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计划本就是借着白天人气旺的时候, 利用食堂作为一个爆发点,引起骚乱后,趁乱迅速地把真正的主体——教学楼, 给“攻下”。
教学楼就在眼前了。
楼前的广场曾经是升旗、排操、拍毕业照的地方, 这一点和国内倒也很像,如今却被鞋印、标语、被踩烂的塑料旗帜、翻倒的椅子和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棍棒堆满了。
这么小的校园, 原来大家真的行动起来的时候,也能翻出这么多的新花样。
你带头和美玲她们一起冲过去时,原本还在犹豫的一些人也跟上了。她们也许是怕错过什么决定性的时刻, 也许是因为你太过坚定的步伐唤起了她们心底某种被按压了太久的冲动, 总之,她们也跟上来了——反正, 你们已经大闹过一场了,不怕再来一次。
很多时候——也许是因为缺乏必要的机遇, 你觉得自己并非一个领袖类型的人, 但你发现, 原来一个人只要明确了方向、敢于大声说话,就已经能让大多数人下意识地追随。
教学楼的门没锁,但门口还有两个不明情势的管理员站得笔直。她们是两个年近退休的女老师,戴着墨镜, 抱着胳膊,她们平时就不好惹, 现在更是一副“谁敢靠近我就把谁给记大过”的架势。
你还没开口,旁边一个染着粉发、面带讥讽意味的男生就骂骂咧咧地走了上去:“老师你们别拦了, 我们不是来搞破坏的,是来找真相的。你们要是阻挠我们,我们也会把你们当成是帮凶。”
其中一位女老师轻轻推了他一下, 动作并不重,可下一秒,那男生就应声倒地,惨叫着“老师推人啦!”同一时间有人高喊“拍到了拍到了!”,周围几十台手机的镜头立刻对准那位女老师,她被烫到了一样后退了几步。几十岁的老人了,脸上一时写满了恼怒、惊惧、又无措。
她们还不知道,权力早已失衡了。
这一刻,规则换了。
以往老师们只需一句“我告诉你家长”“你等着处分”,就能让学生不情不愿地噤声;而现在,只要一个推搡、一个咆哮,就可能会被几十个镜头记录下来、传到网上、引发风暴。
不对等,才是秩序的本质。当对等了,旧秩序就会崩溃。这时,谁先掌握话语权,谁就能成为权力的高位。
——上一个副本的疯人院里,你已经见识到了。
不过没必要和这两个老太太纠缠。
你转头高声喊:“别碰她们,老师们也是被利用的。让她们走,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了。”
你的话出奇地有效,学生们没有为难两位老师,反而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有人搀扶倒地的男生,有人将手机收起来,大多数人迅速涌进了教学楼。
教学楼、教学楼。天哪,你只在这里待了七天!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异常。
“校长办公室在哪来着?”
“最顶楼,左手边最后一个房间,好像有个保安看着?”
“没有保安!我们可以直接去?”
“等等。”你挥了挥手让大家停下,“我们得先摸清楚结构,别全挤进去,再把咱们自己堵死了。”
你自然地分工起来:“楼下留十个人守住楼梯口,别让闲杂人上来。每一楼也都安排哨兵,一旦有动静立刻通知。其余人跟我们上去。”
“手机开直播!来个同学读评论,别停。”你们需要时刻关注外界的信息。
直播画面里,大家无师自通着边走边喊着口号:“学生也有知情权!黑心学校怎敢喂我们人肉!”
口号简单、粗暴,但在现在这个时刻,恰好击中了每一个正在前进的学生的心,越喊就越有凝聚力。
这是暴|动,也是一种自治的发育中的胚胎。
此时,整个学校就像是一座被默认封锁的孤岛,一些微妙的东西在其中孕育。
校门外,几辆警车早就赶到,但没有一辆敢贸然闯入。她们得了通知,都清楚这群死孩子拿着手机摄像头在对准着她们,那些直播也都在进行着,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爆网络。
谁也不愿成为打第一棍的人。况且,说到底,学校出了这么大的安全问题,她们这些有监管职责的也还没能从这场“狗肉风波”中脱身,谁就更不愿先站出来然后莫名被扣上站在无良校方的帽子。
她们选择了等,等你们“自己闹够了”。
无所谓。你们不在乎她们的想法,你们有自己的主张。
食堂里,校长和老师们被一部分学生看管起来。除了她们和跟着你跑去教学楼的学生们,剩下的一批也在协作,自发巡逻,维持“占领”的秩序,不准打砸不准打人——以防一些坏学生趁乱拿老师出气。你听到有人在大声读学校纪律守则,说“我们得更讲规矩”。
这还真有点可爱。
边爬楼梯,你边回头看着身后这支队伍,有人背着书包、有人还拿着刚买的能量棒补充着营养,大家都摩拳擦掌,想要找到这个魔窟的真相。
你深吸一口气,在大家期待的目光里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
毫无悬念,房间空无一人。
几十个学生呼啦啦地就全跟着闯进校长办公室,这么个大房间,一下子拥挤起来,大家却都看新鲜一样到处摸摸碰碰。
只有你和美玲几人注意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井然得可疑:墙上的奖状整整齐齐,落款从四十年前一直排到上个月;玻璃柜里陈列着佛像和佛珠,铜香炉正吐出细细的烟,空气中混杂着檀香与陈旧纸张的味道;连那盏古旧的吊扇也在微微转着,没有启动,头顶悬着被不知来处的风给推着的咯吱声。
还算是一个比较有书香气质的校长室。
唯一不合时宜的,是那张桌子。
办公桌正中放着几本泛黄的账簿,纸页卷边,边缘渗出褐红色的斑。那种颜色不怪你联想成干涸太久的血迹,大概还混着墨水和灰尘。
美玲翻了下,皱紧眉头和你说:“你看这里的账目,‘祭祀经费’、‘保运基金’…什么意思?还有年份,居然能追溯到三十年前。”
“校长不是早换了好几任吗?”慧敏皱着眉,她的话带着不安。
“至少三任。”玟特蹲在文件柜前,总算从最底层翻出一叠旧相片。她抖了抖灰尘,指着其中一张,“这个就是前任校长——萨特希,十年前死的。诶,是心脏病吗?”
“心脏病?”你冷笑了一声。这又是你熟悉的情节:非科学的死法总是心脏麻痹。
你走到桌前,用手掀开那摊账本。
最新的账本只是十年而已,纸页就已经松脆得差不多一碰就碎。美玲她们一开始还帮你细心地翻译着,再到后面,你都不用她们翻译,也能看懂了。
因为每一页都写着“血祭”、“供奉”、“护运”等等,颠来倒去的这几个词。笔迹从早期的工整逐渐变得扭曲、潦草,到了后几页,则几乎成了划痕,写字人的精神状态可不太好。
你确信道:“他死之前,应该已经疯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灯闪了两下。
不过,有谁开灯了吗?
——咔嗒。咔嗒咔嗒。
是老式打字机。
这颇有年头的“文物“,按键自己动了起来。你只在谍|战片里听到过这种声音,电视里听着还挺有节奏感的,可现实中去听——也不知是不是机器的问题,指甲摩擦铁皮的让人脑仁发麻的动静占了一大半。
学生们齐齐回头。那台黑漆的旧机器孤零零地摆在角落,按理说,多年未用,早已成了摆设才对,不知谁塞进去的纸卷却缓缓往外吐出新的一行字:
“学生的血是供奉,狗的血是封印。”
有人倒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是、是闹鬼了吗?”
有人很快嘲笑了一句:“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怕闹鬼吗?”
“我、我就怕咋了!”
她们哄笑起来,那个被说胆小的男生伸手就想去证明自己不胆小。
“别动。”你制止他,走上前去,盯住打字机。你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它在提示我们。”
只是它是谁?为什么要帮你们?
在你这么想的瞬间,空气变得阴湿,有无数细小的手在窗外摩挲似的,窗帘上突然一个个脓包一样地鼓起许多小“泡”。
又是另一个角落,广播喇叭里传出沙沙的杂音,紧接着,是一段古旧的录音。
“自由万岁!不要再让他们拿我们的血换他们的荣耀!”
那是一阵嘶吼出来的口号,模糊的溙语混着哭喊与脚步声,只是音质太差了,咔哧!以至于这么振奋的话语听起来可怖幽森。
美玲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死死捂住耳朵,捏紧你的手:“这是…那些流血游|行的录音!”
“什么游|行?”有人小声问。
“几十年前的学生运动,在这里爆发的。”玟特回答。你们都知道历史的一段心痛记忆,可是其她同学未必听说过自己的学校也有这样的校史。
“长话短说,我们这里也有学生死去。”玟特说。
“怎么这样”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嗒嗒”的声响,谁在用木屐走路?你缓缓转身——走廊没人。可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远到近,从轻到重,直到停在门外。
“关门。”你忙命令道——这么多人在,你倒不怕关了门以后还打不开。
美玲伸手就冲出去关,门却自己“啪”地合上,铁锁自动扣上。
静。
所有人屏息。
——“咕咚。”
一声低沉的震动,从脚底传来。紧接着,又一声。地面开始微微晃动。
有人尖叫:“血——血从地砖里流出来了!”
你低头看去,只见雪白的瓷砖缝隙中,一线暗红的液体正缓缓渗出。最初是一点,接着像被什么吸引一样朝中心汇聚,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血迹沿着地纹蜿蜒,最后拼成了几个溙语字母——
“她继承了他。”
接连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中,所有人都在往后退。只有你仍然站着。
那一刻,你感到一种异样的冷意——一种确定。
你看着血液的形状,这和你之前家里出现的那个有某种相似。
看来,这个房间不仅仅是办公室。可能更是一个祭坛。那些被刻意留下来的账簿、佛像、香炉、甚至那台打字机,全都是阵法的一部分。
你慢慢蹲下,伸手要去触碰那摊血。冰凉、黏稠。可就在你指尖碰到的那一瞬间,血线突然扩散,像活物一样嵌进你的指纹,再爬上来。
美玲反应快得很,直接往你的胳膊上倒了一杯金漆:“你别这么不小心!”
你来不及阻止美玲,但是还好,那一点点的血液,还是让你看见了闪回般的画面——
操场上的游|行、棍棒落下的声音、学生倒在雨中的身影、手举标语的青年被拖进校门…
一切像被强行塞进你的脑子。你几乎要喘不过气。
“喂!醒醒!”美玲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与之相对的是她晃得你快要灵魂出窍了。
“好了好了好了,我好了。”你在完全清醒前为了避免自己的脑浆被晃匀赶紧强撑着站了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玟特看出来了你刚刚是进入了某种视角。
你艰难地抬起头,喃喃道:“这学校…从那天起就没‘干净’过。”
风掠过窗缝,吹灭了香炉里的火。烟雾在半空中盘旋,化作一只透明的手,慢慢伸向桌上的照片。相片又忽然燃起,火焰无声地蔓延,一张张旧照化成灰。灰烬落下时,墙上的奖状自动脱落,一张接一张。
房间变得昏暗。
广播里最后一次响起那个嘶哑的口号:
“不要再让他们拿我们的血换他们的荣耀——”
然后,一切陷入寂静。
只剩下打字机在角落里继续“咔嗒咔嗒”地敲着,打出最后一句话:
“她继承了他。”
谁继承了谁?这得先确认,说这话的人是谁。你几乎已经知道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你看回地上的那一滩滩血水。
血流像有生命般在地上蔓延,枝桠一样蜿蜒,分岔,向外伸展。每一条血脉的尽头都出现了脚印:一双、两双、十双、百双。
那是一群学生。
她们穿着老旧的制服,裤脚是褪色的蓝布,袖口破损,胸前别着象征“学生自|治会”的徽章。雨水与血混合在她们的身上,模糊不清,却显得格外真实。那些面孔年轻却模糊,好像被时间抹去,只留下轮廓。
她们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你们。
她们站立不动,你却好像还是听到了她们脚步的回声。
她们曾经也是一群团结的学生——只是不堪时代的重压,最终化作血与死亡。但她们的牺牲绝非白费,不然,你们今天的团结也会化为白白消耗的血气。
这些学生们的影子沉默地伫立着,她们举起手,一齐指向校长办公室的角落。
大家都还是有些怕,而你没有犹豫。你走过去,细心地绕开地上的血印。
那里,在你们所有人都莫名忽视了的地方,摆着一摞厚厚的档案。灰尘一层层叠加,仿佛已经被封印了几十年。封皮上写着溙语字母:工作日志。
你轻轻拂去灰尘。档案依然散发出和它真实岁月所不相符的纸张腐败的气味。
“是娜娜校长的笔迹。”美玲说,“她是一位书法家,写得字很有特色的。”
娜娜就是这所学校现在的校长。
你请美玲帮你阅读这本日志,所有人都凑过来。语言的不同没有阻碍你们,大家彼此帮忙翻译着,或者听,或者拿眼睛看。
“这所学校有着不祥的根。几十年前学生流血运动的冤魂没有散去,为了压制它,学校每年都必须以血祭来维持运势与平安。起初,只有狗。”
你们对视一眼。
“我真蠢!我什么都不知道!萨特希给了我一个烂摊子!”
“上任校长萨特希发现,只需稍稍改变仪式,就能将供奉的力量转入自身。他将血祭从‘镇校’转为‘养命’,需要宰杀的狗越来越多,仪式也变得频繁,连校外的流浪狗都被抓来。可代价是——怨恨找上了学生。那段时间,学生自杀频发,精神错乱,连老师都闭口不谈。他压下了一切!”
你感觉手心发麻。字迹似乎在轻轻颤动,一股恶意仍旧潜伏在纸下。
“他死后,我被提拔上任。那时我还年轻——教育厅的人说,我处事利落、聪慧、有信仰。教育局的领导亲自打电话给我,说这是‘国家的信任’。”
“我太年轻了!被兴奋冲昏了头,没有想过这么好的差事,怎么会落到我这样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老师身上。调令下达后,我收拾了两天行李,便到了这里。”
“上任第三天,佛龛自燃。整栋宿舍楼被火焰吞没,七名老师被困其中,只救出三具遗体。处理她们的身后事,让我一整年都受尽苛责,所有时间全都用来写道歉文书。我真的以为是我做得不对,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为什么要来诅咒我呢?”
接着是一整年的琐事,娜娜校长被亡者老师的家属联合抵制,因为她是年轻的女校长,所以大家都怨恨她——或者说,有点捏软柿子的意思。不敢去教育局那里去闹,只敢围堵她。
“这一年学生升学状况良好,我申请了毕业旅行。又出车祸。整车的教师都坠崖,无一生还。我去现场看过,死相可怖。这简直就是诅咒,这不对劲!”
“我求来一位法师,他告诉我,学校里有邪门的血阵,难道萨特希就是这么死去的??”
“我希望亡者往生极乐,可是难道又要我在生者的世界承担赎罪的一切吗??”
“我无法承受。我不想替人偿债,也不想让更多学生死去。我跪在佛像前三日三夜,最后求他——让这些老师留在这里,继续教书,不要再让她们的家人把死亡怪罪到我的头上了。法师应允,只是说:‘强留死者,并非福报,迟早生怨啊。’”
“可是,我还有很好的前途,我承受不住那些不该施加在我身上的攻击和谩骂,这所学校的历史也不是我造成的。所以,对不起。”
“这个学校本来就罪孽深重,也不多差这一点点了,对吗?”
“对不起,请佛祖保佑我吧!”
看到这里,学校的故事已经清晰了。
没有看完故事的同学们彼此传阅着日记,而你的心口发紧。
你也没想到居然如此。
娜娜校长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毕竟是一个倒霉到极致的“背锅侠”。她不是没有愧疚,她是一个在“责任”与“恐惧”之间的人。她想维护表面的秩序,却也在不断拖延灾难,制造更多的灾难。
“我知道她们不会原谅我。她们在课堂上微笑着上课,夜里却在教学楼里呜呜地哭。佛说,执念者不得涅槃。我却让她们永远执念。佛不会保佑我。”
最后一页。笔迹已经模糊。
“再也没有比这更深的业障。我不敢停,也不能停。佛祖啊,保佑我吧!要么,让她们来带走我吧!”
——“她们”。
是谁?还是那场运动里死去的学生吗?
血色的枝桠在地面再次流动,蜿蜒成新的文字:
——“有罪的不止是你。”
空气震颤,那些死去的学生们依然没有表情,只在沉默地注视。
真相并不只是“她的罪”,而是整座学校的共谋——一个代代传递的、将责任转嫁的系统。
前任校长用贪婪换来权势;教育部门用推举甩锅换来安稳;新校长用妥协换来秩序;而学生们,甚至是老师们,就是一群可怜的牺牲品。
该死!这个故事比仅仅是一个人的贪婪或者恶毒更让你觉得恶心。
当所有人都读完了这段故事后,随着那个因看日志而忘记报评论的学生惊声说“直播怎么掐断了”,你们都觉得身体有点发冷。
好冷啊。在这盛暑的下午。
然后就听到了不知何处冒出来了诡异的咔哒声——
墙面微微鼓起,地板下渗出细微的血迹——和那血印不一样,这是完全从各个缝隙里钻出来的浓黑的脏血!办公桌抽屉自行开启又猛地合上,一盏天花板灯无风自晃,啪的一声爆裂。
又来?
这小小的一间校长办公室,本就藏满了秘密与罪孽,几十年来被压制的怨念终于找到了缝隙,喷涌而出。
而这一切的核心,不止于学生们的冤魂。
你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咯吱声,如骨头摩擦的细响。你猛地转身,看到一名老师正从墙角慢慢地“走”出——不对,那根本不是走。
她的脚倒着踩着地板,脚后跟朝前,膝盖反弯,头颅微低,面容是一片模糊。她的双臂高高吊着,像提线木偶。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老师从墙壁、天花板、桌下、书架后诡——钻出来。
她们一个个都是你们曾熟悉的老师,甚至本该被关押在食堂那边才对。此时她们身躯扭曲,身上缭绕着浓重的黑气。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英语老师和语文老师的喉咙处斜插着树枝,数学老师的胳膊翻折过去,体育老师身上一直在滴水
这不就是你们曾观察到的那些老师在白天时也会有的莫名其妙的状态吗!
可是,她们也不是恶灵。她们,也是被困住太久的牺牲品。
你并不怀疑,她们都曾是爱学生的教师,毕竟你也受到过这些老师们的关照。
只是这些关爱的本能,大概也早在这么多年被迫留在人世间的混乱所腐蚀殆尽。
她们从未选择留下。她们只是被“保留”,为了维系一个由他人犯下的罪构成的阵法。
你听见她们发出类似低语的呢喃,只是这并不是语言,而是一种夹杂着压抑、委屈与愤怒的气流,灌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你身边的同学惊恐地往门外奔去,门倒是轻松被踹开了,但跑了几步,大家绝望地发现:“我们在原地踏步!”
哈!
你也试着移动,却发现每一次跨步,脚下的影子都会拽住你,将你往回拉一寸。
走廊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跑步机,光线在横向拉伸,门口的出口变得遥不可及。
更糟的是,前方的走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穿着传统舞剧戏服的演员——她们的脸不再是传统面具,而是一张张裂开的黑漆漆的骷髅,舞步诡异扭曲,如同失控的傀儡。那是舞蹈教室的道具!
她们一边踏步,一边舞动着金边袖袍,朝你们逼近。
金边袖袍!
美玲恐惧地和你对视,这次难道金色就没用了?这还只是白天啊!
——你们毕竟直接接触了阵法啊
而后方,那些倒行的老师也已逼近。
你被夹在中央,无法后退,也无法前进,耳中全是咒语般的低语与咯咯的骨节声。
必须想办法!必须用规则!
没有一个规则可以用!那难道——
“规则12:让所有东西在应该的时间,回去ta们应在的所在。”
你睁开眼,大喊出来:“规则12!”
快呀!起效!你这可是严格按照所有规则的表达方式并遵守它可行的范围极限所想出来的!不可能出错!
世界仿佛被一记巨钟震动。空气骤然凝滞。
下一秒,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你的脚下升起,宛如一圈钟表的指针,迅速扫过四周,所有一切这些枉死的魂灵身上都浮现出模糊的金线——那些金线连着她们的肩膀、脊柱、脚腕,最后点点地,被金光牵引。
老师们顿住了脚步。她们身上的黑气剧烈涌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散开。她们的面容开始清晰,从狰狞变回那熟悉的模样,骨节也都复位。
她们看着你们,眼神没有怨毒,而是一种释然与平静。
她们微微颔首,然后——纷纷转身,沿着那道金光构成的时间之路,踏上归途。她们的身影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最后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在空气中。
再回头看走廊另一边的怪物,只是双手合十行礼,然后也如雾般消散。走廊恢复原状,出口近在咫尺。
你们终于回到了现实的时间线之中。
“你刚刚说规则,什么规则?”美玲问。有些结结巴巴的,神情变得呆滞——
作者有话说:汪汪汪(好了我真的不做狗了,下一章完结!嘿嘿嘿!这次一点都不说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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