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方棠生日这一周,华市一改往日沙尘
,日日都是瓦蓝晴空。
原本周三才是她的生日,结果周一一大早就收到了惊喜——方女士和陈先生从广城发来的顺丰特快。
到菜鸟驿站取件时,报取件码时快递员的神情不太自然,方棠起初没在意,直到看见了箱子,顿时两眼一黑。
重量十足的箱子在被扔到地上时扬起了一层灰,快递员幸灾乐祸笑道:“你自己肯定抬不动,赶快找同学帮忙吧。”
爸爸妈妈的爱太沉重,方棠望箱空流泪,她只是个普普通通小女孩,爸妈着实难为她了。
正当她唉声叹气苦恼之际,救星从天而降。
姜晏举着一桶羽毛球,笑嘻嘻凑了过来:“下课以后我看你出门的方向,就猜到你要来取快递,本想喊你一起的,结果你跑太快了。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方棠挤出一抹苦笑,指了指眼前的箱子:“拿到了,怎么拿回去是问题。”
“好说。”姜晏粲然一笑,羽毛球桶被扔进方棠怀里。
男生将她从箱子前挤开,不由分说一把将箱子抬起:“快带路,真是有够沉的。”
这种时候再装扭捏推辞也没什么意思了,方棠一拱手:“多谢壮士舍身相救,走!”
方棠走在他前面指路,时不时停下来帮他托一下箱子底,方便姜晏调整角度。
从菜鸟驿站到宿舍楼下十几分钟的路程,凉风习习中方棠眼睁睁看姜晏累出了一头汗。
“你快去跟宿管阿姨说一声,我帮你搬上去。”姜晏把箱子放在女生宿舍大门口的门禁处,喘着粗气叮嘱她,顺便抬手蹭掉额角的汗。
“不用了。”把姜晏累成这样,方棠已经觉得很难为情了,再麻烦姜晏帮忙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可以把东西放楼下,多跑几趟就自己搬回去了。”
姜晏抬手将黏在额头的湿发推到头顶:“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差这一点了,我搬一趟结束。别墨迹,赶紧去。”
方棠被感动的双手合十向他拜了拜:“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信女愿把自己的零食分你一半。”
姜晏同样单手立掌,微微颔首:“女施主快去快回。”
方棠一门心思全扑在箱子上,转身时亦没发现驻足在不远处树荫之下的高大身影。
许言默默收紧手指,浅橄榄绿的丝绒质地包装盒硌得掌心生疼,他仍不减轻力道,任由包装盒的棱角阻断手掌的血液流通,骨节用力到泛白。
他目不转睛盯着并排走进女生宿舍的两个人,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剧烈跳动的心脏快要冲破胸腔。
牙关紧咬着,恍惚中能听到牙齿绷紧而发出的擦音,喉管里泛起腥甜的铁锈味,有种近乎自虐的报复心理。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转身离开。
方棠小跑着去值班室找宿管阿姨登记,阿姨脸上透着世故气的不屑,就差明晃晃写着不信两个字。
在方棠再三解释下,阿姨非要跟着她出来一探究竟,结果一看见箱子,二话不说压下姜晏的校园卡,把人放了进去。
箱子太大,在狭窄的楼梯中搬运更加艰难,看姜晏短短几分钟额头又爬满了汗珠,方棠更愧疚了。
宿舍楼一共6层,她好巧不巧住4楼。
有好几次她因为不想爬楼梯,连外卖都懒得点,宁愿饿着不愿累着。
终于到了404门口,姜晏把箱子放下,侧过身子,撑着墙休息,笑道:“快回去吧,女施主别忘了香油钱。”
“大恩不言谢,唯有零食能表我心意。”方棠打开门,将箱子踹了进去:“走,我送你下去。”
姜晏摆手:“不麻烦,搞这么隆重干什么,女施主赶快歇着吧。”
方棠双手合十,郑重拜了一拜:“我佛慈悲,大师,我中午还没吃饭呢。你吃了没,要不然我请你?”
姜晏面露难色,思索半天不回答,方棠见他为难的样子,也拧起眉:“不方便改天也行。”
“那倒不是。”姜晏摸索着下巴:“中午这顿饭跟零食算两码事吧?”
方棠捂着胸口,表情痛苦:“果然,佛只渡有元人。”
说定后两人从四楼下去,恰逢午饭后回宿舍的高峰期,下路途中碰上了不少或生或熟的面孔,在二楼拐角处,还遇到了徐晓鸥。
华清大英语是开学摸底考后根据成绩打乱了分班,是以徐晓鸥跟姜晏完全不熟。
见到方棠身后的男生,徐晓鸥瞳孔骤缩、双眼陡然瞪大,活见鬼似的。
靠!我嗑的cpbe了!
方棠敏锐地捕捉到徐晓鸥的异样,在她发问之前,方棠抢先一步开口,占据有利时机:“晓鸥,我周三过生日,到时来我们宿舍吃蛋糕啊。”
“哦,好。”徐晓鸥突然变得有点结巴,说话也说不利索:“糖糖,这位是你……”
方棠笑得大大方方:“是我英语课同学,姜晏。我爸妈从老家寄来好多吃的,他帮我搬过来。”
方才还六神无主、神魂不宁的徐晓鸥听完她的解释后如释重负,堵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下,空洞的双目又重新恢复了神采。
“哦,这样呀!同学你人真好。”
姜晏腼腆笑道:“举手之劳,能帮就帮。”
“那你们先忙。”徐晓鸥举起外卖:“安利一家奶茶店,北门新开的,好喝惨了。”
方棠认出了熟悉的粉色包装袋,同时,那双蜜糖般让人心甘情愿沉醉其中的眼眸浮现在脑海,她忽觉口干,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哑:“是挺好的,我周末喝过,那我们先去吃饭啦。”
挥别徐晓鸥,她从宿管阿姨那里取回姜晏的校园卡,两人一起走去北门。
路上,姜晏提到了下一次英语课上要做的presentation。
考虑到大一新生的水平,老师设定的课题并不难,与AIGC有关的话题都可以,但老师提前交代了这次的分数占期末总成绩的15%,消息一出,课堂上顿时哀嚎遍野。
方棠自认英语水平不差,但这个话题属于当下热点话题,如何选题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总而言之,过关不难,拿高分不容易。
尤其在卷王丛生的华清大,高数又是方棠的瘸腿学科,只能期望其他课程的分数能弥补一些差距,让她不至于第一学期就在班上垫底。
姜晏更是定向培养的历史学专业,听他的意思,他的英语六级都有点困难,被他忧愁的语气影响,方棠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毕竟她高中班上就有一位早早考下托福、但是非要跟高考生混在一起的卷王,每当大家辛辛苦苦做着听力的时候,卷王插着耳机听歌,恨的人牙痒痒。
AI?方棠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肯定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她怎么连小猫日记都给忘了!
自从小猫日记接入ai后,小猫管家越来越人性化了,连高数题都会,更不用说区区presentation,肯定不在话下!
迎着秋日暖而不燥的阳光,方棠脚下生风。
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奶茶店附近,中午头本就拥挤的街道眨眼的功夫变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站在原地,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新店开业活动凑热闹吗?
方棠伸长脖子没看清楚,干脆在路边停下,举起手机远远扫了点餐码,开始点单。
“你喝什么?”方棠问姜晏。
姜晏笑中带着几分憨气:“我不怎么喝奶茶,你喝什么我要一样的就行。”
“行。”方棠滑动着手机,头也不抬:“那就新品吧,凤梨柚子听起来就很好喝,三分糖……要不要加什么小料?马蹄、碧根果、寒天……寒天是什么?头一次见哦。”
正当她沉浸在自言自语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像在滚烫的沸水中扔下一块冰,刺啦一声,响动牵引着方棠的思绪,无形中催促她将视线转移到喧嚣的源头。
粉色调奶茶店背景下,一群打扮的花花绿绿小蛋糕一样的女生当中,蓦然出现一个突兀的高大身影。
男生缓缓走出,
水洗做旧的黑色牛仔外套敞开,袖子挽到小臂中段,黑色棒球帽掩盖住了他深邃的眉眼,却更显得鼻梁挺直、下颌线锋利。
睫毛低垂于眉眼间投下漆黑阴影,让人差点儿忘记了他天生有一对暖阳般柔和的琥珀色双眸。
高中搜集作文素材的时候,方棠曾经看过一篇非常俗气的概率学数据。
数据的真实性她无从考证,看的时候不过是付之一笑,却清楚记住了其中的一句话——地球有5.1亿平方公里,茫茫人海中,人的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
有多少人是擦肩而过?有多少人是点头之交?有多少人是相遇又重逢?
如果说相遇就是一种奇迹,还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浪漫的缘分呢?
破开浓重的迷雾,她在无垠大海中寻找到了她的灯塔。
许言转身的瞬间,方棠高高举起手,用力挥动着。
看到了吗?
许言脚步停顿一息,随后调转方向朝她走来。
好耶,看到了!
方棠笑得虎牙都藏不住了。
随着许言越来越近,方棠的笑逐渐加深,见牙不见眼。
时至今日,她必须承认自己曾说过的话有多么高瞻远瞩,这样一张脸就是王法!就是天理!
只有这种长相才配她心甘情愿地沦陷。
“学长好巧呀!”方棠跟他打招呼时不经意间就夹起了嗓子。
她只能庆幸自己不是拥有鸡毛掸子般蓬松大尾巴的小猫,否则此时她强装正经的假面之后,尾巴一定高高竖起、疯狂摇摆,耳朵也会控制不住地摆动。
许言微颔首示意,方棠正在兴头上,忽视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不等他张口,她便侧过身子主动介绍姜晏。
“这是我英语课的同学姜晏,我马上生日,家里寄了快递过来,他帮我搬回宿舍,我正准备请他吃饭呢。”
明明可以简单介绍,但方棠存了私心,她想告诉许言自己马上生日,也想看看许言会不会主动问起她生日的具体日期。
可惜听她介绍完,许言只浅浅看了姜晏一眼,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方棠掩盖住心里的失落:“说起来好巧哦!”她伸出手指,在三个人中间画了个三角形:“咱们三个人是一节选修课的!”
姜晏问方棠这位同学是谁。
方棠不假思索:“也是我朋友,咱们学校计算机学院大三的学长,许言。”
姜晏对此人有所耳闻,成绩和外形同样突出,难分高下。
男生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身上散发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压迫感,让姜晏干咽了两下口水:“哦哦,学长好,我是历史系的大一新生,姜晏。”
“嗯。”
姜晏全家文科生出身,姥姥姥爷爷爷奶奶都是中文或历史背景,父母更是因书法国画结缘,称一句书香门第也不为过。在此种氛围熏陶下长大的他,从小到大别人夸他最多的便是儒雅、绅士,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许言只高他半头,却大他不止一圈,手臂肌肉将外套撑的鼓鼓囊囊,体型差距让姜晏尚未从疲惫中恢复的双臂又抖了抖。
“学长,你是少数民族?”姜晏忍不住问。
“不是啦,他是混血。”
方棠此时的心境完美复刻了六岁生日那天,方女士从港城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一个全球限量版的周年限定芭比娃娃。
小女孩逢人就要炫耀,恨不得与全世界分享她的宝贝。
方棠介绍之后,姜晏终于见这位不苟言笑的酷哥扬了扬唇角,刚想搭话,却发现许言在看向他的时候唇角迅速恢复了平整。
姜晏皱起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喝奶茶吗?”许言抬起手,将奶茶袋递给方棠。
姜晏再没有尝试也看得出袋子里显然只有一杯奶茶,没事,他不喝也行,好像许言也不在乎他喝不喝……
方棠一拍脑门:“哎呀,我光顾着聊天忘了点单,不用啦学长,你自己喝,我现在点。”
许言朝奶茶店门口抬了抬下巴,缓声道:“我点单的时候前面就有五十多杯,现在呢?”
“八、八十八杯,我的天,要等一个半小时?”看到小程序预计时长的那一刻,方棠握紧手机,惊呼道。
华清大学生还是太闲了。
姜晏本来就对奶茶没多大兴趣,听到要等一个半小时,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两页书呢。
他立刻出来打退堂鼓:“没事的方棠,不喝也行,都快一点了,下午还有课呢。”
“也是。”方棠回过神,关上屏幕:“咱们先去吃饭,学长,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话出口才反应过来,她跟许言每次见面怎么都能和吃饭扯上关系?
许言回答之前,再次把手中奶茶递给方棠,这次她没有推辞。等方棠接过去后,他才回答:“也没,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方棠只能当是许言太客气,于是回头问姜晏他有什么想吃的。
姜晏莫名感到自己被架了起来,尤其是在不经意间与许言对视之后,头顶仿佛悬起一把命运的铡刀,刀锋闪着金属的冷光,阴森森的。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将视线从橱窗上白胡子老头的身上收回,把主动权交还给方棠:“你选你选,女生做决定。”
作为一个天秤座,方棠拥有无数前辈同仁同样的毛病——选择困难癌。她仰起脸看向许言,一对溜圆的葡萄大眼巴巴望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求助。
天知道上次选出一家俄罗斯餐厅她费了多大劲,更别提后面一系列尴尬到头皮发麻、后背发凉、脚趾头差点儿抠破地板的插曲。
可别再让她选了,所以……
方棠眨眨眼:“学长你选吧,上次就是我选的。”
余光扫见一旁男生闻言脸色骤变,许言心情更好了:“麦当劳吃吗?”
方棠猛猛点头。
“那就走吧。”
街道人潮涌动,喧闹声、洗脑广告和魔性音乐听得人脑袋发胀,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出去。
道路拥挤,三人并排难行,姜晏主动放慢脚步,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是不是有哪儿不太对劲,他挠了挠后脑勺,不管了,先吃饭再说。
麦当劳二楼只有两桌客人,一楼的动静传到二楼反倒成了白噪音。
角落里的女生手持电容笔在iPad上写写画画,正中央的长桌上,三杯冰可乐发出嘶嘶的动静,杯子外层凝结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水珠。
姜晏飞快看了一眼对面两人,低下头默默啃了一口双层吉士堡,感觉屁股底下长出了荆棘,这会儿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
坐也不是、走也不对,吃也不舒心、不吃更尴尬,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仅姜晏觉得奇怪,方棠脑子里也晕晕乎乎,明明说好她请人吃饭,怎么最后变成了许言买单?嘴里鸡翅啃的嘎吱作响,瞥见身旁许言随手放下的手机,漆黑、冰凉的薄薄一片。
刚刚他把手机塞到她手心的时候,她差点没握住,想不到他居然是个裸奔党!
现在看来,没有手机壳、钢化膜做累赘的苹果手机最有那种独特又前沿的科技感,越看越顺眼。
许言同样也在打量对面的男生,仗着身高优势,他并不需要低下头,便可看清此人细微的表情变化。
同学、公选课,几个关键字眼组合在一起,凭借对数字的敏锐让他很快将此人与榴莲牛奶某些特定时间的留言联系起来。
这就是方棠遇见的crush杀猪盘?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但他也是男的,深知人不可貌相的含金量。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言忽然向后靠在椅背上,眸光暗了几分,方棠喜欢这种类型吗?
可乐喝到杯底,吸管发出的动静让姜晏身子抖了一下,他回过神,将空杯推到桌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向许言。
许言似有所感,恰好也转过脸,二人目光在半空
中交汇,姜晏慌忙中躲避。
许言紧了紧眉头,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胆子这么小还敢出来骗人?
“学长,你是计算机学院的?”姜晏忽然变脸,笑容里带着藏不住的讨好,贼兮兮的。
许言敛起情绪点头,这小子不会打算让他帮忙扩展杀猪盘业务吧?
方棠听到姜晏的话,瞬时反应了过来,她一拍桌子,瞪大了眼:“踏破铁鞋无觅处!”
姜晏欣喜若狂,拍手感叹:“得来全不费功夫!”
见两个文科生像接收到某种信号一样,一言不合当他的面开始诗朗诵,许言眉头压得更低,在他学习生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深受人文类学科深奥与晦涩的苦恼。
此时此地,这种感觉又浮上心头,许言不得不猜,他们俩难道吃麦当劳吃中毒了吗?
谁曾想,方在姜晏眼里还是如冰山般冷酷不可攀的许言,如今却成了一座闪闪发光的黄金屋。
正当许言困惑时,姜晏追问:“学长,你是混血的话,英语就是你母语了?”
许言薄唇紧抿,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略有些过分的问题。
方棠与许言坐并排,瞧不见他的脸色,兀自跟姜晏开玩笑道:“你难不成打算雇他当枪手吗?姜晏,我要向英语老师举报你!”
“不敢不敢!”姜晏面露赧然,望向许言的时候依然眼神飘忽不定:“就是想问问学长方不方便指点我、指点我俩一下。”
方棠三言两语解释了他们英语课布置的作业有多重要,他们两个文科生有多心酸。
话音刚落,许言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小手,两指并拢后指节弯曲,叩了叩桌子。
“要是能有一个大好人救我们于水火,我们做牛做马也不足以感谢大好人的恩德。”
他顺着声音看向手的主人,女孩笑得脸颊肉圆鼓鼓的,白里透着粉,为了展示她特色磕头技巧,身子向他的方向倾倒,让他能看清她脸颊上细小、几乎透明的绒毛,像一颗新摘的水蜜桃。
许言将撑在桌上的手臂收回,垂下眼,盯着方棠手背的血管,喉结很轻的动了动,默默点头:“好。”
“太好了!”姜晏立马掏出手机,急冲冲道:“学长,我加一下你好友吧?有什么问题我直接请教你,太麻烦你了,你人真好。”
“不用。”说完这句话后许言看了一眼方棠:“你拉个群?”
“可以的。”方棠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照做了。
“我会给你们分享一些比较基础的课题材料和前沿消息,你们看完后选题目,根据题目写好框架,我帮你们把关内容和逻辑,还有最后文章的完整性以及表达方式。”
许言倏尔侧过身子,定定看向方棠,方棠原本就仰起脸盯着他说话,这下更是避无可避,只能迎着他的目光撞了上去。
气氛就在此时发生转变,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仿若真的变成了带有体温的柔软松脂,晶莹的质地将她包裹其中,方棠从他清浅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这样可以吗?”许言问。
“可以!太可以了!”姜晏兴奋得跳了起来,吓了方棠一跳。
她别开脸,脸颊耳根烫的不像话,赶紧拍了拍心口,垂着脑袋小声哼了一句:“可以,谢谢学长。”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用客气,吃完咱们就走吧。对了,叫我许言就行。”
姜晏提起书包往后背一甩:“言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小弟只能喊你一声义父聊表敬意。”
方棠收拾东西慢,当她把湿纸巾装进书包的时候,两个个高腿长的男生已经走到了二楼楼梯口,她着急忙慌赶过去,就见许言站在台阶上盯着她。
见她冲了过来,许言温声叮嘱了一声:“慢点,别急。”
他口气像极了老陈,但一个是婆婆妈妈,一个是……
方棠温度还没消下去的侧脸唰一下又红了,支支吾吾:“嗯、好,没什么,我看着路呢。”
方棠和姜晏下午都有课,三个人在教学楼前分了三个方向各自行动。
等方棠从林荫小路上转弯后,许言才抬脚往宿舍走。
“我有大,冲,冲,冲啊,怂什么怂,给我干!!!”
不等他推开门,巩兆林的大嗓门就穿透了门板,伴随着鼠标键盘噼里啪啦的动静,躺在上层的田子琛居然在这种环境里能睡得着。
“言总!”杨瑞正跟女朋友视频,见他进来,放下手机朝他招了招手:“下午没课怎么回来了?”
巩兆林摘下耳机,大嗓门一如既往:“言总下午打球走不走?”
“行。”
话音方落下,身后一阵鬼哭狼嚎,田子琛也被吵醒,眯着眼骂他们有病。
杨瑞电话那头的女朋友同样不明所以,他解释道:“萌姐,你说你实习挣不了什么钱还受气也就算了,今天还要错过言总下场打篮球了!我都不敢想象,华清大的小女孩今天要疯狂成什么样!”
看他嘚瑟的样子,张萌朝他翻了个白眼:“小瑞子,你知道自惭形秽四个字怎么写吗?”
杨瑞呲着牙:“臣本文盲,萌姐再会,微臣退下了。”
许言把书包扔到桌子上,扯出凳子坐下,找到之前的专柜sa,发去消息。
xu:这条手链还有一条金色的现货?
Grace:是的,许先生,目前金色满钻还有一条,您对白金款式不满意吗?
xu:不是,那条我也要了,再多给我一个首饰盒。
Grace:好的许先生,首饰盒没问题的,您过来拿还是给您送去?
xu:我晚上去取。
Grace:好的许先生,我把付款链接做好了发您。
退出跟sa的对话,对话框第一条消息是信用卡扣款二十五万,第二条便是方棠拉的名为“帅哥救我狗命”的英语学习小组群。
群里两个人争先恐后甩表情包,看样子上课一点都不用心。
姜晏在群里说事后要请他吃饭,方棠不服输,两个人轮番抬价,眼看着要请他吃的饭能排到下辈子了,许言正准备回复不用客气,肩膀旁边突然闪现一个脑袋。
“你笑什么?”
许言垂下嘴角:“我没笑。”
“你就是笑了。”巩兆林没多在意,在他桌子上踅摸一圈:“有烟没?”
“戒了。”
“我靠!言总不是吧!”巩兆林跳出两米外:“你跟我说你戒烟,你还不如说田子琛谈恋爱呢,你被夺舍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巩兆林眼神往下瞟了瞟:“嘶,你不会……”
许言冷着脸:“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啧啧啧,今年不光天气异常,人也出了点问题,我不会误入平行世界了吧?”巩兆林一边感慨,一边去别的宿舍打秋风。
手机震动一声,出乎他意料,是方棠发来的消息。
方棠:学长,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方棠:小猫磕头jpg。
许言:要叫我什么?
方棠:呲牙emoji。
方棠:谢谢许言!
许言:不客气甜甜——
作者有话说:七夕彩蛋:
芒果和拿铁十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大清早外面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动静,吓得他们俩觉都睡不好,拿铁想出去看看,却被哥哥芒果叼着脖颈拽到沙发下。
拿铁自然不肯,拼命挣开了束缚。
她又不是小猫了,她可是拿铁,叼脖颈这么羞耻的小猫动作怎么能用在她身上?
芒果只能自己一只猫躲进沙发下,拿铁心有怨气,即便如此,还是体谅他哥哥的胆小如鼠,走到他身边陪着他。
兄妹俩躲在狭小的空间里、在黑暗中晃荡了好久。从沙发下看去,一双双两脚兽的爪子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拿铁一边好奇她哥的肥硕身躯居然没有被沙发卡住,一边向他靠近:“喵喵喵?”(哥哥你为什么躲起来?)
“喵——”(好可怕,好多人。)
唉,哥哥还是一样胆小。
他们会偷她的猫粮吗?拿铁有些担心,忍不住想出去看看。
“喵?”(哥哥,我要出去,你要一起吗?)
“喵!”(千万不能出门,他们都是邪恶两脚兽。)
切~她可是拿铁。
拿铁昂起脑袋,竖起鸡毛掸子般的大尾巴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有人弯下腰摸她的脑袋。
好奇怪,家里今天好多陌生两脚兽,这些没毛的两脚兽们都在做什么?
“喵~”(你们在做什么?)
“哎呦我的老天爷,许言之前领养那两小只长这么大了!”
一只奇怪的公两脚兽把拿铁抱起,拿铁不喜欢被两脚兽搂在怀里,朝他发出富有威慑力的低吼。
“田儿,你赶紧把她松开,别一会儿把你挠了。”
田子琛听了巩兆林的话,赶紧把猫放地上,身上的黑西装不可避免留下几根拿铁的杰作。
拿铁趾高气扬离开人群,看吧,拿铁大王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拿铁在新房子里上下里外转,却没看到妈妈的踪影,寻觅到了熟悉的气息,拿铁往爸爸身边跑去。
“喵?”(爸爸,妈妈在哪里?)
拿铁歪着脑袋,爸爸今天穿的好奇怪,身上还好香,胸口怎么还有花?她讨厌花。
许言蹲下身,轻挠拿铁的下巴,挠得小猫呼噜呼噜。
“去找妈妈好不好?”
妈妈在哪呢?拿铁好奇地巡查四周。
虽然气味杂乱,人声喧闹,但拿铁依然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找到了妈妈。
“喵!”(妈妈开门!)
拿铁拿爪子扒着门就开始挠,以前妈妈发现了肯定会阻止她,没想到今天不仅没人阻止,反而两脚兽都拍手为她喝彩。
拿铁挠得更起劲了!
终于,眼前的门开了一条小缝。
下一秒,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掌抢先一步将门推开:“看新娘子啦!”
拿铁认出来了这只两脚兽是妈妈的家人。
但她还没搞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拿铁走到爸爸脚边,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
许言弯下身将她抱起,用下巴蹭了蹭拿铁的额头:“乖小猫,我们去接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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