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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吻痣


    吃完泡面,乔柏林去客卧收拾前,先带宁酒去了主卧。


    乔柏林:“我就在二楼对面,有事叫我。”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宁酒环视卧室的布设。


    空间比例精准,线条简洁利落,简约又不失格调的黑白灰风格。


    墙面大面积覆着深桃木护墙,光从天花板边缘暗藏的灯带洒下,在木面上留下柔和的明暗交界,空气中隐约能闻到冽荡的沉香,一如他身上的味道。


    整体铺陈看起来平常,一眼看上去只会让人感到舒适自然,细看之下才会发现每一样物品似乎都价值不菲。


    宁酒的目光扫过床与书桌,这两样在卧室里占极大比重的物件。


    床铺干净利落,被褥叠放平整,靠窗的书桌亦是如此,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使用后的随手搁置,连笔身摆放的角度都几乎一致。


    宁酒走近书桌,被书桌右上角的两个相框吸引注意。


    照片用打磨细致的柚木框起,一张是八九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国际象棋的King,眼睛大大的,帅气长相初具雏形,可以看出是小时候的乔柏林,后面的男人抱着他,但没露出脸,应该是乔爸爸。


    另一张相框——


    宁酒观察的动作顿了顿。


    应该是前不久拍的,背脊挺拔的少年站在最左侧,与他眉眼相似的男人站在中央。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搭配红色领带,附近还有几个身穿正装的工作人员,脖子上挂的吊牌十分醒目。


    整体气氛简洁庄重,少年出现在照片里,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融为一体的气质。


    宁酒往后退几步,接受庞大的信息量,肩膀从绷紧,到最终彻底松懈。


    她不理解。


    既然他的家世是这样的,那为什么会来江澜实验,还读理科?


    选择文科,一路直升继承衣钵显然更符合她对这个群体的印象。


    砰咚。


    什么东西被她不小心碰倒,从一旁的书柜上掉下来,发出迟钝的响声。


    书中的纸条随散开的书页掉落在地。


    宁酒弯腰捡起,在看到纸条上的字迹后——


    难以置信地轻笑出声-


    乔柏林整理完房间,推开门出来,看到身型纤瘦的少女靠在楼梯上。


    干透的校服基本恢复原有挺括,隐隐能看出褶皱,双层领边微微翘起,像给锁骨搭起一座颠簸的小桥。


    似乎是等得无聊了,少女半只脚踩着楼梯踏板,脚尖轻动,带着纤细小腿一晃一晃的,手里玩弄着一只圆珠笔,浅瞳注视笔芯伸过来,缩回去。


    吧嗒、吧嗒。


    他的笔,她玩得要比他熟练。


    “收拾好了吗?”见乔柏林出来,宁酒立马扬起笑容,抽空望了眼打开的房门,“辛苦啦~”


    她的嗓音比初来时还要柔,乔柏林不着痕迹地扫过宁酒的神情,嗓音听不出什么。


    “我收拾好了,你可以先去休息。”


    他说完就打算回自己房间,路过楼梯口时,少女掌心的滑腻包裹住他的手腕。


    她说。


    “休息之前,我想先洗澡。”-


    “浴室柜里的毛巾和浴巾都是干净的。”乔柏林站在客卫门外,对宁酒道,“一次性睡衣在镜柜的第一层,打开就能看到。”


    宁酒打开镜柜,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用透明塑料袋封存的棉质睡衣。


    “你家还真是什么都很全啊。”她这是真惊讶。


    “为了防止极端天气和有客人突然到访准备的,”乔柏林垂下眼眸,替她关好门,“时间不早了,洗完澡就休息吧,晚安。”


    “晚安。”


    咔哒一声。


    浴室门隔绝外面的白噪音。


    花洒声落下,在浴砖溅起细小的水花。


    宁酒脱了鞋,光脚踩在浴砖上,感受脚底泛起的凉意,任由冷水滴溅在她细弱的肩侧,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乔柏林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屋内的沉香环绕,又莫名染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果香,混着愈发潮湿的空气,不容置疑地在他鼻腔奔窜。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的目光先是扫向摆放相框与文具的书桌,一切如初。


    书桌没有变化,床没有变化,就连一旁的书柜也好像没有变化。


    她来过,除了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其余什么都没有。


    与她大胆直接的语言形成鲜明反差的,原来是她这个人本身。


    乔柏林的眼神从书桌滑过书柜,最终停留在书柜第二层摆放整齐的书籍。


    她大概观察到了,他的卧室里充斥他的习惯。


    比如颜色,比如味道。


    又比如,他习惯将不同类别的书籍放在不同层级,每一本书都是翻阅数遍的痕迹,真正的喜好往往都隐藏于成年累月的痕迹。


    可她有一点忽略了。


    乔柏林想。


    正是因为太过熟悉每本书的位置该在哪里,所以即使是每本书放回了原封不动的原位,他也能一眼辨别出——


    被移动的是哪本书。


    乔柏林收回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


    重新打开门,几乎是迈出卧室的同一瞬间,二楼的客卫传来花洒的水声,以及——


    少女犹疑的声音。


    “乔乔柏林?”


    浴室里,宁酒听到门外房门的脚步声,意识到是乔柏林在走近。


    她望向门口,用更大的嗓音叫他。


    “我好像放不出热水,你能来帮帮我吗?”


    “”


    这句说完,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答。


    宁酒想起自己等会儿要做的,忍下被冷水冲刷的不适感,光脚从淋浴间走了出来。


    “我衣服都穿好着呢,你直接进来就可以,不是好朋友吗,这点忙都不肯——”


    手刚握上门把的刹那,门从另一方向被人打开。


    客卫的浴室并不逼仄,可奇怪的是,少年挺拔的身躯从门外走进时,宁酒竟然有短时间难以呼吸。


    他的身型高大,门缝又开得小,几乎是挤进来的。


    宁酒反应过来,连忙侧过身让他进来,委屈地指了指自己被淋湿的校服。


    “这个花洒的热水开关键在哪里?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门口的位置难以一次站两个人。


    宁酒抱怨完才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手臂表面有什么发着烫,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是他紧贴着她的小臂。


    两只手靠在一起,宁酒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青筋脉络的勃/动。


    不同于被雨淋湿,花洒的水流呈喷溅式,她的头发被淋得彻底,湿发贴在柔软后颈与白皙的面颊,随着头部微动轻轻摇曳。


    被水浸透后的布料紧贴身体,水珠顺着她平坦的小腹滑落,沿着大腿内侧留下几道晶亮的轨迹,顺着身体曲线落到地面,发出滴答轻响。


    在阒寂的浴室里格外明显。


    脸几乎是一下子烫起来,宁酒眼皮直跳,抬眸望向乔柏林。


    后者移开视线,细看耳根泛着点红。


    他长腿越过宁酒光脚踩过留下的小滩水洼,手指熟练地按下花洒旁的银色开关键,头顶的花洒水流有了细微变化。


    乔柏林不信宁酒真的没发现这个开关。


    “在这里。”


    宁酒的视线顺着他望去,走过来用手指探了探花洒喷下的水。


    水在变烫。


    他们的气氛也是。


    她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谢谢你,好、朋、友。”


    乔柏林仿佛没听出她揶揄的话似的,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收回修长指尖,转身将要离开——


    就倏地感到被一股力拖着往回拽。


    伸出的脚在被少女触碰到的同时换了方向,两人的身体硬生生挤压到一起,乔柏林下意识用小臂稳住她的腰,掌心透过单薄校服能清晰感受到她肋骨的弧度。


    肌肤纹理透过布料熨起余热,温热的水痕混着少女发梢传来的洗发水香气,滴落在他锁骨窝处,刚换好的纯白T恤被花洒溅出一道明显的直线型水痕。


    一墙之隔,墙内是花洒跳脱的水声,墙外是暴雨轰隆的沉雷。


    台风将至。


    宁酒没料到都这时候了,乔柏林还会下意识先护住她。


    肩头的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滑向锁骨,她藏在腰后的手拿出,将那张被折叠整齐的“底牌”明晃晃展露在少年眼前。


    纸条折痕方正,即使过了一个多星期,依然不见发黄变皱的痕迹,足以可见保管者对其的用心。


    “好、朋、友。”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虚伪的三个字,再开口时只觉得可笑。


    “我怎么不知道,好朋友原来还会私藏对方写的纸条?”


    轰隆。


    城市被雨声淹没,天空再度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湿透的布料让宁酒的腰线显得愈发纤细,少年T恤下摆被水冲得紧贴腹肌线条,两人之间再无


    任何间隙可言。


    乔柏林就这样看着宁酒手中的纸条,一言不发。


    出乎宁酒意料的。


    被揭穿的慌乱、无措,哪怕是一丁点羞愧。


    他都没有。


    乔柏林只是淡淡望了那张纸一眼,仿佛那上面不是她的字迹,内容也不是什么挑逗撩拨的dirtytalk,只是一张镌印英语单词的便签。


    持正的,端重的,他最熟悉不过的,索引卡片。


    “你把我困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良久的阒默后,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伴随而来,是向她走来的第一步。


    原本掌控一切的眼神终于有了破裂的预兆,宁酒压根没料到他会这样做,胜券在握的姿态瞬间僵硬,象征胜利的证物仍在手心飘动,脚尖却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被动地向后退。


    只是她刚退一步,少年就接着再往前进一步,完全不打算给她思考的空间。


    乔柏林:“把这个戳穿,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花洒水声褪去,愈来愈大的雨声重击在玻璃介质,仿佛要将一切隔阂震碎。


    天空被压得很低,空气扰动变大,云层如同被巨兽撕扯的黑缎,边缘浸染墨色的汁液。


    这是第一次,宁酒如此实质地感受到这个天气的可怕。


    鼻尖传来潮湿的气味,似乎还带着熟悉又渺远的沉香味。


    她已经分不清是哪一边带给她的感觉。


    暮色漫进室内,光线在他瞳孔里碎成淡金色的屑,乔柏林的表情依旧沉静。


    宁酒最讨厌他那粉饰太平的平静。


    她不甘心就这样处在被动的局面。


    “你演得真的挺好的,乔柏林,”真心夸赞他,“连我都要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纯洁友谊?


    狗屁的纯洁友谊。


    “不就是那两个字嘛,对你来说承认就这么难?”极想要挑动他的情绪,什么后果已经不重要了,“哦,我知道了,你或许不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爱情。


    即使上课的时候被打断,也不难猜测。


    老秦叫他回答问题的时候,乔柏林根本没想好好回答。


    爱情是什么?


    对他来说,不重要。


    所以把难以把控的爱情变为更易掌控的友情,是他这样的人会先考虑到的策略。


    宁酒的逆反心理就这样被他激起来。


    她就要跟他反着干。


    门窗紧锁。


    暴雨的拍打声越来越剧烈,像心脏失控的鼓点。


    布料摩擦出沉闷的响声,宁酒倏地扬起一抹柔软的微笑。


    在乔柏林失神之际,她猛地推开桎梏住她的身体,出乎意料的容易。


    乔柏林的背脊重重撞在墙面上,闷哼一声,脖颈已经被少女纤细的手环住。


    暴雨在窗外肆虐,呼吸在炙热交织,宁酒手肘压过他微微紧绷的胸膛,感受到他心跳蓬勃有力的跳动。


    “这道题不会回答吗?”眼神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眼神纯真无辜,“没关系,我来教你。”


    乔柏林就这样静静看着宁酒踮起脚尖。


    少女表情柔和至极,言语姿态都是一副无私老师的模样。


    眼神却徐缓下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喉结旁的小痣,雪白的脖颈微微仰起,湿发蹭过他的颈窝,烫过潮意。


    乔柏林的喉结微微滚动,带动那颗小痣轻轻起伏,像在邀请。


    下一秒。


    柔软的凉意触上那块滚烫肌肤。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细密的酥痒蔓延,少女唇舌的温热滑过小痣。


    先是徐缓舔舐,再是细密吮咬。


    良久,宁酒松开那块被她吮得通红的皮肤,樱色嘴唇泛起晶莹旖旎的光泽。


    对视的刹那,乔柏林的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


    她的表情却越发轻快。


    潮热躁动的空气里,雷雨声弥漫到房间每个角落,加快的呼吸被狠狠绞紧,毫无逃窜的可能。


    宁酒凑近他耳际,用轻细的声线,掷下她的答案。


    “爱情,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台风过境。”——


    作者有话说:就这么水灵灵地被甜酒反壁咚了


    说不是故意的自己信么乔柏林-


    明天要上一个榜单的原因,更新时间更改为8.6的晚上23:31分[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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