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景山行


    嵇荧曾跟她 说 过,实力强的鬼有自己的域。


    像酆城这种级别的鬼王,别管是不是外强中干,他 的域都是黑色的,纯黑。


    只有一种情况,鬼王的域会变成灰色,散阴!


    鬼王散阴,那是魂飞魄散的节奏!


    那道人这么厉害?


    时愿加快脚步朝景山深处跑去,顾临渊紧随其 后 ,贺添没进去,拿出一些 防御的法器在山脚布置,防止普通人误入。


    来景山的一路上,时愿想了很多,她 始终不相信酆城会用吸活人阳气来滋养盛云华,就 算他 想,盛云华也不会同意。


    她 更倾向于之前的猜测,这个所谓的鬼物 作乱是邬家人为了摆脱困境故意做的局。


    只是,她 也不知 道中间 发生了什么事情,酆城会背了这口锅。


    不过现 在最重要的是先救下酆城!


    想到 这里她 手上开 始凝出金色符箓,她 没有学过驱鬼的符箓,但对付道人是可以的。


    职责什么的先放一边,至少要给酆城一个辩白 的机会!


    邬观海在车站丢了个大人,心情本来就 郁郁,回到 家里,谢敏音本来是满脸欣喜思念往他 怀里扑的,结果扑了一半,脸色大变,捂着嘴吐了出来。


    那场面,怎么说 呢,本来忍得好好的邬行舟被带着也干呕了好几下,邬观海那个脸啊,青了黑黑了又 青,最后 推开 邬行舟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行舟,呕!你二叔,呕!是怎么回事?”


    邬行舟看着捂着嘴干呕的谢敏音,又 陪着呕了几声,然后 说 道:“二叔被暗算了,这是受了伤,养好了伤就 好了。”


    这话不算敷衍,邬观海这人吧,是真有本事的,时愿呢,也真的是猜中了他 潜藏在心底的想法。


    在被坑到 黄金坑之前,他 是真的相信时愿对他 这个父亲是有期待的,告诉他 山上有黄金也是希望他 这个父亲不要轻易倒下,扶他 一把的意思。


    这很好理解,时愿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了,她 是无魂人的事情只有邬家和时家知 道,外人都以为她 是智力有问题。


    现 在的时愿确实优秀,但北城和邬家相配的人家,说 实话也怕她 将来重新变傻了,或者生个小傻子出来,加上她 又 是在乡下长大的,愿意和她 结亲的人家不会很多。


    虽说 现 在不讲究门当户对,而是讲究自由恋爱,也早就 没有了什么世 家豪门联姻的说 法,但事实上,他 们这样人家小辈的婚姻几乎都是长辈一手安排的。


    当然其 中也会有那么几个例外的,这些 例外家里会收回一切资源,能自己混出来,家里会重新接纳,不能的,那就 去过向往的完全自由的人生,落子无悔。


    像时愿这种情况,如果没有邬家给她 张罗,那她 就 只能成为例外了。


    时愿现 在是闯出了一些 名堂,但正因为如此,她 应该比别人更知 道没有家族托底的人生是多么的艰难。


    时愿:……我不知 道啊,就 这样那样,然后 就 被邀请着拿了份闲职啊!


    所以,时愿即使再恨他 这个父亲,也不会愿意看到 他 落魄,看到 邬家没落的。


    邬观海自以为很了解时愿,所以对时愿说 的青林湾有黄金的说 法深信不疑。


    他 先以寻宝领队的身份让其 他 人回北城,他 和邬行舟留下,接着又 找祁章要了些 青林湾和蓝军宝藏的资料研究。


    他 也是真厉害,靠着那些 资料就 找到 了山谷,判断出这里曾是宝藏所在的地方,又 根据现 场的狼藉推断出这里曾有异妖出现 。


    查到 这里,他 心里开 始火热起来,都说 狡兔三窟,没准异妖会有另外的巢穴藏着蓝军宝藏呢。


    到 时候,他 左手黄金右手蓝军宝藏风风光光回到 北城,前途亮得他 都睡不着觉了!


    当然,他 也想好了,蓝军宝藏他 是不敢动的,但那些 黄金,他 肯定要截留一部分的。


    脑子里想着黄金黄金,果然就 看到 了黄金!


    大家都知 道的,那些 黄金是时擎天用泥巴捏的。


    这不,邬观海边走边捡黄金,于是,“噗通”一声掉进了黄金坑里!


    也是他 倒霉,或者说 贪心,不肯扔了黄金减轻重量,来来回回在黄金坑里挣扎,都腌入味了。


    原本么,这也没什么,回去好好洗洗,也就 没事了,关键也没人看见。


    没人看见,当然就 当什么都没发生了。


    但那些 黄金是泥土捏的啊,时擎天又 是棵树,难免的,捏黄金的时候那么一个“不小心”就 夹了根树枝什么的进去。


    你说 巧不巧?


    那些 泥土受不住黄金坑的威力,直接化开 露出了细枝,邬观海么又 一直在挣扎,那根细树枝啊就在口袋里这么戳啊戳的。


    诸位!那可是树妖的细枝啊!


    此时,山下的时聆打了两个蛋到 碗里,用筷子打散,笑着对时铭说 道:“今天吃鸡蛋打卤面!”


    至于邬观海身上为什么那么味儿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 是,他 ,没洗干净!


    事就 是这么个事,所以,即使他 现 在百般看不上谢敏音,但谢敏音的态度还是深深地伤害了他男性的自尊心。


    刚到 书房没多久,邬观海就 接到 了邬观潮的电话:“观海,事情已经闹大了,轮到 你出面收拾残局了。”


    邬观海深吸一口气应下,这是他 在南下前就 定下的计策,原本是作为备选计划的。


    如果起宝藏的事情顺利,这个计划就 自动搁浅。


    现 在,他 要靠这个计划力挽狂澜,让邬家和他 顺利度过这次的危机!


    他 捂着下腹走到 书柜前打开 柜门,手拂过一排书,指尖停在一本厚厚的古籍上,他 用力一按,半本古籍缓缓落下,“咔嚓”一声,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弹了出来。


    里面是一个小瓷瓶,小瓷瓶里是他 寻摸了多年得到 的一颗秘药。


    他 之所以没在外面就 医,就 是知 道他 的情况,医生是没有办法的。


    他 咽下秘药缓了缓,拉开 抽屉,拿出罗盘符纸,盘了盘说 辞,拨通了那位领导的电话。


    此时夜色更浓。


    景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但就 是这种情况下,时愿还是看出了鬼王的域在持续溃散中。


    时愿向顾临渊解释了“域”的事情,她 说 出了自己的判断:“有没有一种可能,道人看错了?”


    “吸食人阳气的另有其 鬼,而姨父是在履职,捉拿恶鬼?”


    “顾临渊,第七处的道人是什么级别的天师?”她 又 问道。


    “紫袍天师。”顾临渊说 道,“应该不会看错。”


    时愿皱眉,一脚踏入灰雾最浓郁处,她 说 道:“我还是觉得有问题,云姨在景山休养,姨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景山散阴。”


    说 到 这里,她 顿了一下,忽然想到 还有一种可能,盛云华情况危急,酆城以命换命!


    幻霓最知 道时愿的心思,此时不用时愿说 什么,张口吐出一盏古朴的宫灯:“这是鬼灯,它能引着你们找到 鬼。”


    希望那个鬼就 是酆城,幻霓在心里加了一句。


    宫灯出现 后 ,周围的灰雾散开 了一些 ,时愿和顾临渊跟着宫灯往景山更深处走去。


    重重灰雾里面是一重又 一重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有两个人影。


    黑雾外,上空,两道鬼影正在打生打死。


    “酆城,不要挣扎了!”其 中一道鬼影说 道,“让我吞了你!”


    “你放心,吞了你之后 ,我会用我的阴身给你老婆续命,咱们不分你我,你老婆以后 就 是我老婆,哈哈哈!”说 完冲着酆城吐出一大口阴气。


    酆城受重创,倒退着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鬼身萎靡,景山的阴气颜色更淡了些 。


    那恶鬼见状乘胜追击,张大鬼嘴就 要把酆城吸进肚子里。


    一件紫金道袍从黑雾中飞出,直击恶鬼眉心命门:“鬼间 ,你不思悔改,为祸人间 ,今日本天师就 收了你!”说 完一声声吟唱从黑雾中传出,金色字符穿过黑雾将鬼间 紧紧缠住。


    鬼间 慌了一瞬,正要求饶却发现 束缚着他 的字符金色若隐若现 ,颜色比从前镇压他 时要暗淡不少,转念一想,他 刚刚用凡人作饵狠狠重创了对方,他 大笑出声:“嵇天师别急,等我吞了酆城,下一个就 是你!”说 完用力一挣,金色字符竟然被挣断了!


    “噗!”黑雾中传出惊呼,“嵇天师,你没事吧?”


    酆城硬撑着坐起,抬手将黑雾又 加固了些 ,他 说 道:“鬼间 ,放了他 们,我让你吞噬。”气息不稳。


    “阿城!”盛云华的声音从黑雾里传出,“不要!”


    “云华,好好活下去,我等着你来找我!”


    “不要阿城!”


    “哈呵呵呵!”鬼间 怪笑出声,“堂堂鬼王被个半人半鬼的东西绊住了修行的脚步不说 ,竟然还妄想有下辈子!”


    “酆城,你老婆不知 道吞噬是什么意思,你也不知 道吗?”鬼间 冲着黑雾桀桀怪笑,“告诉你吧,酆城不行了。”


    “他 为了困住我,散了阴,本来就 快死了,现 在又 心甘情愿被我吞噬,连魂飞魄散都不会有!”


    一颗子弹正中鬼间 眉心,鬼间 痛叫了一声,眉心的空洞却立刻被修复。


    “你这子弹被酆城用阴气炼制过,确实能伤我,可惜啊,我刚刚吞了酆城的分身,身上有同源气息,你的子弹要不了我的命!”


    “酆城,你老婆这么烈,我很喜欢,我答应放了她 。”


    “现 在,乖乖让我吞噬吧!”


    “鬼间 !”黑雾里传出正气的女声,“回头是岸!”


    “你要是吞噬了鬼王,必定登临鬼帝境,但现 如今这个时代,根本就 容不了鬼帝降世 ,你若倒行逆施,最终必定自取灭亡!”


    “嵇天师倒是慈心依旧!”鬼间 双目设出浓浓恨意,“既如此,不若你以身饲虎,让我一起吞噬了,多给我几分成为鬼帝的胜算,如何 ?”


    酆城垂下头,趁着鬼间 的注意力不在他 身上,背在身后 的手开 开 始凝聚气最后 的力量。


    鬼间 素来阴险,一旦他 不在了,黑雾消散,他 未必会守约放过云华,他 不得不做最后 的打算。


    身上阴力不断输出,酆城的身体肉眼可见透明了起来,他 的异常很快引起了鬼间 的警觉:“酆城,不要做无谓挣扎!”


    他 好整以暇看着酆城,仿佛猫逗老鼠:“我给你时间 ,让你凝聚阴力,看看到 最后 你死还是我亡!”说 完一掌拍向酆城,“骗你的!哈哈哈!”


    鬼间 这一击,用了十成的力,酆城刚刚凝聚的阴力被打散,连身体也被打散了一瞬后 才重聚。


    “怎么样?还想反击吗?”鬼间 很兴奋,“来啊!”


    “我给你机会!”说 完又 是一掌拍出。


    酆城几乎要被打散了身形。


    鬼间 似乎玩累了,他 叹了口气:“酆城啊,本来这世 间 轮回法缺失,鬼帝身殒,你我同为鬼王,共掌冥府,他 日率领阴兵统治人间 ,多少阳气不能吸收?”


    “谁知 道你竟然是个情种?”


    “啧啧啧,好好的鬼王,没了半身修为,如今马上就 要成为我的口粮,你悔吗?”


    酆城吐出一口黑血,惨淡笑了笑,透过层层黑雾看向自己的爱人,眼里是不舍与温情:“不悔!”他 说 ,说 完双手结印,一个透明光球出现 在他 手心,眼看着就 要往自己的丹田里按!


    “你要自爆跟我同归于尽?”鬼间 仿佛看到 了什么大笑话一般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酆城,你是不是忘了?”


    “为了救你老婆,你剖了半枚鬼丹给她 ?”


    “你自爆伤不到 我!”笑着笑着他 又 板起了脸,“你说 要让我吞噬的!”他 抬手,几道阴气打向黑雾,黑雾立刻淡了几分。


    “不要你老婆命了?”


    酆城苦笑一声握拳,白 球消散:“鬼间 ,如果你言而无信,我定从无间 炼狱爬回来找你索命!”


    “无间 炼狱?”鬼间 不屑道,“早就 没有的东西了,你还挂在嘴里,怪不得这么蠢呢!”


    鬼间 怪笑几声,张开 大嘴朝酆城冲过来,酆城闭上眼睛。


    “不!”盛云华绝望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


    “嘭嘭嘭!”几枚符箓在鬼间 身周爆开 ,虽然伤不到 他 ,但到 底打断了他 吞噬酆城的行为。


    灰雾中时愿和顾临渊的身形渐渐显现 。


    “顾处长,故人相见,别来无恙啊!”鬼间 后 退一步,摊手打招呼,“这位,是你老婆?”


    他 啧啧出声:“怎么你们都喜欢娶老婆?”他 自问自答,“没关系,把你们都杀了后 ,我也娶个老婆。”他 看向酆城,“我娶你老婆!”


    时愿扶着酆城坐下:“姨父,你还好吧?”


    “不太好。”酆城苦笑一声,拉着时愿的手说 道,“我没有吸人阳气,是鬼间 化成我的模样做的,他 想把我引出来,然后 吞了我。”


    “我可以作证!”黑雾中传出正气的女声,“顾处长,是我被鬼间 迷惑,传了错误的消息给你!”


    “是酆城及时出现 把鬼间 困在景山,也救了我。”


    “小心鬼间 ,他 不知 道吸收了什么东西,实力大涨。”


    鬼间 桀桀怪笑了几声,说 道:“嵇天师自顾不暇,还要操心他 们,真是令我感动感怀!”说 完猛地一吸,酆城不由自主朝他 飞了过去。


    “阿城!”盛云华破碎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来。


    时愿用力一拽,把酆城拽了回来,鬼间 一愣:“顾处长,你们第七处一脉相承,都喜欢半阴半阳的女人啊?”


    “嘴巴放干净点!”顾临渊冷下脸呵斥,“她 不是你能随意评价的!”说 完手一抬,桃叶化成锁链直冲鬼间 眉心命门。


    鬼间 闪躲开 ,嚣张大笑:“顾处长,旁的异妖怕你,我可不怕你!”


    “我鬼神之体,除了酆城和嵇天师,世 上再无人能杀我!”他 半闭上眼睛,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现 如今,嵇天师和酆城都快被我弄死了。


    “下一个,就 是你,好不好?”


    幻霓实在忍不住了:“时美丽,你能抽死他 不?尤其 那张鬼脸和鬼嘴,我真受不了了!”


    “蜃兽!”


    “居然是蜃兽!”鬼间 看着幻霓鬼眼闪闪发亮,他 朝着黑雾说 道,“嵇天师你看,我是受天道钟爱的!”


    “只要我吞噬了蜃兽,就 能顺利进阶,登临鬼帝位,到 时候,冥府和人间 都将是我的天下!”


    幻霓“呸”了一声:“长得丑,想得还挺美!时美丽,抽他 !”


    幻霓话音一落,时美丽就 化出数条枝蔓兜头朝鬼间 抽去,可惜,抽了个空。


    鬼间 满脸自得:“我说 过,这世 间 能伤我的只有嵇天师和酆城!”


    “但,我能伤这世 间 万物 !”说 完他 握住时美丽的一根枝蔓就 要扯断。


    好在顾临渊的桃叶锁链用力将时美丽的枝蔓扯了回来。


    鬼间 摊手,也不着急,在他 看来今日在场所有人也好鬼也好异妖也好都是他 的盘中餐,他 看向顾临渊,不过,这个盘中餐比较棘手而已。


    他 双手一合又 重新拉开 ,一支泛着森森鬼气的箭矢出现 在他 两手之间 。


    “鬼王令!”酆城惊呼,“你怎么会有鬼王令?”怪不得他 实力大涨!


    他 拉着时愿的手低声嘱咐:“时愿,我待会儿散去黑雾,你带着云华和嵇天师走,我跟顾处长留在这里牵制鬼间 ,你们去求援。”


    时愿想了想,点头,刚刚试过了,符箓对付不了鬼间 ,与其 大家团灭在这里,不如她 想办法去求援,贺添就 在山脚接应,以她 的手段,送求援的消息出去还是能做到 的。


    鬼间 用鬼王令打退顾临渊,飘到 时愿身边:“想逃啊。”鬼间 阴恻恻的声音在时愿耳边响起,“你们可以逃,但这蜃兽,可不能离开 。”


    “这可是世 间 最后 一头神兽。”


    “大补!”鬼间 怪笑着伸长手朝幻霓抓来,幻霓给恶心坏了,吐出几个符箓攻击鬼间 ,见对方毫发无伤,想起这玩意儿是鬼,爆破符对他 无效。


    她 赶紧从储物 界往外掏法宝,可惜,那些 法宝品阶实在太高 ,她 当年全盛时期能用出花来,现 在,却连激活都不能!


    眼看着鬼手就 要缠到 她 了,幻霓边嫌弃边绝望:“吾命休矣!”


    “轰!”时愿一拳把鬼间 的鬼手给打了回去:“乖,我还没死呢,轮不到 你。”


    幻霓看着时愿的眼睛里都是星星,差点忘了,时愿有转生台和三生花!


    “时愿,给我撕了他 !”幻霓立刻抖起来了,“尤其 是那张臭嘴,给我撕烂喽!”


    时愿无奈看了幻霓一眼,快逃命啊祖宗!对面那玩意儿是鬼王啊鬼王,我能撕得过他 ?


    幻霓罕见的没有接收到 时愿的信号,露出我信你,你上的鼓励眼神。


    “能徒手抓住酆城的鬼体,又 能打退我,你到 底是谁?”


    “她 是你祖宗!”幻霓小嘴叭叭,“没想到 吧,除了酆城和嵇天师,这世 上还有治你的人!”


    “是吗?”鬼间 怪笑,“我不信!”说 完他 御使鬼王令朝时愿攻击二来。


    “小心!”顾临渊不顾身上的伤,抬手用桃叶锁链死死拉住鬼王令,鬼王令阴气一涨,桃叶寸寸华为灰烬,顾临渊被重创,吐出了一口血。


    他 撑着身体挡在时愿面前,再次御使桃叶锁链拖住鬼王令:“走!”他 微微侧头对时愿说 道。


    “谁都别想走!”鬼间 双手发功,源源不断的阴力朝鬼王令输送而去,鬼王令阴气再次暴涨,桃叶化灰,顾临渊捂着胸口单膝跪地,却仍挡在时愿面前。


    时愿从来不是一个会躲在战友身后 的女人,她 低声嘱咐了幻霓几句让她 找准时机找贺添求助,上前几步,一拳砸向鬼王令。


    既然符箓无用,那就 直接上!


    她 的脸和手渐渐爬上金色,又 冲着鬼王令轰了一拳,那鬼王令被打了两拳,忽然就 不动了。


    鬼间 皱眉,又 输送了大量的阴气,鬼王令仍旧一动不动,鬼间 再输,鬼王令终于动了,却是在鬼间 嚣张自得的神情里飞到 时愿额心蹭了蹭,然后 插在了她 的头发上!


    鬼间 :……


    时愿:……


    在场众人妖鬼天师:……


    鬼间 立刻掐诀,嘴里念念有词,试图把失控的鬼王令收回,但鬼王令根本不鸟他 ,打定主意在时愿头上安家了!


    “看来,你鬼品不行啊。”时愿开 嘲讽,“鬼王令不要你了呢!”


    “你!”鬼间 狂怒,“你到 底是什么东西?”


    “鬼王令怎么会?怎么会?”


    “可能我现 在人品好,将来鬼品更好吧。”反正她 不能告诉鬼间 ,鬼王令刚刚出现 的时候她 额心烫了一下。


    很明显,鬼王令和转生台三生花之间 是有联系的。


    “骗鬼呢!”鬼间 才不行!


    时愿煞有介事点头:“可不就 骗鬼呢么!”


    她 手掌一翻,鬼王令主动飞过来落在她 的掌心,也不见她 念咒语打手印,就 这么轻轻一挥,一道凌厉的阴气就 冲鬼间 攻击了过去。


    鬼王令于鬼怪而言有着难以匹敌的威亚,以鬼间 的实力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 躲开 的,但他 的鬼脚却仿佛钉在了原地,动弹不了丝毫。


    他 唯一能做的就 是眼睁睁看着阴气劈入他 的眉心,直击命门,就 跟之前酆城只能站着挨打一模一样!


    鬼间 被鬼王令击飞,他 吐出一口黑血,整个鬼看起来有点说 不出的绝望。


    明明,只差了那一步,他 就 能进阶成鬼帝了!


    所以刚刚时愿没来前说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呢?


    “长成这鬼样子想得还挺美!”时愿将鬼王令插回头发,一拳打在鬼间 的脸上,“吞了幻霓进阶鬼帝?”


    “看把你给能的!”说 着话又 给了他 一拳,“她 掉根毛我都舍不得,你这鬼东西还真敢想!”


    时美丽心虚地看了眼幻霓,想着是不是把之前收集的羽毛都还回去。


    幻霓用眼神安抚她 :这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以后 有空多读点书吧,美丽!


    那神态妥妥一个志得意满,脖子扬得高 高 的,骄傲得没边了!


    时愿还在骂骂咧咧揍鬼,骂一句揍一拳,原因五花八门,打到 最后 连老奶奶过马路鬼间 没扶都算上了,可算给她 打爽快了。


    而这个时候,酆城也不行了,黑雾终于维持不住,彻底散开 ,盛云华跑到 酆城身边,让他 靠在自己怀里。


    “阿城,别离开 我。”盛云华的眼泪一滴滴砸在酆城的心头,他 轻叹一声,“别怕,我没被鬼间 吞噬,了不起再投胎做一次鬼。”


    “这次,换你来找我,好吗?”


    盛云华泣不成声:“不要,我们说 好的等转生台修复了,一起投胎的。”


    “我们要用全新的生命重新认识彼此,重新相爱的。”


    “可是阿城,那是我们却也不完全是我们。”


    “我舍不得你!”


    时愿最后 揍了鬼间 一拳,走到 两人身边:“云姨你先别哭。”


    “姨父,如果有足够的阴气,你是不是就 不用重新投胎了?”


    酆城愣了愣,点头说 是。


    时愿就 指着鬼间 说 道:“那鬼东西不是要吞了你吗?你给他 吞了,报个仇,顺便活下来,等转生台修复好了,你俩一起投胎去奔新生。”


    “啊这?这不符合第七处的规矩啊。”酆城弱弱说 道。


    “你是鬼王欸,你先遵循鬼的规矩好吗?”时愿说 道,“来,告诉我,鬼的规矩是什么?”


    “弱肉强食。”这回酆城倒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就 行了,去吞吧。”


    酆城就 看向了顾临渊,顾临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得云淡风轻:“我以第七处处长的身份,同意此事特事特办!”


    酆城又 看向了嵇天师,这位除了是第七处一员外,也是天师界第一人,若她 不同意,他 也不能轻举妄动。


    他 是可以不管不顾,但盛家还在那里。


    嵇天师甩了甩拂尘,说 道:“鬼间 作恶多端,不服管束,私自从长白 山出逃,又 伤及多条人命,恶不可赦!”这就 是同意酆城吞了鬼间 的意思了。


    也是,鬼间 这种实力的鬼王,只能镇压,不能彻底消灭,本身就 是个隐雷,保不齐哪天又 被他 找了破绽逃出来兴风作浪。


    如今有了一劳永逸的法子,不如成全一把。


    嵇天师看向徒手撕鬼的时愿,心想,哪怕卖个面子给这位呢,她 也不会反对。


    大家都同意,酆城不想死,自然就 开 动了。


    自从嵇天师开 口后 ,时愿就 一直看着她 ,看啊看的,把人嵇天师都看得不自在了。


    顾临渊上前几步给两人介绍,时愿还是看着嵇天师的脸:“恕我冒昧,请问嵇天师家里有没有一个叫嵇荧的天师?”


    “嵇荧?”嵇天师笑着摇头,“荧字取名要在几代之后 ,时愿同志说 的这位嵇荧应该不是我们五行山的天师。”


    时愿不好意思致歉:“那是我弄错了,天师还好吧?我扶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我还好,有劳了。”嵇天师没推辞,笑着道了谢,由时愿扶着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时愿看着嵇天师手腕上的红绳眼里闪过怀念,嵇荧手上也有这样的红绳。


    想到 嵇天师说 的,几代之后 才会取名荧字辈的天师,时愿又 有些 释然,能不能见能不能相认,不重要,嵇荧好好的,就 行。


    嵇天师很欣赏时愿,对她 能徒手撕鬼的本事也很好奇。


    她 之前一直在闭关,所以不知 道转生台的事情。


    这是第七处公开 的秘密,时愿没有瞒着直说 了自己机缘巧合下承担了转生台充电器这活的事情。


    她 是不怕有人抢的,像转生台和三生花这样的存在不是时愿拥有了祂们,而是祂们选择了时愿。


    别人要抢,那也是抢不走的。


    关键是,还真没人敢抢,毕竟谁都会死,神器又 有灵,万一被记恨了,之后 都不知 道会被扔去哪里投胎了。


    嵇天师是得了道的高 人,自然也知 道这些 ,她 笑着送给时愿一本小册子:“这里面是一些 我对道法的理解和一些 符箓的绘制和应用法门,送给你。”


    时愿有点不敢收:“这是五行山的秘技,我不能收。”


    “没事,道法自然,你若有缘能学会那是你的缘法,若是学不会,那就 是一个普通见面礼,你不必介怀。”


    时愿心中赞叹,这位绝对就 是嵇荧的哪位祖师了,两人说 话的调调一样一样的!


    她 双手接过册子,真诚道了谢,嵇天师是方外之人,又 是得道的高 人,自己身无长物 ,就 用异能捏了个莲花令当回礼:“这令牌算是信物 ,若哪天天师需要差遣,尽管让人带着令牌来找我。”


    这相当于是时愿的一个无条件的承诺了。


    时愿本人的实力在第七处可能是中不溜的,但她 身怀大机缘,有转生台在身,知 情者无不礼遇。


    而且说 实话,神物 有灵,时愿将来得到 的好处,无法估量。


    所以,时愿的这个承诺其 实很有分量,这显然让嵇天师有些 意外,却也高 兴接过了这份回礼。


    等酆城彻底吞了鬼间 ,不仅鬼体稳住了,实力还隐隐往上涨了一截。


    顾临渊立刻让他 去趟长白 山看看那边的结界出了什么问题,鬼间 怎么会突然跑了出来,还有他 的鬼王令又 是哪里来的。


    酆城哪里有二话,答应一声,带着盛云华就 出发了。


    “云姨的身体?”时愿看着二人的背影有些 担心。


    “之前她 的身体出状况根本原因在于酆城,现 在酆城实力大涨就 不会再有任何 问题,你放心。”顾临渊耐心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时愿恍然。


    嵇天师看着二人有来有往交谈,重点看了眼顾临渊,这位从前看着光风霁月,平易近人,可事实上,最是冷心肠。


    倒是没想到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 这位真正的情绪表露,她 也算是长见识了。


    鬼间 被除,后 续的收尾工作自然是贺添接手了,时愿几人先后 离开 了景山。


    这个时候景山的消息还没有传开 。


    邬观海的领导接到 邬观海的电话后 思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会从中协调,让邬观海去处理问题。


    “观海啊,你知 道的,我一向很看重你。”领导语重心长说 道,“但你也要知 道,你身份特殊,为了护住你,在很多问题上,我是做了退让的。”


    “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与看重。”邬观海连忙致歉,“蓝军宝藏的事情,是我严重失误,这回,我一定将功补过。”


    领导“嗯”了一声,然后 说 道:“我记得你说 过,你的侄子家学渊源。”


    邬观海的脸沉了沉,但声音依旧恭敬:“是。”这个时候他 其 实应该顺势夸上两句的,但他 实在夸不出口。


    这种情绪很奇怪,他 从前一直把邬行舟当自己的接班人,毫无保留把自己会的一切教给他 。


    他 一直以为自己之于邬行舟是亦师亦父的存在,他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 会被嫌弃。


    是的,嫌弃!


    回北城这一路上,邬行舟确实有好好照顾他 ,但他 也几次从他 脸上看到 了嫌弃和不耐。


    没等他 说 什么,领导的话又 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等你处理好问题,就 让你侄子进第七处先历练历练。”


    邬观海跟了这位领导很多年,很了解他 的野心,所以,领导这么一说 ,他 就 明白 了,对方是想通过邬行舟掌控第七处,或者说 ,先掌握一部分第七处的力量为他 所用。


    他 觉得领导这一步迈得有点大。


    “是,我替行舟多谢您的提拔。”挂了电话后 ,他 在书房走了两圈,确定某些 不可言说 的地方不再疼痛后 ,拿着法器出了书房。


    “二叔,您去哪儿?”邬行舟瞟了眼邬观海□□,关心问道。


    成了公公后 ,邬观海对人的视线尤其 敏感,他 沉下脸,说 了句:“执行公务!”越过邬行舟就 出了门。


    去景山的路上,邬观海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那就 是换个靠山。


    景山的问题,对别人来说 很棘手,对他 来说 却不是。


    他 得将利益最大化才行。


    还有时愿,她 现 在应该还在北城,他 得找她 好好算个账!


    第32章 后悔吗


    邬观海将一切算得很好,唯一算漏的,是景山的危机在他还纠结着邬行舟对他有没有亦师亦父之爱的时 候已 经顺利解决了。


    所以当他到了景山脚下被贺添拦住,并 告知 危机已 经解除,这儿现在由第七处接管,暂时 不能 进人 的时 候,邬观海是懵的。


    “你说危机已 经解除了?是谁解除的?”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能 解决鬼王临世作乱的危机?


    要知 道 为 了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他可是把祖上传下来的灵器鬼王令都 给了出 去!


    当初鬼间可是立下了最毒的誓约的!他敢被谁解决?


    贺添是顾临渊的心腹,知 道 时 愿之前的猜测,所以他笑着说道 :“当然 是我们处长和时 录妖员了。”


    “尤其是时 录妖员,能 解决鬼间都 是她的功劳。”他仿佛变成了喜欢拉着人 说同事八卦的摸鱼小 能 手,“我跟你说啊,我们处长正想办法说服时 录妖员担任副处长呢!”


    “可惜了,时 录妖员志不在此,几次都 婉拒了。”贺添看了眼面色僵硬的邬观海,装模作样说道 ,“真是太遗憾了!”


    邬观海不知 道 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景山,他只知 道 ,时 愿似乎什么都 没对邬家做,但邬家却马上要因为 她分崩离析了。


    他把车开到了海边,看着涌动的海水,有种英雄末路的颓然 。


    从前他最骄傲的是,即使在破除封建迷信,破除四旧的今天,他依旧站得比很多人 高,看得比很多人 远。


    他得意于无论在玄术界还是在军营,他都 远远领先于别人 。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无能 为 力。


    关键他很清楚,时 愿怨怼邬家,所以顺水推舟落井下石,但她到目前为 止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出 手对邬家做些什么。


    所以,邬家和他会有如今的困境,他连把责任转嫁给时 愿都 做不到,这就是他无能 造成的!


    他苦笑,如果知 道 时 愿会这么厉害,当年,他怎么样也不会跟时 聆离婚,或者说,如论如何也不会让时 聆带走时 愿!


    渣男的心路历程时 愿没兴趣,在她看来,渣男后悔会有很多原因,但绝对不包括幡然 醒悟。


    她回到招待所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青林湾了,北城很好,吃喝住行都 要优于青林湾,但时 愿还是更喜欢青林湾的山和水,那里才是她的家。


    房门再次被敲响,还是那个服务员王菊青,还是来告诉时 愿有人 找她,但这回,她没有把人 带上来。


    时 愿心下一动,问道 :“他有没有说他是谁?”


    王菊青“噢”了一声,说道 :“他说他叫康明峰,他女儿跟你有些误会,他来代替他女儿道 歉的。”


    “他是个公安,原本要直接上来找你的,我给拦住了。”王菊青笑眯眯说道 ,语气里带着些许邀功的意思,并 不让人 反感。


    时 愿笑着道 了些声谢,给了她一包大白兔奶糖:“谢谢你之前推荐的景点和小 吃,这是谢礼。”


    “这怎么好意思。”王菊青家条件不错,对她也好,但家里孩子 多,大白兔奶糖这样的,也就过年的时 候能 甜甜嘴。


    “快收下,再推我要生气啦。”


    “那,那我收下了。”


    “嗯,收着。”


    王菊青整张脸笑开,觉得不能 辜负了这些大白兔,连忙把自己知 道 的消息告诉时 愿:“我一个同事跟康明峰的邻居是亲戚。”


    “他跟我说,康明峰二十多年前领养了一个弃婴,是他们那一片出 了名的好人 。”


    因为 领养了弃婴,感动了当初街道 办事处的主任,就给他在派出 所安排了一个看门的职务,算是奖励,更多的是变相的贴补,能 让他更好的养育那个弃婴。


    “这人 也是厉害,凭着超高的观察力帮公安破获了一个不大不小 的案子 ,那之后就转了正,干了公安。”


    “最让人 津津乐道 的是,这期间不是没人 给他介绍对象,但他为 了更好地照顾那个弃婴一直没有结婚,很让人 钦佩。”


    “他工作能 力也算突出 ,几乎年年都 能 评优。”


    “对了,他不是我们这个片区的公安,如果是问案子 什么的,你谨慎一点。”这是怕时 愿人 生地不熟被牵扯进什么麻烦事里,算是推心置腹了。


    时 愿真诚谢过,根据王菊青的指引找到了在招待所绿化带边等着她的康明峰。


    康明峰跟嵇荧口 中标准男二相当适配,外形比邬观海还要出 色一点,本身长相偏儒雅,但因为 职业的关系,眼神锐利深邃,硬化了五官,给人 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感觉。


    但若真是这样,他亲自教养长大的康念恩,又怎么会是那样的一个德行?


    “康公安找我?”时 愿露出 恰到好处的笑容上前几步打招呼。


    康明峰没有不礼貌的打量,而是朝时 愿点了点头,表明身份后先诚恳致歉:“抱歉,念恩她太过分了。”


    时 愿点头,这个态度确实是疼爱女儿又明事理的父亲该有的。


    常规情况下,对方家长出 面道 了歉,时 愿也真的没有什么损失,她说句没关系,出 个谅解书,这事情也就过去。


    要是康念恩不是原故事里的女主,或许时 愿会这么操作,但事实是,她怀疑康念恩父女在故事里踩着时聆母女过上了好日子,她就是来追究他们父女的啊!


    “康公安的歉意我收到了。”时 愿仍旧一脸笑意,“听说康公安秉公执法,年年评优,想必很明白‘大义灭亲’这四个字的含义吧。”


    这就是用 大义堵了康明峰的嘴了,要是她这样说了,他还要求情,那就是徇私了。


    他的好口 碑也就到此为 止了。


    时 愿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并 不咄咄逼人 ,眼神却很清明锐利,不放过康明峰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然 后,她看到了康明峰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是的,是杀意,时 愿看得明明白白的!


    这一刻,她几乎能 确定故事里时 愿的结局是什么了。


    很好,她不是公安,不需要完整的证据链,她只要知 道 仇人 是谁,就行了。


    现在的时 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康明峰和康念恩跟她之间的关系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狗血很多。


    康明峰求情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口 不上不下,说实话,自从当了公安后,他已 经很久没有被人 拿话堵嘴了。


    直接求情是不行了,于是他换了条路走:“时 同志,念恩是个可怜的孩子 ……”


    然 而他卖惨的话才刚出 口 ,就又被时 愿打断了:“我知 道 ,她是弃婴,被你收养的。”


    “听说你为 了她一直没有结婚。”感谢王菊青同志友情提供的消息,真是太好用 了。


    “是……”


    “那她哪里可怜了?”时 愿露出 微妙的不解,“她比很多父母健全的女孩都 要幸运很多了。”这是事实,单看那天康念恩的穿戴就知 道 ,康明峰对这个养女是真心的疼爱。


    这个年代,全新的衣裤小 皮鞋还有手腕上崭新的手表,是很多父母长辈疼爱的女孩子 也没有的东西。


    时 愿又乘胜追击:“我很佩服康公安的人 品,但说句交浅言深的话,养人 先养性 ,恕我直言,令嫒看来并 没有继承康公安良好的秉性 。”


    她开始上价值:“如今的花国百废待兴,正是需要有识青年奉献青春的时 候,康公安与其来找我道 歉,不如顺势而为 ,给康念恩一个成长的机会。”


    康明峰:……


    康明峰的笑脸维持不住了,但时 愿一直面带微笑,态度良好,说出 的话有理有据,又是为 康念恩着想,他如果翻脸就是不知 好歹,对不起 他人 民 公安的身份,可他要是认同了。


    去他娘的认同!


    大额盗窃加上诬告公职人 员是要入刑的!


    那样的地方,他怎么舍得康念恩多待上一秒钟?


    要不是事情发生的时 候他正在执行任务,他早就赶过去当场解决问题了。


    他看着眼前仿佛是个很为 人 着想的好人 的时 愿,笑了笑,说了句“打扰了”就走了。


    幻霓眯着鸟眼评价:“他急了他却不说,感觉像个伪君子 。”


    “评价得很精准。”时 愿摩挲下巴,“你说,真的有人 会把别人 的孩子 当成自己的养育,为 了她终生不娶吗?”


    “我懂你的意思。”幻霓说道 ,“你相信有这样真正无私的好人 ,但不相信康明峰是这样的人 。”


    她拍拍翅膀:“我帮你盯着他,看他去干什么了。”时 美丽把自己围在幻霓脖子 上,“我也去我也去,他要是有坏心思,我抽他!”


    回到客房,时 愿把行李又拿了出 来,她有种直觉康明峰这人 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她想探一探。


    顾临渊加急忙完手上的事情拿上车钥匙准备出 门,他这边事情多,暂时 不能 陪时 愿回青林湾了,但送她去火车站还是可以的。


    正要出 门的时 候电话铃声响了,是时 愿,听她说暂时 不回青林湾了,顾临渊暗暗松了口 气。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拿捏着语气试探着问。


    时 愿就把康明峰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总觉得康家父女的身份有些问题,反正回去也没事,我准备在北城多待一些日 子 。”


    “那~”顾临渊有些紧张地拿起 笔在手上转,“住招待所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要来总部住?”


    总部的住房条件比青镇办事处要好上一大截。


    众所周知 ,有本事的人 中偶尔会有几个不太喜欢跟人 交际的,更有要练功怕人 打扰和打扰别人 的。


    所以,当初前辈们设立第七处总部的时 候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索性 要了座荒山自己砌。


    对的,第七处的总部在一座荒山上,总部办公室如众星拱月般在山顶正中心,而其他的星则都 是员工宿舍。


    不按等级身份,看自己的喜好来,当然 也可以住进来后大改造,但花费自理。


    这里有个大前提,能 在总部有个超大院落的都 是超级大佬,比如说紫袍的嵇天师,她以下的天师不能 进;比如说鬼王酆城,盛云华是没有资格入住的,她是以酆城伴侣的身份住进来的。


    再比如说,那些不世出 的老前辈们都 在荒山上有自己的院落,换班坐镇总部或者偶尔心血来潮会过来小 住。


    时 愿有入住资格的事情,是老前辈们亲自开的口 ,嗯,看的,应该是转生台和三生花的面子 。


    时 愿之前没住进去一是她原本计划玩几天就南下回家,觉得没必要占个院落,二是荒山的位置比较偏,她出 行不太方便。


    “我记得你是会开车的。”顾临渊说道 ,“第七处对住宿员工提供交通工具,车库里的车,你选一辆自己喜欢的。”


    时 愿当场就应了下来,这她根本拒绝不了好么,但她还是艰难捧着良心问了一句:“这么优待我真的没关系吗?”


    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轻笑,顾临渊的声音传来,带着肯定:“时 愿,你对自己的重要性 实力和贡献一无所知 。”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不是优待,而是你该有的,正常的待遇。”


    “不提上次起 蓝军宝藏时 立的功,就说这次你力挽狂澜解决了鬼间,你就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


    时 愿不自觉露出 个放松的笑脸,她是不介意因为 转生台和三生花享受一些特权的,但入住第七处总部靠的是自己这个认知 ,还是让她的嘴角疯狂上扬。


    是的,她就是这么优秀的女同志!


    挂了电话后,时 愿又重新把行李收拾好,等着幻霓两只回来就带着他们住豪宅去!


    顾临渊放下电话,拿上外套满脸笑意走出 办公室。


    “顾爷,景山那边搜了几轮山,确定安全无虞,我留了几位道 人 净化阴气,明天就能 恢复正常了。”贺添回来碰到顾临渊,抓紧时 间跟他汇报。


    正事汇报完,他提了一句邬观海的事情,然 后说道 :“顾爷,我觉得时 愿的分析不无道 理,要不要我去查查邬家前几天的动向?”


    顾临渊脸上的笑容落下来一些,点头说道 :“细查!”这不仅仅是为 了时 愿,更是为 了那些无辜丧命的群众。


    邬家如果和这件事情有关,那一定要严肃处理,谁都 不能 把群众的性 命当玩笑!


    时 愿听到楼下汽车喇叭鸣叫的时 候幻霓和时 美丽还没有回来,她冲从驾驶室下来的顾临渊招了招手,拿着行李箱去服务台退了房。


    王菊青有些不舍,她工作这么久还没有遇到过时 愿这么好沟通又不找事,还送她大白兔奶糖的好房客呢。


    “时 愿同志再见。”


    “再见。”


    顾临渊进来接过行李箱,见时 愿肩膀空空,问道 :“幻霓还没回来?”


    “是,我们先走,她会找到我的。”两人 并 肩走出 招待所。


    王菊青同事拉了拉她的袖子 ,低声说道 :“天呐,这是时 愿同志的对象吗?长得太好了!”


    “两人 好般配啊!”


    回过神来的王菊青不住点头:“是啊,他们真配!”


    幻霓跟着康明峰去了派出 所看康念恩问了她一些话,又跟着他去了老莫餐厅见一个女人 ,幻霓变成蝴蝶飞了进去,听到康明峰让那个女人 想想办法把康念恩捞出 来。


    “怎么这么不小 心!”女人 冷着脸,低声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纠正她的坏习惯,你就知 道 惯着,现在出 了事又要我收拾烂摊子 !”


    “我怎么没纠正她的坏习惯了?”康明峰粗着脖子 争辩,“我甚至带着她去看了医生!”


    “医生说她是因为 妈妈不在身边,没有安全感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听康明峰这么说女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最近家里遇到了很多麻烦,大哥又突然 失去音讯,我真没有心力去捞她出 来。”


    “她不愿意出 谅解书,你不会想办法吗?”女人 嘲讽,“你不会是公安做久了,真忘了自己是什么人 了吧?”


    她微微倾身靠近康明峰,压低声音说道 :“威逼,利诱,拷打,你不是最擅长了吗?”说完坐直身体,“我最近真没办法去管这件事。”


    “好了,我要回去了,最近都 别联系我!”说完女人 拿起 包施施然 离开。


    她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康明峰隐忍的神色紧握的拳头和看着她背影危险的目光。


    幻霓在心里“啧啧”,这两个人 要是没点故事她是不信的,她有点想跟着那女人 看她是什么身份的,但想到跟踪康明峰才是她的任务,又讪讪放下了那点八卦的心思。


    不过后来康明峰就回了家再也没有出 来了。


    幻霓看着天快黑了,就准备回招待所去,飞了一半发现那边没了时 愿的气息,又掉头循着时 愿的气息追过去。


    她倒没担心时 愿这个点出 去会出 什么事情,她是想着时 愿肯定是出 去吃独食了,她得飞快点,不然 可就什么都 捞不着了!


    “咦,这个地方?”幻霓在空中踩了个急刹,这地方她可进不去。


    “叭叭!”喇叭声传入耳中,幻霓转头看到灯火映照下满脸笑容朝她挥手的时 愿。


    她赶紧飞了过去:“怎么到这儿来了?”


    时 愿伸手让幻霓挺在手指上,笑着解释:“准备在北城多待一段时 间。”


    “是为 了康明峰吗?”幻霓拍拍了翅膀,灯火中落下一片荧光,美不胜收。


    时 愿忍不住惊叹,幻霓的蝴蝶拟态,真是美轮美奂。


    幻霓傲娇:“昂!这可是我从前研究了很久才保留下来的拟态。”


    “我跟你讲,我从前可比那石猴子 还要会变身呢?”


    “祂是后天学的,我可是先天就会变身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啦。”时 愿笑着附和。


    等来了幻霓和时 美丽,顾临渊就提着行李箱领着她们去传达室登记。


    可别小 看传达室的大爷,这位曾是清朝的武状元,机缘巧合下以武入道 ,后因绞杀一帮悍匪受了伤,这才在总部弄个闲差打发时 光。


    “唷,时 愿同志来啦。”何问笙笑着打招呼,拿出 一本泛着黄的登记本写下了时 愿幻霓和时 美丽的名字,又在幻霓和时 美丽的名字后面写了“家属”两个字。


    他拉开抽屉,拿出 五串钥匙:“还有五个院落空着,选中了你喜欢的,给我来个电话,我登记一下就行。”


    “至于钥匙,让这小 家伙给我送过来就是了。”


    幻霓一开始以为 何问笙说的小 家伙是她,还有些不高兴,她可是大家伙,本体一出 来,比这荒山还大呢,哼,没见识!


    结果,何问笙话音一落,桌子 底下就钻出 来一头黄鼠狼,头顶有被雷劈焦的痕迹,显然 是讨封失败,没过化形劫却好运躲过雷劫的。


    我去!这是个有故事的黄鼠狼,幻霓闭紧嘴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好奇的别好奇,初来乍到的,别给时 愿丢脸也不能 给她惹麻烦!


    时 愿对住的地方没有什么要求,足够安全就行了,如果说第七处总部都 不安全,那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所以,时 愿不挑。


    不过幻霓和时 美丽都 偏好靠近水源的院落,时 愿就挑了人 工瀑布旁边的院落。


    “这是总部风景最好的院落。”顾临渊笑着介绍,“人 工瀑布后面是个大花园,你从二楼看出 去能 看到四季繁花,美不胜收。”


    “这么好的院在,怎么还空着?”


    闻言顾临渊忍俊不禁,他笑着解释:“因为 高手也不喜欢总收拾院落。”


    说着话,迎面吹来一阵风,风里裹挟着各种叶子 和花瓣在在空中滚了几圈,落入了时 愿新选的院子 里。


    顾临渊笑着解释:“附近有个风眼,常常有意想不到的东西被带进这个院子 。”


    “时 愿,我喜欢这个院子 !”幻霓看着大花园和风眼的方向蠢蠢欲动,她可太有探索欲了!


    “那我定下来住这里了。”时 愿笑着说道 。


    她是不怕这些残花枯叶的,时 美丽热爱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她在,这院子 不会被弄脏。


    再不济,她可以让时 美丽结成藤网,网住那些东西。


    她把剩下的钥匙串挂在黄鼠狼脖子 上,态度很好说了声“有劳”,黄鼠狼人 性 化点了点头,走着路离开了。


    “我的院落就在隔壁。”顾临渊笑着说道 ,“临风实在喜欢这里,我们又不想每天收拾院子 ,就选了离这里最近的院子 。”


    他从口 袋里拿出 纸笔记下一串号码:“这是我院落的号码,你有任何事情都 可以找我。”


    “还有,食堂在办公区,待会儿领你过去吃晚饭。”


    选完院落顾临渊又带时 愿去选汽车,直到把时 愿带到食堂,贺添找过来,他才依依不舍离开。


    幻霓看着窗明几净的食堂,摸着下巴看着顾临渊的背影和时 美丽咬耳朵。


    同时 愿这边充满着新奇与和乐相比,邬家老宅的气压非常低。


    这些年,邬家几乎都 是靠着邬观海支撑着门庭的,每次回老宅,父母兄嫂都 对他十分客气。


    这回也不例外,只是父母兄嫂都 尽量与他拉开距离说话,这让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可以嫌弃身上的异味,但他不能 接受别人 嫌弃他!


    尤其他是这些人 的靠山!


    这一刻,邬观海的心又寒了几分。


    草草吃完饭,邬观海和邬观潮被邬父叫进了书房商讨对策。


    谢敏音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应对邬母的例行催生。


    她最近对这件事情产生了严重的抵触心理,邬观海这幅模样,谁爱谁谁睡吧,她是不想睡了。


    谁愿意跟茅厕睡一起 啊?再多的爱都 不行!


    她的爱也是有条件的好不好?


    难得的时 邬母这次竟然 没有催生!


    太阳打西边出 来了?


    正好蒋绮巧切了水果盘端过来,打听道 :“弟妹,二弟的神色不是很好看,是出 什么事了吗?”鬼间的事情只有邬家父母和邬观海兄弟知 道 。


    谢敏音压下心头疑惑,笑着摇头说道 :“你知 道 的,观海不跟我讲工作上的事情的。”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人 臭成那样有好脸色才怪了!


    她这个大嫂惯会装的,在公婆面前讨好,不知 道 哄了多少好东西过去。


    她有时 候都 会怀疑哥哥当年的判断,选择邬观海真的明智吗?


    她摸了摸肚子 ,其实她哥是没错的,邬家家底厚,又有正经传承,也舍得培养小 辈,可惜,有些事情没法按着计划来。


    要是她有个孩子 ,那邬家的一切就都 是她孩子 的,哪里还有大房什么事?


    想到邬观海如今的模样,谢敏音觉得,她应该生不了邬观海的孩子 了,那太为 难她了。


    可她哥哥自从南下出 差后就没了音讯,他单位都 打电话过来问了,她这个时 候还真不能 露出 对邬家的不满和对邬观海的嫌弃,不然 ,谁帮她把大哥找回来!


    一切事情等她大哥回来再说!


    邬家书房


    邬父先是关切地询问邬观海身体的情况,待得知 他没事后,才欣慰笑笑,问起 了鬼间的事情。


    “鬼间的事情已 经解决了。”邬观海沉着声音说道 。


    “那太好了!”邬父和邬观潮对视一眼,眼里都 是喜意。


    “那,那位那边怎么说?有没有说你什么时 候能 升迁?”


    “他之前说鬼间的事情顺利解决后让邬行舟去第七处历练。”


    “好啊!好啊!”邬父轻拍了两下大腿,满脸欣慰,沉淀了一下情绪后,他又板着脸对邬观潮说道 :“观潮,行舟的前程都 是他二叔关照的,他以后可是要把他二叔当亲爹孝顺的!”


    “你回去跟行舟说,如果他以后不好好孝顺他二叔,我第一个不饶他!”


    邬观潮满脸激动,连连应声:“爸你放心,行舟这孩子 从小 跟他二叔亲,将来肯定会把他当亲爹孝顺的。”


    “观海啊你放心,行舟以后就是你的亲儿子 !”


    邬观海听着自家大哥一声声亲爹亲儿子 的,心间涌动的却不是感激激动,而是类似一种被背叛的齿冷。


    他们怎么就那么确定他需要邬行舟孝顺了?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能 有自己的孩子 了?


    他心中冷笑,是了,北上这一路上他身体不适都 是邬行舟在照顾他。


    所以邬行舟一回家就把他的情况说了!


    他是怎么说的?


    说以后邬家的一切都 是他的了?因为 他的二叔变成了太监?


    邬观海几乎要冷笑出 声,还真是他的好侄子 ,迫不及待就把他的难言之隐宣扬得全家人 都 知 道 !


    可邬行舟是不是忘了?


    邬家不是只有他一个小 辈!


    就算时 愿不回邬家,但邬家的下一辈很快就会长起 来,他不一定要培养邬行舟的!


    邬观海看着志得意满的父子 二人 ,不知 道 为 什么想起 了时 愿九岁时 他前岳父要用 魂玉给她招魂的事情。


    那个时 候他的好父亲用 整个邬家的前途给他分析利弊,告诉他时 愿已 经是那样了,邬家再也承受不起 另外的孩子 应五弊三缺的劫了。


    也是他那个时 候年轻气盛,觉得孩子 还会有很多,时 愿能 为 邬家扛劫,也是她的福气,也就默许了不让时 愿恢复的事情。


    “不过,不是我解决的。”他忽然 出 声打断了邬家父子 对未来的畅想。


    “你说什么?”邬父豁然 站起 ,身子 有些不稳,又跌坐了回去。


    “我说,鬼间的事情出 了意外,他被人 解决了,但解决他的人 不是我。”


    “那是谁?”是谁截了他家的胡!


    “时 愿。”邬观海回答。


    “谁?”邬父追问。


    邬观海露出 个恶意的笑容,一字一顿重复:“时 !愿!”


    “她?她!”


    “是,她现在隶属第七处,非常受重用 ,鬼间作乱,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把鬼间了结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 来,居高临下对素来敬重的父亲说道 :“您和大哥不如想象怎么避过第七处的追查吧。”


    他看向邬观潮:“我记得,鬼王令是你亲自交给鬼间的!”


    “观海你什么意思?”邬观潮愤怒质问,“我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的事!”


    “是啊,你可以供出 我啊。”他有恃无恐道 ,“到时 候,我进去了,谁撑起 邬家呢?”


    “你吗?”


    “你连人 的生辰都 掐不准。”


    “哦,还有邬行舟。”他往书房外走去,“那就让我看看,他怎力挽狂澜吧。”说完摔门而去,留下邬家父子 面面相觑。


    “爸,你看二弟,这有话好说,他……”


    邬父比邬观潮沉稳,很快冷静了下来,低斥道 :“你也是,一口 一个亲爹亲儿子 的,生怕观海不知 道 我们知 道 他伤到了要害!”


    “他怕是对行舟有了芥蒂了。”


    “那怎么办?”


    “要不?我待会儿让行舟负荆请罪去?”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 候吗?”邬父恨铁不成钢,“你没听观海说,鬼间是时 愿解决的吗?”


    “那位本来就因为 举报和宝藏的事情对观海有意见,现在好了,他帮着疏通了关系,让观海去收服鬼间,结果,又落了空丢了面子 ,他怕是对观海有了怨怼了。”


    “我们邬家将迎来比十多年前还要严峻的考验了。”


    “那怎么办?”邬观潮满脸无措,紧张问道 。


    “恐怕只有一个人 能 破局了。”


    “谁?爸你说是谁,我找他去!”


    邬父看了眼大儿子 ,这个儿子 什么都 不好,唯有一样后,那就是孝顺他,什么都 听他的,所以,很多时 候,他会忍不住有所偏颇。


    时 愿九岁那年,他是不是不该阻止她佩戴魂玉的?


    如果那个时 候时 愿恢复了神智,时 聆就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婚姻里,放在观海身上,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闹到离婚的地步?


    如果时 愿还是邬愿,今日 的邬家,该是何等的风光?


    “你再去找时 愿,务必要把人 领回家!”


    “好,我这就去!”


    “让你媳妇跟你一起 去!”邬父说道 ,“听你媳妇的。”


    邬观潮脚步顿了顿,还是应了声“好”。


    他们此行注定落空,因为 时 愿已 经在第七处总部安家了。


    “这里的空气真不错欸。”时 美丽舒展枝条,“我感觉比青林湾还要适合修炼。”


    “第七处的几位奠基人 找的地方,怎么会差。”时 愿找了个地方坐下,让幻霓和时 美丽自己去玩。


    “时 美丽你去玩吧,我跟时 愿说说话。”幻霓飞到时 愿肩头停下,认真问她,“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时 愿知 道 幻霓是想问她要怎么对付邬家和康明峰父女,她笑着说道 :“还没决定好。”


    “邬家现在应该在满世界找你了吧?”幻霓这话带着十足的幸灾乐祸,“你说他们会不会后悔当年那样对你们母女?”


    时 愿摇头:“我要的从来都 不是他们的后悔,而是公道 。”是时 家两位长辈逝世的真相。


    “邬家那边就让他们自乱阵脚好了,倒是跟康明峰约在老莫餐厅的女人 有点意思。”


    “你说,康念恩会不会是那个女人 生的?”


    “不能 吧?”幻霓有不同的见解,“她提起 康念恩的时 候很不耐烦,最后也拒绝了帮忙捞康念恩。”


    “这要是亲生母亲也太冷血了吧。”说到这里幻霓看了眼时 愿,声音低了下来,差点忘了,这位就有个冷血的亲爹。


    她有些懊恼地说道 :“早知 道 我当时 就跟上去了。”


    时 愿失笑:“没关系,咱们这一走,康明峰肯定得急,这人 一急就容易犯错。”


    “我真的很想知 道 他能 为 康念恩这个养女付出 多少?”


    话说,康念恩,这是要念谁的恩呢?


    第33章 各方


    康明峰最近很挫败。


    从前二十多年,他因为“好公安”“好父亲”“大公无私”的人设立得好得到了很多的优待。


    而如今,也 恰恰是因为这些人设,他没办法正大光明托人开后门把康念恩从派出所弄出来。


    康念恩本来就 比同龄人敏感,经历这样 的事情 后情 绪很差,人看着也 没有精神,康明峰担心地 睡不着觉,却暂时想不出办法。


    他其实有暗中托人想办法,但那人最后甚至把钱退给了他,对方告诉他,康念恩得罪的人很有背景,派出所有人专门盯着这件事,没人敢开这个后门。


    康明峰想到满脸笑意 态度很好却坚持不松口谅解的时愿,眼神变得冰冷。


    或许她是对的,如果常规的办法不能把念恩弄出来,那就 该用一些特殊的途径。


    时愿背景再深厚也 只是一个普通年轻女孩,只是一份谅解书而已,相信她是会知道 该怎么选择的。


    想到这里,他翻身从床上起来,打开台灯,拿出纸笔一笔一划写下了谅解书的草稿。


    若是时愿看到这份谅解书怕是要气笑的,这哪里是谅解书啊,这明明是“认罪书”,错的都是她!


    得益于那位传口信的公安对时愿身份的守口如瓶,康明峰以为“说服”时愿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


    他写着谅解书,眼里的兴奋越来越藏不住。


    可惜,一连几 天,他都没有找到时愿,只从招待所服务员嘴里知道 她被一个高大儒雅气势不凡的年轻男人接走的消息。


    康明峰翻转着火柴盒,推测那个男人应该就 是时愿背后的靠山。


    他得想办法查查那个男人是谁,希望对方的身份不会很棘手,不然 ,事情 就 会变得很复杂。


    很快顾临渊就 收到了康明峰在查他的信息和时愿的下落。


    他知道 时愿留在北城有自己的计划,也 知道 以她的实力,加上时美丽的战力和灵活的幻霓,有人想算计她并不容易。


    但他还是想把收到的消息告诉她,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顾临渊是在大花园找到时愿和幻霓她们的,他找过去的时候时美丽正化出本体,枝蔓开出绚丽的花朵随风摇曳着,幻霓化成彩纹凤蝶穿梭花间,引来附近各种蝴蝶一起翩翩起舞。


    附近的风眼也 来凑热闹,带过来各种颜色的叶子和花瓣,看着赏心悦目又充满浪漫主 义色彩。


    时愿抱膝靠坐在时美丽身上,阳光照在她脸上,睫毛轻眨,笑语嫣然 ,仿若误入人间的精灵。


    顾临渊深吸一口气,很想蹭着幻霓和时美丽哄时愿高兴的便车跟时愿表个白。


    但以他对时愿的了解,她很享受目前的生 活,并没有为谁停留脚步或者改变生 活方式的意 愿。


    他也 觉得自己不该成为时愿的束缚,至少目前对时愿来说,他的表白可能会成为困扰。


    他眼神温柔看着时愿,心想没有关系,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他也 有足够的耐心等着时愿哪天回 过头看到他,和他的心意 。


    或许是美丽的巧合,也 或许是上天在预示什么,就 在这一刻,时愿转头看到了他,她眼里的笑意 和柔和还没有散去。


    阳光下,顾临渊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脏竟然 跳得这样 有力而迅速“砰!砰!砰!”。


    “顾临渊,你 今天不加班啦。”时愿笑着打招呼。


    顾临渊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柔和:“正在加班,得了个消息,过来给你 通风报信。”


    “什么消息竟然 能把你 从办公室里薅出来?”


    顾临渊失笑,心说:只要是跟你 有关的都行 。


    嘴里说道 :“有人在查我跟你 的关系,还有我的身份。”


    “康明峰?”


    “是他!”顾临渊走到时愿身前装作非常自然 地 伸出手把时愿拉起来。


    时愿没有多想,把手递过去,借着顾临渊的力站起来,哼笑道 :“他这是计划对我动手之前先探探底了?”


    她轻“啧”了两声:“看来,我是等不到他的威胁了。”她笑看向顾临渊,“有你 这位大神靠山在,他可不敢轻举妄动。”给顶头上司拍个不大不小 的马屁。


    顾临渊脸上笑意 更浓:“你 若是需要,我可以只是北城的一个普通人。”


    他和时愿的档案都是保密级别的,康明峰如果没有别的路子,只会查到他明面上的身份。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落下来了一点,那个身份,他不喜欢,随时可以修改。


    “我倒是让人查到了一些康明峰从前的事情 。”


    时愿来了兴趣:“你不忙的话去我院子里坐坐,我们便喝茶边说?”


    “不忙。”顾临渊连忙应下,“都是琐碎的事情 。”这倒不是假话,但正是因为琐碎才让他忙到飞起。


    “那我们走,美丽给我弄了点茶叶过来,很香,请你 尝尝。”


    “好。”两人说着话并肩离开。


    幻霓挥舞了几 下翅膀,把围在她身边的蝴蝶赶走,停在时美丽身上:“时美丽,你 有没有发现顾临渊对时愿笑得很,荡漾啊?”


    “没有吧,他不是对谁都这样 笑吗?”


    “你 可真是木头,那笑明显不一样 好吗?”


    “我不是木头,时擎天才是木头,我是花!”


    “哎行 ,你 是花,你 是花。”语气带着不耐烦。


    “你 怎么还气上了?刚刚还夸人家美丽呢。”


    “笨蛋美丽!”幻霓拍了拍翅膀,心说有人要拱家里的白菜了!


    时愿不知道 幻霓的想法,笑眯眯引着顾临渊落座,还亲自给他泡了茶。


    顾临渊嘴角的笑意 一直没有落下,喝了一口茶后就 说起了时愿感兴趣的事情 。


    “我查到一件很有意 思的事情 。”他说道 ,“康明峰是二十多年前来的北城,在那之前,他的生 平非常模糊。”一看就 是有人帮着康明峰抹去了一些痕迹。


    但他顾临渊要查一个人,当然 不会只查到这种模糊的信息。


    “早些年,他一直混迹在海城的各个堂口。”


    康明峰这个人长得好会装,人又聪明,很快得到了堂口话事人的赏识。


    之后,他就 娶了话事人的女儿,几 乎坐稳了二把手的位置。


    为什么说几 乎呢?


    因为政策变了,话事人不再是人人畏惧的存在,而是需要接受再教育,改造思想的存在。


    一夕之间,他的老 丈人就 下了农场,连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当然 不出意 外他这二把手和他的妻子也 逃不过去农场改造的命运,但他是个心狠且有成算的,在去农场之前,把老 丈人的私账全部交了上去。


    好么,老 丈人原本是去农场改造的,现在直接被拉去枪毙了,他的妻子也 没幸免。


    而康明峰就 这么踩着老 丈人和妻子的尸体全身而退,离开海城来了北城。


    之后就 销声匿迹了。


    “再有他的消息就 是他收养弃婴。”顾临渊放下茶杯,“我不信那样 一个人会好心去收养什么弃婴。”


    “于是我又让人去深挖了这段旧事。”


    时愿眼睛晶亮:“康念恩是不是他的亲生 女儿?”


    “没错。”顾临渊说道 ,“我的人找到给康念恩接生 的接生 婆,她确认康念恩出生 的时候,康明峰就 在旁边守着。”


    “她的生 母是谁?”


    “你 意 想不到的一个人。”


    “谁?”


    “谢敏音。”


    “谁?”时愿的声调都变了,“谢敏音!”


    “是她?”


    “等等,让我捋捋。”时愿把茶水一口干了,说道 ,“我听我妈说过,她跟邬观海还没有离婚的时候,谢敏音已经怀孕了。”


    “但上次,邬观海亲口跟我们说,谢敏音骗了他,她根本没有怀孕。”


    “假设,谢敏音当年确实怀孕了,那个孩子就 是康念恩,那她为什么要把孩子扔给康明峰?”


    “就 算孩子的身份有问题,把她栽给邬观海才更符合她的利益啊?”


    “时阿姨没跟你 说过吗?”


    “什么?”


    “邬家人后颈都有一个黑色蝴蝶胎记,平时不显,情 绪激动或者用热水刺激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康念恩应该是没有这个胎记,所以,栽不到邬观海头上。”


    “这样 吗?”时愿下意 识摸了摸后劲,她这个人情 绪相对稳定 ,没事也 不会拿热水泼自己的后脖子,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 她还有胎记的事情 。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渣男也 被绿了,这可真是天道 好轮回 啊!


    时愿忽然 就 改了主 意 。


    她原本是打算拿自己当诱饵,给康明峰动手的机会,然 后揭下他的假面具,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的真面目,再趁机放出康念恩和康明峰疑似亲父女的消息,让人猜疑,一步步揭开康明峰的真面目。


    届时康明峰身败名裂与康念恩铁窗相伴才是对书里时聆和时愿最好的慰藉。


    为了让康明峰被重判,她已经打算好受点“重伤”了。


    但她现在有了更好的想法,她要让康明峰和谢敏音他们先狗咬狗。


    想到幻霓跟她说过的事情 ,时愿问顾临渊:“谢敏音的哥哥是不是失踪了?”


    “是,南下后就 没了踪迹,他的单位已经报了公安。”


    “南下啊。”时愿猜测,“不会也 是去青林湾起蓝军宝藏的吧?”


    “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查实。”谢敏志跟他不是同一个系统,有些消息能查,不过需要点时间。


    时愿点头,意 味深长笑道 :“反正急的也 不是我们。”说完给自己和顾临渊把茶杯满上,两人心照不宣碰了碰杯。


    时愿决定 窝在总部好好享受一下悠闲的生 活,顾临渊仍旧忙到飞起。


    这天,贺添过来送要签字的文件,他有些意 外地 说道 :“顾爷,您最近每天忙到深夜,怎么还神采奕奕的,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顾临渊下意 识勾起唇角:“不该问的别问。”


    “对了,让你 查的事情 怎么样 了?”


    贺添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都在这里了。”


    “谢敏志主 动争取的去青市交流学习的机会,之后有人在青镇看过他和一个当地 贩卖消息的二流子碰过面,再之后就 没有他的消息了。”


    顾临渊翻看着文件:“我记得这个时间点,邬观海也 在青镇。”


    “是,不过各种资料显示,他们没有碰过面。”


    “去挖一下谢敏志的生 平。”


    “是。”贺添汇报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两天后是顾老 爷子大寿,顾司令递话过来,希望您能去参加老 爷子的寿宴。”


    顾临渊神色冷了下来,顾临风从盆栽中飞到他身边,在他脸上蹭了蹭。


    “你 去忙吧。”没说去也 没说不去。


    贺添走后,他静坐了一会儿,给时愿打了个电话,把谢敏志的事情 跟她说了一遍。


    时愿的第一个反应是:“谢敏志该不会有别的身份,借着去青市学习的借口转道 去找蓝军宝藏的吧?”


    “我也 有这样 的怀疑,已经让人去挖谢敏志的生 平了。”


    “顾临渊,你 说,当年谢敏音介入我妈和邬观海的婚礼除了他们所谓的天雷勾动地 火外,会不会还有别的内情 ?”


    顾临渊回 答:“那我们一点点把那段往事的真相挖出来。”


    “好。”挂断电话前,时愿又说了句,“真期待看到邬观海知道 所有真相后悔不当初的脸。”即使 她知道 渣男不是后悔背叛,而是后悔背叛付出的代价太大,但她还是想看,也 想让她妈一起看。


    被她念叨的渣男邬观海最近的日子极其不好过,原本想着换个高枝的他先一步被领导抛弃了,抛弃得很彻底。


    但他曾经帮领导处理过一些阴私,手上也 拿捏了那么一些证据的。


    这件事情 ,他知道 ,领导心里也 清楚。


    但领导还是毫不犹豫抛弃了他,要么领导那边的形势也 很严峻,没有余力保他了。


    要么,领导彻底不带他玩了,却也 不怕他泄露把柄。


    什么情 况下不用担心泄露把柄呢?


    邬观海豁然 起身在书房内快速踱来踱去,他不是被抛弃,而是成为了弃子,背锅的弃子!


    如果他本人有问题,那么他手上的把柄就 不值得被信任!


    可他除了玄师的身份受诟病外,并没有其他的不妥啊!


    时愿!


    现在只有时愿能救他!


    或者,让他加入第七处!那么,他的身份就 不是硬伤而是能力了!


    他拿起车钥匙准备找时愿好好谈一谈,如果她愿意 帮他,那他可以保证,以后邬家的资源将全部向她倾斜!他的东西 也 都会留给她!


    “观海你 去哪里?”谢敏音端着甜汤进来,见邬观海要出门的模样 立刻说道 ,“我炖了甜汤,喝完再走吧。”


    邬观海理都没理她,越过她就 往外走。


    谢敏音暗暗吸了口气,从背后保住邬观海:“观海,你 回 来后都不理我了,我很伤心。”


    “说重点!”邬观海扒拉掉谢敏音的手,“没事就 让开!”


    “是我哥的事情 !”谢敏音连忙说道 ,“他上次出差后就 没了消息。”


    “观海,你 能不能帮我找到他?”


    邬观海的嘴角奇异的弯了弯:“你 哥?他出差去了哪里?”声音里有藏得很好的恶意 与玩味。


    “说是去了南方,具体去了哪里,我也 不清楚。”


    “让我去整个南方找?”邬观海转身居高临下审视谢敏音,“你 觉得可能吗?”


    “还是说,你 知道 你 哥在哪里,却不愿意 告诉我?”


    “谢敏音,你 跟你 哥之间到底在算计什么?”


    “没有!”谢敏音立刻说道 ,“我是我丈夫,是我哥的妹夫,我们怎么可能算计你 !”


    “没算计吗?”顾观海轻哼一声,“最好没有!”说完头也 不会离开。


    谢敏音看着顾观海的背影心里狂跳,邬观海知道 什么了吗?


    她大哥的失踪跟他有没有关系?


    随即她立刻否认了这个猜测,不管怎么样 ,她哥都是邬观海的大舅子,在对外的问题上,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如果现在他哥人在北城,邬观海肯定 也 会找她哥商量对策,他哥的失踪不会是邬观海做的!


    她得回 趟家问问她妈,她哥离开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让她妈保管了什么东西 。


    邬观海刚熄了火,就 看到他那好大哥和好大嫂蔫哒哒地 从招待所出来。


    这是被时愿轰出来了?


    邬观潮看到他的车立刻走了过来,开口就 是:“二弟,你 知道 时愿去哪里了吗?”


    “什么意 思?”


    “我们来找了她几 次,招待所的人都说她已经退房了。”


    邬观海整个人就 是一愣,他想过时愿不搭理他,或者像之前那样 怼他,甚至嘲讽他的处境,但他没有想到,时愿竟然 退房走了!


    “她回 青镇了?”邬观海下意 识问道 。


    “没有,我找熟人打听了,她没买过火车票。”


    邬观海下意 识往招待所里走去,邬观潮把人拉住,又说道 :“我问过服务员,她说时愿被一个很有气势的年轻男人接走了。”


    “顾临渊!”邬观海低喃,时愿认识的气势很足的年轻人应该就 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七处处长顾临渊了。


    不会错的,贺添说顾临渊非常欣赏时愿,亲自过来接人也 说得过去。


    “我知道 时愿在哪里,你 们不用找了,那个地 方我们都进不去。”


    “哪里啊?”邬观潮不死心问道 。


    “第七处总部!”


    “这?”邬观潮和蒋绮巧面面相觑,如果是那里,那他们确实几 不去,邬家谁都进不去。


    没想到时愿竟然 在第七处的地 位这么高!


    两人眼里都有些震惊,又有一丝不合时宜的庆幸。


    “二弟,我们先回 去了,得给老 爷子报个信。”


    邬观海点头,转身上了车,他跟领导关系最好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嘴顾临渊的身份。


    顾家老 爷子的生 日快到了,顾临渊应该会回 一趟顾家。


    可惜了,现在都讲究什么艰苦朴素,连老 人家的大寿也 不能大张旗鼓的办。


    家宴他是别想混进去了,他不够格,但等在外面应该可以。


    不管怎么样 ,他一定 要见时愿一面,不然 ,他不会甘心的。


    另一头,康明峰再次约了谢敏音出来。


    谢敏音觉得很烦。


    那个时候她和邬观海的事情 被时聆撞破,但邬观海迟迟没有提离婚娶她的事情 ,时聆为了时愿能有个相对安稳的生 活环境,似乎也 没有闹开的意 思。


    这怎么行 !


    时聆那会儿有什么啊,孤女一个,也 就 有个孩子罢了,关键那孩子还是个傻子。


    孩子嘛,跟谁不会生 似的。


    于是她又约了邬观海好几 次,但就 是邪了门了,她始终怀不上,于是她哥给她出了个注意 ,找人借种。


    她不肯,她不是传统意 义上的好女人,但也 不是随便的女人。


    可她后来又试了大半年,还是没有怀上,就 有点急了。


    因为她跟邬观海偷情 的这大半年里曾故意 在邬观海的口袋里塞一些女士用品,但时聆一次都没有闹过。


    她摆明了是不想离婚!


    所以她哥再次提起的时候,她答应了,但她也 有要求,那男人得先让她见过,她满意 了才行 ,丑的,邋遢的她可不要!


    康明峰就 是她哥给她找的人,比邬观海高,比他瘦,比他好看,也 ,比他温柔很多很多。


    几 次过后,她就 怀孕了,她哥跟她说,怀孕的事除了邬观海,谁都别说。


    “为什么?”她不解,她就 该宣扬得两家都知道 ,这样 ,邬观海才会尽快和时聆离婚做切割,还有那个傻子,也 得让时聆带走。


    “你 说为什么?”谢敏志压低声音说道 ,“这孩子怎来的你 不知道 ?”


    谢敏音瞬间就 老 实了,她听了谢敏志的话,只私下把这件事情 跟邬观海说了。


    后面的一切就 都很顺利了,她肚子还没有显怀,时聆就 带着时愿灰头土脸离开了北城。


    可就 在她洋洋得意 等着当邬太太的时候,她哥给她带来了一个噩耗。


    “邬家的孩子脖子后面都有一个蝴蝶胎记。”谢敏志阴沉着脸说道 。


    “怎么可能?”谢敏音冷哼,“我见过时愿,她脖子后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说是情 绪激动或者用热水刺激才会显现出来。”谢敏志狠狠吸了口烟,“是真的。”


    “哥?”


    “邬行 舟,邬观海的小 侄子,他脖子后面就 有一个这样 的胎记。”


    谢敏音下意 识摸向肚子:“那我怎么办?”


    “这孩子不能留,你 找个机会让邬观海推你 一把,敏音,有时候男人的内疚和怜惜要比所谓的爱情 更加持久有效。”


    但她没找到机会,邬观海见到她除了跟她做那事就 是做那事,她倒是借这个由头跟他吵过架,但邬观海别说推她了,他根本就 不跟她吵。


    没辙,孩子不能留,她哥只能借着出差的由头带她去外地 打胎。


    结果怎么着?


    她体质特殊打了这胎,以后所有的胎都没了。


    怎么办?只能生 下来了。


    也 不知道 她哥是怎么操作的,她跟邬观海结婚没多久,邬观海就 出了个长差。


    她就 是在那段时间生 了康念恩。


    她妈说邬观海没问题,问题在她的时候,她很心虚,生 下康念恩没多久邬观海就 要回 来了,为了不让邬观海察觉到异常,她哥找了人用了一些很极端的办法让她恢复身材。


    那段日子别说做月子了,连口好吃的都没入过嘴!


    这么多年,她没再怀上一个,跟那段日子有很大的关系。


    有时候她也 会怀疑,她吃了这么多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值不值得?


    从记忆里回 过神,她看向人到中年越发有魅力的康明峰闭了闭眼,这也 是个该死的!


    不过是向他借了个种,就 朝她要房子要钱要工作,现在还搞笑了,还要让她捞人!就 抖了一下还真当自己镶了金了?


    那个女儿根本就 不是她想要的,她也 不会承认好不好?


    她就 算再后悔在邬观海这棵树上吊死,也 不可能跟康明峰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去过苦日子好么!


    “我跟你 说了,我没办法!”谢敏音压低声音怒道 ,“我哥失踪了,我家现在一团乱,你 别给我找事好吗!”


    “念恩也 是你 女儿,你 就 忍心看着她身陷囹圄?”


    “谁让她偷东西 的!”谢敏音压低声音恶狠狠说道 ,“你 的坏种,你 自己去想办法,跟我没关系!”


    “那也 是你 唯一的女儿!”


    “什么女儿!”


    “一个劳改犯,也 配?”


    “你 说什么?”


    “康明峰我告诉你 ,我已经对你 们很宽容了,你 当年在海城做过些什么我清清楚楚,你 别逼我!”


    “以后都别找我!”谢敏音说完拿着包就 走。


    没用的坏种,偷个东西 都偷不明白,她怎么会生 出这么没用的东西 !


    枉费她给她铺路,让康明峰去公安系统,她有个这样 的出生 ,至少找个条件中上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不成问题。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如果有更好的前程,她也 不介意 拉上一把。


    她远远去看过康念恩,长得很不错,康明峰把她养得很好,肤白貌美。


    按理说,这个年代女孩子吃穿打扮得太出色会招来闲言碎语,但因为康念恩是弃婴,是被康明峰收养的孩子,她长成那样 ,反而是康明峰无私奉献的写照。


    而且,她就 在那里的街道 办上班,根本不会给流言蜚语流传的机会。


    她甚至想过给康念恩留意 他们那个圈子里不太受重视的男孩子。


    这样 的人,康念恩的身份不会够不到。


    只要她足够优秀,足够漂亮,她再在背后推波助澜,把她塑造成坚强不息的新女性 代表。


    到时候婚事自然 水到渠成,康念恩就 等着享福好了。


    她曾经是真心为康念恩打算过的,再怎么样 ,那也 是她怀胎十月生 下来的女儿。


    更何况,当初要是没有这个女儿在肚子里,她也 不会那么顺利就 嫁给邬观海。


    可谁能想到,那竟然 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竟然 去偷东西 ?


    康明峰给她的还不够吗?她买的新手表新皮鞋不好穿吗?她甚至已经物色好了人选,开始着手给她造势了。


    果然 啊,男人不能看外表,康明峰长得再好,装得再像也 不是个东西 ,他的女儿也 是!


    跟她说什么妈妈不在身边才会去偷东西 ,可去他的吧!来街道 求助的很多女孩子就 是被双亲卖了换钱给家里的哥哥弟弟娶媳妇的。


    人家照样 自立自强还明理!


    康念恩她就 是种子不好!


    救了这次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她哪有那么多美国功夫?


    她回 了趟娘家问她娘,她哥到底去哪里出差了。


    “邬家自己一堆麻烦事,你 总不能指望着邬观海张罗人满南方给咱们找大哥的下落啊!”


    “妈,你 到底知不知道 哥去南方哪个地 方出差了?他走之前是不是跟你 说了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 ,你 怎么不去问你 嫂子啊?”


    “我哥怎么可能跟我嫂子说什么?”


    “妈,你 再瞒着我,哥的事儿我可不管了啊!”


    “邬家一堆烦心事呢!”


    “你 哥他去青市出差了。”


    “早点说去青市不就 好了?都不知道 你 瞒着我干什么?”


    “等等,青市?”谢敏音皱眉,“邬观海上次出差好像也 是青市?”


    “他不是去青市,而是去青镇。”赵春梅下意 识接了句话。


    “你 怎么知道 的?”谢敏音狐疑看向赵春梅。


    赵春梅避开她的眼神说道 :“你 哥之前跟我提过一嘴。”


    谢敏音靠近她妈:“妈,你 老 实跟我说,我哥到底干嘛去了?”


    邬观海就 是再不跟她说工作上的事情 ,她也 知道 上次他南下是为了起蓝军宝藏。


    然 后,她哥也 南下了,还巧合的去了青市?


    想到邬观海对她哥失踪的态度,她的背后忽然 一寒:“妈,你 还不跟我说实话!”


    “等我哥真的出事,你 后悔也 晚了!”


    “我……”赵春梅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 ,“你 哥说,他是接了秘密任务南下的,其他的就 没跟我说了。”


    “秘密任务?”难道 她哥也 是奉命去找蓝军宝藏的?


    可找蓝军宝藏的人陆陆续续都回 来了,她哥怎么依旧没有消息?


    “妈,我哥还跟你 说过什么没有?”


    “就 这些啦!”赵春梅避开谢敏音的眼神,说道 ,“我又不懂他工作上的事情 。”


    “他也 就 随口嘱咐了我一句半句的。”


    “行 了,你 要是想起了什么就 赶紧联系我。”谢敏音说完拿着包皱着眉头离开了娘家。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她知道 的消息有限,除了不对劲分析不出别的有用的东西 来。


    第七处时愿院子里


    时美丽化出无数枝蔓把风眼带来的东西 缠住,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扔杂物篓里,玩得不亦乐乎。


    “幻霓老 大,这里好好玩,我能在这里住到天荒地 老 !”时美丽挥舞着枝蔓乐乐呵呵说道 。


    “好好好,给你 住,你 要住多久都行 。”幻霓指着一个地 方说道 ,“有蚊子,赶紧抽死它。”


    “好嘞!”说着话时美丽就 解决了蚊子,“都入秋了怎么还有蚊子啊。”


    “冬天都有蚊子呢。”幻霓随口敷衍了句,对时愿说道 ,“邬观海倒是沉得住气,去了一趟招待所,没找到你 ,也 没着急。”


    “我跟了他几 趟,他最近竟然 在张罗寿礼,也 真有他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弄这个。”


    “你 怎么不知道 ,这是不是他再给自己找退路呢?”时愿最近爱上了喝茶,刚好时美丽说大花园里有很多野生 的茶叶,她自己学着炒制,一种种喝过来,别有一番风味。


    “时愿,大花园里有很多野葡萄都熟透了,你 要吃不?我给你 摘一些过来。”


    “很多吗?”


    “多呢,很多都落在地 上了。”


    “那你 给我挑串甜的。”


    “包的!”时美丽正要出手,就 听时愿说道 ,“你 把葡萄都摘了吧,趁着没事,我来酿葡萄酒。”


    “你 还会这个?”幻霓惊讶。


    “那当然 ,你 以为我只会画符啊。”她会的可多了呢,那会儿还想给时聆烤鱼吃呢,结果一直没机会。


    “欸,幻霓,你 说旁边瀑布下的水潭里会不会有鱼啊?”


    幻霓眼睛亮了亮:“咱们看看去?”


    “走!”


    时美丽收起枝蔓追在后面:“那葡萄还摘吗?”


    “先别管葡萄了,时美丽,你 会钓鱼吗?”时愿问她。


    “我不会啊,我是妖植,怎么会钓鱼啊。”


    “很简单的我教你 。”


    “哎呀,哪里那么麻烦!”幻霓使 唤时美丽,“你 用枝蔓下水探探,有鱼的话直接抓上来。”


    “没问题。”时美丽说完就 把枝蔓探入深泉。


    “听说泉水里的鱼最干净,我们待会儿做点鱼生 怎么样 ?”时愿提议。


    “别了吧,我不想拉肚子。”幻霓捂着肚子拒绝。


    “别逗了,你 本来就 是直肠子,根本存不住屎。”


    “嘿!”幻霓不高兴了,“我这是拟态,拟态你 懂伐?”


    “我本体是什么?”


    “是蜃兽,神兽,神兽怎么可能是直肠子?”


    “哎呀,好多鱼啊!”时美丽的惊呼把斗嘴的时愿和幻霓喊了过去。


    “很多吗?大不大?”时愿问道 。


    “有大有小 ,时愿,我抓哪个?”


    “大的吧,大的肉多。”


    “好嘞!”时美丽干净利落卷起一条大鱼“歘”一下扔到地 上,大鱼在草地 上活蹦乱跳的,一看就 很美味。


    “欸,忘带刀了,幻霓,你 储物界里有刀吗?我要杀鱼。”


    “你 要用我储物界的刀杀鱼?”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到没有。”就 是有点无语,“当然 我也 没有刀。”


    “那怎么办?我也 不能徒手开膛破肚呐。”时愿忧愁,“不然 ,把它放生 ?”


    “哎,给你 给你 !”幻霓真是被时愿烦死了!捞出把匕首,看也 没看就 递给了时愿。


    “谢了啊,待会儿最嫩的部位都给你 吃啊!”


    “省省吧,还不够我那匕首的出场费!”


    “那你 匕首的出场费很贵了。”


    “人家本来就 是世间难寻的宝贝!”


    一人一兽斗着嘴,就 见守门的何问笙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唷,杀鱼呢?”


    “何前辈好,一起吃点?”


    “行 啊,我那里有烤架,我让小 灰去拿来。”他话一落,跟在他身后的黄鼠狼就 蹿了出去。


    “时愿,我想问问,转生 台怎么样 了?”


    第34章 寿宴


    时愿实话实说:“还没有修复好,目前 还不能使 用。”


    “何前 辈是为了小灰问的吗?”


    何问笙点头:“相信你已经 看出小灰的问题了,它时间不多了。”


    他长长叹了口 气:“小灰这一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开了灵智成 了精后也做到了庇护一方生灵,可惜讨口 封的时候遇人不淑。”


    “就是这样它也没有对那个人做什么。”


    “它卡在讨口 封这里,化 成 人形成 了执念,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它下辈子能如愿的。”


    “它还能撑多久?”时愿问道。


    “最多五年吧。”


    “我不能保证五年内能让转生台修复,但若转生台能使 用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前 辈。”


    “多谢!”


    “不用谢。”时愿笑眯眯回答,“我也希望小灰能如愿。”


    自从契约幻霓和 时美 丽后,她对异妖就多了很多宽容,顺手帮忙的事 情而已,她不会居功。


    小灰拿来烤架后,时愿就开始片鱼,上架。


    或许是烤鱼太香了,没多久,顾临渊和 贺添闻着味就来了。


    他们一来,活就有人干了,时愿只要出个嘴就行 了。


    微风暖阳,三两友人,说着闲话,吃着美 味,真 真 是偷得浮生半日 闲的具象化 了。


    岁月静好了几天后,顾临渊给 了时愿一份资料:“谢敏志的身份有点问题。”


    “我的人挖了很久,得到的消息却很有限,相比于帮康明峰抹痕迹的那个人,在谢敏志的履历上做手脚的人显然是个高手。”


    “谢敏志的档案太正常了,正常到我一度我以为是我自己想多了。”


    但最后,他还是找了蛛丝马迹。


    当然各种曲折不必说给 时愿听,他只要给 出结果就好了。


    “谢敏音和 谢敏志不是亲兄妹。”


    “什么?”


    “谢敏音是谢家领养的。”


    这个消息再次出乎了时愿的意料,她翻看资料,资料里说谢敏音的大大小小事 情很多都是谢敏志帮着决定的。


    包括选了邬观海作为妹婿这事 也是谢敏志敲定的。


    时愿点着资料上的几行 字:“谢敏志在谢敏音和 邬观海结婚后短时间里升了好几次职。”


    她看向顾临渊:“我怎么觉得背后还有一只手在操控着谢敏志,是错觉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把另一份资料递给 时愿,“你再看看这份资料。”


    时愿接过来翻开,里面是几个名字和 简单的人物生平,无一不是离异再娶,在各自领域有一定话语权的人物。


    顾临渊不会无缘无故给 她看这份文件:“大胆猜测一下,这些人再婚的经 历或多或少 都跟邬观海有些类似。”


    “没错!”顾临渊肯定了时愿的猜测,“他们再婚对象的家人陆续都有得到不同程度的升迁。”


    “升迁的事 情做得很不落痕迹,那些家属本 身也有能力,时间长了在工作上做出点成 绩也能升上去,但时间可能会长很多。”


    “顾临渊,你说,会不会有一个这样的组织专门挑特有的对象走捷径?”


    “因为做得谨慎,所以一直没人察觉。”她又加了一句。


    时愿这话一出,顾临渊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第一反应就是背后的人所图甚大。”


    “我找人去细查这条线。”


    “咱们不是搞异妖的吗?这个也能查吗?”


    “作妖也算妖。”顾临渊一本 正经 回答。


    时愿“噗嗤”笑了出来:“没想到顾处长还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顾临渊神色轻松:“我生活里其 实很风趣的。”


    时愿有点意外,她实在没有从顾临渊身上看到跟“风趣”有关的特质,一时间,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是很风趣的人啊。


    “对了,邬观海最近在搜罗寿礼,你知道最近北城有哪个大人物要过生日 了吗?”


    顾临渊抽出文件的手顿了顿,还是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个人要过寿,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邬观海要送礼的对象。”


    “是谁啊?”


    “顾定北,北城军区司令。”


    “姓顾?”时愿看顾临渊提起这个人的时候语气转冷,猜道,“讨厌的亲戚?”


    听时愿这么说,顾临渊直接笑出了声:“对,是讨厌的亲戚。”


    “以邬观海的人脉想知道我的下落不难,他应该是进不来总部吧?”


    “没错,只有成 员的家属才能进来。”还得是成 员同意的。


    所以邬观海即使是时愿名义上的父亲,也进不了总部一步。


    “他这是想曲线救国,去你亲戚的寿宴上找你,通过你这个上司给我施压,让我主动去见他?”


    “我可不会成全他。”顾临渊立刻保证。


    时愿又笑了:“那多谢顾处长的维护啦。”


    “应该的。”顾临渊本 来想说:你的事 就是我的事 ,怕太直接了让时愿不舒服,又换了个说辞,“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这个人护短。”


    顾临渊说这话的时候贺添刚好敲门进来,他愣了下,顾爷护短吗?好像是护的,但他好像更要求成 员独立解决问题来着。


    “怎么了?”


    “顾爷,长白山那边传来消息,关押鬼间的结界有一处很小的破损,酆城已经 确定是鬼王令造成 的裂痕。”


    “我让人去查了那段时间到过长白山的乘客名单。”他抽出一张纸递给 顾临渊,“都在这里了。”


    “邬观潮。”顾临渊拿笔点了点,对时愿说道,“邬家有鬼王令不奇怪,只是,这样的至宝他们怎么舍得拿出来给 鬼间的?”


    他不是想不明白邬家的算计,只是觉得这明显是有风险的事 情,邬家为什么要去做?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酆城阴力衰减得厉害,如果邬家找上酆城,献上鬼王令,酆城估计再纠结,也会接下这份掺杂着算价的礼物。


    他总是要撑到转生台恢复的。


    这样一来,邬家至少 可以应对当下的危机,但邬家显然太过贪心,所以走了一步臭棋。


    贺添继续说道:“邬观海成 了弃子,还有背锅的风险,日 子很不好过。”


    离开前 ,他又提了一句:“顾司令希望您出席家宴。”说完他走出了办公室。


    “顾临渊,那个家宴你会去吗?”


    顾临渊沉默了一会儿,顾临风从盆栽飞到他手腕上绕了几圈,又轻轻摩挲了一会儿。


    “去的。”顾临渊说道,“这可能是临风给 他庆贺的最后一个生辰了。”他不想去,却也不会阻止临风去。


    只是,那些人对他们兄弟怕是没有好话。


    仿佛是感 受到了哥哥情绪,顾临风摩挲顾临渊手腕的动作停了下来。


    顾临渊轻轻揉了揉顾临风,笑着说道:“哥哥陪你去。”


    时愿是多么心思灵活的人,一看就知道顾临渊兄弟和 顾家怕是有大渊源的,她没问,但她跟顶头上司一样护短,于是说道:“是不是怕临风不习惯那样的场合?”


    “不如,让幻霓和 美 丽陪临风一起去?”她露出个不怎么有好意的笑容,“当然,搞砸寿宴的风险你得自己承担。”


    “可以吗?”顾临风从他哥手腕上飞出来把自己扭成 三个字。


    “可以!”顾临渊和 时愿异口 同声说道。


    “我刚刚就想说陪临风去了,但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嘴快的,怕给 你把人得罪了就没说。”幻霓兴致勃勃说道,她还没有见识过这个时代的寿宴呢。


    时美 丽窸窸窣窣爬上时愿的肩膀:“我不嘴快,但我脾气不太好,会抽人,需要我收敛一下脾气吗?”


    “不用!”顾临渊开口 的瞬间顾临风也扭出了这两个字。


    顾临渊的笑容比平时多了几分暖意:“临风其 实很想跟某些人对骂的,但他不方便。”有时候把自己扭成 了麻花,还骂不过。


    “我刚才就想请幻霓和 美 丽出山,怕唐突了,就没说。”


    “这有什么好唐突的。”回答他的是幻霓,“我最喜欢凑热闹了。”


    “而且你们都说那天邬观海也会去,我本 来就是要跟踪他的,正好了啊,两不耽误!”


    时愿想了想,说道:“悠闲够了,也该处理邬家和 康明峰的事 情了。”


    “顾临渊,邬观海给 出的寿礼估计很有诚意,你就收下吧。”


    顾临渊就明白时愿的意思了,他玩笑道:“那我假装为难一下再收吧,别让他觉得太容易了。”


    “好。”时愿被逗笑,她发现顾临渊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多了几分人气,果然啊,自己人和 外人还是不一样的。


    办寿宴那天很快就到了,幻霓还在跟时愿咬耳朵:“可惜你不能去了,不然,咱俩一块儿怼人,那才叫天下第一呢!”


    “你一个人也能敌千军万马的。”时愿笑着浅啜一口 清茶,叮嘱她,“顾家那样的存在估计少 不了高手护持,你们尽量跟顾临渊待在一起。”


    “这个你放心顾临渊已经 嘱咐过我了,我就打 嘴仗,不行 就撤,我可能打 不过别人但绝对跑得过。”


    她又说道:“我看顾临渊好像很期待我去把寿宴搅浑的模样,你说他们兄弟跟顾家是什么关系啊?”


    时愿摇头:“我不清楚,但一定不是友好的关系。”


    幻霓眼睛一亮:“那我可自由发挥了!”


    “顾临渊应该会很高兴。”


    幻霓傲娇:“大家这么熟了,我就不要出场费了!”


    “你真 讲义气!”时愿笑着夸奖。


    这边说着话,顾临风“嗖”一下飞到幻霓面前 ,围着她打 了个转。


    “是要出发了吗?”幻霓问他。


    “是!”顾临风扭了个字回答。


    “时愿,那我们走啦。”


    时愿笑着挥手。


    她没去那场寿宴,但幻霓后来绘声绘色跟她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她说顾家老爷子的寿宴虽然只是家宴,但到场的人其 实很多,看衣着和 坐的车就知道很有身份和 来历。


    她差点以为英雄无用武之地了,结果,还真 有犯欠犯到了顾临风的头上。


    那是家宴快散席,客人都已经 离席的时候,顾家的一个年轻女孩忽然就捂着鼻子说这里有好大一股妖气。


    见众人仍旧像往年那样袖手在旁边看好戏的模样,女孩又说道:“我是真 的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把你这个妖怪喊回来,给 我们看马戏吗?”


    “住嘴!”顾临渊冷沉这脸呵斥,“谁是妖怪你不是最清楚?”


    “作为既得利益者,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大哥,我又没说别的,顾临风他就是只妖怪啊,还是只不会说话的蒙昧未开的妖怪!”


    顾临风已经 炸了,他最听不得别人喊他妖怪!


    顾临渊脸色更沉了几分,他有点后悔带临风过来给 老爷子贺寿了,顾家,果然不值得。


    其 实到了顾临渊这个地位,谁没事 也不会去挑衅他,但总有人仗着同宗同源又有长辈护着,就肆无忌惮。


    真 说起来顾临渊很早之前 就跟顾家切割了,但顾老爷子年纪一天天大了,他又一直觉得愧对顾临渊兄弟,最近几年一直在想办法和 顾临渊缓和 关系。


    当然最重要是,顾临渊是如今顾家最出色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家,下一辈没立住之前 全靠老一辈撑着。


    原本 顾临渊的父亲倒是能稳稳接棒顾家的,可惜因为一个女人前 途尽毁,如今在闲职上坐着,想升迁,根本 不可能。


    现在的顾家除了顾老爷子就顾临渊的二叔还算能拿得出手,但要撑起偌大的顾家,还不够资格。


    近几年,顾临渊越发优秀,顾老爷子私下有了把顾家交给 顾临渊的意思。


    二房的人自然是不服气的,他们辛苦撑了几十年可不是为了给 顾临渊作嫁衣的。


    顾临渊他们不敢得罪,但挑拨几句,让大房兄妹出丑还是可以的。


    最好,顾临渊因为这个不再跟顾家往来才好。


    就算是顾老爷子怪罪,那也是小辈们之间的口 角,不会上纲上线。


    往年,他们这招一直用得很成 功,顾临风孩童心性,最受不得激,每次都冲上前 要抽人,最后只能抽坏一些摆设出气。


    可也只能这样了,就像顾二叔说的,顾老爷子年纪大了,讲究一个家和 万事 兴,顾临风受了委屈,但抽坏了东西,事 情就算过了,这份委屈,他也只能受着,然后自己消化 。


    顾临渊倒是愿意直接动手给 顾临风撑腰,但顾临风对顾家还有感 情,怕顾临渊出手重了违反第七处“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规矩,反而会劝顾临渊别生气计较。


    今年可就不一样了,顾临风带着他的小伙伴们赴的寿宴呢!


    这刻薄的话一出,顾临风还没怎么样呢,幻霓已经 开嘲讽了:“哟,这谁啊嘴这么臭,拉嘴里啦?”一开口 就是暴击。


    关键一开始还没人找得到幻霓。


    “顾临风,这女的是谁?刚刚是被人按在粪坑里了吗?满嘴喷粪,臭不可闻!”要论打 嘴仗,幻霓可没输过!


    “谁?出来!看我不打 死你!”女孩要被说哭了,她跺跺脚,“顾临风你个坏种!我恨你!”


    这战斗力不行 啊,幻霓啧啧了两声,但她是不会怜悯对手的!


    “你坏你坏,你全家都坏,教出你这个嘴贱的人都坏!”幻霓继续开大,“顾临风,这样的人也配做你的家人!”


    “人家都指着你鼻子骂了!”


    “也就你脾气好,要是换了我,直接一个猛抽,把她嘴给 抽烂!”


    幻霓特意用了个小法术让她的声音呈现立体环绕式音效,连着那些离开宴席却没走出院门的客人们都听到了。


    不过,他们没有多逗留,当年顾家的事 情闹得不小,他们既然是座上宾,自然也知道一二的。


    虽然顾临渊身份有些问题,但最近几年,他越发出色,他们虽是和 顾老爷子亲自扶持的顾老二更交好一些,但也绝对不会参与他们的家事 去开罪顾临渊。


    他本 人实力深不可测不说,手底下更是有各种奇人异士,他们最近就有耳闻第七处总部住进了一个厉害人物。


    此人不仅和 顾临渊一样能控妖,听说还能控鬼,景山鬼王之乱就是她平息的。


    虽说第七处有规定成 员不能对普通人下手,但事 实上,他们那样的人真 想计较,多的是办法。


    他们可不会去得罪那样的存在,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加快脚步。


    心里同时感 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果然不假,谁能想到,当初被算计到骨头渣子都差点没了的兄弟俩,现在会是整个顾家最强的存在呢!


    “顾临风,上去抽烂她的嘴!”幻霓的声音有些严肃。


    她和 时美 丽是不怕被人说成 妖怪的,时美 丽不用说,她很为自己能从普通植物修炼成 妖植骄傲,人家喊她妖怪能把她喊爽了。


    她么,真 身是上古神兽,但若人家喊她一声大妖,她也能应。


    笑死,你以为谁都能被称为上古大妖的?那可都是饕餮英招烛龙那样的存在。


    但顾临风不一样,他是被害成 那样的,在他的认知里,他一直是人。


    这也是顾临渊锲而不舍寻找转生台的原因,他要让顾临风重新做人,好好做人。


    这女人是顾家人,不会不知道顾临风的情况,却还是大喇喇出言讽刺,这顾临风在顾家就是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小可怜啊。


    “顾临渊你行 不行 啊?”幻霓忍不住有点迁怒,“你就看着你弟弟被人欺负?”这要是她在时愿眼皮底下被人欺负,时愿能扇烂那人的嘴!


    时美 丽甩了甩枝蔓,她那个暴脾气哦,根本 忍不了一点!


    时愿也说了只要保证她和 幻霓的安全,她可以随性发挥。


    所以,众人还想着打 嘴炮的时候,时美 丽已经 悄咪咪伸出枝蔓朝那出言不逊的女孩蜿蜒过去了。


    “啪!”一声后是女孩尖锐的呼痛声。


    时美 丽把自己卷起来,盘在房梁上:“抽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


    “顾临渊,你就让这妖怪这么欺负你妹妹!”和 女孩很像的中年妇女朝顾临渊发难。


    顾临渊的脸色很不好看,是他从前 太照顾着临风的想法了,竟然让她们以为他会站在他们那边。


    他冷笑一声,手一抬,桃叶化 成 叶鞭,直直朝女孩嘴巴抽去:“不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


    “啪!”


    “啊!”女孩嘴巴本 来就疼,这一下,更是直接疼晕了过去。


    “看来你哥哥还是爱你的。”幻霓跟顾临风“咬耳朵”。


    顾临风有些傲娇扭了扭,今年真 开心。


    但他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他哥内心深处是想弄死顾家某些人的,他从前 一直拦着不让他动手也是怕他哥打 爽了,干脆把人都弄死。


    他也恨他们,但搭上他哥不值得。


    顾临渊眼里有压抑得很深的杀意,他看向那中年女人:“做了几年人就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了?”


    “我看第七处最该处理的,就是你这样的恶妖!”


    那中年女人一点也不怕他,笑着说道:“我是人,可不归第七处处理!”


    “你说我是妖,有证据吗?”外人可只知道当年顾老大为了个女人抛妻弃子,不惜和 顾家决裂,可没人知道其 他的事 情。


    她眼里露出惯有的戏谑和 优越感 ,说起来,那件事 情的痕迹还都是顾照亲自扫的尾呢。


    顾临渊眼瞳漆黑一片,握着桃叶鞭的手蠢蠢欲动。


    “唷,继母啊。”幻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失敬了啊。”


    中年女人脸上露出矜持的笑意,就听幻霓又说道:“顾临风,你那后妈在骄傲什么?骄傲抢了人家的丈夫吗?”


    “你这后妈和 后妹妹一看就是命格不对,怕是不止抢了人家的丈夫,还抢了别人的命格。”幻霓啧啧了几声,“怎么不见雷劈死她们这种不人不妖的异种啊!”


    隐瞒了几十年的身份突然被揭露,凤晴着实怔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周围人的反应,见众人惊疑不定,立刻说道:“胡说八道什么?”


    “不人不妖的明明是顾临渊兄弟!”


    “切!”幻霓不屑,“敢不敢让人现场追溯命格?”


    能掐算命格的人可一直在顾家门外徘徊呢,要是这女妖怪同意,她立刻就能把邬观海喊进来。


    嘿嘿,就是不知道邬观海那厮怎么选择了。


    好像选择哪个都会得罪人呢!


    她就喜欢看顾观海左右为难的模样!


    第35章 联手


    凤晴当然是不敢让人追溯命格的。


    二十多年前她敢做那些胆大包天的事情是见 识少,觉得天大地 大,自己 最牛逼最厉害。


    但这些年见 识多了,午夜梦回都要为当初的自己 捏一把 冷汗的。


    也是她命好,顾照爱她爱得难以自拔,帮她把 所有 的痕迹去掉了,还让顾临渊兄弟的妈担了女妖的名头。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 顾照,她现在会在哪里?


    以顾临渊恨她的程度,她怕是已经变成第七处法器库里的公共财产了。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犹豫,是不敢吗?”幻霓最知道怎么拱火。


    “谁不敢了!”凤晴下意识反驳,但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她这些年确实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但因为顾照非常宠她,也惯得她比从前更加容易冲动。


    “你敢就行!”幻霓立刻打蛇随棍上,“邬观海就在外面,他算是北城公认的有 道行的命理师了吧,让他来掐算你和 你女儿的命格!”


    凤晴不敢应声了,邬观海是谁她还是知道的,前几天她才听顾照评价过这个人呢:顾观海此人有 真本事,脑子也可以,就是野心太 大,还有 点看不清形势。


    顾照说有 本事的人就绝对不会是泛泛之 辈。


    万一邬观海掐算出她的身份,她和 女儿就完了。


    是真完了,她和 女儿是怎么变成人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顾临渊可一直没有 放弃收集当年事情的证据,等着把 她变成法器呢!


    正当她骑虎难下的时候,顾照来了:“行了闹什么!”


    他满脸严肃看向顾临渊:“你爷爷年纪大了,你们一定要在他的寿宴上搞事吗?”


    “哟哟哟!听听,是谁在放屁呢!”幻霓是见 识过邬观海那个渣男的,这个顾照比邬观海有 过之 而无不及啊!


    她也算是长见 识了。


    忽然,她的思绪偏移了一下,从杨富国到邬观海再到顾照,她这是什么吸引渣男的体质啊?


    感 慨到一半,发现哪里不对劲,渣男好像跟她有 关系又好像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啊。


    算了不管了,她要跟全天下的渣男对抗到底!


    “我 说顾临风小可怜,你跟你哥应该是捡来的吧?”


    “这心都偏出南瞻部洲了!”


    “喂老头!眼睛耳朵没用 可以给狗吃了,谢谢!”


    不等顾照回应,幻霓又立刻加了句:“说好要追溯命格的,我 喊人去!”


    “站住!”顾照冷声说道,“我 不管你是谁,顾家的事情轮不到外人置喙!”


    “啧啧啧,瞧瞧,这是心虚了啊!”


    “顾临渊,你带来的什么东西!”顾照说不过幻霓就冲顾临渊发火,“你一定要毁掉你爷爷的寿宴给他添堵吗?”


    “哦~呦~”幻霓开始阴阳怪气,“心虚了,无能狂怒了。”


    “顾临渊,我 赌一块大白兔,你那继母的身份绝对有 问题,要是没问题,我 把 你爹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顾临风一直待在他幻霓老大旁边,他幻霓老大说一句他点一个头,这回听他幻霓老大这么说,他愣了愣,忽然整根枝条剧烈抽搐了起来。


    见 顾临渊担心的眼神扫过来,他颤抖着扭出一个字“哈!”,原来是笑得打跌,那没事了。


    顾临渊嘴角微弯,在心里为幻霓喝了一声彩。


    这些话,他早想扔顾照脸上了,他就是太 瞻前顾后,嘴太 笨。


    他决定利用 职务之 便提高幻霓在第七处的待遇!


    这是她应得的!


    能将凤晴正法,除了私怨,也是正义!


    撇开被害者的身份不说,凤晴杀人夺命是事实,只可惜,那些证据都被顾照销毁了。


    凤晴眼神闪烁,像少女般轻轻拉了拉顾照的衣袖,还瘪了瘪嘴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怎么说呢,七八岁的女孩子做这个动作是天真可爱,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做这个动作是赏心悦目,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做这个动作是轻车熟路是情趣,哪怕三十七八岁的女同志呢,也能夸一句心态年轻。


    但四十七八岁,五十七八岁的,真不适合做这个。


    “大妈你太 做作啦!”幻霓的声音直击凤晴的灵魂,她发出了尖锐的爆鸣,“你叫谁大妈!”


    “好了!”顾照安抚地 拍了拍凤晴的手,“没看到惜玥受伤了吗?还不快扶她去治疗!”这话看似斥责,其 实是把 凤晴从争端中拉了出来。


    “临渊你去书房,你爷爷在等你。”


    “二弟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家里的事情不要往外传!”这就是封口的意思了,归根究底就是护着凤晴了。


    顾临渊冷笑:“既然话都说开了,不如就找人追溯一下命格,免得有 些话不小心传了出去,给顾家蒙羞。”


    “临渊,来一下书房。”苍老的声音从二楼传出,顾临渊本不想理会,顾临风却飞到了他的手腕上撒娇似的蹭了两下。


    他轻叹口气,冷着脸去了书房。


    幻霓耸肩,多好的机会,顾临风这个傻子!


    “阿照,你赶紧把 那个妖怪找出来教 训一顿!”凤晴见 顾临渊走了,眼珠一转,又作闹了起来。


    “别闹!”这回顾照没有 听她的,他可以教 训顾临渊兄弟,因为他知道有 老爷子在,他们不会对他做什么。


    但凤晴口中那个妖怪,如果他没料错,应该是那位横空出世的,和 顾临渊一样 拥有 操控异植能力和 控鬼能力的大佬的宠物。


    那位养了只很呱噪的鸟的消息,北城有 点门 路的人家都知道,大概率就是这只了。


    他握了握凤晴的手,顾家是不畏惧和 那位对上的,但凤晴的身份毕竟不经查,还是避其 锋芒为好。


    “别不高兴了,我 听说友谊商店出了很多新 款的口红,明天我 陪你去买。”


    “那好吧。”凤晴知道顾照懂得比她多,思虑得比她周全,他不对付那个妖怪一定有 他的道理,“那我 们一起给惜玥去治疗。”


    顾惜玥:……终于想起我 了!也就是伤口真的很严重,不然等她爸妈说完,她伤口都能恢复了!


    顾老爷子找顾临渊仍旧是那套:安抚,讲大道理,跟顾临风培养感 情。


    最后那个是拿捏顾临渊的杀手锏。


    顾临渊耐着性 子等顾临风尽兴,带着他们离开顾家。


    他故意走得很慢,还走在路灯下,保证有 心人能看到他。


    果然没多久,有 心人就出现了。


    “顾处长你好,我 是邬观海。”邬观海小跑着到顾临渊面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与热切,“我 知道今天是顾老爷子的大寿。”


    “我 一向钦佩顾老为人,不敢贸然上门 打扰。”


    “这份礼物我 准备了很久,不知道能不能请顾处长帮忙带给顾老。”


    顾临渊看着不卑不亢的邬观海,心说:这人演技倒是不错,明明满心焦急,却还能稳得住,也难怪能在当初那样 动荡的时候护住邬家,也闯出一片天来。


    可惜啊,终究是太 过贪婪短视。


    顾临渊推辞:“老爷子设了家宴过寿,但没收礼,你这心意我 会帮你传达,礼物就带回去吧。”语气还算客气。


    顾观海眼睛微微一亮,顾临渊的态度是他预想中最好的一种。


    如果时愿真的像外界传得那样 非常受顾临渊看重,那顾临渊的态度,是不是说明在时愿那里,他还是有 机会的?


    他把 寿礼往顾临渊怀里塞,一脸真诚说道:“顾处长,你就成全我 吧。”


    “这可不行,老爷子不收礼的,我 要是收下了,回头给他气出好歹来。”那他不就太 省事了吗。


    顾临渊的故作为难演得入木三分,幻霓叹为观止,忍不住在心里感 慨:每个男人都是天生 的演员!


    邬观海送礼本就是醉翁之 意不在酒,顾临渊出乎他意料的好说话,这礼物在谁手上一点也不重要。


    他不好意思笑笑:“拜托你了顾处长,这礼物不送出去,我 今晚都要睡不着了。”只说送出去,不说给顾老爷子了,懂的都懂。


    顾临渊自然也懂,这本就是他和 时愿预估的情况。


    这份礼物邬观海确实是用 了心的,拿回去给时愿把 玩也是好的。


    但他是个克己 奉公的人,怎么能随意收礼物呢,他当然还是推脱的。


    邬观海把 礼物推到顾临渊怀里,看了眼手表,装作很着急的模样 说道:“这么晚了,我 得回去了,这东西麻烦顾处长处理一下。”寿礼又变成了这东西。


    顾临渊看着邬观海匆匆离开的背影笑着掂了掂手里的礼物盒子。


    幻霓冷哼:“邬观海这个人还真是能屈能伸,一点玄师的气度都没有 ,全是小人作态!”


    “他要是有 玄师的气度,就不会走到今天了。”顾临渊说道。


    别看世道容不下封建迷信,但真正有 本事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就像第七处,从头到尾都没有 受这场风波的影响。


    为什么?


    因为有 资格有 能力在第七处搅弄风雨的都知道第七处的人有 真本事,他们或许没办法和 时代的洪流对抗,但在那之 前拉几个不怀好意的同归于尽还是很容易的。


    邬观海太 过看重时局与前程,却看低了自己 的本事。


    他要破局虽然难,但也不是绝境,毕竟北城能叫得上名号的命理师,还真不多,而北城信命的人却不少。


    “他太 过汲汲营营却忘了真正让他立足的本事了。”顾临渊将礼物放在副驾驶座,“也幸好他利欲熏心,不然,就不好对付了。”


    命理之 说,最厉害的,能逆天改命。


    多少人心向往之 ?


    邬观海是一叶障目,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邬观海上钩了。”幻霓笑着说道,“咱们赶紧回去跟时愿汇报情况!”


    幻霓绘声绘色说完,就着时愿的手把 杯子里的水喝完:“我 跟说啊,顾临渊他老爹比邬观海还要不是东西。”


    她附在时愿耳边唧唧咕咕了一阵把 自己 的猜测说了一遍。


    “这种真的不会被雷劈吗?”时愿惊讶之 余,忍不住问出声。


    “从前肯定是被雷劈的,但现在,不好说。”浩劫之 后天机蒙蔽,只要地 方和 时辰找的好,躲过雷劈不是难事。


    “怪不得我 说可能会搅乱寿宴的时候顾临渊是那样 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时愿若有 所思说道。


    “也就顾临风那个傻子,还送上门 去给人消遣,受人欺负,我 看顾临渊也是缺心眼,哪有 人这么惯着弟弟的。”


    时愿有 不同的看法:“他们出事的时候年纪都不大,顾临渊虽然艰难,到底是摸爬滚打着长大,心智比常人还要成熟几分。”


    “但顾临风不管是生 活环境也好,心性 也好都受了很大的影响,他能不被恶念吞没,已经很不容易了。”


    时愿没有 说出口的是,顾临风化妖的时候年岁小,如今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他的心智也受到了影响,顾家人,或者准确的说是顾老爷子,恐怕就是利用 这点,用 亲情来绑架他,进而牵制顾临渊,让他投鼠忌器。


    时美丽说道:“我 看顾临渊跟他那个爹说话的时候拳头都是握紧的,估计很想一拳挥过去。”


    幻霓认同点头:“你跟顾临渊都倒霉遇到了这样 的父亲。”还不如没有 !


    “可怜的该是邬观海才是。”时愿轻笑,“有 我 这样 的敌人,他这一生 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对了,按着计划过几天顾临渊就该安排邬观海来见 你了,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做啊?”幻霓好奇问道。


    “先给他来点开胃的小菜。”时愿挑眉坏笑。


    这几天是邬观海从青镇回来后心情最好的时候,好到谢敏音再次提起让他帮忙找谢敏志的事情,他一口就答应了。


    “真的!”谢敏音很惊喜,她还以为邬观海不会搭理她的要求。


    “怎么说也是你大哥,真出了什么事情也该有 个收尸的。”这话邬观海是含着笑容说的。


    谢敏音闻言脸上血色尽褪,她扯了扯嘴角,说道:“观海,你别这么说,我 哥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脚了。”


    “是吗?”邬观海意味不明笑笑,“去买点熬甜汤的料,我 有 用 。”


    “好,我 这就去,我 哥的事你要放在心上啊。”谢敏音说完又看了眼邬观海,她的心突突跳着,总觉得邬观海话里有 话,可她又不敢深想。


    邬观海看着谢敏音的背影眼里一片冷漠,他冷笑一声,转身回了书房。


    等他渡过了这次的危机,再腾出手来好好收拾谢家。


    谢敏音从家里出来后一直心神不宁,和 邬观海夫妻多年,她对他多多少少有 些了解。


    刚刚他说话的神态和 口气,仿佛是确定她大哥出事了。


    可怎么可能呢?


    她大哥身手不差,为人处事又老辣,只是出趟差,怎么可能就出事了呢!


    不会的!


    她不能自己 吓唬自己 ,邬观海肯定是因为最近诸事不顺才会是那个态度的,一定是这样 !


    早在他南下之 前被人举报,邬家就陷入了危机,正是需要姻亲出力的时候,这个时候邬观海怎么也不可能对她哥动手的!


    “敏音。”康明峰出现在谢敏音面前的时候,她还满脑子都是她哥的安危和 邬观海诡异的态度,一时间呆愣愣看着康明峰回不过神来。


    直到他再喊了一声:“敏音。”


    谢敏音回过神,看到来人下意识皱眉,把 人拉到供销社 旁边的巷子里,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让你别再来找我 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我 想干什么?”康明峰配合着压低声音,“念恩已经关了很久了,再不把 她弄出来,她就要崩溃了!”


    “那跟我 有 什么关系?”谢敏音冷笑,“是她自己 不争气,有 这个下场是自找的!”


    “你怎么这么冷血!”


    “我 冷血!”谢敏音无语哼笑,“你要不要回想一下,是谁给你弄的房子,又是谁给你搞的工作?”


    “康念恩身上的衣服首饰,我 少过她吗?”


    “是,那些都是用 街道办的名义送给她的,但你们他妈的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哪个街道办的爱心捐赠是这个规格的?”


    “揣着明白装糊涂,当了裱子还要立牌坊!”


    谢敏音的话说的非常难听,饶是康明峰这样 能装能忍的,脸色都已经阴沉了下来。


    但他现在还有 求于人,只能握紧拳头缓解情绪,他用 力闭了闭眼,开口道:“敏音,我 求你,想办法把 念恩救出来。”


    “到时候,我 们父女可以离开北城,再也不来打扰你。”


    “别把 话说得那么好听!”谢敏音靠近康明峰,“我 可不是你那个痴情的妻子,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傻乎乎的把 命都搭上了。”


    她正了正身体:“康明峰你别逼我 。”她的声音充满恶意,“别逼我 把 你也送进去陪康念恩。”说完这句,谢敏音转身就走。


    “敏音。”康明峰恢复了正常的声量,笑着说道,“听说邬家最近出了事,你丈夫每天都很心烦。”


    “我 想,你这个时候应该也不希望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吧?”


    谢敏音转身,不可置信看向康明峰:“你威胁我 ?”


    “你知道我 要的是什么?”康明峰说道,“敏音,你也说了,我 不是好人,我 一直对你礼待忍让,是因为你替我 生 了个女儿,她是我 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为了她,我 可以是个好公安好父亲,也可以是那个堂口杀人不见 血的康二爷。”


    “你!”


    “敏音,用 你夫家的力量把 念恩捞出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 等你好消息!”这回,是康明峰先转身离开的。


    谢敏音用 力甩了甩手上的油纸包,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她下意识往娘家走去,却猛然发现大哥已经失踪一阵子了,她找不到人商量!


    怎么办?


    邬观海早就厌烦她了,邬家又陷入了危机,她这个时候用 邬家的名义捞人,真的可以吗?


    如果让邬观海察觉到了什么,她怎么办?


    就是到了这一刻,她也没有 怨怪谢敏志曾经给她出借种的主意,她始终觉得她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就连娶嫂子,也是经过她点头的!


    她一直把 谢敏志当成自己 的主心骨,现在,主心骨被抽了,她是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谢敏音几乎陷入了绝望中,而邬观海的气色明显比之 前好了不少,好到让谢敏音有 了侥幸的想法。


    但她不敢实施,她怕,她哥还没有 消息呢!


    三天后,邬观海一大早把 谢敏音喊起来让她熬甜汤:“料用 足一点,糖多放一点。”他叮嘱。


    要不是谢敏音确定邬观海不行了,她都要怀疑邬观海再次背叛婚姻出轨了!


    她试探着说道:“有 些人口味清淡,不喜欢太 甜的。”


    “观海,这甜汤是给谁送的,我 认识吗?没准我 能知道她的喜好。”


    顾观海冷冷看了她一眼:“别多事,照我 说的做。”


    “好,知道了。”谢敏音勉强笑笑,认认真真熬起了甜汤。


    第七处顾临渊办公室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顾临渊刚把 积攒的公事忙完,他有 些疲惫地 揉了揉眉心,接起了电话。


    “顾处长你好,我 是邬观海。”邬观海自报家门 。


    “是邬团长,有 什么事吗?”


    邬观海战术性 停顿了几秒表示为难,然后苦笑着说道:“顾处长或许知道我 跟时愿的关系。”说完这句,他屏住呼吸。


    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顾临渊不接话,那他之 前的事情就白做了。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没什么情绪的“嗯”,邬观海却暗中长舒了口气,成了!


    他仍旧保持着刚刚的情绪:“我 跟时愿妈妈分开后,她就被她妈妈带走了,我 们父女之 间有 很多误会。”


    “她到北城这么多天了,我 都没有 见 过她。”他适时流露出对多年未见 女儿近乡情怯的感 情,“我 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什么。”


    “我 亲手熬了碗甜汤,希望她以后的日子都像这碗甜汤一样 ,甜甜美美的。”


    他的语气里充满不安与期待:“顾处长,能不能麻烦你安排我 见 时愿一面?”


    邬观海不知道的是,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时愿刚好去顾临渊的办公室找他。


    所以他装模作样 的话一字不落都落入了时愿的耳中,她和 顾临渊对视一眼,顾临渊挑眉,转了一会儿笔,又把 文件规整了一下,这才对电话那头越来越紧张的邬观海说道:“好,我 会给时愿一个小任务,今天下午五点,她会准时走出第一处。”


    “谢谢,谢谢顾处长!”邬观海立刻道谢。


    顾临渊挂了电话后,有 些一言难尽地 对时愿说道:“他要是把 这些心思花在风水命理的研究上,今日该是别人低声下气求他了。”


    时愿难得有 些感 慨地 说道:“我 妈提起那段往事的时候,说过邬观海曾经非常刻苦,他人聪明又有 天赋,所以学成两 家之 长,花费的时间比旁人要少很多。”


    顾临渊接话:“到底是他自己 把 路走偏了。”


    “是啊,欲壑难填,能力撑不起野心,最终只能安然退场。”


    “当然,就算他现在如鱼得水,我 也会想办法把 他拉下来的。”时愿语气淡漠。


    他可以嫌弃时愿是个无魂人,可以不满时聆把 所有 心思都花在时愿身上,可以怨怪时家长辈忽然提出要给时愿招魂打破两 家人的平静。


    他只要跟时家长辈过世没有 关系,只要是先离的婚再和 谢敏音好上,哪怕无缝衔接,时愿都愿意只和 他老死不相往来。


    顾临渊拍了怕时愿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于是他说道:“没关系,我 那个爹比你爹还要不如。”


    时愿:……不是,你这样 并不能安慰到我 ,只会让我 好奇你爹到底怎么个“不如”法,虽然她大概有 了些猜测。


    时愿哭笑不得:“你不用 安慰我 ,我 对邬家对邬观海没有 感 情,除了顾忌轮回因果,不能亲手弑父,其 他的,我 不在意。”


    顾临渊心中一动,问时愿:“如果这个时候有 你在乎的人阻止,你还会实施这个计划吗?”


    时愿看了眼一会儿把 自己 摆成长条,一会儿把 自己 扭成麻花的顾临风,笑着说道:“箭在弦上。”


    顾临渊若有 所思把 玩着手里的钢笔,他苦笑:“你比我 果决。”


    “你是投鼠忌器,而我 没有 这方面的困扰。”


    “我 是真恨他!”顾临渊说到恨,面上仍旧是温润如玉的表情,只是眼里有 压抑不了的黑云,“那样 一个人根本不配活着。”


    时愿察觉到顾临渊的情绪,她也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就说道:“那等他死了后,咱们把 他扔畜生 道去!”


    顾临渊:……这是不曾有 过的思路。


    但这思路一打开,他立刻认认真真考虑起可行性 来。


    “要是能让他带着记忆投胎就更好了。”顾临渊的话充满了恶意,语气仍旧清浅,“多感 受几次无能为力和 死亡,他想必就会明白,生 而为人而不做人,是错。”


    “放心交给我 !”时愿做下保证。


    她听幻霓说过,转生 台和 三生 花这样 的神物最忌讳和 人事有 因果牵连。


    祂们借她的手得以重启,就是和 她产生 了因果,只有 斩断因果,祂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圆满。


    到时候她就请祂们帮几个小忙,就和 祂们斩断因果,祂们一定也是乐意的。


    不乐意?


    不存在的,她和 祂们之 间的因果是最难斩断的生 死因果,如果她不同意,祂们将会一直被这因果牵连着。


    所以,她跟顾临渊说这些的时候一点负担都没有 。


    当然,她也不会提其 他过分的要求。


    “多谢你。”


    “不用 谢。”时愿也拍拍顾临渊的肩膀,“不过,这辈子该报的仇还是得先报了,不然,总会觉得膈应。”


    她笑得一脸真诚:“有 需要就喊我 ,我 义不容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幻霓看着言笑晏晏的时愿眼里忍不住露出笑意,现在的时愿能一秒入睡一觉睡到天亮,能在听她谈论八卦的时候兴致勃勃问然后呢?


    她能坦然接受顾临渊帮她收集资料,并在知悉对方的需要后主动提出帮忙复仇,她不再把 自己 和 别人当成过客。


    还有 很重要的一点,时愿不再一有 空就一张一张,持续不断地 画符,她能闲坐在院子里摆弄时美丽给她带来的新 茶,一颗颗清洗葡萄,慢条斯理用 她的办法酿酒。


    幻霓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嘴上云淡风轻,眼里却都是防备与杀意的时愿,她觉得自己 很厉害,把 时愿养得很好。


    当然,时愿自己 也很争气!


    她眼珠一转,提议道:“不然咱们组个报仇联盟好了!”


    “你看,你俩的爹都不是好东西,但是吧,咱们毕竟是在俗世里打着滚,亲自报复渣爹虽然爽,但也要承受舆论的压力。”


    可别看这个年代资讯不发达信息滞后,但真传起风言风语杀伤力不比后世差多少。


    “你俩对手刃渣爹又没有 执念,只要看着他们高楼塌就好了,不如正式联手啊。”


    时愿失笑:“我 们本来就在联手啊。”不然顾临渊干嘛帮她调查和 邬家有 关的事情,她干嘛让幻霓和 时美丽陪着顾临风去参加寿宴?


    他们只是没把 话完全说开而已。


    “那很好啊,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啊!”


    “还得有 你这个实时消息播报员。”时愿小小奉承了一下幻霓,立刻把 幻霓夸高兴了。


    她傲娇飞了一圈:“那是,我 多重要啊,要是没有 我 ,你怎么能是现在活泼开朗的样 子!”


    时愿失笑:“那真是太 感 谢你了。”


    下午五点,时愿准时迈出第一处总部,邬观海在离大门 三百米左右的地 方等着。


    从第一处刮出来的风有 点猛,把 邬观海的头发刮得乱糟糟的,原本笔挺的衣服也被吹得乱七八糟,偶尔还能看到他被风吹得站不稳,小步踉跄了几下。


    这人看着有 点邋遢,时愿就不想跟他靠太 近,主要她是长头发,靠太 近了被那么大的风一吹,她指定成了疯婆子。


    第一处大门 口呢,她也要面子的。


    于是她在离邬观海大概十多米的地 方停了下来,然后装作不知道被自己 的顶头上司“卖”了,出言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邬观海露出个慈爱的笑容,刚张开嘴,一小团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 势灌入了他的嘴里。


    他哕了好几声,时愿简直没眼看,往后退了几大步:“你别靠我 太 近,有 什么话就在那里说!”


    邬观海好不容易咽下了喉咙口的难受,抬眼就看到了时愿那嫌弃到极致的神情。


    男人真的很奇怪,他们常常致力于用 胯间的二两 肉证明自己 的能耐,哪怕他们功成名就,如果那二两 肉不中用 ,他的成功好像就没那么让人动容。


    而大家都知道,邬观海现在是邬公公,关键,他的人生 正处在崩盘的前夕,所以,他对别人的眼光尤其 敏感 。


    他其 实知道时愿用 那样 嫌弃的眼神看他是因为他刚刚哕了,但他心里总忍不住往自己 不是男人了,别人都看不起他了这个方向想。


    他的脸阴沉了一瞬,又很快端起了慈父的笑容:“时愿,你来北城这么久了,我 们一直没有 抽出时间好好聊聊。”


    这话说的,好像时愿来北城是为了找他续上父女之 情似的。


    “这是我 亲手熬的甜汤,我 听说女孩子多喝甜汤对身体好。”


    是啊,你的甜汤是灵丹妙药,喝上一次就身体棒棒。


    “我 不知道你的口味,我 希望你的生 活能甜一点,所以放了很多糖。”说完他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你说巧不巧?一个带着各种杂物的风团刚好砸到了邬观海的手上,他虽然避让了一下,但风散了,那些杂物却都落到了打开的保温桶里。


    时愿立刻发难:“你什么意思?”


    “故意在风大的时候打开保温桶,你是不是想说我 不配吃甜的,连生 活也不配是甜的?”


    “邬观海,你做个人吧!”说完时愿就越过他往外走。


    这点没错的,她出来就是为了完成顾临渊临时派给她的小任务嘛。


    “不是!”邬观海立刻追上时愿,“我 不是故意的!这真的是巧合,今天的风太 大了。”然而他走到时愿身边的时候一整个风和 日丽,哪里有 什么大风?


    他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好像被这里的风给针对了,但身为玄师大概知道很少有 人能操控自然,以时愿的年纪再厉害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放下心里的疑惑,邬观海对时愿说道:“甜汤不能喝了,你吃晚饭了吗?来了北城后有 去老莫餐厅吃过饭吗?”


    “那里的牛排和 红酒都很不错。”


    时愿停下脚步转头往邬观海头上看去,可怜的邬公公怕是不知道他推崇的老莫餐厅,他的老婆和 情人去了很多次。


    时愿没同意:“我 还有 事。”


    “我 知道,但饭还是要吃的。”


    “我 跟你不是可以一起吃饭的关系。”时愿的话很直接。


    “那就不吃饭。”邬观海也不生 气,显然跟邬家大厦将倾比起来,听几句这样 的话就显得不痛不痒了。


    “你去哪里?我 送你过去,这里离市区很远。”


    这倒是事实,时愿没拒绝:“去一趟东城区派出所。”


    邬观海觉得时愿的态度有 所缓和 ,忙笑着给时愿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 ,他笑道:“没想到第七处和 派出所的联系这么紧密。”


    时愿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系上了安全带没说话。


    差不多同一时间,康明峰接到了一个电话,给他打电话的人是他在东城区派出所的熟人,他拜托对方盯着康念恩的案件,如果有 变动请对方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是康念恩被关起来后对方第一次来电话,对面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显然,电话是用 公用 电话亭打来的,对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老康啊,你要是有 门 路就赶紧想办法把 念恩捞出去吧。”


    “怎么了?”他心一紧,连忙问道。


    “上头有 人要过来巡视,像念恩这样 的案子都不会积压会立刻转交到法院受理,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康念恩一直是羁押状态,一是康明峰到底疏通了一些关系,给他争取时间运作转圜,另一个是时愿暗示过那位报口信的公安同志,康念恩的案子不着急判。


    而如今,该是让康明峰急一急的时候了,这人啊,不管多聪明厉害,有 了软肋,就容易冲动。


    康念恩要是被移交法院正式下达判决那这辈子就完了,康明峰能想到的,最能快速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就是谢敏音。


    此时,时愿坐在邬观海的副驾驶室里往东城区派出所而去,而心慌焦急的康明峰直接找去了街道办谢敏音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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