的物件。
只是大冬天的,她若是冻死在这山洞中,他懒得给这人收尸。
便纵容着她在角落中休憩了下来。
她小得很,胆子又不大。
就算在角落中休憩,都不敢往身上多盖一些被子。
半夜冷得发抖,他还以为有地动呢。
甚至还迷迷糊糊的说这些胡话,哄骗自己。
谢玄辞看着她的面容入了神,以为早已忘记的陈年往事如今倒是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大人,姜大人来了,让大人过去。”
谢玄辞忽而将视线从她面上收了回来,阖上眼睑将四处散落的情绪收了回来。
只是看着那被捏得紧紧的手掌,顿了一瞬这才冷声开口道:“让他先等着。”
青鱼应了一声,匆匆出门跟姜大人知会一声。
书房。
姜智倒是完全不将自己当作外人,阅览着桌上的信件。
又看着桌上枯燥乏味的书籍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谢玄辞看这么多圣人儒经怎得也不见将他熏染几分。
还不如多抄几份佛经兴许还好些。
姜智在房中坐着,眼看着金乌都要落山了,要等的人这才姗姗来迟。
忍不住开口打趣道:“果然是美人恩,难消受,让澜哥儿你都困了这么久。”
谢玄辞没有跟他说旁事的习惯,单刀直入的开口道:“何事?”
姜智白了一眼道:“我若不是有事找你,早在你让我等的时候便离开了。”
“有事便说。”
“你今日虽然没去,但你猜的果真不错,那赌坊方才开业便吸引了一大批的赌客前来,我查过,早在你那赌坊还没开起来的时候,街边便有人散播这赌坊的消息出来。”
“不过他们拿真钱进来赌,拿回去的可就不是了。”
“昨日城门将关的时候,还有一批货被运了进来,说是城中人运的镖,但是我看过车辙上的泥土,便是上次那庄子上的
土。”
还真是胆大包天呀。
如此许家倒是不必忧心了。
只是都查到此处了,为何这背后之人还不现身,也不出现?
莫非是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澜哥儿,这背后之人的身份你可有猜想了?”
谢玄辞斜了他一眼,指尖转动着茶盏,但却没有开口。
只是指尖沾取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字。
水过无痕,很快那字便在那桌上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姜智看见那字的时候,唰的一声将折扇打开道:“那你打算怎么做?这位可不好拿。”
虽然是个草包,但是终究还是有亲王的身份。
再说了,这位的动作他就不信这圣上一点都不知道。
哪怕是一开始全然不知,如今也该反应过来了才是。
这是却并未传信下来。
只怕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敲打旁的人才是。
这样的话,中间分寸的拿捏便极考验人了。
若是轻拿轻放定然不行,毕竟这样大的案子,若是只抓到一个富商自然是不够,再如何也需要几个官员来压压阵才是。
但若是拿重了,让圣上骑虎难下,这样不仅触犯了圣怒,被抓的那人只怕是也不会放过他。
谢玄辞对这件事倒是完全不担心。
只要背后之人知道了风声,就不需要他出面便会将足够的官员送到他面前来。
“那你府上的那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将人赶走?”
他当时听见谢玄辞将人收下时,可是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不过随后想想便也明白了好友的用意。
只是如今事情已然接近尾声,这人是
不是也该送走了?
她可是传了不少的假情报回许府。
既然如今已然无用了,留下也是添堵。
倒是谢玄辞听见他这番话,反而不急不须的开口道:“还没到时候。”
姜智闻言摇了摇头,算了,他这好友心眼子有八百个,他还替他操心什么。
只是想起些什么,潋滟的桃花眼闪烁了几分。
“这件事办完,你便要回京了吧?”
“自然。”
姜智心跳忽而有些加快,再次开口道:“那,她你可要带走?”
谢玄辞落在桌上的指尖蜷缩了一瞬,半晌都未曾开口。
“还是你打算将人留下?”——
作者有话说:就是这样的狗血,框框倒[狗头]
第44章 甜得发腻
谢玄辞心中有些乱,脑海里却闪过方才那个无比依赖的怀抱,和那一两句呓语来。
真的要将人丢下吗?
心底不知为何有些排斥这个答案。
伸手将桌上已然放凉的茶水吞吃了下去。
微冷的茶水滑过喉来,将他的理智稍稍拉了回来一些。
心中也迅疾的找到了另一个答案。
“自然要带着。”
姜智眼眸黯淡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再看不出半点异常来。
忽而笑着开口道:“我倒是从没想过你在感情中居然是这般大度的人,倒是有些意外。”
大度吗?
谢玄辞如今想起当初他满怀欢喜的杀了那人,满手血污的从那深宅中走了出来。
被谢家除名,挨了刑罚。
却又怕身上的血污吓到她,让她担心。
特意在她喜欢的白兰花树下将那猩红的血色洗去。
直到身上都沾染上那清香的白兰花香这才往那山洞中走去。
但他在那山洞中从天亮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天亮也始终不见她回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不见了,她跑了。
在没有了障碍后抛弃了他!
“当初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在洞里发着高烧,只差一点你就要成傻子了。”
谢玄辞眼眸微眨,轻声开口道:“好在没有成傻子。”
眼看时候也不早了,姜智站起身便准备回去。
忽而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进来道:“郎君不好了,娘子跟许四娘子争执起来了,郎君快去看看吧。”
……
水榭处,叶稚鱼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挑衅的女子。
生得倒是挺好看的,只是怎得坐在轮椅上面?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对这人实在是没有半分印象。
为何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说来也是凑巧,许之月都进了这谢府好几日了。
却始终没找到机会接近谢玄辞,连带着叶稚鱼也见不到面。
今日好不容易出门走走,又在此处碰见叶稚鱼。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又怎能轻易让她离开。
恶狠狠的瞪着她道:“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府中待上几日,过不了多久你便会被扫地出门!”
许之月笃定眼前之人听见这话定然是要慌乱一番的。
毕竟她不过一个孀妇,眼前除了这谢玄辞还有谁能让她攀附。
不过如今她现在要是乖乖跪下来求她,说不定她也能好心赏她在府中吃口饭。
只是……
许之月微微低头看着自己已然废掉的双腿,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来。
这口恶气她定然要出了才是。
跟在娘子身边的春红闻言,深怕娘子伤心,却又不敢对眼前人如何。
只得搀着娘子小声道:“娘子不需理会此人,我们走吧。”
叶稚鱼倒是没想那么多,看了看眼前人瘫掉的双腿,眼中还闪过一丝可怜来。
只当此人是失去双腿后,心神尽失便也没将这人的话放在心上。
跟着春红便打算离开了。
偏许之月不依不饶,见她无动于衷,心中再次升起怒火来。
不管不顾的咆哮开口道:“叶稚鱼你站住!你不过一个孀妇还真以为能被人三书六礼的娶回家,你不过是旁人手中的玩意儿
罢了。”
孀妇?
叶稚鱼被她说出口的话愣在的原地,她怎么会成孀妇?
她不是早就跟澜哥儿成婚了吗?
难道她之前嫁过人?
怪不得,怪不得她昨日问澜哥儿时。
澜哥儿却闭口不答,原来她们根本没有成婚!
许之月见她站住了,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瞬间得意起来。
再次挑衅的上前道:“若是你现在肯跪下来好好求求我,到时候我进府了便还有你一口饭吃,不然……”
春红听见许之月的话,生怕娘子多想,连忙开口道:“娘子别听旁人说的,郎君对娘子绝不会如此。”
许之月听见春红的话,冷哧一声道:“你这话说出口自己相信吗?他娶了我能获得许家的助力,娶你?你能带给他什么?”
“以色侍人的东西。”
春红一脸担忧的看着娘子,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
焦急的站在一侧,看向外面,怎得郎君还未来?
“若是真如你所言,为何他现在还未娶你?”
许之月没想到她会反问,宛如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恼羞成怒的大吼道:“还不是你在其中捣鬼!”
叶稚鱼虽然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但只是一句话的试探,眼前人便露了痕迹。
显然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
澜哥儿才不会娶她呢。
想通了这一点,叶稚鱼便不想在此地多留,带着春红便准备离开。
倒是许之月说也说不过,如今又见她要离开。
抬手挥动道:“将人给我拦住了!”
她身侧带的仆妇侍女本就多,还有两三个小厮围在身侧。
听见自家娘子的吩咐,立刻上前将人团团围住不让离去。
春红没想到许娘子会来这一手,将娘子护在身后道:“许娘子,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被郎君知道了……”
她话还没说完,许之月便猛地打断道:“知道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对我如何?”
“如今他全然依靠着我家才在这城中站稳脚跟,就算我如此对你们,他也是半个字都不敢说!”
“是吗?”
一道冷冽的嗓音紧随着她的话语落下,那双黑沉的双眸凝落在许之月身上。
许之月心中猛地一颤,恍若被人丢进那万蛇窟中。
连忙握住了身侧侍女的手臂。
色厉内荏的对着谢玄辞道:“当日你可是答应了我爹要娶我过门,所以这些时日我家才会扶持你,这难道还需辩驳吗?”
叶稚鱼见她虽然虽然声量大,但放在轮椅上的手却微微抖了起来,忽而开口道:“我看才不是这样,一定是你家觊觎澜哥儿的东西,所以才将你送来的才是。”
谢玄辞对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人虽然失忆了,但这随口说出的话却正中点子。
倒是许之月听见她的话,好似面上的皮被戳破了一般。
却又不愿塌架子,“你胡说,你身为他堂嫂如今却同他苟合,还跑到此地来……”
叶稚鱼眼都圆了几分,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一般。
她说什么?
她是澜哥儿的堂嫂?
还跟澜哥儿无煤苟合,这是什么意思,她怎得有些听不懂来?
倒是身侧的谢玄辞见她这般,不欲与此人再纠缠下去。
冷声道:“既然这般,那某与你们许家的事情便作罢,至于你,不过是你爹送过来的筹码,如今事情既然不成,你自然是哪来的回哪儿去。”
许之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来,她若是被撵了回去,父亲怕是会觉得她坏事,不成不成!
但即便事到如此,她还是不愿意软下态度来。
只是语气中稍显端倪,“你拿了我们家的好处,如今又想一走了之,那有这般便宜的事,我就不走!”
说完又怕谢玄辞做出什么事来,连忙招呼着小厮想要将她带离此地。
只是谢玄辞已然决定的事,那还有改变的余地。
“青鱼,动手。”
青鱼上前直直将轮椅上的人提了起来,一路拖行着准备挪出府去。
许之月哪里想得到会有这般变故,她的双腿虽然断了,但知觉却还尚在。
如今被人这般粗暴的拖拽在地上,细嫩的双腿被那粗粝的石子磨损着。
渐渐渗出点点血迹在小径上。
连同许之月口中的咒骂和哭喊声遗落在那青石路上。
只是青鱼始终无动于衷,那骇人的声量随着青鱼的走动便渐渐的小了起来。
叶稚鱼还沉浸在方才许之月说出的话里。
忽而被这尖利的泣哭声惊吓了回来,视线落在那带着血色的小径上。
脸色瞬间失了红润。
谢玄辞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心生恐惧,眸色忽而沉了下去。
这件事自然是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但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在她面前无论再如何伪装也改变不了。
在忘记了那段往事的她面前,他还尚能伪装,但如今的她分明见过他的模样,为何还这般惊恐?
“澜哥儿,你将地上弄的都是血,这样不好清理的。”
叶稚鱼想的比较周到,毕竟方才那人说的话便昭示了她不是个好惹的人。
若是这般的话,澜哥儿还如此大张旗鼓的留下罪证来实在是不该。
说完,叶稚鱼便转头对春红说道:“将这儿快些清理一下吧。”
这样要是旁人找上门的时候还能狡辩一二。
“娘子这番做法倒是新奇。”
姜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手中那把折扇摇摇晃晃的扇动着。
叶稚鱼看了看天,今日也不热呀,怎得他还拿把扇子这般。
不过待人走近了这才发现眼前这人好似也有几分眼熟来着。
她见过此人?
叶稚鱼忍不住细细看了看眼前人的眉眼。
长眉入鬓,那双标志的桃花眼忽而让她想了起来。
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她记起来了,这人也是澜哥儿捡回来的。
只是与她不同的是,这人不是被家中抛弃的。
只是不小心跌下来了而已。
不过也是命大,这般高的地方跌落下来,还有口气在。
还记得,捡到他的时候,澜哥儿可没像对她这样对这人。
只是瞧着他身上的衣衫好,便动手将这人身上的衣衫都扒拉了下来,又将值钱的物件都拿走了。
若不是后来这人表明了身份又许下了多多的好处,她才不会心软向澜哥儿求情留下他呢。
不过这个人也是坏得很,记得当时他每次在澜哥儿那儿受了气。
便来拔她的头发,她的发丝本就脆得很。
但她之前都无所察觉。
直到有次她在河边浣衣的时候,发现自己头顶的一小块头皮上都没了头发被吓哭了来。
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对着澜哥儿抽抽噎噎交代了好久的遗言。
直到后面才知道罪魁祸首是他后,更是不待见他来。
想到这,叶稚鱼忍不住在澜哥儿背后缩了缩。
开口道:“澜哥儿他怎么会来这儿?”
“路过。”
听见这个答案,叶稚鱼撇了撇嘴,就是路过也不想见到他。
倒是姜智见到她这个反应,手中拿着的折扇都停顿了下来。
双眸惊讶的看着她,忍不住发问道:“澜哥儿,她,她这是都记起来了?”
谢玄辞眸色微沉,摇了摇头道:“失忆了,记忆停留在那时候了。”
姜智闻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这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没想到如此坎坷。
叶稚鱼却还是警惕的看着他,手中护着自己头上的发髻。
她醒来的时候可仔细看过了,她头上发丝青黑,并未有秃头。
她可不想本来没有又被这人弄伤了。
扯了扯谢玄辞的衣衫道:“澜哥儿,那他是不是要回去了。”
“毕竟时间也不早了。”
姜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猛地上挑,冷笑一声道:“你要赶我走,那我今日还偏偏就要住下了。”
叶稚鱼向来是说不过他的,只好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过脸不去看他。
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澜哥儿。
澜哥儿才不会让他住下来。
只是下一秒,她的期望便被打碎了来。
“可。”
叶稚鱼瞬间蹙起眉来,就连唇瓣都微微嘟起,显然是不满意澜哥儿做的这个决定了。
姜智见状却好似觉得气不够一般,指着眼前的房舍道:“哎呀,我看这处就很好,还有这儿,这儿……你说我住那儿好?”
叶稚鱼不想见这个糟蹋过她头发的人,轻哼了一声扭头便离开了。
人走后,谢玄辞才看向他道:“你这是做什么?”
姜智微微收了收心神,却转过头道:“没有呀,我这不是叙叙旧吗?”
谢玄辞不开口,冷寒的双眸定定的看向他。
姜智最怕的便是好友这般,只是这次他实在说不出口。
猛地转移了话题道:“还说我,你这又是做什么,方才在书房问你如何处理许娘子,你说的跟做的可不是一回事!”
谢玄辞转过头,微咳了一声道:“时候到了而已。”
……
另一边,叶稚鱼匆匆跑走之后。
脑海里还不免想起方才那女子说的话来。
她真的是澜哥儿的堂嫂吗?
不会吧,而且她与澜哥儿家中的人都不熟识,又怎可能跟澜哥儿的堂兄成婚?
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只是那女子说的这般信誓旦旦,却又不像是假的。
纠结了一路。
叶稚鱼实在是忍不下心中的好奇,停下脚步看向春红道:“春红,我跟郎君是什么关系?”
春红听见娘子这般发问,觉得娘子怕是将方才许娘子的话听了进去。
只是这许娘子说的话,却也做不得假。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叶稚鱼见她这般,浮在心头的猜想忽而变得更加难受起来。
难道比这还遭些不成?
又或者她现如今跟澜哥儿,早就没有可能了。
不然的话,澜哥儿如今对她的态度又怎会这般捉摸不透?
“春红,澜哥儿是不是真的要将我赶出府?”
春红没想到娘子都想到这般了,连忙开口否认道:“自然不是,郎君是最心疼娘子的,又怎会赶娘子出府?”
但春红说的这话,叶稚鱼却只信了两三分,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春红见此便只好将她知道的都和盘托出。
不过她也是来了此地后才接触的娘子和郎君。
知道的身份自然也是被谢玄辞编造过的一番的身份了。
待听见自己竟真的是澜哥儿的堂嫂后,叶稚鱼感觉眼前一黑。
竟然真的是她背叛了澜哥儿。
澜哥儿如今还这般不计前嫌,想到这,叶稚鱼心中又再次生出几分羞愤来。
等到谢玄辞安排好姜智回房。
才一进门,就被叶稚鱼簇拥而上。
温声软语倒是比平时还要软上几分。
用膳的时候,叶稚鱼更是细致体贴到了极致,恨不得将鱼肉上的小刺都尽数挑了去。
一团雪白的放在他碗中。
“澜哥儿,这
汤是我特意嘱咐的,你尝尝如何?”
说着,便舀了一碗放在他手边。
双眸期许的看着他。
谢玄辞倒是抬手将那汤尽数饮了下去。
只是唇角还带着点点笑意,不知道她要如此到什么时候。
不过应该也装不了多久才是。
果然,才用过晚膳躺上床榻后。
叶稚鱼便忍不住了,看了看躺在外侧的澜哥儿。
悄悄的靠近了些许,又假意掩饰的清咳了两声,将她前移的声响盖了下来。
只是方才靠近,澜哥儿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便扑落在她身上。
澜哥儿的肩真是宽阔了许多。
叶稚鱼想到要问什么,忍不住抿了抿唇。
想着究竟是要开门见山的问,还是婉转迂回一些呢?
想来想去,叶稚鱼还是觉得委婉一些比较好,这样若是回答的不满意的话,好歹还有后退的余地才是。
想通了这一点,叶稚鱼戳了戳澜哥儿的手臂,小声问道:“澜哥儿,你睡了吗?”
“玉娘可是有事问我?”
叶稚鱼点了点头,但又觉得有些刻意,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就是,我想知道我与澜哥儿是如何……再次相遇的?”
她前思后想了许久,她觉得也就只有跟澜哥儿分散了,她才可能如此。
不然的话绝无可能才是。
倒是谢玄辞没想到她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当初玉娘离开后,我四处寻找无果,本想着当了官名气大了起来,说不定玉娘会来寻我,只是几年过去了,玉娘都未曾来寻我。”
她与澜哥儿中间果然分离了!
只是为什么会分离?
叶稚鱼开口想问,但是想了想,若是澜哥儿真想说的话,方才便一起说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除非这原因并不光彩,又或者,这个原因便是从她身上出的。
那她要是问了岂不更是错上加错,不成不成。
也就按下了这茬。
“那,那后来呢?”
“后来也是巧,我碰巧去寺中烧香,便碰见了在寺中守节的玉娘,于是我们便再次相遇了。”
叶稚鱼听见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她嫁去的郎君去世的早。
不过这和离和休书说起来好似区别也不大。
还好兜兜转转她与澜哥儿终究还是遇上了。
想到这,叶稚鱼心口好似有一块蜜糖融化了一般。
甜得发腻。
忍不住抱住了澜哥儿的腰身,在他身前蹭了蹭道:“澜哥儿,还好我们又遇见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会有多难过。”
谢玄辞却对她这话不以为然,当时初见之时,她那还记得他,一心只有那早死的江昭才是。
……
另一边,江昭裹着一身黑衣悄无声息的进了那许家。
许老爷子早早的便在书房候着了。
见到来人姿态更是放得极低。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大人漏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江昭毫不客气的坐上了主位,看着眼前的许老爷子心中生出了几分轻视来。
慢悠悠的开口道:“自然是有要事。”
许老爷子闻言心中瞬间紧张了起来,生怕是前段时间的错漏被发现了。
微微开口问道:“敢问是何事?”
“今日前来便是来问许老爷子的遗言的。”
许老爷子听见这话,双腿瞬间一软,要不是手上杵着拐杖只怕是当场便要跌倒在地了。
满布沟壑的面容也变得惨白起来。
但还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昭倒也愿意让他做个明白鬼,抬眼看向他道:“你都入了旁人的套了,如今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许老爷子唇角微颤,“怎么可能,在下一向小心谨慎……”
话还没说,他忽然想起什么。
双眸瞪大了些许,面色也瞬间变得灰白起来。
但还是存着一线希望求情道:“大人,小的为那位做了这么多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
江昭这一晚上听的全是这些千篇一律的话,听都听厌了。
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道:“许老爷子,正是因为你有功劳,所以才让你提前准备好遗言,不然如今你早便死了。”
许老爷子见毫无转圜的余地,面色瞬间煞白了起来。
但终究还是不甘心,也舍不得这府中的万贯家财。
拼命的想博一把道:“大人,圣上并未明发谕旨前来查案,便是还有希望,不如我们将那人暗中杀害,再将此事转移……”
江昭还没听完他说的话,便已然发觉这人实在是个蠢货。
未曾明发谕旨便能轻易杀掉那人不成!
掩下眼中的讥讽,心中又转了一圈,若是能给他制造点麻烦也好,到时候栽赃便也能更顺利。
况且,这许家在这城中还是有几分势力。
在脑海里转了十七八道弯,江昭这才开口说道:“许老爷子既然想奋力一搏,我自然没有意见,若是能成自然是好,只是若是不成……”
许老爷子瞬间明白,连连开口道:“小的知道了,大人放心,若是不成小的也绝不会将大人供出来。”
说完想说的,江昭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只是想起今日王爷说的,看来这许老爷子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许老爷子准备如何对付他?”
“小的想了想,如今城中最可疑的便是那谢玄明还有他那妻子叶稚鱼,小的是想……”
江昭想要离开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猛地转身看向他道:“你说什么?他妻子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说:前夫哥破防:明明是我的妻子[裂开]
第45章 红艳艳
许老爷子没想到眼前人会有这般大的动静,但还是如实说道:“那人名唤叶稚鱼,说是谢玄明家中堂兄的遗孀,被他娶了来。”
江昭心底冷哼了一声,面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
遗孀是不假,但却不是那什么堂兄的。
而是他的!
没想到经过这般多,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江昭心中倏而生出嫉恨来,为何谢玄辞便是连他身边的人都要抢了去。
玉娘是他的!
便是他死了,也只能是他的!
身后的许老爷子不知道大人为何这般,但面上的态度却越发恭敬了起来。
直到将人送出府后,这才换了神色,朝着书房走去。
脑海里却想着如何将那人置于死地!
忽而,脚下的步伐一顿,向身后人说道:“把四娘子唤来见我。”
“是。”
这一夜,叶稚鱼倒是睡的极好。
梦中都是那股熟悉的冷香,让她无比安心。
待到有些意识的睁开双眼时,便看见躺在身侧的澜哥儿。
眉眼微阖,倒是比白日少了几分压迫感,显得温良了起来。
绯红的薄唇红艳艳的,像是山间熟透了的红果,让人想去一亲芳泽。
叶稚鱼躺在他身侧看了许久,想了好半日。
他们如今都同在一张榻上了,那她现在亲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再说了,现在澜哥儿又还没醒,他肯定不会发现的。
想到这儿,叶稚鱼轻手轻脚的半坐起身。
又微微仰下身子靠近,此时乌黑的青丝却忽然落下,打在身下人的面上。
冷白与漆黑的发丝交织,极端的对比下,却无端生出了几分欲色来。
叶稚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低下头准备做方才还未做完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湿热的呼吸交缠着。
打在叶稚鱼面上却恍然像是透过她的肌肤渗了进去一般。
“玉娘这是要做什么?”
身下原本该无知无觉的人,那双星眸却猛地
睁开了。
眼中一片清明,那里是才睡醒的样子。
许是做贼心虚,叶稚鱼忍不住坐起身来,欲盖弥彰的说道:“我方才好像看见澜哥儿你耳边有个小虫,想帮你打掉它,只是才起身它便飞不见了。”
反正他也不可能将那虫抓出来才是。
“是吗?”
叶稚鱼急忙想将方才的事情遮掩过去,猛猛的点头道:“当然了,澜哥儿,可能是夏日到了所以才会有这小虫,等晚些的时候用香再熏熏就好了。”
谢玄辞眼眸含笑,轻声道:“玉娘莫不是忘了,昨日夜间可是熏染过的。”
“也许是有遗漏的,时辰不早了,我要先起来了。”
说着,便想要逃离现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睡在里侧,谢玄辞在外侧,如今又屈起双膝,半坐起身。
想要离开的路径都被他封锁了来,没有可走的地方了。
“玉娘方才当真想捉虫?”
叶稚鱼看着越来越凑近的面容,忍不住后退了些许,但一时没注意,整个人悬空着几乎要落了下去。
谢玄辞眼疾手快,将人从边缘处抱了回来,稳稳的落在他怀中。
叶稚鱼心中颇有些气恼,见他还这般咄咄逼人。
溜圆的杏眸瞪大了些许,但开口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小声的开口道:“不是又怎么样,再说了,我们都成亲了,哪有这么逼问娘子的。”
说着说着,叶稚鱼的底气好似回来了一般,昂着头瞪着他。
好似在等他给她一个回答。
谢玄辞见状,唇角浅浅上扬了几分。
缓缓开口道:“玉娘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该给玉娘道歉才是。”
叶稚鱼倒是没想到他这般爽快的就认了错。
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毕竟先犯错的人是她才是。
见状假意大度的开口道:“不用了,我,我原谅你了,我要起身了。”
“玉娘既然原谅我了,那方才玉娘说谎的事又如何算?”
叶稚鱼看着他,不敢相信。
怎么还有这回事呢?
不是都算过去了吗?
敢情他的错她原谅了,但是她的错他还未原谅是吗?
早知道就不先说话了,又失了先机。
别过眼有些气冲冲的开口道:“那你想怎么样?”
“玉娘将方才未做完的事情做完便可。”
叶稚鱼脸瞬间红了起来,他知道她想做的是什么吗?
想要开口争辩几句,但眼前人却在她开口之前意有所指的落在了她的红唇上。
带着薄茧的指尖在她红润的唇瓣上重重的拂了一瞬。
本就艳丽的唇瓣瞬间变得更加靡丽起来。
叶稚鱼有些慌乱的不敢看他,但却能感受到那股极具压迫力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曾移去。
她紧张什么,亲一下又不会怎么。
也不会犯法,亲一下就亲一下!
叶稚鱼在心里兀自给自己鼓足了气,这才端看着眼前人的面容。
一鼓作气便低下身朝着那绯红的唇瓣而去。
两相接触的瞬间,她觉得唇间恍然变得酥酥麻麻起来,就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叶稚鱼轻触一瞬后便想要离开,但脆弱的脖颈却被人强硬的按住了。
又被重重的压下,艳丽的唇瓣瞬间变得湿红。
等到好不容易起身后,叶稚鱼瞪着他,有心想寻出他的错来。
“你方才按住了我脖颈,怎么能这样?”
谢玄辞点点头,“是我错了,那就罚我将方才的事情再做一遍好了。”
叶稚鱼瞬间从他身上跨了过去,急急忙忙的站定道:“才不要。”
她的唇方才还被他咬了呢,疼。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又用了早膳。
谢玄辞便离开了。
春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苦涩的药汁端了上来。
看着眼前这黑乎乎的药汁,摆在她面前黑的都能将她的脸倒映出来了。
扭成一团,抗拒得很。
偏偏那苦涩的味道无孔不入,便是捏住了不闻,也还是能感觉到。
“娘子快喝吧,喝了这病便能好的快些。”
叶稚鱼双目无神的看着这碗黑乎乎的药,实在是不愿意。
小声辩解道:“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然就不喝了?”
春红见娘子失了忆,真的同小孩一般,性子也变得开朗了几分。
但还是摇摇头道:“娘子,都说病来如抽丝,这药还是要喝的。”
叶稚鱼瞬间趴到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可是这药好苦呀。”
“奴婢拿了蜜饯,娘子喝完药便用些蜜饯会好些。”
一碗苦兮兮的药汁被吞吃了下去,叶稚鱼觉得她方才吃下去的香甜蜜饯此刻在腹中都变了味道。
感觉整个人都被那股苦涩给腌入味了。
迫切的想要离开这弥漫着药味的屋子。
早间的雾渐渐散去,但还是存留了几分凉爽下来。
被微凉的清风吹来,叶稚鱼觉得身上的药味好似都飘散了些许。
“娘子可要去亭中歇歇,那池中的莲花开了,很是好看呢。”
叶稚鱼双眸一亮,“好呀。”
只是才走进那亭子,却早有一人在里面坐着了。
叶稚鱼看见那人,便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发髻,忍不住想要从这亭子离开。
倒是姜智也不知哪来的速度,一下挡在她身前。
“这是要去哪儿呀,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就认识,怎么见我就躲,这可太伤人心了。”
叶稚鱼却觉得眼前人一肚子坏水,澜哥儿就是被他带坏的。
想起今日澜哥儿那般为难他,更是将那笔账也算在了他头上。
扭过头不看他道:“我们这种人怎么能入你的眼,怕是提鞋都不配。”
姜智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事,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人不大,倒是还挺记仇的。”
叶稚鱼却听不得他这句话,她怎么记仇了,分明就是他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过分才是。
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反驳他,只能冷哼一声,将头扭得更偏了几分。
姜智见状忽而收回手,行了一礼道:“当初是我不对,不该这般说你,我给你道歉成不成?”
叶稚鱼见他倒是有几分真诚,面色也跟着软了几分。
说起来,当初这人也帮了他们不少,她也不该这般咄咄逼人。
既然都道歉了,那这事就过去了。
“算啦,看在你当初那么照顾我们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那现在能一起坐下了吗?”
叶稚鱼也懒得折腾了,便也顺着他的话坐了下来。
双手撑腮的看着眼前湖中的莲花。
层层叠叠的绽放开来,还有不少的莲子都成熟了,露了出来。
青绿一片,倒是让人生出点点食欲来。
“玉娘想吃莲子?”
叶稚鱼视线都没从那绿油油的莲子上移开,“你不想吃吗?”
剥除莲心的莲子,一口吃下去,脆生生的,还有点点甜意。
越想叶稚鱼便越觉得馋了几分。
姜智笑着开口道:“玉娘既然想吃又有何难,等着。”
叶稚鱼撑着腮帮子,看着他打了个哈切,不抱希望的开口道:“等会儿掉下去了可别想我救你。”
姜智手中拿着的折扇轻点了点她的头道:“我不就让你救过那么一两回吗,怎么还记得这么牢。”
叶稚鱼可不管,反而毫不避讳的开口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都不知道在你身上造了几级浮屠了。”
姜智讪笑了一瞬,轻点着便将那池中已然成熟的莲子采取了回来。
根根绿油油的莲蓬便到了他手心中。
放在她面前,眉尾微挑道:“怎么样,是不是刮目相看。”
叶稚鱼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看着春红道:“帮我去拿一个碟子来。”
她要开始剥莲子了。
春红犹豫了一瞬,但看了看姜大人,还是退下了。
叶稚鱼如今全副身心都在桌上的莲蓬上,放在鼻下轻嗅了一瞬,淡淡的清香便顺着鼻息钻了进去。
闻着倒是挺不错的。
姜智有些失神的看着她,眼前的她与记忆中的人影交叠重合了起来。
只觉得喉间都变得干痒了起来。
原本那已然死寂了的心在此刻却再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靠近了几分,略带玩笑的开口道:“你说你当年那么小怎得就非澜哥儿不嫁,我
那般诱惑你都不肯。”
叶稚鱼却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随口答道:“因为澜哥儿对我好,我喜欢他。”
听见这番话语,姜智只觉得心间还是如同被针扎了一般,掀起细微的疼痛来。
但仍旧不死心的开口道:“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你就喜欢他。”
听见姜智这番话,叶稚鱼忽而愣住了。
难道喜欢还有条例规矩可循吗?
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莲子,看向姜智道:“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被那双清凌凌的双眸看着,姜智忽而有些不敢直视,视线偏移了些许。
手中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了来。
“我当然知道。”
叶稚鱼闻言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声开口问道:“那你给我讲讲呢。”
虽然她肯定是喜欢澜哥儿的,但是看着澜哥儿对她,又有点模糊。
要是能有规矩什么参考一下自然是好的了。
“喜欢吗就是,你做什么事情都会想着他,看到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便会想要买给他,总之就是时时刻刻都会惦念着,这便是喜欢。”
叶稚鱼有些懵懂的点点头,这样看来的话,这喜欢好似也有点麻烦了。
若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的话,那岂不是一整天下来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而且……
叶稚鱼想了想,好似澜哥儿对她跟这标准有些偏差了。
还是澜哥儿对她其实只是照顾,不是喜欢?
但是不是喜欢又怎么能亲呢,还成亲?
不对,肯定是喜欢的,只是可能不是那么喜欢吧。
还没等她琢磨多久,春红便拿着碟子回来了。
叶稚鱼也无心想着别的什么,动手剥起手中的莲子来。
绿油油的莲蓬被从中撕裂开,露出里面圆鼓鼓的青绿莲子来。
叶稚鱼将剥出来的莲子都放在瓷盘中,又细细的将莲子中的莲心都一一去除了。
身旁的姜智忽而伸手想要将她剥好的莲子吃上几颗。
只是手才接近,便被叶稚鱼打了回来。
将怀中的莲子都收拢了来。
警惕的瞪着他道:“这不是给你吃的。”
“你都剥了这么多了,我吃两个怎么了?”
叶稚鱼却护食护的厉害,就是不给他吃。
“你要吃自然可以,但是得自己剥,不能吃我弄好的。”
姜智还有些不服气,“你剥了这么多,我吃两个又吃不完。”
“不行,我这是要剥给澜哥儿吃的。”
等会儿给澜哥儿煮一份甜甜的莲子羹来。
新鲜的莲子煮开后加上糖蜜更是甜丝丝的,再用冰块镇一镇,一口下去更是口齿生津。
想到等会儿澜哥儿吃上莲子羹时,对她止不住的夸赞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倒是一旁的姜智,手中的折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一侧。
垂下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虽然知道不该如此,但心中的情绪却容不得他控制。
忍不住将她剥好的莲子从瓷盘中抓了一大把在手上,囫囵的吞吃入口。
叶稚鱼一时不察,怀中原本满满当当的莲子瞬间便去了一大半来。
只剩下边边角角的一些了。
心中瞬间生起气来。
站起身便抱着剩下的莲子和瓷盘准备向外走去。
姜智此刻理智回归,也知晓自己方才的动作有些过分了来。
连忙拦住她道:“玉娘别生气,要不剩下的莲子我来帮你剥?”
叶稚鱼转过头,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你剥!”
说着便准备再次抬脚离去。
但姜智此刻自然不会放她离开。
好不容易她记起他来,又再见面,若是这般离开。
依照她的气性,只怕是下次见面更加艰难了。
也怪他方才一时没忍住,低声下气的将她怀中的莲子和瓷盘都接了过来。
“玉娘你就原谅我吧,而且你不知道我最喜欢的便是剥莲子了,你放着,这剩下的我都帮你剥了。”
叶稚鱼被半哄半推的再次坐了下来。
姜智为了表现自己,自然更是卖力。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那莲蓬中的莲子都剥了出来。
白白净净的放在瓷盘中,端上前谢罪道:“你看,都剥好了。”
叶稚鱼这才勉强收下了,看了看时辰。天色也不早了。
在这亭子里耽搁的时间还是有些久了,她也该回去了。
“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叶稚鱼脚步半顿,回头看向他道:“还有什么事吗?”
姜智在脑海里不断的思索,好半晌才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方才采莲蓬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一株莲花,生得极为好看,就连花
瓣都是嫣红的,你说要煮莲子羹,不如就用这朵莲花如何?”
叶稚鱼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呀,那还是你去摘花吗?”
“这花在里面,我摘不到,我方才看见旁边有小舟,不如我们乘舟进去摘?”
“也好。”
这片湖不怎么大,但湖中的莲花莲叶却是生得极为茂盛,层层叠叠。
乘舟进去的时候,都感觉身上沾上莲香来。
叶稚鱼有些新奇,毕竟在她十三岁之前,还从未乘舟在湖中玩耍过。
伸手在泛起波澜的水面划过,微冷的湖水还没被日光晒暖,还有点点寒气。
湖底的鱼儿以为来了饵食,上前嘬了嘬那半沉在水底的指尖。
只是嘬了半日也没将那饵食咬下来。
反而不见了。
叶稚鱼察觉到指尖的异常,瞬间将手收了回来。
只是那轻微的触感好似还残留在她指尖上。
倒是掌舵的姜智见她这般,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刚才好像有小鱼咬我?”
叶稚鱼说的也不是很确定,反而有些迷茫的看向那水底。
倒是姜智听见她的话忍不住笑道:“可能是将你的手当成鱼食了,不过这鱼儿也没有牙齿,倒是不必担心咬下肉来。”
叶稚鱼撇了撇嘴,别以为这样她就没听出来他是在幸灾乐祸。
此时气氛正好,叶稚鱼双眼转悠了一圈。
忍不住上前凑近了姜智一些,小声开口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呀?”
她们便是要成婚安居下来也不会在此地才是,又不是故乡,再说了也没有什么亲故在此呀。
若是姜智算的话,但是姜智的家距离此处也有些距离才是。
姜智没想到谢玄辞连这都未曾跟她说。
不过想了想,觉得她此刻知道这些未必是好的,便也准备搪塞过去。
叶稚鱼旁的能耐没有,但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一些的。
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便讨好的将放在放在香囊中的莲子倒在手心里。
乖乖的捧在他面前道:“你就跟我说吗,我不会告诉澜哥儿的。”
女子本就生得娇俏,一双杏眸更是如同枝头上沾了露珠的青杏,湿润饱满。
姜智对此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双眸微闪了一瞬,方才要说出口的搪塞之言,不知不觉的便被咽了下去。
女子娇俏,男子俊朗,同游泛舟。
看着倒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只是,若上面的女子是旁人便更般配了。
谢玄辞没想到自己才回府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眸底瞬间变得冷寒起来。
看来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的选择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作者有话说:这下我们小谢要破防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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