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坏学生【加更番外】


    沈启明在家里的客厅发现了一条JK制服裙, 脸色沉了下来。


    他几乎没犹豫,抄起手机直接拨通了江昭生的电话。


    听筒那头背景嘈杂,江昭生“喂”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语气听上去有些飘忽。


    沈启明没说话,只是用食指和拇指拈起那条裙子, 拎到眼前,翻出标签扫了一眼——170/L, 码数不小, 个子还挺高。


    “你马上回来一趟。”


    江昭生在那头“哦哦”两声, 原本接电话时那点轻松上扬的语调荡然无存, 这下沈启明更加笃定——他在心虚。


    居然敢带人回家,还把衣服落在客厅这么显眼的地方。沈启明盯着那黑红交错的格子纹, 越看心里越堵,烦躁地扯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 将袖口粗暴地挽至手肘。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是沈启明濒临发作的边缘。


    他这几天在外出差熬得双眼通红,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几天, 江昭生就敢找个“女伴”?也是,就凭他那张脸和那股劲儿,出门随便转一圈都能招惹不少目光。真要突然谈起恋爱, 似乎也不意外。


    但是真的可以吗?


    沈启明试着在脑中勾勒江昭生作为别人男友的画面, 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不行。


    你还太年轻根本不懂什么叫责任, 你身份特殊,能给那个女孩安稳的未来吗?你


    一连串冠冕堂皇的借口在心头翻滚, 沈启明就那样自欺欺人地陷进沙发里,目光死死锁在裙子的格纹上。恍惚间,那些规整的线条仿佛扭曲成了盘踞的毒蛇。


    究竟是谁拐跑了他的人, 他沉默地掩住下半张脸,垂眼沉思:如果昭昭愿意主动断掉,或者坦白只是玩玩,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如果昭昭坚持说是真爱、不肯分开


    那么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沈启明竟离奇地平静下来。墙上的时钟分针慢悠悠转了半圈,玄关处终于传来响动。


    江昭生穿着牛仔材质的黑色夹克,摘下脑袋上的棒球帽,犹豫地敲了敲门框:


    “老大找我有什么事?”


    沈启明看他一眼,没说话。


    夹克里面的白色背心太紧身了,随着青年抬手,外套上移,几乎能勾勒出劲瘦的腰身轮廓,而且裤子也穿的不好,破洞牛仔裤,开叉都开到大/腿上去了。


    他还没组织好语言,江昭生的目光却先一步落到沙发上的裙子上,脸“唰”地红了,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将裙子夺过去搂进怀里。


    浑身上下没个口袋,他最后只能像只藏食的仓鼠似的把裙子紧紧捂在胸前:


    “你、你、你动我东西干嘛?!”


    情急之下只顾着抢夺“罪证”,江昭生这一扑直接栽进沈启明怀里,膝盖磕上对方腿侧。沈启明冷笑一声,趁他要起身时一把将人按下,用手肘箍紧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带,俯身贴近他后颈,幽幽开口:


    “我在客厅发现的。”


    江昭生从没听过这么有怨气的语调,后颈竖起了小绒毛,他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睫毛颤了颤,借口:


    “反正不是我的!”


    “撒谎。”


    沈启明拆掉了大臂上的衬衫夹,把他的双手在背后用这条细细的带子捆住,然后扯走江昭生用胸口紧紧压住的裙子,好像那是什么罪证一样:


    “什么时候认识的?干不干净?你怎么能这么堕/落,带女孩子来家里,还在客厅?”


    “江昭生,你才多大就学人家玩这一套,毛长齐了吗?”


    每质问一句,他心头的妒火就烧旺一分。沈启明不愿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狰狞的表情,执意从背后压制着他逼问。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江昭生却诡异地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不想我和女生接触?”


    “男的?那更不行。”


    沈启明清楚裙子的尺码,170,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一想到那些涂脂抹粉的轻浮面孔,他心头火更盛——江昭生自己生得这么招人,何必往下兼容?


    “放开我!”


    江昭生被他一番“教育”说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烧得滚烫,肚子还被对方的腿硌得生疼,忍不住大喊:


    “——闭嘴!”


    沈启明不说话了,但这种寂静让江昭生更发憷,他迅速澄清:


    “这件裙子是我穿的!”


    说完,趴在对方大.腿上装死。


    沈启明像是被这句话砸懵了,半晌没有动静。


    江昭生悄悄抬起眼皮偷瞄,却见沈启明神情复杂地盯着裙子,竟像确认什么似的,将裙摆凑近鼻尖——他在闻!


    “你干什么啊?!”


    “昭昭,如果你喜欢穿”沈启明忽然觉得这条裙子顺眼了许多,他拎着它,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昭生,“我名下有几个高奢品牌,你可以定制,不用买现成的”


    “我没有女装的爱好,那是我伪装的道具!”


    江昭生把自己挣扎到脸红脖子粗,咬着牙斥责:


    “快点给我解开!!”


    手腕上的衬衫夹打开,他揉了揉通红的手腕,瞪了沈启明一眼,没想到对方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往沙发上一扯:


    “我不信。”


    江昭生:“?”


    “如果你骗我,这条裙子还是别人的,怎么办?”


    “我骗你干嘛,你可以去问秦屹川他们,我最近哪儿有跟人亲密接触啊?”


    沈启明的手依然牢牢钳制着他的,看着他的眼睛不语,置若罔闻。


    “那,行,我穿给你看。”


    江昭生一把扯过裙子,心里也有些恼火,食指几乎要戳到沈启明鼻尖:


    “如果是我的你怎么办?道歉?”


    “当然,如果是你的,我陪一辆车库里的跑车。”


    对江昭生来说,从他手里挑跑车,无异于单身汉找到老婆,他狡黠一笑,夺走沈启明手里的裙子,昂了昂下巴:


    “你说好了?”


    “当然。”


    沈启明把他骄傲可爱的模样看在眼里,努力压下唇角——真是感情上的笨蛋,连男人示好的送礼也敢要不知不觉就被占了便宜,还数着钱傻乐呵。


    想到这,他的心情又低了几度,得快点让昭昭明白,自己的心意。


    很快,江昭生回来了,沈启明看着门口的人,愣住了。


    “不要笑,也不准说奇怪”


    江昭生在心里默念:为了跑车,为了跑车


    伪装这馊主意还是秦屹川出的,他真穿上了,结果对方上下打量半天,憋出俩字:“好丑”。


    虽然后来江昭生追着他揍出一头包,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觉得自己这打扮肯定不伦不类。


    为了显得正常点,他脱了外套,在背心外罩了件白衬衫,下摆仔细塞进高腰裙里——应该,没那么奇怪了吧?


    而在沈启明眼中,那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略带不安地微微并拢。他以前就纳闷为什么江昭生的腿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毛发明显,现在明白了,原来是天生光洁。暗红格裙更衬得他肤色白皙,衬衫虽有些凌乱,却恰到好处地收束出纤细腰身——


    “过来。”


    江昭生还在想车,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再近一点。”


    男人仍坐在沙发上,神色难辨。江昭生心说你又不近视,有跑车诱惑在前,只好不情不愿地又挪近些。腿上有点冷他无意识地用大/腿互相蹭了蹭取暖,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让沈启明连呼吸都凝固了。


    “你是不是硬套上去的?”


    “当然没有!”


    沈启明的质疑让江昭生急了——到手的跑车可不能飞。


    他急着辩解,却被对方扯住手腕拉进沙发深处,下意识屈起膝/盖,可沈启明不依不饶,几乎要把他按进沙发缝里。最后江昭生被迫双/膝分/开跪.坐在沈启明面前,变成面对面跨坐的姿势。


    “我检查检查。”


    一只手掌贴上他的后腰。


    江昭生满心都是跑车,只盼着赶紧检查完证我清白,浑然不觉空气中弥漫的暧昧,以及沈启明越来越具有侵略性的肢体语言。


    痒密密麻麻的痒,江昭生怀疑他是故意的,却又不想节外生枝,只好强忍不适,咬紧下/唇,一只手抵着沈启明的肩,另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


    真可爱,这是在害羞吗?


    沈启明有些想笑,明明抖得像筛糠似的,还要坚持留在原地给人检查真是


    “沈总,我们”门外忽然传来秦屹川的声音。


    江昭生听见外面的动静,下意识地挣扎想下去,没成想沈启明把他脑袋一按,兜头罩上自己的外套,掩盖了他的面容。


    他也只能顶着外套,手臂收在胸口,避免露出更多。


    “进来吧。”


    沈启明你个老狐狸在干什么?!就不能让他们等会儿再进来吗?!


    忽然,后背被一股力道压上,沈启明似乎察觉他的躲闪,手掌用力,将他更紧地按向自己胸口。


    外套能遮住上半身,却盖不住他穿着运动鞋的光裸小/腿,也掩不住因姿势而微微卷起的裙摆,更不用说两人此刻紧/密相/贴的姿态。


    光这一幅场面,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昭生怨恨地想,如果要奖励时没让沈启明大出血,他就不姓江。


    秦屹川那一声“沈总”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眼前的景象让他大脑当场宕机。


    沙发上,沈启明姿态强势地坐着,怀里紧紧箍着一个人。那人上身被沈启明的西装外套严严实实盖住,只露出一双穿着运动鞋、光洁的小腿,和一段因挣扎而微微卷起的暗红色裙摆。两人贴得极近,姿势暧昧得不容置疑。


    沈启明抬眼扫过来,眼神里没有半分被撞破的尴尬,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什么事?”


    秦屹川瞬间回神,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嘴里胡乱应着:


    “没、没事!沈总您忙!我、我一会儿再来汇报!”


    他顺手“贴心”地替他们带上了门,靠在走廊墙上,心跳如擂鼓


    几天后,当江昭生喜滋滋地开着那辆崭新拉风的跑车来显摆时,秦屹川终于找到了机会。


    “江哥,这是新款的xxx系列吧?你这么有钱?让我试试呗。”


    “沈启明买的,开坏了你跟他交代?”


    “我真受不了了,这跟谁说理去”


    “我们哪儿能跟你比啊,跟他老婆似的。”


    “沈启明给他老婆买的车,散了吧散了吧。”


    “别开玩笑了。”


    秦屹川按耐住心里的烦躁,一直在旁边喝酒等待,终于瞅准了江昭生落单的间隙,一把将人拽到吧台角落,神色凝重:


    “江昭生,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干嘛?”江昭生还沉浸在喜提爱车的兴奋中,眉眼弯弯。


    秦屹川压低声音,神经兮兮地说:“你小心点,沈启明他”


    “——可能是个渣男。”


    江昭生闻言,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不是废话吗?沈启明那种有钱有势的男人,身边能缺人?


    而且他那副不苟言笑、掌控欲极强的样子,江昭生甚至阴暗地觉得,这人以后要是有了伴,肯定会对老婆用“家规”,凶得很。


    虽然他从小到大确实没见过沈启明身边有伴侣,但这不妨碍他基于常识判断。


    看着江昭生一脸“这还用你说”的不以为然,秦屹川急了,觉得他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没开玩笑!我亲眼看见的!就前几天,在你家客厅!”


    江昭生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秦屹川继续激动开口,用肢体语言表达愤懑:


    “沈启明怀里抱着个人,看着像个学生,年纪不大,被他的外套蒙着头,按在腿上动弹不得!下半身虽然没看清在干什么,但沈启明那架势,摁着人家不让走,肯定没干好事。”


    “你闭嘴!”


    江昭生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根。那个“学生”不就是穿裙子的自己吗?


    秦屹川却误解了这反应,以为江昭生是听不得别人说沈启明半点不好,还在执迷不悟。


    他痛心疾首,抓住江昭生的胳膊,苦口婆心:


    “江昭生,你清醒点!他这边对你花言巧语、送你跑车,那边就在你们家里抱着别人!你可别被他骗了!”


    “我让你别说了!”


    江昭生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伸手去捂秦屹川的嘴。


    秦屹川被捂住嘴,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昭生。青年因为急切和羞窘,眼尾泛着红晕,清澈的眼底带着水光,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此刻更加生动鲜活。


    秦屹川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上更多的是惋惜和心疼。


    多好的人啊,怎么就一头栽在沈启明那个深不见底的坑里了?看来江昭生是彻底被沈启明拿捏住了,连听到这种消息都还在维护他。


    秦屹川一边为眼前的美色暗自心动,一边又为江昭生的“遇人不淑”感到可惜:江昭生啊江昭生,你这回真是看走了眼


    江昭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第二次穿上这条JK裙的时候。


    第一次是为了自证清白,顺带坑沈启明一辆跑车。那虽然羞耻,但至少目的明确,带着点戏谑和赌气的成分。而这一次,气氛却截然不同。


    “我看你挺喜欢自己挖的那个洞,但是那个太脏了。”


    “所以我给你打造了个更干净的。”


    沈启明慢条斯理地抚过一块特制的复合板装置,那上面有一个恰好仅能容纳腰/身通过的孔洞,内壁甚至还贴心地镶嵌了防止磨伤的软胶——天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定制出来的。


    “神经病”江昭生的腰被死死卡在坚硬的板材之间,这个屈辱的姿势让他只能勉强用脚尖点地,全身的重量都悬在了腰部。血液因重力而涌向头部,带来一阵阵晕眩。


    “有病就去治。”


    JK制服配套的蝴蝶结领带垂落,他此刻的狼狈模样,清晰地通过面前的摄像头,传递到另一端那个掌控着他一切的人眼中。


    “很好看,很适合你。”沈启明的评价透过扬声器传来,听不出情绪。


    他的双腿因为紧绷而显得愈发笔直,覆着定制的粉格裙摆,单从后方看,确实难以分辨其主人的性别。


    说完,沈启明左右各拍了一巴掌,“啪!啪!”随意的如同拍打西瓜测试熟度,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让江昭生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你快点放我出来”他咬着牙,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更顺从些,“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哦?”沈启明的声音带着探究,“错在哪了?”


    粗糙的指腹带着枪茧,磨/蹭过最为娇嫩脆弱的肌肤,与那里的柔软云泥之别。沈启明凝视着屏幕上传来的实时画面——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在暗处闪着屈辱和气愤的水光,眉毛紧紧拧着,牙关紧咬,满脸都写着不服。


    “我错在挖坏了你家的墙。”江昭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啪!”又是一下惩戒般的拍,力度不大,但对江昭生来说,羞辱性极强。


    他的腿瞬间绷得更直。沈启明却仿佛无事发生,甚至好整以暇地替他整理起百褶裙的褶皱,语气平淡:


    “好好说。”


    “”江昭生手臂用力,试图挣脱,但这徒劳的动作只是让他卡得更紧。镜头里,他的鼻尖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脚尖拼命蹬着地面,像一只被困住后腿、拼命挣扎的兔子。


    沈启明将一切尽收眼底,皮鞋尖毫无预兆地卡入他双脚脚踝内侧,向外一别——


    “?!!”


    江昭生惊呼一声,瞬间失去平衡,上半身猛地前倾,头发垂落,眼前因充血而阵阵发黑。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完全丧失了平衡。


    “放我下去!”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已经拖了半个小时了。”


    “我错了、你放手,”江昭生看不见身后的情况,心慌不已,侧面的拉链被拉开,被束缚的衬衫下摆得到解放,皱巴巴地滑出洞口,垂在他胸前。


    摄像头那头的挣扎骤然停止,江昭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神色震惊,一只手猛地捂住嘴,另一只手死死扒住洞口边缘,头垂得极低,肩膀微微颤抖。


    “我在等你解释呢,”沈启明将颜色变深的格子布料贴在他腰际,抽出手,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不说话了?”


    江昭生一直在发抖,即便被稍微放下,让脚尖能重新接触地面,他也只是无力地垂着腿,小腿肚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放我出去”虚弱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视线能触及的地方只有墙面,空旷得厉害,同时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会被袭击,根本无法预料,持续的神经紧绷和未知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压垮。那个最初穿上裙子时还带着清冷不近人情的漂亮青年,此刻浑身都充满了被肆意蹂.躏过的破碎感。


    “知道错了?”沈启明用那身昂贵的定制裙擦了擦湿润的指尖,以为他的颤抖源于生理性的失神。


    却听到一声带着浓重哭腔的、细弱蚊蝇的呜咽:“我错了……老公。”


    沈启明愣了一下。屏幕那端,江昭生已经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


    “老公”带着哭音的呼唤更加清晰。


    机关应声而开。江昭生几乎是瘫软地跌落,被沈启明稳稳接住。他立刻像寻求庇护般搂住男人的脖子,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双腿无力地垂着,衬衫领口一片凌乱。“老公,我错了老公”他一遍遍地重复,声音哽咽。


    沈启明伸手想替他擦泪,江昭生却像讨好般主动蹭了蹭他的掌心,颤巍巍地又掉下一滴泪珠,小声哀求:


    “不要那个了”


    沈启明眼神暗了暗,手掌覆上他的心口。江昭生的双手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盖上他的手背,下意识地抓着他掌心想推开,却在对上沈启明深邃目光的瞬间,动作僵住。被打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那推拒的力道竟微妙地转变为按压,甚至不明显地,将自己更往对方怀里送了几分。


    “乖老婆。”


    宴会上,单薄纤细的腰肢被健硕的手臂紧紧搂着。沈启明勾了勾江昭生颊边微卷的发梢,松手时,那可爱的弧度蹭过美人泛红的脸颊。“她”神色恹恹,对眼前精致的餐点毫无兴趣。


    周围一些眼尖的人,早已看出这两人关系非同寻常。更有不少目光,似有若无地流连在江昭生格外细瘦的腰线上,仿佛想用视线穿透那件衬衫。


    一身学生装扮,衬衫搭配格子短裙,脸蛋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卷发披肩,被沈启明用手背展示般撩起又垂落——活脱脱一个甜蜜得像糖霜般的美人。


    “怎么了,不想吃东西吗?”沈启明凑到他耳边,低声询问。


    换来的是一记嗔怒的眼刀。


    谁能想到,这美人薄薄的衬衫之下,平坦的小腹别有蹊跷。


    江昭生坐在椅上一动不敢动,生怕泄露任何端倪。在沈启明作势要起身离开时,他急忙搂住他的脖子,将人留住:“别走老公。”


    周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见状,不免有些失望——这小美人显然已被彻底“驯服”,挖墙脚怕是难了。


    沈启明自然将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尽收眼底。他侧过身,好让江昭生能更贴紧自己。这画面有些滑稽——谁能相信那纤细的手臂真能圈住健硕的男人?不过是他主导的恶劣把戏罢了。


    江昭生的手指无力地揪着男人昂贵的西装面料,被逃避不了的震动搅得头脑昏沉。他仰起头,找到男人的薄唇,带着讨好意味地亲了亲,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后,委屈更甚,眼里泛起了水光:“老公”


    见他真要哭出来,沈启明也不再逗他,将他打横抱起,同时按下了口袋里的开关,在他耳边低语:“乖老婆,回去再亲,现在在外面。”


    当江昭生终于带着劫后余生的期待回到家,以为能获得喘息时,沈启明却再次从身后覆了上来。


    “坏学生,今天穿成这样,是不是故意勾我的?”他的吻落在江昭生的后颈。


    被这么打断,江昭生连发脾气的气力都没有,只能发出些无意义的呜咽,像只被摆弄的猫儿,无害地挠了挠,卷曲的发梢随之晃动。


    “只顾着打扮自己,是不是?”手腕被轻易擒住,沈启明连他这点微弱的反抗权利都剥夺了。


    江昭生欲哭无泪,意识涣散地认错:“是我是我的错,老公放过我”


    “昭昭是坏学生吗?”


    “我是”


    “那是不是得赎罪?”


    “嗯”江昭生握着他的手,将发烫的漂亮脸蛋贴上去。


    “那现在该说什么?”


    被烫的一激灵,江昭生好不容易聚焦视线,听到沈启明的问话,像过去无数次被教导的那样,仰头吻上男人的唇,气息不稳地呢喃:


    “谢谢老公。”——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补昨天的,这个先发了


    第57章 别墅惊魂夜


    “说起来, 我那亲爱的母亲,对她这番‘伟大’的计划总是这么执着。”


    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监控室内回荡,说话的男人肩章闪耀, 身姿挺拔如松,正是上校徐凛。


    “当初为了她那可笑的‘蜂后’梦, 能毫不犹豫地清除掉她认为的障碍。”


    “比如我父亲。哦,对了, ”他的语气愈发冷淡, 带着摄人的寒意, “好像还间接‘意外’害死了我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


    徐凛, 原名江陵,是江挽澜的亲生儿子, 江昭生的哥哥。


    多年前,在接连失去亲人后, 他看清了母亲的疯狂本质,毅然与她决裂, 甚至抛弃了“江”姓, 随已故父姓改名徐凛,一路凭借铁血手腕爬至如今高位。


    对他而言,江挽澜早已不是母亲, 而是一个需要被阻止的、危险的疯子。


    下属犹豫着开口:


    “上校, 我们现在去审问那位‘国王’吗?这会不会不太妥当?”


    毕竟那是索莱尼亚名义上的元首。


    徐凛侧过头, 眼里带着冰冷的讥诮:


    “对我弟弟,她亲生儿子都能下死手, 我不过是清理她的试验品,你怕什么?”


    在他认知中,阿纳托利和那个被找回来的新娘一样, 不过是母亲制造出的又一个用于实现野心的工具。而且,审问阿纳托利找到并且让那个新娘消失,就能重创江挽澜的计划。


    基地最深处的审讯室,唯一的光源是头顶一盏光线惨白的无影灯,将房间中央束缚椅上的人影照得无所遁形。


    阿纳托利垂着头,银灰色的短发□□涸的血块黏在额角,伤口被粗略包扎,白色的绷带洇出大片暗红。他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唯有那双灰色的眼眸,在凌乱发丝后半阖着,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死亡的沉寂。


    审讯室的门“滴滴”一声打开。


    一道挺拔的身影迈入,军靴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富有压迫感的回响。


    来人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折射出光芒,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外面罩着一件长及膝盖的白色大衣,带着一身军人的肃杀。


    徐凛在阿纳托利面前几步远处站定,冷漠地审视着囚徒,似乎要一层层剖开他的血肉,直视内里最真实的想法。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你媳妇呢?”


    这问题直接、粗暴,甚至带着点地痞流氓的意味,与他周身矜贵冷峻的气质有着强烈的反差。


    “听不懂?江挽澜找回来的那个‘宝贝’,藏哪儿了?”


    阿纳托利身体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松弛下来。他依旧垂着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明明听到了,却吝于给予任何回应,用沉默蔑视着来人。


    徐凛并不意外,没有再问第二遍,微微侧首,对身后阴影中如同雕像般肃立的守卫打了个手势:


    “审他我去抓他‘老婆’。”


    两名高大的守卫立刻上前,一人粗暴地揪住阿纳托利的头发,另一人则举起高压电击棒,闪烁着幽蓝电弧的顶端径直抵向阿纳托利的颈侧——那是能让人痛不欲生却不会立刻昏迷的位置。


    原本看似虚弱无力、任人宰割的阿纳托利,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被铐在扶手上的双手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力道猛然挣脱!他头一偏,险险避开电击棒,同时被揪住的头发成了借力点,整个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弹起!


    “砰!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阿纳托利的手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击打在两名守卫的喉结处!动作干净利落,狠辣至极,两名训练有素的守卫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双眼翻白,软软地瘫倒在地,瞬间失去了意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阿纳托利踉跄了一下,失血极大地影响了他的状态,灰色的眼眸冷得冻人,他没有试图攻击徐凛——那无疑是自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扒下审讯官的衣服换上,拖着伤躯,迅速消失在门外昏暗的走廊尽头。


    “他跑了!!”


    发觉犯人逃跑的下属第一时间找了过去。


    徐凛却只是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挂好,灯光在他冷硬的五官上投下阴影。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目标已逃脱,按定位路线方向。追。”他对着通讯器平静下令。


    阿纳托利成了他放出的猎犬,将带领他直捣黄龙——找到那个隐藏的“蜂后”。


    与此同时,远离尘嚣的郊区别墅内。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江昭生蜷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身上依旧穿着那套过于宽大的天蓝色家居服,衬得他越发清瘦。他抱着膝盖,双腿放在沙发上,有些局促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江晚。


    江晚手里拿着一瓶透明的黏稠液体,正小心翼翼地用细小的刷子,蘸取少许,涂抹在江昭生略显苍白的指甲上。她的动作很专注,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细致。


    “小晚真的不用了吧?”江昭生忍不住开口,声音还带着一点宿醉后的沙哑,他看着自己逐渐变得亮晶晶的指甲,感觉十分别扭,“这样好奇怪。”


    自从身体出现异样,他对自己这种趋于柔化的变化感到莫名的恐慌。


    江晚头也不抬:“这不是普通的指甲油,是特制的护甲油,含有营养成分,对你身体有好处。”


    她抬眼斥责地看他一眼,补充道:“你最近身体损耗太大,你看,指甲都变脆了。”


    真的假的?


    江昭生抿了抿唇,不再反驳,只是默默地看着女儿认真的侧脸。


    阳光勾勒着她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轮廓,带着Alpha特有的、锐利的美感。


    为什么情形会变成这样江昭生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江晚照顾的暖意,又有作为父亲却如此脆弱的羞惭。


    他最终还是任由江晚完成了这项“护理”,十指指尖在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与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淡淡玫瑰香气的温馨感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小晚你是不是埋怨我小时候没给你买芭比娃娃?”


    江昭生看着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开始用黑色的小皮筋绑细细的三股辫


    这更奇怪吧。


    “怎么?就野男人能编?”


    江晚不满地抬眼,江昭生怕她再提起那茬,自觉地把肩膀后的那一半头发捋到胸口,甚至赔着笑递到她手上:


    “给。”


    看他这幅态度良好心虚认错的模样,江晚“哈”了一声,手指勾着他的发丝,命令道:“偏头。”


    江昭生认命地朝她那边歪了歪头。


    哄走了江晚,江昭生连忙拆了自己藏在长发里的几股小麻花辫,有些尴尬地伸着手,晾着指尖上晶莹的指甲油。


    就在这时,门铃轻声响起。


    不一会儿,秦屹川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便捷的运动装,似乎是刚结束某种训练。


    作为Alpha,他身上散发出的柠檬信息素气息,对此刻信息素尚未完全平复的江昭生而言,如同黑暗中吸引飞蛾的灯火,带着一种本能的、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秦屹川的目光落在江昭生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显然也察觉到了那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对江昭生点了点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


    “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去训练室活动一下?适当的运动有助于恢复。”


    江昭生有些意外。他以为秦屹川会像沈启明或记忆中的某些人一样,或者也是带着刷存在感的目的靠近。但秦屹川的眼神很单纯,好像只是作为教练提出建议。


    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让江昭生松了口气。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总是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确实不如做点什么。


    地下训练室宽敞而专业。秦屹川本意是带江昭生进行一些基础的体能恢复训练,或者简单的格斗技巧复习。他走到一排射击靶位前,习惯性地想先做示范。


    “你还记得”他刚开口。


    却见江昭生侧身一步,挡在了他面前。那双蓝绿色的眼眸在训练室明亮的灯光下,闪过一丝极快的光芒,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倔强的主动。


    “我先。”江昭生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地传来。


    秦屹川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地后退半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江昭生走到靶位前,深吸一口气,拿起旁边台子上摆放着的一把训练用手枪。枪械冰冷的触感瞬间唤醒了过去的记忆。他调整呼吸,举枪,瞄准——动作虽然因为久未练习而略显生疏,但架势依旧标准,带着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


    “——砰!砰!砰!”


    接连几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命中远处的靶心,留下清晰的弹孔。


    秦屹川眼中燃起自豪——他还记得就好。


    接下来,两人进行了一场心照不宣的默契比试。从固定靶到移动靶,从手枪到更需臂力的器械。


    汗水逐渐浸湿了江昭生的鬓角,剧烈运动让他苍白的脸颊泛起健康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那双眼睛越来越亮,找回了某种丢失已久的力量感和掌控感。


    秦屹川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种默契安全的氛围,让江昭生难得地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和身体的异样。


    空气中,除了硝烟和汗水的味道,那缕若有若无的玫瑰信息素,似乎也在这种专注的、消耗体力的运动中,变得不那么颓靡甜腻,反而融化成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就在江昭生全神贯注于下一个移动靶时,训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沈启明站在门口,脸色是罕见的凝重,目光直接越过秦屹川,落在江昭生身上:


    “江昭生。”


    连名带姓的喊,一般是有正事。江昭生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器械,转头看向他。


    “有人找过来了。”


    听到他的语气,江昭生心想,恐怕是某个自己得亲自会面的人,经过沈启明时,男人没有像平时那样耽误他时间,而是利索地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


    只见别墅门口的地砖上,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那熟悉的银灰色头发,那即使昏迷也依旧冷峻的侧脸——


    是阿纳托利。


    他竟然拖着重伤的身体,找到了这里。


    江昭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手中的训练器械“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玫瑰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涌现。


    这个他不久前才刺伤的男人,此刻竟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重新闯入了他的世界。


    阿纳托利的突然出现,搅乱了目前的局面。他伤势太重,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


    沈启明和秦屹川虽对他无甚好感,但也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在门口,只能将他抬进别墅一间空置的客房,进行紧急止血和初步处理。


    江昭生站在房间门口,远远地看着床上那个气息微弱、脸色灰败的男人。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有刺伤他的愧疚,有被他找到的恐慌,有对他执着追来的不解,他下意识地逃避着,不敢靠近,仿佛只要不面对,那些纠缠不清的关系就不会将自己勒得更紧。


    然而,当阿纳托利在药物作用下短暂恢复意识时,灰蒙蒙的眼睛却精准地捕捉到了门口那抹想要退缩的身影。


    “昭……昭……”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


    江昭生身体僵硬。


    沈启明皱了皱眉,秦屹川则默默让开了位置。江晚担忧地看了父亲一眼,最终还是被秦屹川轻轻拉出了房间,留下空间给他们。


    江昭生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床边。


    阿纳托利艰难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想要触碰他,又无力地垂下。


    他望着江昭生,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偏执和侵占,只剩下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对,不起,”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费力,“吓到你”


    江昭生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我,不是来,逼你,”阿纳托利断断续续地说,灰色的眼眸紧紧锁住他,“我是来赎罪”


    “从你,出生起,我就”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胸前的绷带,缓了好一会儿,才用尽最后力气:


    “我会,永远,在你”


    对方苦行僧一样的誓言让江昭生摸不到头脑,他看着阿纳托利眼中毫无保留的忠诚,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就在这时,别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紧接着是车辆引擎粗暴的轰鸣和短暂的打斗声!


    沈启明和秦屹川脸色骤变,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冲了出去——有人袭击。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江昭生和床上奄奄一息的阿纳托利。


    江晚被他安置在安全屋内,江昭生心脏狂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他几乎是本能地,抓起了之前秦屹川带他去训练室时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那把训练用手枪,警惕地指向玄关方向。


    脚步声。


    不是沈启明他们,也不是江晚。


    是沉稳、冰冷、带着绝对规律的军靴声,一步一步,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他握枪的手指关节泛白,呼吸急促。


    一个高大的、穿着白色军装的身影,缓缓从走廊阴影中踱步而出。灯光照亮了他肩上的将星,和他那张冷峻如冰雕的脸。正是徐凛。


    徐凛的目光先是扫过客厅,掠过床上昏迷的阿纳托利,最后,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精准地落在了打开的后门上。


    江昭生猜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了避免和江晚待在一起,他选择了留下痕迹,往宽敞的后花园躲避。


    为了不让对方找不到自己,他试图琢磨着释放那种玄之又玄的、玫瑰味的信息素。


    还没等他摸到窍门,后背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风带来的凉意,随后,江昭生只觉得后脑勺一冰——一个坚硬冰冷的圆形金属物,已经死死抵在了他的致命要害上。


    是枪口。


    ——好快!


    而且没有一丝脚步声,怎么做到的?


    但现在,没空考虑这些了。


    因为那人贴近他身后,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用那冰冷无波的声音戏谑道:


    “看来,我没找错地方。”


    “你就是江挽澜藏起来的最新‘试验品’,那位搅得索莱尼亚天翻地覆的落跑新娘?”


    江昭生浑身血液仿佛冻结,他能感觉到身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这不是威胁,这是宣判。


    他直觉自己性命危在旦夕。


    求生的本能让他矢口否认,伪装成哭腔道:


    “你你认错人了!”


    “哦?”徐凛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嘲弄的鼻音。他空闲的那只手快如闪电地伸出,轻而易举地夺下了江昭生手中那把毫无威胁的训练枪。


    然后,用那把手枪冰冷坚硬的枪身,带着一种故意折磨猎物的缓慢,带着杀意的动作给人一种狎/昵的错觉,用枪身轻轻撩起江昭生披散在颈侧的一缕黑发,缓缓缠绕。


    发丝被拉扯,带来细微的刺痛,江昭生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动脑袋怕激怒来人。


    枪身顺着发丝滑下,最后,用枪口前端,略带轻佻地挑起了江昭生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咽喉和那张因惊恐而苍白的脸。


    徐凛低下头,冰冷的呼吸喷洒在江昭生耳侧,枪口从下巴缓缓移动到他的太阳穴。


    “嘴硬,”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没关系,我对拷问没什么耐心。给你一句遗言的时间,说完,送你上路。毕竟,清理江挽澜制造出来的‘残次品’,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残次品他是江挽澜派来的吗?她就那么恨我?恨我不配合做她傀儡?江昭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实地笼罩下来。


    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就在他万念俱灰,等待最终审判的时刻——


    徐凛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江昭生被迫仰起的脸上,在近距离的、毫无遮挡的光线下,清晰地看到了他的五官轮廓。


    上校那双如同寒星的眼眸,猛地收缩了一下。


    首先冲击他的是那过于精致的骨相。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秀气,下颌线条流畅而清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超越了性别界限的美。


    皮肤因惊恐而显得苍白,却更衬得唇瓣那抹自然的嫣红如同雪地里的落梅,引人采撷。


    几缕黑发黏在汗湿的颊边,有几分狼狈,反而更激起一种破坏欲与保护欲交织的复杂情绪。


    但这些,都还不是让徐凛心脏骤停的原因。


    真正让他血液倒流、呼吸停滞的,是那双眼睛的颜色。


    一种幽幽的、仿佛自带光影变幻的色彩,在惨白的路灯下,折射出如同猫眼石般神秘而璀璨的光泽。


    这双眼睛的颜色……他太熟悉了。


    这分明是遗传自那个女人——江挽澜的瞳色。


    纵然眼前这张脸褪去了幼时的婴儿肥,增添了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独特风韵,但那底子那深刻的、源自血脉的骨相,尤其是这双独一无二的、烙刻着江氏印记的眼睛


    男人脸上那种万年程序化的冷漠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这张脸


    与他记忆中那个从未真正忘却的孩童面容那个在旧照片里,被他外祖父母抱在怀中,笑得天真无邪的弟弟那个他以为早已在多年前那场“意外”中死去的亲弟弟,江昭生的脸


    重合了。


    “你?!”徐凛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个音节,抵在江昭生太阳穴上的枪口,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了几分。


    江昭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变化惊得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茫然地对上徐凛那双充满了震惊、混乱、翻涌着惊涛骇浪般情绪的眸子。


    四目相对。


    和别墅前乱斗的嘈杂不同,后花园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阿纳托利微弱的呼吸声,以及徐凛逐渐变得粗重、失去控制的喘息。


    他死死地盯着江昭生,仿佛要将他脸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灵魂深处。持枪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个蜂后计划的试验品、那个哑巴的“落跑新娘”怎么会?!怎么可能——


    是他那个“已故”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哈哈,终于写到这了


    江昭生:他要杀我?


    徐凛:可爱的弟弟快点跟哥哥回家……嘬嘬嘬小茂密


    如果江昭生可以舔,已经被我嗦成芒果核了[托腮]


    第58章 家属


    很难描述徐凛在短短的一眼里脑子想到了多少画面——


    从江昭生小时候抱着泰迪熊咿呀学语, 到他推着对方的学步车小心翼翼护着怕他摔倒,最后画面定格在弟弟披着洁白婚纱、站在某个面目模糊的高大男人身边的场景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徐凛心头,连带着看院子里那几棵安静的树都觉得碍眼。


    当然, 一切都是他的脑补


    他在哪长大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饿着冻着?无数个问题像沸腾的气泡,咕嘟咕嘟地涌上来。


    然而, 江昭生已经趁着徐凛出神构想这些年自己成长轨迹的空挡,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他就像一只受惊的鹿, 敏捷地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企图逃离猎人的视野。


    他不想去赌对方手下留情, 打开保险栓的枪口是真真切切地抵过他的脑袋, 那冰冷的触感和死亡的气息做不了假


    “!”


    没想到徐凛还能反应过来。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先于大脑,长年累月的训练让他的反射神经快得惊人。


    他长臂一伸, 捞住江昭生劲瘦的腰肢,不容分说地将人使劲带回来, 紧紧箍进怀中。


    江昭生的长发随着惯性凌乱地拍在脸上——这些天东躲西藏没有理发,他的头发更长了, 几缕柔软的发丝甚至缠绕在了这个、几分钟前还声称要取他性命的男人结实的小臂上。


    真的要死了。江昭生绝望地想, 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交织,眼角被逼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要坠不坠地挂在眼尾稍长的睫毛上。他指尖死死掐入对方军服下健硕的臂膀, 如同蚍蜉撼树。


    “先撤, 把他们放了。”


    身后传来袭击者的声音, 音色沉稳,甚至有些耳熟。


    江昭生还没从濒死的阴影里完全回过神, 徐凛却忽然弯下了腰。这个姿势让他们从刚才的禁锢变成了更加紧密的相贴,几乎鼻尖对着鼻尖,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你眼睛颜色, 跟你妈妈一模一样,知道吗?”徐凛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单纯地感慨着这份遗传的神奇。


    这句话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江昭生怔怔地偏过头,试图拉开这点过分暧昧的距离,嘴唇却差点擦过对方高挺的鼻梁。


    怎么这么近?!


    徐凛有些懊悔,这可真是糟糕的开场白。


    他用手套干净的那面擦掉江昭生的眼泪:


    “误会了,我没有想杀你。”


    说完,他试图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能让弟弟放松下来的阳光笑容——只可惜徐上校常年皮笑肉不笑,杀人放火时狠戾的表情做得太多,面部肌肉早已习惯了那种调度,此刻忽然要他模仿邻家暖男,效果堪称惊悚,活脱脱像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变/态。


    歪打正着,江昭生本想夺走他的枪,被这个可怖的表情定在原地,掐着他臂膀的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


    “宝宝,你听我说”


    江昭生这次毫不犹豫,抓住他稍微松懈的瞬间,一手刀精准狠厉地劈在他手臂的麻筋上——


    “嘶——”徐凛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整条胳膊瞬间酸麻无力。


    手枪应声掉落在柔软的草坪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江昭生反应极快,如同猎豹般迅速蹲下身,手指刚触碰到枪柄,正准备抓起——


    然而,一只军靴却先一步,轻轻踩在了手枪的枪管之上,力道不大,却足以阻止武器被夺走。


    江昭生心头一凛,猛地抬头,对上徐凛低头看来的视线。那双眼睛里没有武器被夺的惊怒,反而带着一种饶有兴味的、甚至可以说是赞赏的光芒?


    徐凛没有用脚将枪踢开,只是踩着,然后,他当着江昭生的面,慢慢活动了一下刚刚被劈中、仍有些酸麻的右臂,勾起唇角。


    “身手不错,”他点评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敌意,反而像教官在夸奖优秀的学员,“反应快,下手也够狠。跟谁学的?”


    江昭生抿紧嘴唇,不答话,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小腿外侧隐藏的匕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落在徐凛眼里。


    徐凛像是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反而弯下腰——这个动作让他和蹲着的江昭生几乎平视,距离再次拉近——他伸出那只没被攻击的左手,不是去抢枪,而是用指尖轻轻拂开了沾在江昭生鼻尖的一抹草屑。


    “脸脏了。”


    这诡异又亲昵的举动让江昭生浑身一僵,摸向匕首的手犹豫着,他愣神的时候,徐凛踩住枪管的脚微微一动,将手枪向前一拨,滑到了江昭生触手可及的身后空地上。


    “喏,你的了,”徐凛直起身,重新高举双手,“现在,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了吗?昭昭。”


    徐上校的滤镜有八米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枪交给他——他对江昭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走两步路就喊累,耍赖非要骑在他脖子上,把他当成专属代步工具的小不点时代。


    “江昭生,我是你亲哥,徐凛。”他再次郑重宣告,目光灼灼地盯着弟弟,试图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找到熟悉的依赖。


    “别动!”


    江昭生举起手枪,对准高举双手的男人。


    他的脸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肾上腺素的剧烈分泌让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他微微启唇喘息着,胸腔起伏,还花了点宝贵的时间分神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疯子吗?他在说什么?


    “你看我,”徐凛依旧高举着双手,做出无害的姿态,但眼神却像黏在了江昭生脸上,试图捕捉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难道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吗?昭昭,好好看看我。”


    江昭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略一打量对方。徐凛比他至少高出一头,洁白军/服在夜色里实在扎眼至极,这要么是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自信,要么就是纯粹的找死行为。


    甚至主动把枪给他,确实挺找死的。


    徐凛看着眼前这个漂亮青年——月光下他的皮肤像玉石般莹润,因为紧张和运动而泛着薄红,眉头微蹙,眼神警惕得像只随时准备挠人的猫——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巨大的自豪:


    我家昭昭长得这么好,还这么厉害,这么棒的小猫,是我家的。


    “别过来。”


    看他有前进的趋势,江昭生挪了挪枪口,对准他的眉心,眼睛似乎吸走了全部光线,幽幽地发着亮,一脸肃杀:


    “再动一步我就开枪。”


    “我真的是你哥哥,昭昭,你想想?”


    他怎么会不记得我?可他那时候已经记事了啊徐凛有些紧张地想。


    好在,听完他的话,江昭生微微偏了偏脑袋,似乎在回忆。


    徐凛激动地向前半步——


    “砰!——”


    耳廓火辣辣的,徐凛能闻到头发被烧焦的、蛋白质灼烧的味道。


    “我说了,”江昭生已经稳住了因为后坐力移动的枪口,冷酷地盯着他,“再动一下,就打你脑袋。”


    “等一下,我是哥哥啊”


    徐凛这才意识到江昭生受过专业训练,努力回想:


    “小时候最喜欢让我背着你,还在我脸上写‘生生的大马’。”


    江昭生的睫毛几不可查地一颤,他是有那么一段回忆在拍卖会的那个夜晚,塞缪尔的住所中想起来的。


    那个被尘封的模糊童年记忆,像水底的泡泡一样浮了上来——不是“坐骑”,因为他不会写,是孩子气的“大马”,用彩色水笔写在对方额头。


    可这太荒谬了这个深夜闯入他私宅、行为莫测的危险分子,转眼就成了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就在这时,沈启明和秦屹川已迅速赶到江昭生身边。无需多言,秦屹川动作利落地用特制绳索反绑住徐凛的双手,沈启明则警惕地挡在江昭生身前,隔开了两人。


    “先带进去。”江昭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对秦屹川示意。


    徐凛出人意料地没有反抗,配合地任由秦屹川押解。只是在经过沈启明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这个挡在弟弟身前的男人,眼里带着毫不掩饰不爽:


    这个男人是谁?和昭昭是什么关系?凭什么靠他那么近?


    秦屹川将徐凛押进别墅的书房,让他坐在单人沙发上,随后便退至门外,沉默地抱臂守在门口,确保无人打扰。


    沈启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对江昭生低声道:“我就在外面,有事立刻叫我。”


    他的目光中充满担忧,看样子想陪他一同审问,但在江昭生坚定的眼神下,还是点了点头,与秦屹川一同守在外面。


    房门轻轻合上。


    屋内暂时只剩下“兄弟”二人。


    徐凛几乎是在门锁合上的瞬间就试图拖着被缚的双手凑过来,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大型犬,急切地想要嗅闻、确认。


    “宝宝,这些年”


    “站那儿别动!”江昭生厉声喝道,同时快速扫视书房环境,选择了一个背靠书架、易于防守的位置,与徐凛保持最大距离。他手中的枪依旧稳稳指着对方的心脏区域。“我问,你答。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开枪。”


    徐凛果然乖乖停住了脚步,但他脸上没有丝毫被威胁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


    他用目光细细描摹着江昭生的眉眼、鼻梁、嘴唇,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成长一口气补回来。


    “你问,我什么都告诉你。”他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俘虏”的身份格格不入。


    “名字,身份,目的。”


    “徐凛。你如假包换的哥哥。目的……”他顿了顿,眼神更加灼热,“找到你,保护你,带你回家。”


    “家?”江昭生冷笑一声,“哪个家?江挽澜的那个实验室吗?”


    听到母亲的名字,徐凛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被对弟弟的关切取代:


    “不!是我们的家,只有我和你的家。昭昭,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他又忍不住想上前。


    “宝宝,别生气,也别怕我。你……你知不知道江挽澜最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江昭生被他这声黏糊糊的“宝宝”叫得极不自在,强忍着不适冷声问:“什么计划?”


    “你的信息素,会变得非常特别,像大自然里的女王蜂,你可以利用它控制‘优质’Alpha。”


    徐凛特意重重强调了“优质”二字,然后带着一种引诱般的口吻劝他:


    “你可以拿我试试,就在这里。”


    被他笃定的语气所蛊惑,又或是内心深处的冲动被唤醒,江昭生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释出了一缕信息素。清甜的玫瑰香气悄然在空间里弥漫开来。


    紧接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徐凛脸上露出了近乎迷醉的夸张表情,眼神逐渐放空,变得平淡而顺从,好像被摄走了魂魄,完全沉浸在信息素的影响中。


    江昭生心脏狂跳,一个荒谬的念头升起。他试探地,不确定地开口命令:


    “学狗叫?”


    徐凛毫不犹豫地“汪汪”了两声。


    江昭生狐疑更甚,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又下达了一个更过分的指令:


    “跪下。”


    “噗通”一声,徐凛竟真的毫不纠结地从沙发上滑落,双膝跪地,低眉顺目,一副彻底驯服的姿态。


    就在江昭生凑近去看跪在面前的“哥哥”,几乎要相信这匪夷所思的事实时,


    方才还跪在地上无比卑微、如同忠犬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悄然无声地挣脱了腕上牢固的绳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捏住了江昭生的下巴,同时迅速起身,在江昭生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


    侧过头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甚至发出了一个清晰响亮的:


    “啵!”


    江昭生回过神,徐凛已经退远了,他举着双手,脸上挂着混合着歉意、宠溺和恶作剧得逞般笑意的欠揍表情:


    “就是逗你玩的,想让你别那么紧张。”


    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个跪地学狗叫的人不是他。


    “你什么时候解开的?!”


    江昭生下意识地摸向刚才被亲到的地方,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温热潮湿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徐凛用恢复自由的手帮他打理了下肩膀上有些不听话的碎发。


    “头发真漂亮。”


    江昭生按在枪上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没有呼叫门外的沈启明和秦屹川。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玩世不恭,十分不靠谱但他口中那些关于过去、关于母亲、关于自身童年的碎片,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江昭生,他无法就此切断这唯一的信息来源。


    “说正事。”江昭生微微后仰身体,用拉开的距离显示自己并不信任他,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感开始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是今天高强度的健身和刚刚经历的生死袭击叠加的后遗症吗?


    徐凛看他这副强撑出来的冷硬模样——无论是江昭生临机应变的能力,还是不肯轻易施舍的信任,都让他感到隐隐心疼。


    他从善如流,收敛了那副贱兮兮的表情,语气沉静下来,将“蜂后计划”的真相、母亲江挽澜如何为追求极致的力量与控制欲,不惜用亲人做实验,最终害死了他们的父亲,也一度让他以为连江昭生都未能幸免的往事,一五一十地摊开。


    “我接到消息赶回去时,只看到一片狼藉和一具被伪装成你的尸体。”


    徐凛的声音低沉下去,沉默片刻,他抬眼,语气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庆幸:


    “没想到你还活着,太好了。”


    他下意识地又伸出手,想去触碰江昭生脸颊边那缕不听话的头发。


    “啪!”


    江昭生毫不留情地打开了他的手,徐凛的手背瞬间红了一小片,他却只是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江昭生没理会他这些小动作,消化着那些颠覆认知的信息,心脏沉甸甸的。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这个‘蜂后’的体质怎么才能解决?怎么才能变回正常人?”


    他预想从徐凛口中得知无数种答案,或许是某种解药,或许是复杂的手术,甚至可能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二次改造。


    然而,徐凛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解决?”徐凛歪了歪头,脸上露出困惑,“为什么要解决?昭昭,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缺陷,是江挽澜那个疯子毕生追求的、最接近神迹的成果,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力量。”


    “江昭生,这不是诅咒,而是天生的恩赐,你生来就应该站在所有人头顶,俯瞰众生。信息素掌控怎么了?那些所谓的‘优质Alpha’,他们生来的使命就是匍匐在你脚下,祈求你的垂怜和标记,这是他们的荣耀”


    “我不想!”江昭生反驳,一阵强烈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徐凛那张坚毅又狂热的脸庞在视野里渐渐失真。


    他感到全身的力气正像退潮般被迅速抽空,四肢百骸都透出酸软和空虚感。


    是低血糖吗?还是这该死的、正在疯狂改造他身体的蜂后信息素在作祟?他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伸手想扶住旁边的书架,却抓了个空。


    他抬起眼,看向徐凛,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倦意和哀求。


    “哥,”他无声地,用口型唤出了这个陌生的称谓,“我只想当个普通人我好累”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最后一点意识被黑暗吞噬,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无力地向前倒去。


    “昭昭!”


    徐凛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将弟弟接在怀里。江昭生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轻得让他心头一沉,徐凛小心地将弟弟打横抱起,不敢有丝毫耽搁,抱着人毫不犹豫地冲向书房门口。


    门猛地被拉开,守在外面的沈启明和秦屹川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虑和警惕。


    “他怎么了?!”


    徐凛根本不给两人仔细盘问的机会,满心只有怀里虚弱的江昭生。


    他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


    “——他体力透支,虚脱晕倒了,现在需要绝对安静和休息,别吵。”


    沈启明看着江昭生软绵绵地被徐凛抱在怀里,连一向饱满红润的唇色都变淡了,心脏揪紧地问:“怎么会突然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徐凛此刻没心情也没时间理会沈启明的质疑,抱着人径直穿过客厅,冷声问道:


    “这里最小的、最安静的屋子在哪?要隔音好的。”现在需要一个尽可能减少干扰、能让昭昭安稳休息的环境。


    秦屹川沉默地指了一个方向,徐凛立刻抱着江昭生走进那间狭小但整洁的客房,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在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紧接着,他转过身,面对显然不打算离开、眼神充满不信任的沈启明和秦屹川,不再有丝毫掩饰,一股磅礴而极具压迫感、带着强悍安抚意味的Alpha信息素如同有形的海啸,猛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如同无形的保护罩,温柔地笼罩住床上昏迷的江昭生。


    这信息素虽然强势,但目的并非攻击,而是抚慰与守护。


    “我用我的信息素安抚他,”徐凛哑声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江昭生苍白的脸,像是在对下属下达军令,“这能稳定他紊乱的生理信号,加速体力恢复。你们,出去等。”


    这是一种极为消耗Alpha精力的方式,通常只用于伴侣之间,一些Omega经历重大生理创伤,最常见的情况是艰难的分娩后,自己强大的Alpha会不惜透支自身来帮助对方稳定状态、加速恢复,并提供绝对的安全感。


    “不。”沈启明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脸色难看至极。


    他当然知道这种“深度信息素安抚”意味着什么,那是Alpha对Omega最亲密、不容外人打扰的安抚。


    不论徐凛的身份是什么,单就这种行为的亲密程度,就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秦屹川也向前一步,态度坚决。他们不想让这个身份敏/感、危险莫测的男人单独和虚弱的江昭生待在一起。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跟昭昭的关系。”


    “就是知道才不行,可以让我们任何人来,你这是乱——”


    徐凛眼底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不久前在江昭生面前还能勉强维持的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假面,此刻褪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内里铁血、霸道且不容违逆的本质。


    他甚至没有让二人说完质问,以快到让人看不清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已精准地抵在了冲在最前面的沈启明额头上。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狠辣,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完全是千锤百炼的战场本能。


    眼神冰冷,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血腥的煞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


    “——滚出去。”


    徐凛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秦屹川,最终落回沈启明惊怒交加的脸上,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我照顾自己的亲弟弟,天经地义。你,算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徐凛知道蜂后是弟弟之前:反人类,除掉。


    知道蜂后是弟弟后:全世界的Alpha都应该对你下跪。


    加了点信息素安抚的私设,喜欢背.德^_^


    明天应该会加更点小妈妈的if,好想收藏快到7k啊(╯▽╰ )


    第59章 mommy【1】


    “唉, 江敛,一会海边的烧烤聚会你来不来啊?”夕阳把沙滩染成一片暖金色,几个年轻人正忙着架起烧烤架, 其中一个男生朝不远处坐在礁石上的人喊道。


    被唤作江敛的青年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神情有些恍惚:


    “什么?”


    “哟, 咱们江大神今天怎么一直抱着手机不放,”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凑过来, 促狭地笑, “女朋友?一路上就见你没松过手。”


    他们是来自顶尖学府的科研团队, 这个耗费数月的项目终于有了阶段性的成果落地, 这群平日里严谨的学者此刻兴奋得像群大孩子,迫不及待要在首都附近的这片私人沙滩上聚会, 宣泄成功的喜悦。


    江敛——此行的科研团队里最年轻的天才博士,自然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此刻却明显游离在外。


    “我不来了。”


    他快速按熄屏幕,回避了那个关于“女朋友”的探究问题, 转身朝不远处那家临海的五星级宾馆走去, 步伐比平时急促。


    离同行们远了,那些关于数据和庆祝的嘈杂声音逐渐被海浪声取代。江敛再次掏出手机,指尖在录音键上悬停一秒, 按下, 低声发送了一句语音——


    “昭昭, 再坚持一会?我马上就到。”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收件人备注赫然显示着:


    【mommy】


    消息很快变为已读, 江敛停下脚步,看着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停顿两秒, 消息刷新出来。


    对方回了个粉色的小猫招手的动态表情。


    可爱。


    江敛轻笑出声,加快了脚步。


    虽然同样住在五星级酒店,江敛却偷偷开了两套房——一个是跟团队一起订的,偏“经济”的单人房,另一个则用来“金屋藏娇”,是顶层的豪华海景房。


    倒不是他喜欢铺张浪费,而是如果让家里那些人知道,他敢让江昭生睡那种狭小的、留给单身汉的标准间,恐怕他下次争取到照顾母亲的机会,会被立刻剥夺。


    江昭生开始时是反对这种铺张行为的,劝也劝过了,反而被投了半个月的礼物让他习惯,从此也不跟他们争辩了。


    江敛用奢侈的黑卡刷开电梯,VIP专用电梯无声且迅捷地上行,镜面金属映出江敛有些紧绷的脸。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混合着焦灼与期待的躁动。


    冷静冷静


    “滴”一声轻响,房门刷开。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胳膊瞬间竖起汗毛——


    空调开得太低了,低得像冰窖。


    浓郁的玫瑰甜香几乎凝成实质,强势地侵入感官,掠夺着理智。江敛踉跄着扶住墙,稳了稳呼吸,第一时间找到中央空调面板,将显示着16℃的温度调高。不久前在沙滩上还显得挺拔冷静的年轻学者,此刻竟像个醉汉,脚步虚浮地走向卧室。


    香气在这里达到顶峰——


    雪白的巨大床榻上,蜿蜒着几缕墨黑亮泽的长发,柔软的鹅绒被堆叠出一个低矮的拱形,几件明显属于男性Alpha的、码数偏大的西装外套凌乱地堆在床头,构筑成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类似巢穴的掩体。


    江昭生没有露出一寸肌肤,但那甜蜜到令人头晕的信息素,正源源不断地从被/褥间隙倾泻而出。那不像普通Omega的信息素,更像一场延绵不绝的、带着暖意的太阳雨,蒸腾着,跳跃着,带着温度落在Alpha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愉/悦。


    “昭昭,我回来了。”


    雪白的、赤/条条的胳膊从被褥间伸出——竟分辨不出和床单相比谁更白。


    江敛伸出自己肤色较深、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微凉而柔弱的手。


    “宝宝”


    一声略带沙哑却甜得发腻的呼唤响起,隔着被子,显得有些闷。


    谁曾想,江敛听到这话,嘴角那点笑意反而淡了下去。他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要知道,按照家里那几位“模范”的标准,遇到江昭生这种“筑巢”行为时,正确做法是用自己的信息素耐心地、温柔地把人“引”出来,而非这样直接上手。


    江敛承认自己小心眼。他在生气。因为“宝宝”,是江昭生对他们所有人的统称。


    “我是谁?昭昭。”


    哪怕被嫉妒啃噬,他也小心翼翼,不敢真的用力,以至于江昭生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被粗鲁对待了。他被整个拖出来,露出脑袋,白瓷般的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雲,像是被热气蒸透了,那双独特的蓝绿色眼眸里也氤.氲着濕漉漉的水汽。


    江敛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用手掌轻轻盖住那双漂亮得如同易碎品的眼睛,在自己手背、对应他眼皮的位置落下一个个轻吻:“告诉我,我是谁?”


    江昭生迟缓地开始心跳加速——


    太太过羞耻了。他们这群人极其在乎在他心中的分量排序。从前他还会认真思考后回答,直到有一次无意间听见老三向其他人炫耀——


    “谁在乎你,昭昭上次可是花了零点五秒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哦?”


    因此,江敛没能等到答案,反而注意到掌下,对方纤长的睫毛颤抖得厉害,被他捂住的嘴唇似乎咬紧了,连眉心拧起的细微动作也清晰地传递过来。


    他心慌地撤开手,双手转而轻轻箍住对方纤.细的胳膊,夸张的体型差让江昭生几乎整个被圈进怀里。但怀里的人却别开脸,不肯看他。


    “怎么了?昭昭,”江敛连忙亲了亲他的额角,用手指仔细将他颈.窝汗/湿的发丝理顺,免得刺痒,“怎么了?我错了。”


    认错永远是第一要义。他深知江昭生对他们这些孩子有着超乎寻常的宽容,甚至可说是纵容——大多数时候,只要亲亲哄哄就能解决问题。


    当然,也惯出了几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混球。


    江昭生正在思考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们一个比一个病.态,那态势,好像把追求自己当成了毕生事业那样。


    可偏偏,他们个个都拥有光鲜的学历和体面的职业,优秀得让江昭生连“你们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别处”这种话都难以说出口。


    他思考得太久,江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昭昭不会觉得我太烦人,打算提前结束属于我的时间,转而去见下一个哥哥或弟弟吧?!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冒头,江敛瞬间觉得心跳都停了。仅仅十几秒,滚烫的泪水就挤满了眼眶,滴落在江昭生的手背上,打断了江昭生独自沉思的情况。


    “唉?你哭什么?”江昭生惊讶地摸上他湿漉漉的侧脸。


    江敛立刻破涕为笑,像只被安抚到的大型犬,用英俊深刻的脸庞讨好地蹭着那柔软的掌心,姿态温顺无比。


    “为什么不理我,昭昭”


    “还不是因为”江昭生像是被那眼泪烫到般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只好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因为你让我猜名字啊。”


    “怎么了?我只是不想被认成哥哥或者弟弟而已,或者父亲”


    江敛知道江昭生潜意识里欣赏学识好的人,此刻更是将自己那份“学者”的沉稳气质发挥到极致,试图博取怜惜。


    没想到,这话却无形中踩中了雷区。


    怀中的长发美人从最初的认真倾听,渐渐垂下眼帘,最后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自暴自弃般捧住他肌肉结实的小臂:


    “江敛,我不喜欢你们这样争宠,那会让我很难堪。”


    他的指尖若即若离地,在年轻人偾张的肌肉线条上游走,那目光却不含情欲,冷静得像在欣赏一尊符合美学的大理石雕塑,近乎无欲无求——


    “难道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我恨你们,还有你们的父亲。”


    “不是!”


    江敛听到江昭生的话,心脏猛地颤了颤:


    “昭昭,不是”


    江昭生的食指点在他的嘴唇上,很轻,却像带着魔咒一样,让江敛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偶尔还是懂得如何做个“好孩子”的,尤其是当江昭生流露出一点点威慑时,那份忠诚与顺从便会达到百分百。


    “问出‘是谁’这种荒谬的问题这让我怎么想?”


    江昭生的长发被他整齐地理在脑后,披散在背后,但流淌过凹下去,收窄的腰.部时,青丝无可避免地从两侧滑落——


    此刻,那些微凉的发梢,像小刷子一样,随着江昭生的动作,若有似无地拂过江敛健壮的胳膊,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痒/意,宛如甜蜜的酷.刑。


    “难道你们非要时刻提醒我,你们的母亲一个是多么下唔。”


    江昭生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江敛忽然捂住了他的嘴。


    江敛完全是脑袋一热的冲动做法,他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贬低江昭生的话,哪怕是母亲自己也不行。


    “昭昭,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江敛死死盯着那双宝石般的蓝绿色眼睛,语气放得极轻,“不要那样说自己求你。”


    Mommy的脸好小他悄悄挪动手指,几乎能盖住大半张脸。掌心下,是凉玉或果冻般的细腻触感,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某些黑暗的冲动。


    “昭昭,我们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他亲吻对方长而翘的睫毛,可爱的杏眼,高挺的鼻梁,最终移到那笔墨画就般的弯弯长眉眉尾,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没有你,我们会死的”


    江敛和江昭生十指相扣,对方安静地看着他,时间一长,他竟然能从母亲安静的眉眼中品出些许宠溺和爱意,他越发激动,掐着对方的.腰,长腿一伸,连人带被子卷到一起,把江昭生跟自己裹成一个茧。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流露出些许符合年龄的幼稚。江昭生被他转得晕乎乎的,眼神有些发直,仿佛下一秒就要无奈地叹出“别闹”。


    江敛多希望自己此刻置身于某个温馨的小家,属于他的江昭生就只是他的爱人,累的时候,他就回家,扑.到人在床上,把对方抱在怀里,卷起被子打个滚,紧紧相拥,充电一样汲取能量。


    他这么想着,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说好的为了昭昭服务,又变成了自己发痴,江敛不好意思地望向江昭生。


    那双寒潭般的蓝绿色眼睛仿佛在告诉他,我都知道。但他什么都没说,回过神来,只是看着江敛淡淡地微笑。


    江昭生用微凉的手背碰了碰对方的脸蛋,指尖很快被攥住。


    前一秒还沉浸在温情中的江敛,不轻不重地捏着那只柔软的手,低头,眉宇间带上些许压迫感:


    “空调开十六度,嗯?”


    江昭生身体一僵,下意识想往后缩。


    但裹紧的被子成了最大的阻碍,他此刻像落入狼窝的兔子。江敛开始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属于自己的Alpha信息素


    如果说没有江敛时,江昭生的信息素是温和的太阳雨,此刻则变成了淅淅沥沥、绵密看不到尽头的雨幕。


    “喜欢”


    江昭生退缩的动作一百八十度转弯,转而急/切地投入年轻人炽热的怀抱。他仰头,轻轻亲吻对方有些坚硬的下颌——身高差让他只能碰到这里,于是双手扒住对方的肩膀,试图将人拉低。


    “老婆?”


    江敛不依,保持着脑袋的距离,只是斜着眼向下看着,江昭生紧张的脸。


    这就是江昭生,独一无二。每次情.动时,雾蒙蒙的眼神像生机勃勃的热带雨林,轻轻昂起脑袋,那张脸上的神色,纯情得像奉献初吻连带着自己的一切,动作介于生涩与本能之间,几乎无人能抵抗。


    但江敛忍住了。不止是因为他能忍,更因为他知道,拒绝之后,会得到怎样可爱的反应。


    “老婆,老婆。”他又唤了两声。


    江昭生依然没应,初期,他还能保留些许理智,知道“保持距离”,江敛要被气笑了,摁着对方的脑袋,把人拉开距离。


    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离开的前一刻,江昭生还在无意识地小口舌忝舐着他的下巴,留下亮晶晶的痕迹,下一秒就被迫按着脑袋分离,眨了眨迷蒙的眼睛,舌.尖都来不及收回。


    江敛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舌/头,江昭生“呜呜”地求饶,脸上带着些焦虑


    谁曾想吃没吃到,还被惩.罚了?


    江敛之所以敢这样,是因为深知江昭生在这种时刻无底线的宽容。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为数不多的“特权”——可以在此刻,尽情宣泄平日里压抑的恶劣面。母亲会做到的。


    前提是一切出于爱。


    “唉”


    江敛又想叹气。他可是知道,有几位哥哥,每次都能让江昭生发抖着从他们身边逃开,又碍于轮换规则,被牵着手泪眼汪汪地拉回去,临进门时红着眼圈抹泪的样子,好不可怜。


    看得围观的人只能回去对着照片或物品


    这就是这个家庭奇特的规则。平日里,江昭生无疑是顶端的存在;但在这种私密时刻,他们每个人,都能短暂地成为江昭生的“主宰者”。


    “只是喊你声老婆,有这么抗拒吗?”


    江敛并拢食指和中指,换来江昭生更加不满的抵抗,但也仅限于发出些可爱让人兴.奋的气音了。


    “好吧,既然不想被我叫老婆你就叫我老公怎么样?”


    江昭生简直要被他这得寸进尺的逻辑气笑,交错犬齿磨牙一样咬上江敛的手指。没想到对方反而更来劲,被咬了也不松手,指头感觉不到痛似地,反而变本加厉地,在他想狠狠咬下时及时抽走,又在松口时趁虚而入。


    敬酒不吃吃罚酒江敛看着指腹上那一排整齐的浅浅牙印,不免有些得意地想:这怎么不算是江昭生给他的专属标记呢?


    “等着,跟你开十六度空调一起算账。”


    江昭生稍稍安心。江敛毕竟是他们中最老实安静的一个,再过分又能怎样呢?


    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因为江敛在他面前展示一块轻薄布料:


    “既然是海边,你觉得这个风格怎么样?”


    江昭生脸红了。


    “不”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想起自己的衣物向来由他们安排,根本没有选择权。


    “小敛!”


    他猛地搂住江敛的脖子,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好了,”江敛拍了拍他的后腰,语气缓和了些,“先跟我去海边露个面,吃点儿东西。回来再伺候你,嗯?”


    江昭生竖起耳朵,没听到任何可以豁免的信息,眉毛失望地耷拉些许,像可爱的兔子似地缩在床角,只能不情不愿地穿上江敛准备的衣服——还好,只是穿在里面,外面还有宽大的T恤呢


    应该没关系吧?


    他抱着单边胳膊,没想到江敛又拿出一件小巧的电子产品,从背后凑近:


    “戴上这个,带定位的,怕你走丢。”


    “你”江昭生折.腰扶住衣柜,脸色瞬间变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精彩。


    ——跟谁学坏了?江敛。


    最后,江昭生拒绝了被他抱着,牵着他的手离开房间。路过走廊的穿衣镜时,江敛忽然停下脚步,将江昭生拉入怀中,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指着镜子里的人影低语:


    “看,我们的情侣装。”


    镜子里,江昭生的长发被整齐地扎好,额发被细细打理过,自然垂下几缕,脖颈和脸颊上带着未褪尽的黛色,穿着一件明显大号,下摆到达大月退中部的黑色T恤。


    同样的一件衣服,穿在江敛身上就正合适,有些oversize的风格,而穿在江昭生身上,简直像之前流行的衬衫裙似的。


    “我们多般配。”


    偏偏两人的短裤也暗藏心机。江昭生的裤边完全被T恤下摆遮住,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总想往下拉扯。江敛则穿着利落的运动五分裤,见状按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笑:


    “再扯,裤子真要掉了,昭昭。”


    欣赏完同款不同风格的打扮后,江敛拉着他开门。


    “带你去见我的同事们。”


    刚出门时,江昭生还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作妖的动静。


    但电梯下行时,江昭生就后悔自己高兴得太早。死寂的轿厢里,运行声几乎为零,同时空气里隐约传来一种细微的、类似小风扇旋转的“嗡嗡”轻响。


    他紧张地抓住江敛的手。


    对方立刻反手握紧,捏了捏,柔声问:“怎么了?”


    还在这演戏,江敛是真的变坏了。


    似乎总有“老实人”学坏——江昭生分神去想,这是第几个了?


    但他很快无心研究对方经历了什么样的成长轨迹,把发烫的侧脸贴在他胳膊上,声音细若蚊呐:“亲爱的,老公关掉。”


    “可你刚才,不愿意承认是我老婆。”江敛慢悠悠地开口。


    江昭生:“”


    怎么学得这么坏了,他。


    他掐了江敛胳膊一把,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老公。”


    “好的,等会就去官宣。”


    江敛搂着他的肩膀,走出酒店大门。


    沙滩上烧烤架炭火正红,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已经有人眼尖地注意到了他们,兴奋地朝江敛挥手,更有甚者,激动地戳着同伴,指向江昭生所在的方向。


    被这么多打量的目光注视着,江昭生脑袋还因为江敛“定位器”的余韵而晕乎乎的,下意识就往身旁人的怀里缩。


    温热的海风拂过,掀起他如墨的长发。江敛的手掌穿过那片青丝,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吻上了江昭生薄红的眼皮。


    江敛感觉到怀中身.体的瞬间僵硬,同时清晰地捕捉到不远处同事们中,夹杂着的、来自某个方向的,一道格外锐利的视线。他心中猛地一凛,下意识将江昭生护得更紧。


    手机突然震动,江敛掏出手机,一条新消息闪过屏幕:


    【爸:听说你带昭昭去海边了?我刚好在附近出差。】


    江敛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作者有话说:欢迎追读的宝宝来到互动加更环节,问一下你们意见,就是,孩子他爸是谁啊?[竖耳兔头]


    不准发我[可怜][可怜]


    第60章 mommy【2】


    没错了。


    即使隔着憧憧人影与跃动的火光, 江敛也一眼认出了那道逐渐走近的高大身影——他的父亲,江昭生名正言顺的Alpha丈夫,阿纳托利。男人臂弯里搭着西装外套, 正不疾不徐地穿过暮色,朝他们走来。


    阿纳托利从容地自光影交错处现身, 身形挺拔如山岳。他未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粒纽扣, 却丝毫无损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仪。


    江昭生慢了半拍才认出丈夫, 下意识就想从江敛怀中挣脱, 朝阿纳托利靠近。这细微的企图却瞬间点燃了年轻人的独占欲, 手臂骤然收紧,将怀里的人更密实地圈住, 大胆地在亲生父亲面前宣示主权。


    沙滩上的同事们并未察觉到他们细微的肢体冲突,他们只看到江敛亲密地拥着一位容貌惊人的长发美人, 而那位美人似乎格外害羞。起哄声和善意的笑声更响了。


    “哇!江敛!不介绍一下吗?”


    “怪不得刚才魂不守舍的,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这位是你的对象?也太漂亮了吧!”


    江敛带着一丝挑衅, 迎上父亲的目光。年长者灰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辨不出情绪,只是平静地将视线从儿子脸上移开,落回江昭生身上。


    “是啊他是我的爱人。”江敛说着, 将江昭生的肩膀搂得更紧, 几乎要嵌进自己怀里。


    江昭生本想否认, 可眼下这亲密姿态、还有他们俩身上的“情侣装”,此刻再澄清未免太过欲盖弥彰。他心虚地抬眼, 恰好撞进丈夫一直静静等待的目光里。


    无论感情如何纠葛,毕竟是深度绑定的关系,还共同孕育了江敛, 江昭生几乎立刻读懂了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下,丈夫未问出口的话:


    ——需要我沉默吗?


    江昭生悄悄点头。


    就在这时,项目组的负责人,一位四十岁左右、性格爽朗的Beta女性,笑着朝阿纳托利的方向说:


    “老板!您也过来啦?正好,看看我们的大功臣江敛,终于舍得把家属带出来给大家见见了!”


    在场的人都只知道他是位背景深厚、财力雄厚的“大老板”,无人知晓他与江敛的真实关系。


    阿纳托利确认了江昭生的暗示,面不改色地戴稳了亲儿子递来的“绿帽”,略一颔首,表示知晓。


    江昭生能感觉到丈夫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的发顶、裸露的后颈,好像真是第一次见下属的女朋友似的。


    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江敛怀里,手指紧紧攥着江敛腰侧的衣服,选择了彻底的无视,拒绝与阿纳托利有任何眼神交流。


    阿纳托利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动怒,微微挑了一下眉梢,随即收回目光,看向刚才打招呼的负责人:


    “项目做的不错,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有年轻活泼的同事壮着胆子好奇地问:


    “老板,您之前不是说一会儿带太太一起来散心吗?怎么没见到夫人?我们都特别好奇是什么样的女神能配得上您呢!”


    这个问题让江敛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感觉到怀里的江昭生身体僵直得像一块石头。


    阿纳托利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视线不经意地再次掠过江敛怀中那个鸵鸟般的身影,语气平淡无波:


    “她有些忙,这次不方便。”


    “啊,真是太可惜了!”同事们纷纷表示遗憾。


    项目负责人连忙圆场:


    “老板,我定了个包厢,您也来跟我们一起烧烤吧?”


    江昭生闻言抬头,悄悄朝自己的丈夫“使眼色”,阿纳托利看见对方急得眨眼的模样,心里觉得可爱,面上露出个温柔似水的微笑来。


    就在江昭生和江敛都松了口气,以为他会暂时回避时,阿纳托利轻轻开口:


    “好啊。”


    江昭生:“?!”


    这个简单的字眼,让江敛的心沉了下去。他本能地想拒绝,想立刻带江昭生离开,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任何合理的借口。他只能感觉到怀里的江昭生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松开。


    江敛最后放了手,二人肩并肩地加入人群。


    众人簇拥着这位大老板走向已经布置好的长条餐桌。


    江昭生下意识地、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阿纳托利那边空着的位置挪动,那是一种长期习惯形成的引力。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


    “昭昭,坐这里,通风好些。”


    江敛率先在一个空位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左手边的椅子,示意江昭生。


    江昭生停下动作,视线飞快地扫过已经在长椅一侧安然落座的阿纳托利。


    阿纳托利正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着手指,灰色的眼眸低垂,仿佛对这点小小的争夺毫不在意。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阿纳托利右手边的位置也被一位热情的同事占据了。江昭生顿时被夹在了选择中间——要么坐在父子二人之间,要么就得绕过半张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另一头。


    后者显然需要更大的勇气,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那样尴尬的场面之后。江昭生指尖蜷缩,最终还是在江敛近乎执拗的目光中,默默走到他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江昭生被“固定”在阿纳托利和江敛的夹缝中。


    聚餐开始,各种烤好的肉类、海鲜和蔬菜被陆续端上桌。气氛试图重新活跃起来,同事们互相敬酒,谈论着项目中的趣事,但总有一种微妙的拘谨萦绕不去,尤其是靠近“大老板”的这一片。


    江敛迅速进入了男朋友的角色,几乎包办了江昭生所有的事情。


    “昭昭,尝尝这个牛小排,我帮你切好了。”


    “小心烫,先吹一下。”


    “喝点果汁吗?还是温水?”


    “纸巾在这里。”


    动作熟练,语气温柔,完全是一副体贴入微的男友模样。


    他将剔好骨的鸡肉、剥好壳的虾肉不断放进江昭生面前的碟子里,堆成了一个小山丘。江昭生几乎不用自己动手去夹任何东西,只需要低着头,吃着江敛送到他手边或直接递到唇边的食物。


    他吃得很少,很慢,似乎没什么胃口,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然而,更让在场一些细心同事感到诡异的是,不仅江敛在照顾他,连大老板阿纳托利,也时不时会有类似的举动。


    当一盘带着清甜气息的烤菠萝转到面前时,阿纳托利很自然地用公筷夹起几块色泽鲜亮的切片,放到了江昭生的碟子里。


    “吃点这个均衡。”


    江昭生知道,他差点就说成“你喜欢的”。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人的耳中。阿纳托利的动作自然,仿佛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照,但结合江昭生那过分出色的容貌和之前江敛异常维护的姿态,这举动就透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古怪。江昭生抿了抿唇,他的唇形饱满,唇色是天然的嫣红,此刻因紧张而被咬得愈发鲜润。


    江敛切牛排的动作顿住了,刀叉在瓷盘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阿纳托利却仿佛没看见,自顾自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江昭生的头垂得更低了,伸手朝着那位热情的beta:


    “麻烦帮我递一下酒,可以么?”


    “啊呀,我帮你倒!”


    这还是江昭生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开口,虽说他之前的表现异常拘谨,但在场的没一个觉得冒犯——长相好到一定程度,总是让人内心产生些许优待。


    “谢谢。”


    江昭生接过满满一杯酒,咽下一大口冰凉的酒液,总算驱走了体内的尴尬。


    没想到他喝起酒来这么豪爽,有人想吹口哨,忽然想起这是别人对象,悻悻地撅了噘嘴,江昭生却对那些隐秘打探的视线毫无感觉,他只感到轻松——


    也不是没有好处,此刻坐在这,阿纳托利没有立场、江敛也没那个胆子管他喝酒,爽!


    他主动开口,事情就好办了,那群同事终于忍不住八卦:


    “你是omega吗?长得真好看。”


    “嗯是。”


    江昭生垂下眼睛,忽然,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被江敛紧紧握了握,他扭过头,对上儿子关切的目光。


    江敛最害怕江昭生的性别问题,据他所知,江昭生之前是个beta,并且一直想当beta。


    但江昭生只是笑着朝他摇头——


    没事,已经不重要了。


    “江敛,他居然没告诉我们一声自己有漂亮对象。”


    “唉,没办法,带出来你们不都不管我了,都去看他了。”


    江敛一边叹气,一边把切割好的牛排放在江昭生的盘子里。


    “还真不是,”项目管理人笑着问,“那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结婚?”


    江昭生正一边小口啜饮,一边用余光偷看阿纳托利的反应,没想到忽然被“催婚”,差点呛到。


    他猛地低头,阿纳托利自然地帮他顺气,好在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放在江敛那边,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老板的手放在下属爱人的背上。


    “我啊,得看他给不给我个名分了”江敛注意到这边的动作,语气泛酸地开口,“昭昭啊,你什么时候给我个身份呢?”


    江昭生本来没呛到,听到这句话咳得脸蛋发红,连连摆手,让他们父子俩消停点,谁都别碰他。


    “什么,地下恋吗?”


    也不知道第一个接话的人是情商高打圆场,还是没听懂江敛言外之意,自己在江昭生这边是没有名分的——


    哪里是地下恋,是小三、小四甚至小五恋


    阿纳托利慢条斯理地抽出手帕,自然低头,在外人看不到的死角擦了擦粘在江昭生大.腿上的一点香辛料。


    多亏了江敛的开口,聚餐后半程,大家胡吃海喝地聊起天,江昭生趁着这难得的机会,给自己悄悄续了一杯又一杯,脚边堆的空瓶都是阿纳托利弯腰收拾好的——免得他踢到打碎。


    吹着海风吃烧烤,又难得没有饮酒禁令,聚餐结束时,江昭生已经醉得脚步虚浮,眼波流转间尽是迷蒙的水色。


    他几乎是挂在江敛身上,任由年轻人半扶半抱着他离开喧嚣的沙滩。晚风一吹,酒意上涌,更是软得像一滩春水,脑袋歪在江敛颈窝,含糊地嘟囔着什么。


    江敛满足地搂紧他,对同事们歉意地笑笑:


    “他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


    同事们纷纷表示理解,带着善意的调侃目送他们离开。


    江敛打横将江昭生抱起,怀中人轻飘飘的,带着酒气的甜香混合着自身的信息素,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想让母亲睡得更舒服些,大步朝酒店走去。


    然而,他刚踏上通往酒店主楼的林荫小径,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便不疾不徐地跟了上来。江敛后背一僵,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阿纳托利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轻易追上了他们。他穿着那身休闲西装,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同路。


    “把他给我吧。”


    江敛抱紧怀中睡得正熟的江昭生,像护食的幼兽般盯着自己的父亲:


    “不必了,父亲,我可以照顾好他。”


    阿纳托利停下脚步,灰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冽。他看了一眼在江敛怀里毫无知觉、甚至因为姿势变动而咂了咂嘴的江昭生,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眼价值不菲的腕表。


    “江敛,”他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零七分。你照顾母亲的‘蜜月期’,在七分钟前就已经结束了。”


    江敛的心脏坠了下去。们这个家庭有着不成文的规定,为了避免过度索取和确保公平,每个人拥有照顾江昭生的固定时段,精确到分钟。


    “他喝醉了,需要人照顾!而且他习惯了我”


    “正因为他喝醉了,才更需要专业的照顾,”阿纳托利向前一步,“还是说,你想违反规则?”


    江敛咬紧牙关,低头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恬静的睡颜,心中充满了被掠.夺的痛苦。


    但他知道,阿纳托利说的是事实,规则就是规则,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可以挑战父亲的权威,尤其是在涉及江昭生的事情上。


    最终,他极不情愿地,将怀中温软的身体递了出去。


    阿纳托利稳稳地接住,动作熟练,江昭生在转换怀抱时微微蹙眉,但在嗅到阿纳托利身上熟悉的气息后,又安心地蹭了蹭,在自己Alpha的胸口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沉睡。


    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江昭生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然后用宽大的西装外套仔细裹好,阿纳托利淡淡地看了僵在原地的儿子一眼: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工作。”


    说完,他抱着江昭生,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江敛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抱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融,仿佛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酒精在沉眠后代谢,江昭生是被憋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些许月光。


    脑袋因为醉酒而隐隐作痛,身体也软绵绵的。他下意识地想翻身下床,却感觉下身凉飕飕的。


    他伸手一摸——嗯?我的短裤呢?


    在聚餐时喝了很多酒,后来好像是江敛抱着他离开的?那现在这里是江敛的房间?


    尿意紧迫,他顾不得多想,撑起身体,摸索着想要下床去找洗手间。


    然而,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便突然从侧面伸过来,精准地握住了他纤细的脚踝。


    “!”江昭生吓了一跳,低呼一声,重心不稳地跌坐回柔软的床铺上。


    月光透过缝隙,隐约照亮了床边坐着的高大人影。不是江敛。


    阿纳托利握着那只白皙玲珑的脚踝,指腹轻轻摩挲着踝骨突出的部位,动作慢条斯理的。


    江昭生心脏狂跳,试图抽回脚,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就在这时,阿纳托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也好。”


    江昭生不明所以,紧张地看着他。什么“也好”?


    阿纳托利没有解释,微微倾身,另一只手也抚上了江昭生的小.腿,目光如同实质般,缓缓扫过他因为紧张微微绷紧的腹部,最终重新落回那双写满困惑和不安的蓝绿色眼眸中。


    “我想去啊!”


    小腹忽然被人按上,江昭生眼角瞬间堆起泪花:


    “等一下托利亚。”


    人有三急,但阿纳托利显然不想让他那么轻易解决问题。


    江昭生知道他的意图后,浑身汗毛竖起,他有些洁癖,不想弄脏自己绝对不行!


    阿纳托利的大手从他腹部横过,转而用坚硬的胳膊挤压,江昭生微弱地哼哼了两声,无力地锤了锤丈夫坚若磐石的肌肉:


    “松松手!”


    “晚上吃太多了吗?”阿纳托利似乎听不懂他的意思,或者说,故意装傻,揉了揉他的胃,位置却偏向下,力道不重,却让江昭生脆弱地落下泪来,“怎么鼓起来了。”


    “不消化好,要长肚子的。”


    说罢,体贴地揉了揉他的胃。


    江昭生的膝盖紧紧并在一起,但只起到一些微不足道地作用,他甚至能看见眼前出现了些许噪点。


    阿纳托利从背后贴上,手臂轻轻收紧,挑了挑眉,用气音说:


    “就这样吧,昭昭。”


    不行,绝对不行。


    江昭生还把这里当酒店,没意识到整片沙滩都是阿纳托利的资产,这里也相当于他自己家。


    所以,不能在外面的地盘这样,跟狗有什么区别。


    他眼眶通红,想到了绝对会被放过的办法,伸手摸了摸丈夫的侧脸,脱力道:


    “放开我什么都答应你。”


    每次他这么说,都只是饮鸩止渴——因为这种放纵,无异于松开这群野兽的禁制。


    果然,阿纳托利乖乖松开钳制。


    等江昭生从卫生间出来,忐忑不安地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时,阿纳托利已经换好了睡衣,坐在床头给他留了一半位置:


    “——睡吧。”


    就这样?


    江昭生有些狐疑地上.床,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从这双看不出情绪的灰眸中读懂男人的意图。


    但是他失败了,阿纳托利拉着他的手把自己搂进怀里,扯熄夜灯,在他脑袋上亲了口:


    “我给你洗过澡了,睡吧。”


    无论如何,不用被讨要利息都是好事,江昭生闭上眼,很快重新入眠


    第二天,江昭生总算明白了,阿纳托利的那句“也好”是什么意思。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员工看见阿纳托利,脱口而出“老板好”,在看见阿纳托利背后的人时,又忍不住问:


    “——这位是?”


    在员工眼里,自己的老板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个子高挑的美女。


    留着黑色的大波浪,眉目如画,一身OL白衬衫和黑色A字裙,腿又长又直,踩着一双奢牌低跟鞋。


    江昭生无动于衷地往阿纳托利背后躲了躲,没想到自己丈夫竟然大大方方侧过身,给下属展示:


    “新来的秘书。”


    江昭生:“”


    你不承认是我老婆,也好。


    那就当小秘书吧。


    他尴尬地略一颔首,悄悄戳了阿纳托利一把,让他解围。


    “你去忙吧。”


    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


    “别忘了,你的剧本。”


    到达办公室楼层后,阿纳托利凑到他耳边说。


    丢下这句话,立刻变成平日里那个威严的大老板模样,迈步走出电梯,留下江昭生一个人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壁发呆。


    端着那杯滚烫的黑咖啡走向总裁办公室时,江昭生的手心都在冒汗。


    “剧本”要开始了。


    敲门前,他做了最后一次心理建设,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阿纳托利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审阅文件,侧脸线条冷硬。


    “老板,您的咖啡。”江昭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阿纳托利头也没抬,只是用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他放下。


    江昭生端着咖啡走近,一开始他只觉得荒谬甚至可笑,但真的面对阿纳托利不容质疑的气场时,又莫名地有些紧张


    失忆了?演技这么好?


    就在这位“新人”弯腰准备将杯子放在指定位置时,整个人猛地向前倾去——


    杯中滚烫的咖啡尽数泼洒出来,精准地浇在了阿纳托利昂贵的西装裤上,还在冒着热气。


    烫死你。江昭生心想。


    但他也演成一副闯了大祸不知所措的样子。


    阿纳托利终于抬起了头。他眉头紧蹙,看着自己腿上的一片狼藉,然后又看向吓得呆住的江昭生。


    那眼神很深,没有立刻发怒,反而带着一种冷眼旁观的审视——仿佛真的在评估这场意外是真是假。


    “对、对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江昭生像是才反应过来,慌忙放下杯子,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弯下腰就要去擦那片污渍。


    隔着湿透的布料,触碰到男人坚实的大.腿肌肉。江昭生笨拙地擦拭着,动作毫无章法,身体因为弯腰的姿势,扎成低马尾的头发从丝绸衬衫滑落,发梢落在对方手背。


    擦着擦着,他的动作慢了下来。阿纳托利让他抬头。


    蓝绿色的眼眸水光潋滟,带着一丝怯怯的、却又明目张胆的引/诱,望向男人。


    “我帮您擦干净”


    阿纳托利依旧面无表情,灰色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江昭生此刻的姿态。


    这让江昭生更加窘迫,真切地感到生气,演到一半开始泄气,从受惊的下位者变成张牙舞爪想挠人的小猫。


    按照剧本,他此刻应该“不小心”跌在阿纳托利的腿.上,“弥补”过失。


    江昭生心一横,假装脚下被地毯绊到,朝那个散发着压迫感的身影扑了过去。


    阿纳托利稳稳地接住了他,让他侧坐在了自己结实的大.腿上。


    但男人的手臂只是虚虚地环着他的腰,依旧冷静地审视着他,仿佛在说:继续,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江昭生骑虎难下,只能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去擦拭那片早已晕染开的咖啡渍。


    他抬起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心里想的却是:再装,这团擦了咖啡的纸你给我吃了。


    “对不起嘛托利亚,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终于卸下了“秘书”的伪装,用回了亲密的称呼和撒娇的语气。


    就在他以为阿纳托利会顺势搂住他,结束这场惩罚性的角色扮演时,男人却突然动了。


    阿纳托利的大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腰,随着侧面拉链打开的细微声——还有纽扣掉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阿纳托利的声音低沉,“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江昭生愣住了:“?”


    “都说了不是我的错,你演上瘾了”


    他把责任丢给儿子,想朝自己的Alpha辩解昨天的事,却被阿纳托利封住了唇。


    “看来,你需要更深刻地记住,什么是上.位的代价。”


    阿纳托利在他唇边低语,随即一把将他搁置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文件散落一地。


    “等一下!”


    江昭生最后的意识,是窗外刺眼的阳光,冰凉的桌面,以及自己回去后,一定要让阿纳托利吞卫生纸


    不知过了多久,总裁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阿纳托利率先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备用的西装,一丝不苟,神情淡漠,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跟在他身后的“新秘书”,换上了一身明显更大几码的男式衬衫,袖口盖过手背,外面裹着阿纳托利上午的西装外套,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了进去。


    他低垂着头,长发遮掩了大半张脸,露出的脖颈和手腕上,隐约可见红红的牙印。


    阿纳托利面无表情地揽着他的腰,径直走向电梯,对沿途员工惊愕或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我的天你们看到了吗?”


    “这才第一天啊,这合法吗?老板这也太急了吧?”


    “啧啧,难怪之前从不近女色,原来喜欢这种绝世美人”


    “好漂亮,我也喜欢。”


    没人知道那位“绝世美女秘书”的真实身份,更无人知晓他与老板、以及与那位年轻天才博士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倒是这香滟又劲爆的流言,成了接下来几天公司里最热门的谈资——


    作者有话说:有个人越写越嗨了大家有头猪吗。[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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