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拦车？
江惜流这次出来是临时起意,车里只带了阿彪和一个司机。
“对方人多吗？”江惜流刚刚没有向前看，根本没看见司机刹车时是个什么情况。
“就一个小男生。”司机说。
小男生？
是不想活了随便选了辆车，还是想讹人才盯上了她的车？
司机刹车及时,应该是没有撞到人，但人现在倒在车前面，半天没动静。
“阿彪,下去看看情况。”
“是，大小姐。”
倒在前面的男生见有人下车,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裤子蹭破了一大片。
虽然没被撞到,但还是摔了一跤。
男生的身形虽还没长开,但个子不矮,站在阿彪身旁，身高也没差多少,细碎的红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起来像个叛逆少年。
江惜流不爽地往前面一看：嗯？长得有些眼熟？但她绝对不认识这个人。
觉得眼熟，是因为和他相似的那张脸,她刚刚见过。
两人说了没一会儿，阿彪就敲了敲江惜流这边的车窗：“大小姐,前面拦车的人是沈修，他说他有话要和你说。”
沈修？
沈聿那个同父异母刚成年的弟弟？啊,说错了，他成年那天已经确定和沈修他爹没关系了。
沈修应该是他异父异母的弟弟。
“不，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是假的。”沈修听见江惜流的疑问，站在车门口立刻反驳，他弯下腰，贴近车窗,凑过来，“你看看我这张脸，和沈聿不像吗？那个亲子鉴定是沈聿伪造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像是像，但也有可能沈聿和沈修都像妈妈，毕竟他们俩的妈妈是亲姐妹。
江惜流往车椅背上一靠：“你是不是沈家的孩子和我也没关系，拦我车干什么？”
“我。”沈修左右张望了一眼，小声地趴在车窗上说，“我是来找你寻求合作的。”
“合作？”江惜流挑眉，她可是刚被他异父异母的哥气得头晕，她盯着面前的红发少年，“你想和我合作什么？”
“把沈聿从沈家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我知道，你讨厌我哥。”沈修也怕江惜流拒绝，他咬牙，“如果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可以把我手上四分之一的股份给你。”
江惜流看不上沈修，就算她再讨厌沈聿，也从来没小瞧过他，所以在她眼里，沈修和他碰上根本没有胜算，她正欲拒绝，系统0777就冒了出来。
【系统0777：大小姐，合作合作要合作！沈修是小说里的反派。】
【系统0777：……不过沈修还没出场，小说就烂尾了，但小说的人物介绍里有他！】
江惜流总算正视沈修：他真的很像叛逆少年，就这样的人，未来能当反派？
算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上车说吧。”江惜流升起车窗。
沈修松了一口气，他来找江惜流之前，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自从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在圈子里传播后，以前他的那些同学朋友都对他退避三舍，生怕和他沾上边儿了，会被沈聿报复。
沈修被赶出沈家，他的妈妈本想带他一起去国外，但沈修不愿意，他是沈家的孩子，凭什么任由沈聿污蔑，就要从这里灰溜溜地离开？
而他的妈妈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沈聿，但这份对不起，不该让他一直退让，更不该让他承担这种骂名。
沈修左思右想，现在也只有江惜流敢帮他了。
年轻人就是鲁莽，不管成功概率有多少，反正先冲上来试试再说。
于是，沈修就直接在路上蹲守着，见到江家的车，直接从路边跑到路中间，用身体去挡。
江惜流打量着沈修。
少年内里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外穿黑色皮衣，左耳的耳骨上戴着耳骨夹，红色头发里还有几缕黑发没染。
江惜流不知道这几缕黑发是他刻意留的，还是染到最后染发剂没了，总之，潮得她眼睛有些疼。
她闭了闭眼：“先说吧，你有什么能把沈聿拉下来的东西？”
沈修愣了一瞬，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自己还不够吗？”
江惜流：……
她一巴掌扇飞了在她脑海角落里缩着的小光团，净给她找些猪队友。
也就是这时，阿彪收到了家里安保的消息，憨头憨脑地当着沈修的面说：“大小姐，靳先生和沈先生打起来了。”
江惜流还没开口，沈修皱着眉头开始惊呼：“我哥从德国回来了？不对，不可能，他是不是从我生日那天到现在都在国内躲着？”
江惜流无视沈修看过来的疑惑眼神：“谁打赢了？”
阿彪：“应该算平手。”是江家的安保靠人数众多和沈聿的精英保镖勉强平手。
【系统0777试探出声：是靳照赢了！靳照身上的伤比沈聿少。】
靳照身体刚好，沈聿的腿也没好利索，两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半斤八两。
江惜流没搭理系统0777，对着阿彪微微点头后，就又转向沈修：“合作可以，但需要等你先找到沈聿的把柄，再来找我谈。对了，你住哪里？”
她这次出来本就没有目的地，索性日行一善到底，赶紧把这所谓的未来反派送走。
沈修礼貌地露出一个笑容：“我现在没地方住。”
他倒是有钱，但不管是租房买房还是酒店，全都对他说“NO”。
沈聿做得太绝情，只给沈修留了出国这条路，这意味着沈修必须放弃沈家的一切，在国外独自开始新生活。
沈修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沈修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银行卡，“卡没冻结，只是我哥不允许任何地方接纳我。”
江惜流：“……你连住的地方都搞不定，你怎么会有能把沈聿拽下来的自信？”她现在很想反悔，把沈修赶下车。
“我手上还有沈家的股份，虽然不多。”沈修这次是拿出了全部筹码，“如果我失败了，这些股份也可以给你。”
江惜流微微倾身：“你怎么会有沈家的股份？”
据她所知，大部分都被沈聿握在手里，剩下的那些要么在沈爷爷手里，要么……
“你那个假爸给你的？”
“是真爸！”沈修愤愤不平地纠正，忽地又泄了气，“我生日那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律师把他的股份转到了我名下，晚上我哥陷害我之后，我爸想把这些东西收回，但手续齐全，除非我放弃，不然这些就还是我的。”
沈修当然不可能傻到放弃，他直接拿着跑了。
不过，他自己也清楚，如果他没办法把沈聿拉下来，那他手上的这些东西不仅守不住，还会变成烫手山芋。
“你要吗？”沈修眨眨眼，傻小子还知道谈条件，“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不管成功与否，你拿到这些股份都不会亏。”
江惜流当然要，天降金娃娃。
【系统0777察觉到大小姐的心情变化，立刻抬头挺胸：大小姐，我靠谱的！】
“你在哪里上学？”江惜流变得大方又好说话，“我可以在附近买一套给你住着。”
只有暂住权的那种。
她还没大方到脑子不清醒。
沈修摸摸鼻子，说：“我今年刚考上京大，在读大一。”
江惜流此刻的表情，比刚刚知道了沈修有沈家的股份还要震惊。
她的视线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他！？京大？这学校是砸钱就能进的吗？
靳照她就不说了，看长相也像是有聪明脑袋的，但沈修明明就是一个红发叛逆少年，看上去单蠢又没心机，他凭什么？
沈修再迟钝，也察觉出江惜流的眼神骂得很脏。
他有些炸毛：“我是体育生，特招体育生！”
“哦。”江惜流就说嘛，他看起来可不像文化分能考700多的样子，她淡定转头，对着司机说，“去京大。”
“好的，大小姐。”
正好廖钧祈曾给她在那里准备好一套房产，连买都不用买，也不用再添置什么，沈修直接就能拎包入住。
这两天沈修窝在四人间的宿舍确实很不适应。
宿舍里的公共浴室他用不习惯，晚上听着舍友的打鼾声他也睡不着觉，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洗衣房里的洗衣机：有人居然在里面洗鞋！
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自然不会手洗衣服。
所以，已经连着两天用洗衣机洗衣服的沈修，看见那双散发着恶臭味的鞋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那刻，差点晕过去。
沈修是真的迫切地想离开四人间，甚至还借过舍友的身份证去外面酒店入住。
当然，他没能成功。
沈修跟在江惜流身后进电梯时，就知道他没选错人。
只有她不害怕得罪沈聿，人美又心善。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买房子？”终于要脱离苦海的沈修在车上就改了称呼。
江惜流比他大四岁，他叫姐姐也没问题，就是
吧……沈修的这个腔调，让江惜流觉得怪怪的，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她淡淡收回瞥他的视线，带着他把指纹输进密码锁：“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她补充道：“我们的合作在你毕业时结束，在此期间有任何需要，你随时联系阿彪，如果你在毕业时还没能拽下沈聿，不仅你手里的股份要给我，还要从我的房子里滚蛋。明白吗？”
将近四年时间，沈修觉得差不多：“明白。”
解决完住宿问题，沈修主动说：“姐姐，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学校附近有一条美食街，又香又好吃，绝对是你没尝过的味道。”
江惜流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她想到曾经路过时闻到的味道，没有考虑就点了头：“行。”
小区距离美食街还有段距离，而江惜流一步路都不想走。
三人从电梯里面走出来。
刚出一楼厅堂，就看见靳照站在她的车旁边，眼神淡漠地盯着她，和没大没小拽着她袖子的沈修——
作者有话说：真正的会撒娇的黑皮体育生来了。
今天晚了，有红包雨[蓝心]。
第52章 搬行李
江惜流顺着靳照的视线往下移,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沈修还牢牢地拽着她的衣服。
“姐姐，他是谁啊？”沈修说话的声音刻意变大，故意说给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听,“怎么还站在我们的车旁边？”
他从没见过靳照，只知道江惜流和沈聿在一起过。
至于江惜流和靳照领证的事情，她虽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大肆宣扬，所以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
沈修的话精准地戳痛了靳照。
“我们的车？”靳照听得一清二楚,他低声重复，看着江惜流和别人亲密地站在一起。
如果她和这个男生算“我们”,那他算什么？
江惜流虽然根本没做亏心事,但对上靳照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有些心虚。
她没搭理身旁的沈修,伸手拍开沈修拽着她的那只手后,走到靳照面前。
没等靳照开口，江惜流已经抬手,摸上了他的脸。
左边碰了碰，右边也蹭了几下,她轻轻眨眨眼，眼底带着些关心：“听说你和沈聿打起来了,没事吧？没伤到哪里吧？”
“没事。”靳照问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靳照目光没离开过她，心想：江惜流原本的目的地肯定不是在这里，如果她早打算来京大附近，那根本没必要和他分开走。
除非，她就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辆车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靳照的心就沉了沉，他又想到了沈聿和他说过的话。
——她难道是见了沈聿后，心疼了？索性把他们俩都抛下，省得沈聿看见再难过？
江惜流不知道靳照心里已经演完了一场二十四集狗血连续剧，她回头指了指沈修，语气自然：“路上把他撞了，所以送他回学校。”
靳照这才注意到站在阿彪身旁的男生裤子蹭破了一大块。
他伸手牵住江惜流的手，没再多问：“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要走了？”
“姐姐不走。”沈修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刚才在旁边看了半天，总算悟出：这个男人和江惜流的关系不同寻常。
他走过来，挤到两人中间，笑嘻嘻地挽住江惜流的另一条胳膊：“我还要和姐姐去吃饭。”
“姐姐，你都答应我要陪我一起去吃饭的，可不能反悔哦。”男生的声音是清清爽爽的少年音，说起抱怨的话，也并不让人讨厌，“我的腿好痛，肚子也好饿，姐姐你撞了我，不会不管我的吧？”
江惜流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靳照握得更紧，她余光扫向在演戏的沈修：……他这是在靳照面前搞什么鬼？他非要掺和一脚是什么意思？挑衅她？
【系统0777及时为她解惑：大小姐，反派和男主角是天生敌对的，他们是本能地看对方不顺眼，只要碰到一起，就会忍不住和对方争抢。】
江惜流听懂了：“所以？”
【系统0777：所以沈修见到靳照后，下意识地就想和靳照抢您的注意力，这是正常反应，大小姐您别担心是他们脑子有病。】
江惜流翻了个白眼：她压根并不担心他们脑子有病。
靳照的目光落在这个男生攀着江惜流的手上，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你有什么需要她管的，可以直接找我。”
说完，靳照微微用力，直接把江惜流拉到自己的身后，几乎是把她整个人都完全挡住了：“我是她丈夫。”
“哦。”沈修愣了愣，脑子里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嘴巴已经先一步顺着本能开口，“是哥哥啊，哥哥好。”
沈聿是哥，江惜流的老公也是哥。
但此哥非彼哥。
靳照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脸色难看地纠正：“我不是你哥。”
江惜流也懒得看这两个人毫无意义地斗。
既然系统说他们这样是天生敌对，那为了能好好吃顿饭，江惜流绝不可能把这两个人都带上。
一个是自己新上任的合法伴侣，另一个是自己勉强接受合作的新伙伴。
江惜流还没到分不清远近的程度。
“沈修，我们下次再一起吃，你先回宿舍收拾行李。”江惜流语气平静，没有被沈修刚刚的话道德绑架，她就算吃撒娇这一套，那也是分人的，沈修这个硬贴上来的便宜弟弟目前还不在这个范围里。
她转头看向靳照，声音好像比刚才温柔些：“我们去吃饭。”
靳照脸上的不高兴瞬间消失，嘴角甚至向上翘了翘，但听到“沈”这个姓又有些别扭，他忍不住多看了面前这男生几眼。
沈修的长相并没有沈聿精致，不过他胜在年轻，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少年人的朝气和活力，笑起来甚至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看起来无害，但靳照心里已经对他下了定论：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修“唔”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失望地说：“那好吧，只能让哥哥陪姐姐去了。”
“别乱认哥哥姐姐。”靳照再次强调，他打开车门，手挡着车顶，让江惜流先上车。
江惜流视线扫过两人，她懒得插手，回头冲站在不远处守着的保镖喊了声“阿彪”，就弯腰坐进车里。
靳照站在车外，用防备的眼神盯着沈修，只丢下一句“离她远点”，就跟着江惜流上了车。
他进来的速度太快，江惜流刚坐好就听见身侧的车门被关上。
车子缓缓启动，他们的目的地不变，还是去京大门口的那条美食街。
靳照靠在椅背，鼻子嗅了嗅，敏锐地闻到了车内多了另一种香气。
沈修是个精致潮男，他有喷香水的习惯，不过他用的大多都是木质香调，清淡却持久，不仔细闻并不会让人察觉。
靳照不动声色地往江惜流身边靠近，试图用自己身上的皂香掩盖住另一个男人带来的。
“你怎么会来到这个小区？”江惜流没想到会这么巧，她难得做件好事，就被靳照撞见了。
靳照眸光微敛，握着她的一只手，以此汲取安全感。
“回校的路上就看见了你的车。”靳照声音低沉，“有一个红绿灯我们还并排了，我让司机按了喇叭，不过你没注意。”
现在想来，江惜流应该是被沈修打扰了，才会没往窗外看见他。
江惜流虽然比靳照先出发，但她和沈修在路边浪费了一些时间，上车后又因为没有目的地乱走了一段相反的路。
这才导致送靳照回校的车能追上她的车。
车子平稳向前，靳照捏了捏她的手心，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对了，沈修是谁？和沈聿有关系吗？你刚刚让他回宿舍收拾行李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江惜流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极其坦然地开口，“沈修被赶出沈家了，现在只能住在学校宿舍，他说宿舍条件太差，住不习惯，所以要搬到这个小区。”
作为交换，她能从沈修手上拿到的东西可不仅仅是钱能衡量的，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和靳照说了，他不需要懂。
现在也是住在学校宿舍的靳照，看着江惜流：“为什么你会跟着一起上去？”
“因为他住的地方是我的房子。”小区距离美食街也就几百米的路程，开车很快就到。
此时车子已经拐进了美食街旁的小巷，江惜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窗外的摊子，根本没注意到靳照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得有多白。
当然，就算注意到了她也只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怀疑靳照是对自己的房子有占有欲。
美食街的入口太窄，车子开不进去，司机只能在巷口停车。
江惜流刚下车，就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辛香料味道，她对什么小吃都很好奇。
不过她每样都只买一份，尝了之后，觉得好吃的就塞到靳照手里让他拎着，觉得味道一般的就直接塞进靳照嘴里。
然后无辜地说：“靳照，我觉得这个好吃。”
盯着靳照面无表情地咽下去要么太油要么太咸要么太甜的食物后，大小姐还要邀功：“哎，你看，我对你真是太好了。”
是啊，对他好。
却从来没想过他也住在没有独立卫浴、条件不好的四人间里。
反而对沈修那么上心，让他搬进她的房子里。
靳照在乎的不是那个房子，他对物质要求一向不高，有地方能住就行，他真正在乎的是：他怀疑江惜流对沈修这么好是因为沈聿。
但他把所有情绪都咽了下去，最后什么都没问。
而另一边的沈聿得知沈修被江惜流带走了，比知道靳照和江惜流领证时的情绪起伏更大。
沈修年纪虽小，但非常精明会演戏。
从小他就会故意弄伤自己，然后装作是沈聿欺负他。
这招虽然对沈爷爷不管用，但对沈爸爸很管用，可以说，沈聿和父亲关系不好，有九成九都是沈修的功劳。
沈修热爱争抢沈聿的所有东西，小到玩具车，大到沈家股份。
不过这么多年，他只抢赢过一个沈聿不要的爸爸。
沈聿虽然对父亲早就失望透顶，但不代表他喜欢看见沈修站在他父亲身旁炫耀的眼神。
所以他准备了一份伪造的“亲子鉴定报告”。
亲子鉴定报告的结果是真的，只是鉴定对象被沈聿换了。
不是沈修和沈爸爸，而是沈聿和沈爸爸。
沈聿想到了几十种沈修的反击，并为此准备好多种应对方案。
可唯独没想到他会找上江惜流。
“姐姐～”
江惜流和靳照在半个多小时前刚听过这道声音，怎么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终于找到你了。”沈修手上拎着两个大箱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汗，可怜巴巴地看向江惜流，声音委屈，“我的东西好多，只靠我一个人根本搬不完，阿彪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进不了宿舍区，姐姐能不能让哥哥过来帮帮我？”——
作者有话说：假装大度的正宫咬碎了牙：不愿意！
第53章 自我欺骗
靳照在这个时候和沈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生。
沈聿和叶岐山的抢都是明明白白、大大方方的,哪怕争风吃醋，虽然惹人反感，但至少光明磊落,不至于让人膈应到无法言说。
而靳照此刻盯着沈修，分明能从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挑衅。
可沈修对着江惜流,偏偏又是一副无辜委屈的表情，靳照甚至能预想到,自己如果直接冷漠拒绝，下一秒沈修就很有可能故作可怜地说“姐姐,我真的好累啊~”,最后显得他自己咄咄逼人、不讲情理。
更让人厌恶的是,沈修嘴上说着要让靳照帮忙，目光却压根没往靳照那边看,开口询问的对象也不是他。
他身子微微前倾,半边肩膀都偏向江惜流，语气娇软：“姐姐,可以让哥哥帮我吗？”
嗯，靳照答不答应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江惜流的态度。
靳照不说话，只平静地看向江惜流,他也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回应。
江惜流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汹涌流动，她咬了口炸得脆脆的杏鲍菇，轻飘飘地瞥了沈修一眼：“你搬不动了，关我什么事。”
她让沈修住在她的房子里，已经是仁至义尽。难不成他还真把自己当沈家少爷了？住她的房子还不够，还想使唤她的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把她放在眼里没有！？
江惜流是好老板，自认为也是个好伴侣，就算她偶尔会想欺负靳照，这也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他的头上去。
沈修被江惜流这么堵了一句，委屈又愧疚地抬眼，只能干巴巴地回：“我就是想着哥哥力气大，搬东西能快些。是我没考虑周全，不该随便麻烦姐姐和哥哥的……”
江惜流根本没仔细去听沈修的话，她尝了一口觉得不错，又将装着剩余杏鲍菇的油纸袋递给靳照拎着。
她没再看沈修一眼，转身就朝着下一个飘着香气的摊位走，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动静，停下脚步回头。
见靳照还站在原地，江惜流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靳照，快点过来付钱。”
靳照拎着满手的东西，淡淡扫了眼沈修后，就当他不存在，脚步轻快地走向江惜流：“来了。”
痛快付完钱后，靳照甚至主动说：“前面有家糖炒栗子也很不错。”
江惜流眼睛亮了亮：“是吗？那我要吃！”
……
靳照仍旧住在学校宿舍。
江惜流偶尔会来找他一起吃饭，而每次她过来时，沈修总会“恰巧”出现在他们身边。
对于靳照而言，沈修就是阴魂不散的存在。
这也让他愈发迫切地想尽早找到实习，他想的很简单：只要他和江惜流不再频繁地出现在学校附近，那就不会遇见沈修。
但奇怪的是，他前前后后投了几十份简历，却连一个面试邀约都没收到。
他不是眼高手低的人，投的岗位大多是匹配度和自己比较高的，就算个别公司要求苛刻，也绝不至于连一份正经的面试机会都没有。
靳照对自己的认知清晰，他成绩优异，还有在实验室的工作经验，投简历前，他还特地让导师把过关。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靳照皱眉。
“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吧？”江惜流抬眼看向靳照，“现在就业市场饱和，比起应届学生，公司肯定倾向于招些有工作经验的员工，你没收到面试机会也正常。”
江惜流没有经历过找工作，靳照明白自己的烦恼和她的烦恼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但靳照不想让莫名的猜疑扫了她的兴，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为找不到工作找借口。
从两人领证到现在，除了正经去见过江惜流的父母外，关于婚礼筹备和以后的生活规划，他们都没好好讨论过。
靳照心思本就细腻，便想着等自己的工作稳定下来，再跟江惜流慢慢聊这些关于未来的事。
“你最近工作忙吗？”靳照主动岔开话题，他自然地拿过江惜流的盘子，小心翼翼地在给她剔鱼刺。
“还行。”江惜流几乎不会和靳照聊工作上的事情，就算靳照问，她也总是敷衍地回答，“反正天塌下来，有我爸顶着。”
就在这时，靳照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靳照把鱼刺剔干净后，又将盘子端到江惜流跟前，才点开消息，逐字看完后，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他长舒了一口气，说：“我找到工作了。”
这份工作，是实验室的导师特意帮他内推的。
岗位在科研所，工资待遇虽一般，但发展前景不错，只要他在实习期间不出差错，就能顺利留下来。
靳照以为江惜流会替他高兴。
但江惜流扬起脸，圆溜溜的杏眼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她问：“为什么一定要去外面给别人打工？不能不干吗？”
他们俩吃饭的地方是家烤鱼店，因为独特的口味，生意
好到需要排队等位。
哪怕室外的气温已经跌到十度以下，店内仍热闹得让人手心出汗。
靳照放在桌下的手握紧，脸上的浅笑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的语气沉了几分：“你是什么意思？”
江惜流面色如常，阿彪就在她隔壁的餐桌上坐着，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话会惹怒“清高的男主角”。
“我会养你啊，你何必出去自讨苦吃呢？”
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从他们俩领证到现在，只要是付钱的时候，大小姐从来都是理直气壮地喊靳照过来支付的。
好在靳照之前手里的小程序卖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否则光是应付这些额外开销，他恐怕早就得动自己攒下的存款，才能勉强满足她的要求。
靳照盯着江惜流，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忍不住在心里合理化江惜流的话：江惜流的性格天真烂漫，也许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出去工作是在吃苦。
【系统0777：主线任务进度+1，已达76。】
系统0777早就化成实体形态，它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仓鼠，方便时刻被江惜流揣在口袋里。
原剧情里的靳照被逼领证后，就没有机会出去过江家别墅，更别说去找工作了。
最后一个剧情点在小说里只用几句话带过，但对于江惜流而言是要演整整三年。
也就是说，她至少得和靳照维持三年婚姻，这期间既要守住人设、不过分OOC，还得确保三年后的剧情完成度能达到六十分的及格线。
“喂。”江惜流伸脚在桌下踢了踢靳照的小腿，“你赶紧把工作拒了。”
见靳照仍旧沉默，江惜流没了耐心，她不讲道理地想伸手直接拿过他的手机。
可手刚碰到手机边缘，就被靳照按住了。
从两人的关系变化后，靳照变得格外能忍耐，忍她身边那些纠缠不清的男人，忍她偶尔莫名提出的苛刻要求。
他手心紧压着她的：“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大小姐眨眨眼：“因为我不想你去工作啊。”
在靳照忍无可忍，想要和她讲道理前，大小姐又继续说：“等你去工作，我无聊了还能找你玩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工作不比上学，尤其是科研所的工作，节奏紧，实验一旦开始，可能都顾不上看手机。
“如果你不能陪我，那我只能去找别人了。”江惜流这话也不算假。
沈聿没有再回柏林，叶岐山天天跑她家找她，偶尔出席宴会，江惜流身边也围满了想要上位的男人。
虽然她对他们都不感兴趣，但这个时候利用一下还是可以的。
靳照这个时候想起了奚珍说的话。
他看向满脸无辜的江惜流，手松了一瞬。
这几乎是默认。
但在江惜流解锁前，他又将手机从她手里抽走，揣进了口袋里。
“我再想想。”他的声音有些无力。
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尤其是对于靳照这样穷人家的孩子来说。
但他的犹豫让江惜流很不高兴。
大小姐生气到不行，愤然地吃完靳照刚刚给她剔好刺的鱼肉，拎起包就走了。
靳照没有追出去。
他安静地把江惜流剩下的食物吃干净，起身买单后，打车去了医院。
靳奶奶还不知道靳照结婚的事情，她正戴着老花镜，靠在病房的床头织毛衣。
自从做完手术后，她的身体好多了，不过还需要再在医院调理些日子才能回家。
“你怎么来了？最近实验室不忙？”靳奶奶立刻放下钩针，她起身下床，要给靳照洗苹果吃。
靳照拦了拦：“我刚吃过饭，肚子没空再吃了，奶奶，你别忙活了。”
“行。”自家孙子，靳奶奶也不客气，嘴上絮絮叨叨地关心起来，“最近天冷了，你有没有好好穿衣服？”
“穿了。”靳照坐在病床边。
靳奶奶打量了孙子一番，突然拍拍他的手：“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靳照神色空茫：“奶奶。”
“嗯？”靳奶奶声音温柔，“有什么烦心事？”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红包雨[可怜]
第54章 好丈夫
靳照愣是把靳奶奶问住了。
从小到大,靳照都不是那种会和她谈心的孩子。哪怕在学校被人当面嘲笑、故意欺负，靳照也是一声不吭地靠自己的法子反击。
可以说，靳照长这么大,就没让靳奶奶操过心。
“怎么突然问这个？”靳奶奶面带担忧地看着孙子，“遇到什么事了？”
靳照想要控制住自己，却无法管理好自己现在的情绪。
虽然还没工作,但他似乎已经要面临家庭和工作的平衡问题。
“和小姑娘吵架了？”靳奶奶还记得江惜流
靳照摇头，又点头：“我应该惹她不高兴了。”
他在来医院的路上,有给江惜流发过消息，江惜流到现在都没有回复他。
靳奶奶看靳照没有多说的意思,只能胡乱劝两句：“谈恋爱和你学习不一样,没有标准答案,奶奶知道你是个较真儿的孩子，但和人相处就得抓大放小,不要太纠结,也不要被圈在条条框框里。”
……
也是这个时候，靳照发现：只要江惜流不主动来找他,他是没机会和她见上面的。
本该去科研所报道的那天，靳照穿着正装在宿舍坐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没有出门。
他拍了张宿舍桌子的照片发给江惜流，说：“我没选择去科研所。”
往上翻了翻,自从那天江惜流生气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给他回过任何消息。
好在江惜流没有把他拉黑，靳照好歹能把消息发出去。
导师的消息先一步过来：“靳照，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宿舍窗外叶子已经落光，靳照随手拿了件外套穿在外面。
导师叫他过去，自然是为了工作的事情。
报道当天才婉拒了对方,简直是打他导师的脸。
“离毕业还有半年，你继续读书不想，实习工作也不找。”靳照的导师气的事情也不是那点面子，他扫了眼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替你发愁。”
靳照垂着头，抿唇不吭声。
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靳照在和老师会面前，习惯性地调整了手机模式，除了白名单里的人，没有什么消息能够在这段时间里会让他的手机发出动静。
而他的白名单里，只有一个人。
靳照想：如果江惜流和他大吵一架，那他都不会难受到这种程度。
他确实曾担忧没有工作的事情，但现在，工作、前途、未来……
一切在江惜流面前都该让步。
靳照之所以能想通这件事，还得感谢那次绑架。
他在等江惜流回复而辗转反侧那些的夜晚里，脑海中无数次想起那次坠崖。
——如果他为了江惜流连死都可以不怕，那他为什么要害怕没有工作这种事情？
——难道和生命相比，工作更重要吗？当然不。
——而和生命相比，江惜流险胜。
“老师。”靳照手伸进口袋，他捏紧冰凉的手机外壳，打断了正在长篇大论的导师，他说，“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靳照的导师摆摆手，“你要知道，没有多少时间让你犹豫了，你在这个时候应该尽快找到人生的方向，我们这种普通人不能在这种重要时候犹豫不决。”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靳照这样的家庭条件，就应该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向上爬。
“我知道。”江惜流要求靳照要在她的电话响到第三声前接到，消息也要做到秒回。
所以靳照有些着急地想
结束这场关于他的未来的探讨，他抱歉的是老师的这番苦心劝导注定是白费，“我已经找到人生方向了。”
在导师不可置信的眼神里。
靳照说：“婚姻、伴侣，是我人生的首位。”
他这句话差点没把对面的中年男人气坏。
靳照本以为说清楚就能脱身，没想到他的话反而激起了老师更多的情绪。
“好男儿志在四方！天天嘴里就知道念叨结婚，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
靳照看着面目都变得有些狰狞的导师，他知道他是为了他好，可是：“老师，我已经结婚了。”
靳照甚至有些骄傲地开口：“我的妻子比我更优秀，家庭的稳定和谐总要有人去牺牲。”
“我不觉得在家相妻教子比志在四方差。”
他想了想，认真道：“我会当好一个好丈夫。”
等靳照走出导师的办公室，消息通知上面的提醒已经是“九分钟前”。
靳照不用打开都知道江惜流又不想理他了。
他擦干净手，才解锁点进去。
江惜流给他同样回了一张照片。
蓝天白云、大海沙滩，还有一群穿着清凉的男人在展示什么。
照片最下方，露出沙滩椅的尾端，还有一双交叉翘着的脚。
靳照盯着那双脚，直接忽略掉了其它无关的背景。
江惜流的脚很有肉感，她不喜欢在指甲上涂过分艳丽的颜色，常年都是裸粉色。
他走到空旷处，又给江惜流回了一张照片，因她不在而变得有些灰蒙蒙的天。
【系统0777：主线任务进度再+1，大小姐，现在到77了。】
小仓鼠乖乖趴在江惜流的肩头，它奇怪。
【系统0777：靳照看到这些不应该生气吗？为什么好感度还会涨？】
江惜流把肩头的毛茸茸拿到手里，她捏住它的一只小爪子，伸手弹了弹仓鼠圆滚滚的脑门儿：“看到什么？我发的照片有什么问题？不就是随手一拍的风景图吗？”
涨进度涨好感度才对，她都肯搭理他了，靳照难道不该感恩戴德吗？
小仓鼠四爪挣扎。
【系统0777：我的数据库说很多主角都不喜欢自己伴侣身边有太多同性。】
江惜流悠悠叹了声气：“你的数据库该更新了，懂事的主角应该学会体谅伴侣的辛苦，而不是揪着无关紧要的事自找麻烦。”
“江惜流，你能不能动一动？”叶岐山手里端着两杯冰饮走过来，“过来这几天，你就天天躺在这里晒太阳？”
“我美黑不行吗？”江惜流厌烦地将手中的小仓鼠丢进沙子里，她接过其中一杯，咬着吸管喝了口，抬脚踹开想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的叶岐山，“滚远点。”
叶岐山被她踹得一个踉跄，为了护住手上的那杯饮料，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沙子里，后背重重栽进细密滚烫的沙面，不过手还举得稳稳的，愣是一滴没撒。
他侧过脸，刚想抱怨，就感觉脸上一沉，江惜流的新爱宠，那只胖仓鼠顺着他的脸在往上爬。
主人欺负他就算了，连仓鼠都跟着有样学样。
叶岐山空着的手撑着沙子坐起来，他索性不再挪位置，就靠在江惜流的椅边。
坐久了，滚烫的沙子都变得温热，他把墨镜往脑袋上一掀，问：“你和姓靳的什么时候办婚礼？”
江惜流和叶岐山会一起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他们约好的。
而是因为他们俩的幼儿园同学兼小学同学陆辛玥，要在这里举办婚礼。
举行婚礼的酒店已经装饰得极有结婚的氛围感，江惜流刚来的前两天还看得稀奇，之后就天天到沙滩上来晒太阳。
叶岐山最不好受，看到别人结婚就想到了江惜流领证的事。
他仔细观察了江惜流几天，意外发现她平时竟也不和那姓靳的聊天打电话，他干脆跑来旁敲侧击。
最好是两人又离了。
江惜流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关你什么事。”
叶岐山早就习惯了江惜流这么对他说话：“我要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江惜流从他手中抢回系统仓鼠，把它往肩上一放，理都懒得理叶岐山。
“我说真的。”叶岐山凑近，“以后你结婚我给你送大礼，等你离婚我给你送超级大礼。”
江惜流拿着手机，看靳照发过来的照片。
——这拍的什么鬼东西？摄像头蒙了一层灰吗？怎么那么暗？
【系统0777打理着自己的毛：大小姐，您摘下墨镜看看呢？】
摘下墨镜，也没什么好看的。
靳照的生活乏善可陈，除了学习就是赚钱，而且他几乎没有爱好。
「男主角：出去玩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男主角是江惜流给靳照的备注，系统0777反对过一次：“这都是机密，不能这么大剌剌地摆在备注上。”
尤其是大小姐的手机没有密码，万一被谁看见就糟糕了。
江惜流嘴上应得好好的，但到现在她也没改：“参加同学婚礼。”
没过多久，靳照问了和叶岐山同样的问题：“你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吗？”
江惜流踹了踹叶岐山的肩膀。
叶岐山早就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一边儿，他伸手抓住江惜流的脚腕，将她的脚拽到前面，另一只手轻扫她脚心沾着的沙子。
他以为她踹他，是在蹭脚心的沙子。
江惜流都没注意到，她最近每天都在踩沙子，已经习惯了这种触感，她问：“喂，为什么领证一定要办婚礼？”
叶岐山：？？？
他眼珠子一转，难得聪明一回，笑嘻嘻地答：“谁规定的？领证不办婚礼也很正常，等二婚的时候再办也行啊。”等江惜流离婚，他第一个报名，抢占先机。
……
靳照等江惜流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办法沉下心去做。
而苦盯着聊天框更容易焦虑，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刷着朋友圈。
叶岐山发了九张图片，没配文。
靳照的手指已经滑过，又鬼使神差地翻到上面，点开。
婚礼、沙滩，还有他熟悉的背影。
靳照点了个赞。
同时，手机上方弹出消息。
「江惜流：不办。」——
作者有话说：国庆前一直在加班，等10月1应该就能早点了[可怜]。
今天也红包雨[青心]
第55章 多谢
海水开始退潮,沙滩上已经有人支起了烤架，准备烤肉。
他们现在待着的这个小岛上，除了工作人员,剩下的全是来参加陆辛玥婚礼的客人。
明天才是正式婚宴，而今天是新娘新郎的单身派对，所有人按性别划分,女生跟着新娘占据东边，男生跟着新郎占据西边。
哦,也不完全是。
叶岐山就靠着无敌厚脸皮，硬是加入了新娘这边的单身派对。
靳照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单身派对已到气氛最高点。
堪比某国猛男秀的表演惹得所有人齐声惊呼。
叶岐山看着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肌肉,骂了句：“这群人绝对是喝蛋白粉了。”
这里实在太吵,江惜流先是挂了一次，但靳照挺执着,打了一次又一次。
叶岐山凑过来,状似无意地问：“怎么感觉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垃圾电话吗？”
江惜流瞥了紧跟着她不放的叶岐山一眼，脸色冷了冷。
“少管我的事。”她站起身,带着手机，还有那个胖乎乎的仓鼠,她走之前，还丢下一句“连垃圾都不如”。
江惜流往岛屿僻静处走。
陆辛玥见叶岐山终于惹江惜流厌烦了,立刻端着酒杯走过来嘲讽他：“哟哟哟，追不上吧？”
陆辛玥和叶岐山关系并不算太好，他们上学那会儿，班上所有女生都很爱和江惜流玩儿，每当她们玩得正高兴时，叶岐山总要挤过来,和今天一样不要脸，凑在江惜流身边，试图占据江惜流的视线。
虽然叶岐山总是失败，但不妨碍其他人讨厌他。
陆辛玥结婚其实只想喊江惜流过来，而叶岐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真的是他私聊她，每隔十分钟发一条消息
，缠着要过来的邀请。
叶岐山咬着烟，没点燃，只是因为烦躁，咬几口泄愤：“你懂什么？”
好歹江惜流还愿意见他，沈聿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
人的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
“趁早收了心吧。”陆辛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可配不上惜流，充其量当个备胎。”
她说完又改口：“备胎都轮不上，你除了皮相和有点小钱外，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脑子也不聪明，还不会耍心眼，只能算烂桃花。”
叶岐山：……
他把烟拽下来，碾碎扔在空荡荡的高圆桌上：“陆辛玥，你明天结婚，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吗？净说些不吉利的丧气话。”
不吉利？
陆辛玥哈哈大笑：“我是好心劝你，你知道刚刚惜流走的时候你脸上是什么表情吗？”
“虽然不知道你在不服气什么，但看着惜流的背影时，感觉你可怜得快要碎掉了。”
叶岐山双手摸了一把脸：“放屁。”
爹的，他到底哪点输给靳照这个小白脸了？
陆辛玥欣赏着不远处搔首弄姿的男模们：“唉，还是有些油了，不够味。”
“呜嗷——”压抑着的抽泣声惊得陆辛玥险些把酒洒了。
她垂下眼，看向发出声音的男人。
叶岐山蹲在地上，他还知道要脸，双手捂着脸“嗷嗷”哭呢。
他实在是难过：明明他最努力，但怎么谁都不看好他？
他甚至为了江惜流，开始模仿靳照那个小白脸了！
“叮。”极轻脆的碰酒杯声。
陆辛玥看向重新回来的江惜流，两人相视一笑，边饮着酒，边看着叶岐山在搞什么。
叶岐山借着吵得烦死人的音乐，憋屈地哭了个爽。
他哭够了，抬起头，被眼泪糊住的眼睛努力睁开，模模糊糊地看见他前面站着的两人一鼠。
叶岐山：……好丢脸！
江惜流又该要骂他不如靳照了。
但哭得太起劲了，不是一时半会酒就能止住的，他仰着头，吸了吸鼻子，发出难为情的“猪哼哼”声。
陆辛玥没忍住，笑出了声，顺便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叶岐山恼火道：“姓陆的，下次偷拍能不能把闪光灯关掉！？”
他是哭久了有些看不清，又不是瞎了！
“哦。”陆辛玥随口敷衍，拿出照片分享给江惜流看，“看，比小时候还能哭。”
叶岐山偏过头，难为情地从沙子上站起来。
江惜流波澜不惊地扫了眼照片：“小时候哭得更可爱。”
“那倒是。”陆辛玥也认可，“叶二小时候长得像洋娃娃。”
叶岐山咬牙，长得像洋娃娃又有什么用？江惜流知道他是男生之后，就不再爱和他一起玩了！
“和姓靳的打完电话了？”叶岐山自以为擦干净脸，确保自己开口第一声绝不是哽咽后，才挤开碍事的陆辛玥。
陆辛玥翻了个白眼，和江惜流碰完杯，一饮而尽后就又把这块儿空间留给他们。
江惜流眉间不算平展。
叶岐山慢半拍地意识到：她很烦，又是为了那个姓靳的？
他想要伸手拽她，但刚抬起手就被江惜流拿着仓鼠拍到旁边：“脏死了。”
已经哭得那么惨的叶岐山：……
被当作棍子撞上叶岐山脏手的系统0777：……
江惜流坐在沙滩椅上，她没靠躺着，坐得笔直：“跪下，过来。”
她眼神漠然，一丝笑意都没有。
叶岐山动作倒是利索，但脸上表情也不太好看，他说：“江惜流，我告诉你，我只跪我老婆的，你让我下跪和跟我求婚没什么区别。”
知道内情的仓鼠系统0777不可置信地瞪着黑豆眼：还能这么强买强卖？
江惜流甚至没心情跟叶岐山开玩笑：“你和靳照加了联系方式？”
叶岐山脸色更臭了：“昂。”
如果他不是正跪着，听起来还是很硬气的。
“手机掏出来给我。”江惜流命令道。
叶岐山拒绝：“我的手机不给外人看，只有我老婆能看，哦，未来老婆也能看，你——”
江惜流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叶岐山！”
“你和靳照说，我正在和你看婚礼场地是吗？”
叶岐山装死不吭声：“……”
又是一巴掌，叶岐山笑了声，舌尖顶了顶被震得发麻的腮帮。
【系统0777检测数据，告状：大小姐！得换种法子。叶岐山被您两巴掌打爽了，经数据分析，他下次还会这么干！】
江惜流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
主要是她刚刚无语又生气，火气上来了，把自己的手心都打疼了。
“还骗他什么了？你自己说。”江惜流冷笑一声，往后坐了些，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叶岐山微仰着脸：“我没骗他。”
“只是说你和他领证，但会和我办婚礼。”
“还有呢？”江惜流眼睛眯起来，“不是还给你的好主人安排了戏份吗？”
“……什么主人，你别乱说，我不是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吗？我跟他玩都是为了你。”
“别这么看我，我就是随口说了句，等我们有孩子了，他想过来帮忙都轮不上，沈聿会上赶着过来带孩子而已。”
江惜流真想给这个“白日梦想家”鼓掌，如此理直气壮地胡言乱语，惹得靳照打电话过来说要和她离婚。
好在主线进度没降，不然江惜流真想把这个蠢货揍成猪头。
就算他们注定要离婚，但也绝不能是现在。
“本来我是不准备和靳照办婚礼的。”江惜流微笑，“多亏有你闹着一通，我们要办婚礼了。”
靳照直接引用了江惜流回复的“不办”，问她：“是不是要和叶岐山办？”
等了好几个小时，没见江惜流回复，靳照才开始不停歇地给她打电话。
上来就是一句“如果你要自由，我可以给你。”
把江惜流都砸懵了。
适当的“虐”有助于增加情感黏性，江惜流对此一直拿捏得恰到好处。
可以说，原剧情里她表达喜欢的方式是无节制地砸钱、对他好；那现在她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通过松弛有度的手段慢慢驯服对方，隐晦的、潜移默化的。
靳照很敏锐，也很敏感。
但叶岐山路过她刚搭好的地基，顺手倒了汽油，点燃火，轰轰烈烈地把地基搞塌。
江惜流佩服，这个时候总算理解了网上那句话：坏人处心积虑，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叶岐山“啊”了声，他刚刚哭得过于真情实感，以至于眼睛、鼻子、脸颊都有些红，配上他茫然的表情，真的蠢。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办婚礼？不是说不和他办吗？”
江惜流听见叶岐山的声音都有些上火，她别开脸，深呼吸两口气。
“因为你跑到他面前乱说，他要离婚。”江惜流拿着仓鼠拍他脸，她阴阳怪气地开口，“我老公生气了，可不得好好哄一下吗？”
叶岐山动了动唇：“……那就离啊。”
他仍跪着，江惜流顺脚就踹了上去。
踹的腰，踹之前还穿了拖鞋：“你说我结婚你要送大礼，我已经替你想好送什么了。”
“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承担。”江惜流站起来，尽管白天带着系统躺了一天，仍不耽误她要在十二点之前睡觉，“不是和靳照吹牛说自己很会挑婚宴用品吗？那我和靳照的婚礼就交给你了，你来出钱你来办。”
江惜流是懒得为这种事情浪费自己的时间的。
叶岐山又开始流泪，他对着江惜流的背影想喊出声，又担心被别人听到：“江惜流，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太坏了，江惜流根本不把他当人。
江惜流停下脚步，回头：“你不愿意送我这份大礼？”
“……没有。”江惜流难得开口说她想要什么，叶岐山没理由不给。
再换个角
度想，他亲手给江惜流操办婚礼，这和他当新郎也没什么区别。
他抹了抹眼泪：“我愿意的。”
江惜流听到答案就走了。
叶岐山平静了一会儿，想掏出手机骂靳照。
解锁后才发现靳照在二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条两秒的语音。
“多谢。”——
作者有话说：叶岐山：[爆哭][可怜][愤怒][求求你了][小丑]
第56章 检测
叶岐山听见轻飘飘的这两个字差点气死。
他对着江惜流不敢发脾气,对着靳照还是敢的，乱七八糟地骂了一通发过去，等到单身派对结束他也没等到新消息。
半夜叶岐山越想越不对劲,再重新往上翻看他和靳照的聊天记录。
话确实都是他说的，但靳照这个王八蛋好像在引导他，一开始他压根没想到沈聿,还是靳照替他引出沈聿，他才说让沈聿带孩子这种话。
真不怪陆辛玥说他不会耍心眼。
他这样没心机的男人被靳照耍得团团转。
但现在他再去和江惜流说,江惜流肯定懒得搭理他。
叶岐山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突然想起来靳照还不知道江惜流把他们婚礼的事交给了他。
他可以在办婚礼这件事报复靳照啊！
不过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明天参加婚礼,陆辛玥是要全程录像的,他站在江惜流身边可不能丑了。
叶岐山把自己又哄睡了。
……
江惜流是个性格极好的人，她几乎不记仇,早上看见叶岐山也没再说他。
叶岐山也当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又开始跟着她，问：“江惜流,你什么时候走？我们一起。”
江惜流想了想，拒绝：“不行。”
她慢条斯理地用餐：“靳照会去机场等我。”
叶岐山都没胃口吃饭了,他嫉妒靳照能和她结婚，又嫉妒靳照的名字能在她口中反复出现。
不聪明的大脑在嫉妒中难得聪明一次。
他说：“那正好啊,你不是让我操办你们的婚礼吗？我正好和他碰碰想法。”
江惜流挑了下眉。
昨晚叶岐山还在那里不情不愿呢，今天就这么主动？
不过，不管叶岐山有什么小心思，都不会影响到江惜流。
江惜流甚至懒得去思考叶岐山的目的，真思考出来会让她觉得自己智商也变低了。
“行。”
因为江惜流答应和他一起离开，叶岐山一整天都活力满满。
抢捧花的环节甚至顺利被他抢到了花,气得陆辛玥嚷嚷着要要回去重新扔。
但叶岐山速度很快地把捧花塞进了江惜流手里，陆辛玥立刻又换了副表情：“我的手捧花还是被惜流拿着更好看。”
被陆辛玥邀请来参加婚礼的人，有一大半都是认识江惜流和叶岐山的。
其中，早有人蠢蠢欲动想搭上江惜流，不过叶岐山和疯狗一样，只要有人刚露出点意思，就被叶岐山阴阳怪气地“咬”了一口。
看到叶岐山抢了捧花之后递给江惜流，懂了一点，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叶岐山和江惜流之前不是还澄清过他们不会联姻吗？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当事人没有明确地说不准拍照。于是，不到十分钟，叶岐山递捧花、江惜流接下花的照片和视频就传遍了。
沈聿自然也看见了，但他没什么反应地把平板递给助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江惜流不可能和叶岐山在一起，江惜流之所以会接花，是给陆辛玥面子。
助理正要离开，又被沈聿喊住：“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送给靳照。”
助理无条件服从：“是。”
江惜流和叶岐山是正式婚宴的第二天晚上走的。
因为有时差，他们的航班到达时是白天。
江惜流见到靳照时，都有些恍惚：他怎么有些变了？
他们明明也就一、二……
【系统0777替大小姐报数字：三十七天两个小时四十八分钟。】
一个月时间，这里的季节已经从秋天彻底变成了冬天。
室外看上去太冷了。
在海岛上晒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江惜流都有些不适应。
她戳了戳靳照的腰间，应该是那个位置，靳照穿的衣服很多，最外面套了件黑色长款外套，她也判断不出来：“喂，你什么表情？”
江惜流警惕地看着她的任务对象：“我都答应你办婚礼的事情了，你不会又要和我闹吧？”
叶岐山翻了个白眼，他趾高气扬地拎着江惜流的包，没有在第一时间把靳照挤开。
靳照很白，夏天被晒黑的肤色在这短短几个月就被养好了。
但现在他的白不仅仅是肤色的白，而是……苍白？
看起来这一个多月，他过得并不算太好。
江惜流笑了。
靳照平静地扫过站在她身边的叶岐山，垂眸盯着她，抬手碰了下她的脸颊，说：“胖了。”
江惜流唇角落了下来：“最近过得太开心了。”
各种体能课该提上日程了，她是有些日子没去上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叶岐山不知道他们这么对视着是在交流什么，忍了一分钟就挤过来，对着靳照：“还走不走？”
靳照把视线又移到叶岐山身上，更准确地说，是移到他手上拿着的包上面。
他伸手，语气比刚刚和江惜流说话还要冷淡：“我妻子的包可以还我了。”
我妻子？还？
叶岐山偏偏还反驳不了。
时隔多年，他再次体会到了跟着江惜流和沈聿约会时的窝囊感。
不过沈聿是沈聿，他确实哪里都比他强点，靳照这个穷光蛋又凭什么。
叶岐山的牙齿都要咬酸了。
江惜流哼笑了一声，她伸手搭在了靳照伸出的手上：“让叶二拎着。”
叶岐山比靳照矮了两三公分的样子，但这并不耽误他用鼻子对着靳照，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靳照握紧了江惜流的手，瞥了眼叶岐山，没有再说什么，牵着江惜流往停车场走。
叶岐山也跟着，快走到车旁的时候，才发现他落后两人半步，和呆头呆脑的阿彪站在一排。
他总算反应过来：这是把他当拎包小弟呢？
江惜流自然是没有错的，所以都是靳照这个人可恶，故意拉着江惜流走快了些。
叶岐山更讨厌靳照了。
“姓靳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因为多了一个叶岐山，所以司机开的是七座的商务车。
叶岐山因为走在后面，自然慢了一步，只能独自坐在最后一排。
江惜流察觉到靳照投过来的视线，放下手中捏着的仓鼠，很随意地开口：“哦，叶岐山很后悔那天对你胡说八道，为了表达歉意，他来准备我们的婚礼，你有什么想法就和他说。”
靳照已经脱掉了厚重的外套，他确实瘦了一些，臃肿的毛衣都被他穿得洋气好看。
在暖风的吹拂下，他的脸色还是很白，他应该是特
别不高兴的，但又不想和江惜流在这种事情上吵架。
他沉默几秒，说：“简单一点就行。”
真蠢，叶岐山的钱不坑白不坑。
江惜流一开始是不想办，但既然她要办了，那就不可能简单，不然宾客来了还以为他们江家要完蛋了。
“叶岐山，别听他的，我要超级豪华，有一点不好看或者让我不满意的，你就完蛋了。”
叶岐山立刻表态：“听你的。”
看吧，虽然他不是新郎，但他比新郎权利还大，轻而易举地就能决定婚礼风格。
靳照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安静得有些诡异。
江惜流再次感觉到不适应，虽然靳照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说话，但他会生气会难过会高兴，而不是现在这副死人样。
她又捏起仓鼠：“你的男主角怎么了？”
【系统0777立刻开始检测：他……哎？为什么……】
【系统0777：从身体数据上来说，靳照好像生病了，他现在的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
将近四十度的体温呢，不过他应该是吃药了，他的身体数据正在缓慢变好，但短时间是注定要精神不好了。
江惜流立刻抽了张酒精湿巾开始擦手。
【系统0777忙说：靳照不是感冒，不会传染的，好像只是单纯的发烧。】
江惜流把擦过手的酒精湿巾又扔到靳照脸上。
靳照伸手拿了下来，睁开眼睛看着她。
江惜流别过头：“盖在额头上。”
“谢谢。”靳照的余光又扫到叶岐山身上，补了句，“老婆。”
叶岐山心里在骂脏话：“江惜流，我也要你的擦过手的湿巾。”
靳照刚刚闭着眼，他可是看得清楚，明明江惜流一开始只是想给他丢个珍贵的垃圾。
江惜流微笑：“别在我身边发疯。”
她直接把一包湿巾都丢到了后排。
叶岐山在靳照冷淡的眼神里，理直气壮地把一整包湿巾揣进了怀里。
江惜流继续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她的手拍了拍仓鼠的脑袋：“你刚刚‘哎？’什么呢？一惊一乍的，故意吓唬我呢？”
【系统0777冤：当然不是了，大小姐。您还记得咱们新接的那个任务吗？】
在系统的软磨硬泡下，江惜流答应了帮它查出世界意识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小世界毁灭过一次。
当然，调查成功有奖励，调查失败什么也不会有。
江惜流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原剧情里笔墨寥寥的冤大头女配，能调查出来才奇怪，所以虽然她答应了系统0777，但根本没有付出行动去做过什么。
“嗯，然后呢？”
【系统0777纠结地看着自己的数据：我刚刚探查靳照身体的时候，主系统给我安装的世界意识捕捉器响了。】
【系统0777继续说：但只响了一声就停下来了，我点开详细数据看了后，觉得很有可能是上个小世界毁灭前，世界意识短暂接触过男主角。】
还是怪它对任务懈怠了，要不是这次靳照生病，它可能根本不会去检测他的身体数据。
江惜流侧头，看了眼乖乖用她的擦手湿巾降温的靳照。
“你什么意思？靳照和世界意识怎么了？他被附身还是什么？”江惜流早就把系统说过的话抛到了脑后。
【系统0777：不是，世界意识只是意识，不能附身。】更不可能附在靳照身上。
【系统0777：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个意识捕捉器，只能检测到世界意识接触过的人，不能分析。】
但小世界毁灭后，一切重新来过，就算检测出来，也不代表被世界意识影响过的人能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
看似任务有进展了，实际上毫无进展。
江惜流对此只想说：没用的人工智障！
她把手里的小仓鼠随手放到肩膀上，靠在椅背上：“下次不要一惊一乍了。”
虽然这个任务给出的奖励很丰厚，但她不觉得自己能完成。
系统0777也是第一次检测到世界意识的踪迹，难免激动了些。
【系统0777：知道了，大小姐。】
过了一会儿，蠢系统又为自己刚刚的激动找补了一下。
【系统0777：但是世界意识很有可能会再来找它接触过的人。】
江惜流把肩膀上的胖仓鼠丢到后座。
叶岐山下意识地接住。
物理层面上的拉开距离，并不能影响到他们在脑海中交流。
【系统0777伸出试探的脚：大小姐，我可以检测您吗？】
江惜流鼻子有些痒。
虽然系统说靳照不是感冒，但她怀疑自己因气温落差太大即将感冒。
“检测吧，看看我是不是要感冒了。”是的话，江惜流回家要赶紧喝点药预防。
她很讨厌生病。
系统0777得到允许，从叶岐山手里挣脱出来，连跳带爬又回到江惜流的肩膀上。
叶岐山“嘿”了一声：“这胖仓鼠还挺灵活的。”
检测并不需要有接触，系统0777只是借此机会重回它最舒适、最习惯的地方。
江惜流睁开眼，没再把它扔出去：“它有名字。”
叶岐山脑袋伸过来：“它叫什么？”
江惜流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滚远点。”
叶岐山气呼呼地坐回去：她绝对是又在骂他！
打是亲骂是爱，叶岐山很快又调理好心情，看着前排都闭着眼的人，索性也跟着闭上。
【莫名感觉到被维护的系统0777轻声细语：大小姐，那我开始啦？】
江惜流随口应道：“嗯。”
刹那间，世界意识捕捉器的声音响彻系统空间。
洪亮、高亢、迟迟未停。
第57章 带坏
整个车程,系统0777再没冒出来说话。
小仓鼠窝在江惜流的肩膀上，一动不敢动。
车子停在江惜流离公司最近的一处房产楼下，叶岐山还想跟着他们一起下车回家。
江惜流拒绝了,她瞥了眼脸色苍白的靳照，心想：他都发烧了，大概率是想不出什么关于婚礼的好主意的。
“回去好好休息,调好时差。”江惜流看着车窗里不服气的叶岐山，拍了拍他的狗脑袋,“等你舒服了再找靳照商量。”
叶岐山正沉浸在“江惜流居然当着靳照的面拍自己头、关心他”的幸福里，下一秒就听见江惜流补充：“毕竟你们俩加了联系方式,想说什么都能在上面说。”
叶岐山：……？
她这是在不满自己和靳照加联系方式的事情？
叶岐山立刻决定装傻。
虽然靳照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些关于江惜流的消息,删是绝不可能删的。
见他不说话，又缩进江惜流刚刚坐过的位置坐好,江惜流哼笑了声：“滚吧。”
靳照自始至终没说话,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他手里还握着那块早已干透的酒精湿巾。
他知道他们俩的相处就是这样,只是在江惜流要伸手牵他时躲了下。
江惜流的动作顿住，她微微眯起眼,眼神向下移动，语气听不出情绪：“不让牵？”
靳照说：“换一只手。”
他不想要她用刚碰过别人的手来牵他。
“就这只。”江惜流想也没想地拒绝,她当然不可能顺着靳照心意来，直接就拍打了下他躲的那只手，强硬地牵了上去。
事实上，因为他竟敢嫌弃她，她已经有些微妙的不悦了。
真是脑子烧糊涂了，胆子都变肥了。
靳照不动。
“三。”
“二。”
“……”
靳照白着脸,捏紧了她的手，走了一步又停下：“我不知道在哪儿。”
虽然他去过一晚江家老宅，但他没有被允许接触过江惜流的任何东西。
除了有个证外，他的待遇可能还不如沈修，毕竟沈修都能长住她的房子。
江惜流走的稍快了些。
她边走边说，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别的地方不熟悉就算了，这里大概率是我们俩以后长住的地方。到时候我去上班，你就……”
她轻声笑了下：“在家给我做饭。”
靳照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很久，最后只极其含糊地“嗯”了声。
应该就是因为这事儿，江惜流那么久没有回过他的消
息。
江惜流很久没来住过，但负责的阿姨每隔一天都会来这里打扫、通风，客厅的窗帘大敞着，明亮通透，没有一丝灰尘，还是如她走之前一样，处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
门关上，靳照的头发被抓住，她摁着他的后脑勺往下。
靳照顺从弯腰，他发烧了，身体虚软，没有力气反抗很正常。
他垂眼看向身前的江惜流，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江惜流的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颊，虽然脸色白到看不出来，但确实很烫：“想我了没有？”
玄关处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在江惜流眼底的耐心快要用完前，靳照终于开了口：“想。”
他声音有些哑，仔细听会发现还有些抖：“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白天不敢想你，可等到晚上闭上眼睛后，就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要做梦就会梦见你。有时候是美梦，有时候是噩梦。”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噩梦。
梦里的场景总是毫无逻辑的，有时是她在他面前一跃而下；有时是她坐在轮椅上说恨他。
第二种情况出现的频率多一些，非要比较的话，他自己竟更偏爱第二种。
最起码那样的她是好好的，还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至于美梦，靳照几乎不敢去回忆那些。
因为回到现实后，他会更难受，有时甚至会应激到胃里翻江倒海，只想干呕。
胃痉挛让他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很多时候也只是勉强自己吃几口，维持着不让身体垮掉。
总不能进医院。
在这个时候，他进医院，也不会有人去看他，他很清楚这件事。
江惜流听完，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将他的头压得更低。
没有任何阻力的，贴了贴。
靳照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温度，他几乎是本能地，微微张口含住。
在江惜流惊讶的眼神里，他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
动作轻柔，偏偏又透出一股子珍重的意味。
江惜流喘着气咬了他一口，有点用，但好像没用对地方。
靳照不仅没能意会到她这是在喊停，反而双手微微用力，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坐在桌子上。
江惜流分神地去想：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桌子？
她眼神有些涣散地微微睁开，光晕晃动。
后知后觉：啊，原来已经不在玄关处。
靳照用大拇指轻轻擦干净他沾在她唇上的血：“抱歉，习惯了。”
见江惜流动作有些迟钝地瞪着他，靳照摸了摸她的耳朵，语气放软些：“但你喜欢。”
她喜欢？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
虽然确实有点带劲儿，甚至她真的有几分喜欢，但这并不妨碍她质问他：“你和谁习惯了？难不成找人练习去了？还有，谁告诉你我喜欢的？”
靳照捏了捏她的耳垂：“梦里。”一个词可以回答她的所有问题。
不过他并不是很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便开始转移话题：“想喝水吗？”
刚刚他几乎要把她吸干了，字面意思的干。
“要喝。”江惜流坐下，想起什么，她眼神寻找着。
把自己埋在沙发缝里的懂事仓鼠主动爬出来。
江惜流一把抓住它：“检测得怎么样？我是不是有感冒的预兆？”
【系统0777害怕：没有……】
【系统0777纠结道：但是，您身上也有世界意识影响过的迹象。】
哦，说不定小说里的每个角色都有。
江惜流虽然是配角，但多少也是个角色，又不是路人甲乙丙丁。
她倒是没多想，只要不感冒就行，她“嗯”了一声，就着靳照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水。
系统0777松了口气，它不敢胡乱猜测，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小姐说，见大小姐没问，它默默地将数据发送给了主系统。
“你是不是快放寒假了？”江惜流问。
靳照答应她不再找工作，学校也没什么课程，所以他几乎每天都在兼职。
赚钱已经不是他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打发江惜流不在的时间。
“嗯。”靳照说，“不过学校没事，现在除了需要准备论文外，几乎和放假没差别。”
虽然只是本科生，但大四刚开学也会几人分配一个导师，带着他们整理论文。
当时靳照受伤，加上他在实验室工作，他自然而然被分配给实验室的导师。
不过现在两人几乎闹掰，导师气到不想再管他，他只能自己摸索着去做。
好在他有经验，问题不大。
江惜流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那你寒假可以过来提前适应一下婚后生活。”
主要是来她这里给她做饭。
靳照有些头晕，他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地上：“嗯。”
江惜流嫌弃自己接触过太多人和细菌，缓过气后就进了房间洗澡。
她洗澡自然不会带着小仓鼠，靳照把它抓了过来，放在面前。
他对着这只无辜但不单纯的小仓鼠说：“你不该在这里的。”
胆小的系统0777快要吓死了。
它四腿挣扎着。
紧接着又听他说：“她明明不喜欢小动物。”怎么可能一直带着它？
系统0777呼了一口气：还以为被主角发现它是小世界之外的产物了，原来是因为大小姐不喜欢，所以才说它不该在这里啊……
江惜流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她只是不喜欢会掉毛、不爱干净的小动物。
系统作为一个假动物，不仅不会掉毛，它还不需要吃饭排泄，大小姐当然愿意带着它四处跑。
别说，跟着大小姐出去玩一趟，系统0777也是见识了很多新东西的时髦统。
靳照对着仓鼠检查了一番，回头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根线绳，系在来仓鼠的一只脚上。
另一端则系在自己手上。
江惜流正在慢悠悠地涂护发精油呢，就听到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哭喊声。
【系统0777哇哇大叫：大小姐，快出来救我！靳照他这个恶魔，居然想把我这个可怜小鼠吊起来！】
江惜流的动作顿住几秒，手指抓了抓发尾：“你又不是真的仓鼠，死不了。”
【系统0777：就是死不了才奇怪啊——我怀疑靳照是识破我的存在了。】
并没有。
江惜流出来后，靠在墙边紧盯着坐在地上，认真盘线的靳照：“喂，你在干什么？”
靳照抬头，手里捏着仓鼠：“把我们绑在一起。”
他也想和这只仓鼠一样，时时刻刻跟着她。
这种妄想让他胀痛的大脑好受了瞬间。
“你那么喜欢它？”江惜流误会了。
靳照摇头：“我喜欢你。”
江惜流：“……”
搞什么？她对上小仓鼠的黑豆眼，竟有种在孩子面前乱说话的错觉。
虽然系统在她脑子里什么都能听到，但它有了实体，且实体就夹在他们中间，江惜流觉得怪怪的。
“靳照，放下它，你也去洗澡。”
仓鼠发出几声叫：对对对，赶紧松开它。
靳照不吭声，动作上看起来是在解绳子，只是解了半天没有进展。
【系统0777哭：如果我是真仓鼠，该被这个坏人玩死了。】
江惜流没耐心等他，从抽屉里翻出把剪刀，蹲下来把绳子从中间剪短。
她不耐烦：“洗干净了过来找我。”
靳照拽了拽自己手上的绳，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走了。
他那边刚关上门，仓鼠脚上的绳子就自动脱落下来。
【系统0777拍马屁：大小姐，还是你好。】
江惜流没理它，她面向房间门，在翻看侦探给她发来的照片和资料——她不在时，靳照的行踪。
侦探是他们俩领证后安排到靳照身边的，但他发过来的东西，江惜流基本不看。
不过，刚刚靳照和以往不同的吻还是引起了她的一些怀疑，江惜流才不信什么做梦能让人吻技进步的鬼
话。
文字资料江惜流一扫而过，她主要翻看照片，其中大多数都是靳照的单人照，除此之外就是靳照和师兄、老师同行的照片，还有就是沈修，他出现的次数也很多。
江惜流想了想，靳照的师兄老师看起来都很朴实，最容易带坏靳照的人只有沈修。
也只有他能避开侦探的镜头，带靳照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她掏出手机，找出早就开了免打扰的沈修，兴师问罪。
“你总出现在靳照身边到底有什么阴谋？”——
作者有话说：沈修[小丑]：我只是想请他喝‘茶’而已。
第58章 最喜欢
靳照慢吞吞地扶着墙从浴室出来。
他来的时候,没想过会在这里过夜，所以什么衣服都没带。
他身上只能裹着浴巾，在镜前站了一会儿。
洗完热水澡让他脸上多了丝血色,他迟疑地抬手，最后将浴巾系在了腰间。
因客厅窗帘大敞着，他把门打开一条缝,站在屋内喊人：“江惜流。”
江惜流正在不耐烦地从沈修大段的废话中提取有用信息，听见声音头都没抬：“干什么？”
靳照在干什么？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在——勾引。
人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最容易做一些平时想但不敢的事情,靳照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胆大妄为。
“江惜流。”
“干嘛？”江惜流语气更不耐烦,但终于抬头，看向他。
她的目光游离在他的身上,靳照知道,他的手握紧了门把手，酝酿了很久的勇气在看见江惜流紧皱着眉头时,轰然倒塌。
“砰——”靳照关上了门。
江惜流从地毯上站起来，她没推门也没敲门,站在门口双手交叉：“靳照，你惹我不高兴了。”
隔音再好的门也挡不住十公分以内的声音。
靳照知道他惹她不高兴了,他太蠢了，勾引人都勾不到，反而让她心情变得不好了。
“开门。”江惜流把手机和假仓鼠都丢到沙发上，心里十分肯定靳照是和沈修学坏了，虽然沈修和靳照都不承认，但这些男人的劣根性注定他们撒谎成性。
靳照当然没有拒绝开门的理由,只是开门后，他的上半身又披了条浴巾。
江惜流推了他一下，伸手要扯掉上面的浴巾。
靳照唇动了动，呼吸有些急促：“我有点冷。”算是给他现在的举动找了个借口，也是在阻止江惜流把他最后一块遮羞布摘下来。
是该冷。
在他洗澡时，系统0777就和她说过他吃的药好像药效一般，强压到三十八度后，他的体温又开始反弹。
江惜流仍旧把他身上的浴巾拽了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冷就换上睡衣，滚去床上。”
靳照反应迟钝地盯着她手上的浴巾，整个人在继续勾引和尴尬想死之间掰扯：“我没有睡衣。”
江惜流已经懒得和一个病人进行无用的沟通了：“算了，直接裹被子吧。”
她顿了顿，想到这蠢货都没有去衣帽间找睡衣换，那他下面？
靳照脑子是真的昏昏沉沉了，他竟然在注意到江惜流视线后，说：“也许会用到。”
他自己需要肢体接触才能获得安全感，并不一定是要做什么，只是他平时几乎没有机会能紧紧抱住她，所以只能盲目地通过笨拙的勾引去尝试。
只要取悦了她，她总是会睡得很沉，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和她抱在一起，不会被推开。
江惜流笑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摸了摸他刚洗过吹干的头，蓬松又柔软。在她不在的时候，他的头发也长长了些。
这是一个好机会。
靳照坐在床边，刚刚好可以抱住她的腰。
他很安静，看上去正常，其实并不正常，如果他清醒的话，绝不会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江惜流身上。
要不是江惜流被他的腿牢牢夹住，她怀疑自己有可能会倒。
“你怎么瘦那么多？”江惜流的手指停在他背后微微凸起的那块骨头上，摁下，像是要把这块骨头重新塞进他的身体里。
有点痛，靳照浑身抖了一下。
他整个人埋在她怀里，头顶的碎发蹭着她的锁骨，他开始说胡话：“我好讨厌叶岐山，他喜欢你，不能喜欢你。”
江惜流把他压倒，换了个姿势坐着：“喜欢我的人多了。”
她抓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腕，稍一用力，将那只手按在他的头顶上方：“只有你眼睛不太好，不喜欢我。”
她这么好的人就该被所有人都喜欢，或是亲情、或是友情、爱情。
也就只有靳照这个被框住的男主角，拒绝她、抗拒她，从一开始就讨厌她。
江惜流离开靳照的这一个月里也没闲着，时不时就拉着系统0777探讨剧情。
靳照在原剧情里能逃出她布下的天罗地网，还能在和她离婚后全身而退，除了有内奸的帮助外，他很会以假乱真的演技也将原剧情里的江惜流哄得团团转。
所以，江惜流垂眸看着身下那张白得要死的漂亮脸蛋，问：“你现在是在演戏吗？”
靳照没回答，也可能是没听见，他仍在自顾自地说：“……还有沈修，他那么有钱，为什么一定要住你的房子？他就是故意的，如果他不想住宿舍，我可以把我租的房子给他住。”
就他租的那破房子，沈修估计还没看见房子里面，在半路上看见那糟糕的路况就吓得要跑了。
“沈聿也是。”靳照颤抖着睫毛，“你爱他还是恨他？算了，别说，不管是哪个，我都好嫉妒他，最最最讨厌沈聿了。”
想杀掉他，想抹去他的存在，想把他们都赶走。
江惜流拍了拍他的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靳照被她举起的那只手摁住了在他脸上的手：“吃不下饭，想到这些就吃不下去东西，所以瘦了。”
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就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
江惜流觉得他是在借这个机会在谴责她太讨人喜欢：“那你要学会适应，没有叶二也会有张三李四王五，我不可能因为你影响到我正常的社交。”
圈子里真真假假，其实没有几分真情，很多人喜欢她也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而是喜欢她背后的资源。
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她的资源也是她个人的一部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但是我最喜欢你。”
骗人，还说他演戏。
靳照扯了扯唇角：“嗯，我知道。”
江惜流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行了，知道就早点睡，睡醒病就好一半。”
冷就得盖被子，捂出汗才能退烧。
靳照察觉到她要走，强撑着身体又起来，他问她：“最喜欢我，为什么不碰我？”
江惜流深吸一口气：……他真的只是发烧吗？
她虽然在这方面不太在乎对方的感受，但她还是一个心理健康、尊老爱幼的好青年，对着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再胡乱做些什么事情，真的会显得她很……
“别乱想。”江惜流甩掉脑子里毫无用处的东西，“我从另一边上来。”
两人并排躺在一起，中间隔着至少一个人。
靳照转头看着闭眼睛的江惜流，盯了几秒：“我能抱着你吗？”
江惜流没理他。
靳照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抱着睡，你喜欢的。”
江惜流想骂人，刚刚只顾着把他卷吧卷吧塞进被子里，忘记了他现在什么都没穿，所以他身上的热度，隔着她身上轻薄光滑的布料，极快速地传到了她身上。
热到她要出汗了。
睡衣或者其他一些别的，总之会因为感受到变化而湿润。
“你到底和谁学坏了？”江惜流忍无可忍，手开始肆无忌惮地反击。
靳照短暂地喘了声：“梦里。”
如果靳照没说谎的话，江惜流很怀疑这是个不怎么绿色的梦。
……
江惜流不知道是不是
因为靳照发烧。
他热汗淋漓地抱着她，身上是湿的，眼泪也没停下来过。
江惜流都不知道他在哭什么，一巴掌拍过去，他就道歉，当然，动作没停，只是俯下身来又把刚刚不小心落在她锁骨上的眼泪吸干净。
活着的、会打他的、有温度的江惜流。
江惜流睡醒一觉后，很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靳照这个人怪怪的，人发个烧就能变化这么大吗？
她侧过头，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几点了？”江惜流下意识地发出声音，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的嗓子怎么哑了？果然是感冒了吗？
在小黑屋画满了“正”字的系统0777自觉冒出来。
【系统0777：下午四点十六分，第二天。】
【系统0777：我已经被靳照逼着喂了两顿饭。】
在这点上，江惜流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她没怎么出力气，却不如男人恢复得更快。似乎男人结束后就总能立刻活力满满。
【系统0777：大概是因为他们是天生能干活的命？】
【系统0777告状：靳照不仅照顾了我，还把阿姨的工作都干了个遍，今天早上阿姨来了都夸了句他贤惠。】
然后阿姨就因为不用干活快乐地离开了。
江惜流坐起来，问：“他退烧了？”
【系统0777气坏了：是的！我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来就对他进行了检测，他退烧的速度快到我怀疑这是个阴谋！】
江惜流身上清清爽爽，显然，天生能干活的人不仅照顾了仓鼠、打扫了家，也给她收拾得干净利落。
“靳照去哪里了？”
小仓鼠是在外面待着的，对于已经有实体的系统来说，能起到一个监控的作用。
【系统0777：就在外面客厅，但是……】
江惜流看了眼自己的身上，靳照还给她换了套睡衣，不过她不喜欢这个颜色，简单洗漱护肤后，她便进了衣帽间重新挑选。
“但是什么？”
该死的人工智障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卖关子。
【能听到大小姐心声的系统0777：……不是卖关子，大小姐刚刚您换衣服的时候，我又被关进了小黑屋。】
【系统0777赶紧说：外面不止靳照一个人呢，叶岐山还带着两个男的一起来的。】
【系统0777：对，就是靳照昨天提到的那几个人，都到齐了。】——
作者有话说：四缺零，都能打麻将了。
第59章 昨天今天
时间拉回到昨天。
沈修给江惜流发了好几条解释的消息,江惜流都没有再回。
这是江惜流第一次主动找他，虽然是为了靳照，但这也意味着他有些不同吧？
沈修翻来覆去,一分钟看十次手机，干脆把聊天记录发给沈聿。
当然，是掐头去尾马赛克版本。
沈聿简简单单两个字：“蠢货。”
“是没哥哥聪明。”沈修嘴上功夫厉害着呢,“哥哥多伟大，当时都快死了吧？还知道跑到国外,醒过来后就看见江惜流宣布你们分手的滋味好受吧？”
他发的是语音，哼笑一声：“听爸爸说,哥哥一开始是想回来的,是为什么没有回来呢？”
沈修说的时候开心,说完又意识到害怕，立刻把沈聿拉黑,速度倒是快。
拉黑完他自己又开始琢磨,江惜流突然问靳照，肯定是因为他们见面了,那岂不是就在学校附近？
不怪沈修会这么想，靳照这个无趣的男人平时除了医院就在学校,连兼职都是在附近。
沈修从床上跳起来，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便出门去搜索江惜流和靳照。
这次他绕着学校里里外外走了两圈，走到宿舍马上要关门也没碰见他们。
不会吧？
沈修脸上终于敛了刻意练习过的笑容。
沈修熟门熟路敲响了靳照的宿舍门，他知道靳照的舍友都去实习了，宿舍里现在只住着靳照一个人。
但他敲了半天，吵醒了隔壁的人，仍没能从这破木门里听到别的动静。
再敲也没有意义,沈修气到踹了一下门。
年龄比沈修还大的门就那么摇摇欲坠地倒下了，隔壁宿舍出来骂骂咧咧的人作为目击证人立刻把沈修举报了。
沈修总是忘记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他看着已经重重落在地上的门和确实空无一人的宿舍，呆了一会儿，被赶来的宿管大爷尖锐的声音唤醒。
“你哪个宿舍的？哪个学院的？我要找你导员——”
沈修笑了下，他有两颗小虎牙，但很少会漏出来：“叫家长吧，我哥就在附近。”
沈聿当然不会管沈修，是沈修骗他，自己有江惜流的秘密能告诉他，他才来的。
秘密当然是假的，沈聿是大疯子，沈修就是大骗子，他把人骗来，上车挨了顿打，然后窝在他哥腿边：“带我去找江惜流和靳照，你这个变态肯定会派人跟踪他们，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里。”
沈聿不说话。
沈修继续说：“你自己也想去的不是吗？你可以把锅都甩给我，说是我跟踪靳照，找上门的。你还能全身而退地见江惜流一面，多好。”
他说完，沈聿还是没理他，沈修干脆咬了他哥的小腿，虎牙尖锐，直接咬出了血，但沈聿的腿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能忍啊，沈修在这点上真佩服他哥：“哥！”
沈聿只垂眼看了一秒便收回视线，他用手杖拨开腿边的人，淡声对着前排的司机报了一个地点。
沈修还以为他这是要带自己去找江惜流和靳照，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是去接人。
叶岐山上车后看见地上还坐着一个人，表现得比沈修还夸张：“这谁？坐在地上干什么？”
他顺脚踢了下沈修的屁股：“坐在地上可没安全带系，违反交通法了哦。”
沈修骂骂咧咧地想挤开这后面上车的人。
这后来的傻子懂什么？他这是专门给江惜流看的战损状态。
叶岐山虽然最近不练肌肉了，但块头也摆在那里，直接顺势把这刚成年的小孩踹下了车。
他看向沈聿：“你来找我怎么还带着外人？”
沈聿淡淡地看着自己的腿：“那是沈修。”
叶岐山降下车窗，嬉皮笑脸地对着外面的人：“哎呀，太久没见了，弟弟都长这么大了。”
“谁是你弟弟。”沈修烦得要死，但又必须跟着沈聿。
打都挨了，不能白挨。
沈修厚着脸皮、气呼呼地爬上了副驾驶。
叶岐山在后座独自兴奋：“江惜流把婚礼的事情交给我了。”
沈修本来不想理后排的变态和神经病，听到这个有些急：“什么？你要和江惜流结婚？”
叶岐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前排的脑袋，别过脸：“沈聿，一定要带着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吗？”
沈聿不理他们两个人，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沈修理直气壮：“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嘛！”
叶岐山才不说，冲着不礼貌的毛头小子翻了个白眼，开始打电话约圈子里比较有名的婚礼策划师。
凌晨，三个男人坐在店里的贵宾室里，听完专业人士的各种介绍，终于等来了婚礼策划师。
“咱们的核心需求是什么？”现在接待的人是刚从被窝里被喊起来的策划师Elena，她也是店长，“新人比较偏向哪个风格？”
叶岐山只知道：“要奢华的，钱不是问题。”
沈修什么都不知道，但不妨碍他瞎说：“要能有两个新郎的。”
沈聿不发表任何意见。
Elena能在这个行业里做到顶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但兄弟盖饭和一个男的，这种场面她是真没见过。
她维持着专业素养，眼神毫无变化地记录：“好的，三位新人还有什么
想法？”
“什么三位新人？”叶岐山拍了下沈修的肩膀，“你别听他乱说，没有两个新郎。”
他态度坦然，但语气还是有些嫉妒的：“新人都不在这里。”
“我们过来就是了解一下，哦，对了，你们刚刚那些宣传书和什么，哎呀就是你们刚刚给我们看的那些都打包好，我们会去问新人的想法的。”
“确定好后，我们再来店里。”
Elena：“……好的，随时欢迎。”
婚礼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江惜流的婚礼更不能马虎，叶岐山恨不得什么都能亲力亲为。
沈修在他旁边上蹿下跳地问了不少问题。
沈聿则是看，他走路的速度很慢，看得也慢，安安静静地像是快死了。
等他们三人出来，外面天色大亮。
但没有一个人感觉到困意，包括因为时差，已经将近三十个小时没休息的叶岐山。
叶岐山挺想抽根烟清醒一下的，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拿出一根放在嘴边干咬。
沈修年纪小，顶不住事，一想到现在靳照和江惜流待在一起就烦得要命，他都不知道另外两个男人是怎么坐得住的。
“给我一根。”沈修直接伸手要，他没抽过，住宿舍时见过舍友抽烟，听说是能解烦。
叶岐山丢给他：“要抽自己找个角落，别在这里抽。”
沈修不明所以，看了眼他哥，自己找个角落去尝试。
抽完臭着脸回来：“是不是假烟？这玩意儿根本不能解烦。”
叶岐山看着他笑，沈聿瞥了他一眼，径直上车。
沈修莫名其妙：“我哥什么意思？”
叶岐山眼神忽闪，把磨得烂掉的烟从嘴里拿下来：“小屁孩儿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江惜流最讨厌烟味了。”
沈修用力地磨了下自己的虎牙，连忙拽起自己的领口闻。
他刚抽过，怎么可能没有味道？
把外套扔了倒是好了些，但沈聿和叶岐山不会等他再买一件外套。
更过分的是，沈聿让司机开窗，只开副驾驶的窗。
他们没扔衣服，只有沈修一个人被吹成傻子，精心抓过的发型也变得乱七八糟。
“到了。”叶岐山先下车，“我和靳照约的下午一点。”
沈修骂骂咧咧：“靠，那还早，让我去买件衣服。”顺便重新做个造型。
叶岐山走到沈聿身边：“不过早点上去也没事，走？”
沈聿面不改色：“嗯。”
沈修：“……我要买衣服！”没人理他。
三人进了电梯，挨了一顿打、还没衣服穿的沈修抱着一箱婚礼介绍册跟在他们后面。
当然，也有电子版本的，不过叶岐山坏心眼地没说，就让沈修这么抱着。
开门的人是靳照，他并不意外叶岐山还带了其他人过来，视线只在沈聿身上停留得稍久些。
“有鞋套，换上进来，保持安静。”
沈修不听话，大声道：“凭什么听你的？姐姐人呢？”
靳照还挡在门口：“她在睡觉，不听话就别进来。”
叶岐山和沈聿换鞋套，沈修憋了憋，哼了声，也跟着换。
靳照看着他们都换好，才让开身子。
他对着他们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待客之道，一杯水都没给倒，直接进入主题：“资料呢？”
……
江惜流出来时，地上摆满了各种纸本，都是沈修搬过来的。
听到门响，沙发上、地上坐着的男人齐齐看了过来。
江惜流毫不在意，只盯着靳照：“你叫过来的人？”
靳照摇头：“叶岐山说他时差调好了，他说你让他调好时差过来的。”
是有这么回事，但谁能想到这么快？
江惜流终于看向叶岐山，叶岐山就坐在沈聿旁边，她不可避免地看见他。
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瘦了？
江惜流眉头微拧：“叶二！”
“沈修带着沈聿来的。”叶岐山睁眼说瞎话，反正甩锅给沈修，“他们俩跟踪我，我也没有办法。”
沈修：“……”
这个世界没天理了。
不过，江惜流什么都没再说，她绕过地面上所有关于婚礼的东西，似乎是要去喝水。
靳照站起来，跟在她身后：“我备好菜了，饿了吗？现在给你做好不好？”
江惜流声音不大：“好。”
“那你在房间里等……”
沈修最沉不住气，他还想着跟他们一起过去。
进来后几乎没有发言的沈聿终于出声：“坐下，别动。”
叶岐山吊儿郎当的声音也压得有些低：“想发疯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疯，别害我们都被赶出去，你知道你哥熬了多久，才能见着这一回？”
沈聿瞥了叶岐山一眼，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不自觉地用力捏住。
江惜流听系统0777说，他们已经来了好几个小时了：“讨论出什么了吗？”
靳照脸上的笑淡了些：“最后应该会整理出四个方案，让你选。”
“不用选。”江惜流看着他忙碌，“就定你最想要的那个方案，哦，但不能简单。”
靳照默默给她切好餐前水果：“知道了，你去外面等着，厨房会有味道。”
江惜流端着盘子往嘴里塞了一块，忽地提起：“靳照，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没进过厨房，想吃什么直接和厨师讲一声就行。”
嘴巴里的水果酸甜、水分十足：“所以在这方面，自信点。”
“在家里该给你的体面都会给。”江惜流说，“只要你做好该做的，什么都会有。”
【系统0777配音：大小姐赏的大饼一块，请吃。】
江惜流：“……”
靳照没注意到她表情上的变化，他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很轻地“嗯”了一声。
江惜流走出去，刚走出厨房能看见的视线范围，就被一只手拽到拐角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灯没开，关上门就是漆黑一片。
“我下周就要走了。”
“我想和你说清楚三年前的事。”
第60章 自私
“还重要吗？”江惜流没动,难得心平气和地对着沈聿说话，“我已经结婚了，马上会办婚礼了。”
她的声音清晰有力：“这次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出现在上面了。”
沈聿呼吸重了几分,黑暗中，他闭上眼睛：“我出车祸了，在订婚宴前三天。”就在你的车不远处。
“嗯。”江惜流在柏林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但她真的很讨厌这些男人们自作主张，“如果你当初死了,我可能还会有些动容。”
“可你活得好好的，沈聿。”
江惜流挣开他的手,捏住门把手时,被他抵在门前。
她的头顶传来或重或轻的叹气声：“车是我主动撞上去的。”
就算她不想听,沈聿也想把话说完。
最起码，不要再讨厌他。
“那辆车的目标是你。”江惜流的手被他握住。
江惜流感受到他手掌处因为长时间复健长出的茧子,他以前没有的。
“不过这一切的源头仍是我,他们是想抓住你来牵扯我。当时我别无选择，怕你担心,也怕你受伤，所以我只能撞上去。”沈聿预料到了一切,只是没想到他们用来撞击江惜流的车是改装车，他有一个多月时间是毫无意识的。
他彻底清醒后,是庆幸的。
——幸好他撞上去了，否则，以那些人的手段，大概会不知轻重地伤害江惜流。
江惜流问：“
他们是谁？”
“这件事说来话长。”沈聿手指插进她的指缝，“其实，沈修是沈家的孩子,而我不是。”
那么大个秘密，他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口了。
江惜流瞪大眼睛，本来只是一般好奇，现在变成了十分好奇。
她收回一直用力在踩沈聿的脚：“长话短说。”
“我的生物学父亲想让我认祖归宗。”沈聿笑了声，有些轻蔑地开口，“因为他的女儿和儿子们全都斗死了，他也不能再生了，便想到了我。”
也就是他的生物学父亲找上门后，他才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孩子。
因为他和沈修的长相相似，几乎没有人怀疑过他这个早死的原配留下的孩子不是沈家的。
不过从沈聿把那个亲子鉴定拿出来后，他和沈修都和沈父又做了亲子鉴定。
他和沈修的结果是互换的。
沈修亲妈换的。
“为了把我认回去，我的生物学父亲在那个时候做了很多触碰法律边缘的事情。”沈聿的下巴轻轻搁在江惜流的发顶，“你应该记得，我们订婚宴前有一段时间我很忙。”
江惜流不记得，她早忘记了，干脆不答，只问她好奇的事情，顺便吐槽道：“你亲爹是干什么的？他家有皇位要继承啊？还孩子都斗死了？”
沈聿没明确答：“没有皇位，但确实有很多能继承的，不过大多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他在国外，一方面是治腿，一方面也是在等老东西被仇家砍死。
“我暂时不能在国内待太久。”沈聿侧着脸，将脸轻贴在她的发顶，小心轻缓地蹭了蹭，“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告而别。”虽然她宣布两人分手时，他还没有醒来。
“我不该在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认错解释。”
不仅腿断了，脸还毁容了，恶心到自己都不想对着镜子多看一眼，那样的自己，他当然更不敢让江惜流看见。
沈聿甚至想过，如果恢复不好，就这么躲在国外，偷偷看她幸福也很好。
但还是做不到。
尤其是脸恢复好后，想回来的心就蠢蠢欲动。
江惜流的内心毫无波动，她摁下门把手，只说：“不用再说，我知道了。”
“你会原谅……不原谅的话能别再讨厌我吗？”沈聿谨慎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呼——”江惜流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尽管在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清，“既然所有事都是你引起的，那不管过程到底怎么样，我确确实实很无辜，但我在这件事的结果里受到了无形的伤害。”
“你自己应该也知道求原谅很羞愧吧？”
沈聿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在颤抖。
“你糟糕的身世给我带来了麻烦，我实在想不通，你是怎么好意思在没解决前又出现在我面前的，就因为我领证结婚？你好自私。”江惜流说的每句话都出自真心。
虽然她也理解他，毕竟换位思考想一下，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那她甚至都不会替沈聿扛下这一撞的。
不过角色一换，江惜流只觉得自己好可怜。
怎么她看上的男人没一个拥有健康富裕的家庭呢？
听说这种男人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遇到一点小事都会走向极端。
江惜流走神地想，她以后要多关注靳照的心理健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得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沈聿没有反驳。
他觉得江惜流说得很对，他确实是被她结婚的消息冲昏头脑，以至于没有多考虑便飞回国。
在江惜流打开门时，沈聿说了最后一句话：“对不起。等我把一切都解决了，可以……”他停住。
靳照端着盘子，站在门外，安静地看着他们贴紧的身体，以及连在一起的手。
江惜流面不改色地走出房间，她看了眼盘子里的菜，像天使一样吸引人的杏眼湿润润地望着他：“做好了吗？我好饿。”
面对这样的眼神，谁都无法对她生出愤怒。
就算她真的犯错，那也只会是别的坏人故意引诱的。
更何况，她没有犯错。
哦，不，她还是太善良了，所以给了坏人接近的机会。
而坏人是他自己放进来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靳照没再想下去，只用肩膀贴近了她的，没有再给半个身子站在黑暗房间里的男人分过去任何视线。
“做好了，可以吃了。”
江惜流心情好些。
她现在勉强认可靳照有当男主的潜力了，最起码不会和房子里另外几个男人一样，碰到点事情就立刻跳脚。
至于事后偶尔的小抱怨，只要不过分纠缠，江惜流还是很愿意包容的。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可爱笑容，没回头地走进餐厅。
等江惜流吃完，客厅里多余的三个人已经离开。
只剩靳照在整理地上乱丢的册子。
江惜流当作没听见刚刚外面的沈修和叶岐山的吵闹声，问：“弄完了？”
“嗯。”靳照大概知道她没兴趣看，因为她已经拒绝过好几次，“你这几天有空吗？能陪我去医院见见奶奶吗？”
他捏紧手中的纸张：“如果你很忙，再等等也行。”
“嗯？奶奶还没好吗？”江惜流对靳奶奶的观感还挺好的，“怎么还在医院？”
靳照说：“手术完成得很好，但之前拖的时间太久，她身体还需要在医院继续调养。”
“要调养到什么时候？”江惜流虽然没关心，但架不住叶岐山有点进展就要主动和她发消息，她被迫知道婚礼确定在明年春天办。
靳照想了想：“上次和医生讨论的结果是年后就可以办出院。”
“一月份可以去。”江惜流顺便和他说，“对了，以后逢年过节你必须在我家这边，奶奶那边……”
江惜流想着家里也不差一双筷子，在她家一起吃过节饭也不是不行。
“我会处理好。”靳照忽然说。
江惜流看他一眼，就不说了。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那她就不管了，只要靳照能按照她的预想做到就行。
……
江惜流回公司了。
因为实在招不到合适的助理，只能以人数取胜，暂时组建了一个助理团队。
而靳照没有多余的课程，平时除了和叶岐山聊婚礼的事外，几乎就待在家里。
江惜流很满意：靳照的生活现在只围着她一个人转。
系统0777则有些焦灼，在它将数据反馈给主系统后，主系统那边竟直接下了判断——大小姐曾被世界意识长期影响，很有可能就是小世界毁灭的源头。
很有可能等于不一定。
不一定等于一定不。
系统0777装傻充愣，将主系统要求它监控大小姐的事情抛在脑后。
它在这个时候无比认同大小姐的话，就算查出小世界毁灭的原因也毫无意义。
毁灭的东西，难道找出毁灭原因就一定能保证小世界不会再毁灭吗？
它还不如多关心大小姐的主线任务。
主线进度在除夕那天到达了90%。
从靳照搬到大小姐身边开始照顾她后，主线进度稳步上升。
“会在一年内到100吗？”江惜流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不知道是她哪个远房亲戚带过来的孩子，聪明机灵，她心情不错，便陪着小女孩儿一起看动画片，“如果提前到了100，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离婚了？”
系统0777没想到大小姐还记得这件事。
据它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它还以为大小姐很满意和靳照的婚姻生活，看来人类还是太复杂了。
【系统0777：是的。主线进度达到100后，我们之间的合同也算已完成。】
江惜流给怀里的小孩子塞了块水果，看她吃得汤汤水水地往下流，笑得很开心。
年夜饭时，小女孩的父亲，看着江惜流一直在逗小孩，多嘴问了句：“惜流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哦？”江惜流抬眸，“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小孩了？”
小女孩的父亲，算是江惜流的表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巴巴地笑了下：“看错了。”
饭桌上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掀过，江惜流倒没有因为孩子父亲的话迁怒孩子，和孩子们一起放完烟花，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红包，其中，那个格外讨喜的小女孩拿到的红包最厚。
年夜饭虽然是一起吃，但江家不会留这
些亲戚们过夜。
等到人走干净，江惜流被父母叫进书房。
江抚淮关心了几句他们的婚礼进度，发现女儿都答不出来，头疼道：“我听说，叶家老二也搅和在里面？”
“是啊。”江惜流倒不觉得有什么，“叶岐山出钱，当作送我的新婚礼物。”
江抚淮觉得这不合适：“说出去都不像话，叶岐山和我们非亲非故的，哪里轮得到他出钱？”
“是非亲非故。”江惜流说，“但是他自己愿意，他还要当伴郎呢。”
江惜流又补充：“沈聿还想出钱呢，不过我没同意，我也不是谁的钱都肯花的。”
江抚淮：“……”他年纪大了，实在不懂这些年轻人的脑回路。
“不用管你爸。”奚珍说，“你自己的婚礼你想怎么弄都行，缺什么只管向我们要。”
他们把女儿叫进房间，也不是为了关心婚礼。
“妈妈想知道，你对孩子的看法。”奚珍看见了饭桌上女儿的态度，有些好奇她是怎么想的，“是暂时不准备要孩子，还是以后都不要孩子？”
江惜流眉头微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顺其自然吧。”
“不过。”
“我在这段婚姻里，没有任何要孩子的想法。”
门外传来一阵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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