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酒吧。
江澄澄坐在卡座,一杯接一杯的倒酒喝。
这个的酒吧都是有钱人会来的,江澄澄之前跟钱一啸他们来玩过, 环境不错, 氛围很小资, 不像一般的酒吧那么鱼龙混杂。
江澄澄拼命喝酒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只要脑海稍稍转动, 就浮现出今天白天的画面, 谢梵天和江羽书牵手、拥抱,还有那句震耳欲聋的男朋友。
江羽书和谢梵天早就在一起了。
江羽书一直以来都在骗他!!
最伤他的还是谢梵天的一番话。
他爱的那么深,那么无怨无悔。
江澄澄真的很想让谢梵天醒醒, 别被江羽书迷惑,心中又沸腾着恨意, 想报复江羽书, 最好让他失去这一切。
江澄澄越想越觉得难过, 他想起来了, 在第一次看到有人送江羽书回家, 江羽书还问他意见, 他像个蠢货一样希望江羽书答应谢梵天的追求。
是报复!
江羽书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是在报复他们,报复他身为养子却占据着江羽书的位置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所以才抢走谢梵天。
还有江铭不也因为这桩婚事对江羽书毕恭毕敬吗?
这一切都是江羽书的阴谋,他要打电话给谢梵天揭穿江羽书的真面目。
江澄澄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谢梵天的电话, 想也不想的拨过去。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谢梵天把他拉黑了。
江澄澄眼里弥漫上痛苦,握着手机喃喃着谢梵天的名字, 不知道该打给谁。告诉江铭,江羽书早就和谢梵天在一起了?
他只会求之不得,江铭现在一心想攀上谢家的高枝。
杜语琴也不管他,江澄澄痛苦,端起酒杯又往嘴里灌,他想报复江羽书都不知道该怎么报复,谢梵天不接他的电话,江家人靠不住……
突然,江澄澄迷蒙的大脑想到了什么,颤抖着手指在电话簿里翻了翻,找到那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现在在酒吧……你赶快过来。”
……
钱一啸赶到酒吧,目光在场内环视一圈,在一个卡座找到江澄澄的身影。
他走过去,目光落在喝得快不省人事的江澄澄身上,一段时间不见,江澄澄瘦了很多,过去天真漂亮带着点肉的脸只有巴掌大小,眉眼间全是抹不掉的惆怅,穿着打扮也不像以前光鲜。
如果说以前的江澄澄是家养的金丝雀,被江家保护的很好,也养的漂亮,现在则是一只灰扑扑的麻雀,再也没有以前的娇矜。
钱一啸不知道江澄澄偷偷跟陈家合作,企图当间谍的事,看到江澄澄这样,心里也有点难受,几步上前把人扶起来,拧眉 :“你不是不跟我联姻吗?还打电话叫我过来做什么?”
江澄澄打完电话迷迷糊糊就昏睡了过去,听到钱一啸的声音,挣扎着从梦境中醒过来,看到眼前人 :“……你喜欢我吗?”
钱一啸皱眉,他是喜欢江澄澄,就算江家风评差成这样,还是愿意跟江澄澄在一起,但他这幅样子,这个语气显然不是想同意。
江澄澄清醒了一点,抓住钱一啸的手不放,恳求道 :“帮帮我吧……帮我揭穿江羽书的真面目,我要报复他!狠狠报复他……你帮帮我。”
钱一啸听到江羽书的名字,不语,在之前他提到江羽书是不屑厌恶居多,但自从江羽书用开水泼了他之后,钱家的生意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他就再也不敢对江羽书有恶劣心思了。
维护江羽书,替他出气的是谁钱一啸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钱一啸老实了,他和江羽书非亲非故,本就是为了江澄澄才讨厌他的。
现在他喜欢的人一脸恳求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帮他对付江羽书,钱一啸看着江澄澄明显不清醒的神智,轻轻叹气 :“你为什么要报复江羽书?”
江澄澄听到这句话,瞬间涌上无穷的恨意 :“他抢了我的东西……”
谢梵天是他的,江羽书只是利用他。
他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钱一啸想着江羽书会抢江澄澄什么东西,江家少爷的身份?不,那本来就是江羽书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了。钱一啸一直都知道江澄澄喜欢谢梵天,他的喜怒哀乐太明显,根本藏不住心思,所以他以前一直没有表白,可是现在谢梵天已经和江羽书订婚了。
钱一啸看着江澄澄,怀疑他喝醉了不清醒 :“你想怎么报复江羽书?”
江澄澄几乎没怎么思考就道 :“绑架,把他关起来逼他同意解除婚约,不同意就一直关着,或者让他毁容……”
江澄澄知道江羽书长得好,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要是把那张脸毁了,就没人会喜欢他了。
江澄澄像个得不到糖果,绞尽脑汁都要得到的小朋友,天真又残忍,咬着唇 :“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他和谢梵天解除婚约!”
钱一啸只是随口一问,但江澄澄几乎不用思考就说出来,足以可见这些计划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大惊失色 :“你疯了,就算谢梵天不跟江羽书在一起,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可能替你做这种事。”
这么多年没有江羽书,江澄澄的爱意没说出来,也人尽皆知,谢梵天不照样没搭理他吗?
“你喝醉了。”钱一啸就要带江澄澄离开。
江澄澄蓦地抬头看他,眼里闪烁着恨意和寒意,气到了极点 :“你不是口口声声喜欢我吗?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我,这算什么喜欢?”
他又想到谢梵天了,同样是喜欢,他能给江羽书盛大的订婚,对江羽书好的让他嫉妒。
钱一啸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都跟你说了,你跟谢梵天不可能,你又不信。”
曾经的江澄澄在他眼里是单纯可爱的,也是最好看的,连江羽书都比不上他,他已经听出江澄澄叫他来的目的了。
江澄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系他,一联系他就是叫他做这种事,钱一啸失望透顶,沉声问 :“你让我做这些,有没有考虑过被发现了,我怎么办?钱家怎么办?还有——”
他轻轻笑了一声 :“拆散了江羽书和谢梵天然后呢?江澄澄,你觉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吗?”
拆散他们俩,江澄澄借机上位,他在江澄澄心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
江澄澄满眼茫然,不懂钱一啸为什么生这么大气,能为喜欢的人做事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吗?
如果换成是谢梵天让他做什么事,他一定会去做。
钱一啸就是不够喜欢他,虚伪。
江澄澄脸色也沉了下来,拿起卡座上的酒瓶就朝钱一啸砸去 :“滚,我不需要你帮我了,你和江羽书一样是骗子!”
酒瓶直直地砸在钱一啸身上,幸好他站得近,没有冲击力,钱一啸胸口重重起伏了两下,气道 :“你简直没救了。”
他不知道江澄澄哪里来的执念,谢梵天一看就对他没意思,正常人就该放手了,江澄澄反而还把气撒到江羽书身上。
钱一啸转身就走,江澄澄躺倒在卡座上,看着钱一啸气急败坏的身影,狠狠咬了下唇瓣。
走吧,江澄澄想,他不需要任何人来假惺惺,没有钱一啸,他自己也能做!
江澄澄迷迷糊糊地想,酒劲上来了,躺倒在沙发卡座上人事不知。
钱一啸带着怒气走出酒吧,他就不该来,从江澄澄拒绝跟他联姻,他就应该知道,这个人心里除了谢梵天再没有第二个人。
想到江澄澄口口声声的报复计划,钱一啸脚步顿住,醉酒后说的话反而更有可信度,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
江澄澄第二天是被酒吧的酒保叫醒的,睁开双眼,对上一张陌生人的脸,江澄澄一下清醒了。
酒保委婉的说他们要打烊了,酒吧都是晚上做生意,白天休息。
江澄澄从卡座上起来,看着四周一张张陌生的脸,起身慢慢往外走,酒吧的人看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有人好心的上前问需不需要扶他一下。
江澄澄把人推开了,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你是不是觉得我瘸了?我的腿好得很,我只是不想治,不用你们可怜。”
被他推开的那个女孩儿看他这么不识好歹,也不说话了。
江澄澄一瘸一拐的从酒吧走出来,一出来外面天光大亮,刺得他差点没流下眼泪,他胃难受,腿也疼得厉害,从受伤后就没有好好休息和治疗,越来越严重了。
江澄澄不在乎,他没有断片,昨晚跟钱一啸说的那些话就是他心里想的。
他就是要狠狠报复江羽书!
**
隔天江羽书要出门,走到外面看到停在门口的车,江羽书微微愣了一下,江铭最近越来越不爱回家了,停在门口也没事。
让他意外的是谢梵天突然就来了,转瞬江羽书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莫名其妙,也很理所当然……好像谢梵天过来一定要跟他说似的。
江羽书走出去,谢梵天下车,扬起笑容 :“你去哪儿,我送你?”
江羽书想了想,还真上了他的车。
谢梵天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江羽书今天有事,江家现在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江羽书正好做自己的事情,把地址给司机说了。
谢梵天放下挡板,从见到江羽书第一眼他就想把人抱进怀里了,挡板升起来,立马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憋了一整晚的激荡情绪这样才稍稍发泄出来 :“锦鲤我收到了。”
谢梵天现在想到嘴角还情不自禁的微笑,他知道,对于江羽书来说,真心话说出来远比做起来难得多,说了就好像没有反悔的余地。
所以判断江羽书的想法,要从他的各种行为去发现。
所以可想而知,收到锦鲤吊坠的谢梵天有多激动和高兴。
江羽书被谢梵天抱着,过了好一会儿,谢梵天还没有放手的架势,箍在他腰上的手越来越紧,他不由轻轻拍拍谢梵天的背。
谢梵天念念不舍的放开他,眼睛亮着光,没多贵重的东西就让他高兴成这样,要是换成其他人在这里恐怕想都不敢想。
他眼里的光太炙热,江羽书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也像是被感染了一样,目光落在谢梵天脸上,看了两眼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江羽书盯着窗外,谢梵天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冷凝,反而挺放松的,转过去像是故意不看他一样,谢梵天勾起唇角。
江羽书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某些情绪像是压下去了,转过来。
谢梵天明明嘴角带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江羽书却从他的眼神里读到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
谢梵天脸上的笑容收敛,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江羽书,他不笑时,脸上的表情还挺唬人的。
他不说话,江羽书也不说话。
静静的对视半响,到底是谢梵天沉不住气,闷声道 :“钱一啸托人联系我,说江澄澄可能想报复你。”
江羽书点点头,应了一声 :“哦。”
谢梵天不满道 :“就一个哦?这件事要放在心上,谁知道江澄澄脑子里在想什么,万一真让他得逞了怎么办?”
江羽书不语,垂眸沉思。
谢梵天道 :“我安排了保镖……”
他话还没说完,江羽书就抬起眼直直地朝他看过来,谢梵天解释道 :“不是监视你,是保护你,除了危及到你人生安全,我什么都不让他们干,也不让他们给我汇报。”
谢梵天道 :“你经常到处跑,我都不管不问,但明知道有人对你心怀不轨,我还什么都不做,这也太失职了。”
江羽书斜斜的瞥他一眼,没问他失的什么职。
谢梵天见他没再用那种无声对抗的眼神看着他,知道江羽书同意了,稍稍放心了点。
……
江羽书虽然知道江澄澄的计划,每天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半点不受影响。
某个下午,江羽书练字的宣纸没了,他打车前往卖笔墨纸砚的地方,买好后没有闲逛,走出那条街,刚走几步就感觉被人跟踪了。
江羽书当不知道,脚步随意的往旁边的花鸟市场走,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时,脚步声也杂乱起来了。
江羽书转身,迎面就对上几个小混混,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铁棍,正要迎头朝他砸来!
江羽书果断把手里刚买的东西丢到那人脸上 :“你们是什么人?”
“收拾你的人,谁让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人被兜头砸了一脸,但东西都不重,半点事没有,他们也不知道江羽书是谁,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打算好好教训这人一顿,再把他绑起来。
他拿着铁棍用力一挥,铁棍在半空顿住,那人不可思议的回头,有人握住了铁棍,他回头就看到身后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
和他们这些在社会上混的青年不同,这些人是正规训练出来的保镖。
保镖刚刚看见混混差点砸到江羽书的头,心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混混大惊,手颤颤巍巍的松开了铁棍,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惹到了什么人,看着面前的人一个劲的求饶 :“不关我们的事,不管我们的事……”
更多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江羽书把手机丢到他手上 :“给江澄澄打电话,让他过来。”
混混不知道江澄澄是谁,但看人这么笃定的样子,便猜到应该是雇主,他看着身旁几个保镖,识趣的给雇主打去电话,雇主在那头问情况,混混看了看周围 :“……都控制住了,不过发生了点小状况,你赶紧过来吧。”
江澄澄立刻打车往这边赶,他早就在附近等着了,怕被人怀疑到他身上,才隔着几条街的距离。
江澄澄一到,看到现场的情况,眼睛都瞪圆了,还没等他转身离开,等在一旁的保镖立马伸手拦住了他。
江澄澄被一步步逼到角落,看看被钳制住的混混,再看看毫发无损的江羽书,愤怒的一脚朝混混头子踢过去 :“废物!”
那一脚还没踢上,就有保镖对他动手,拳头像雨点般落到江澄澄身上,保镖都是专业的,知道怎么教训人,又不会出事,江澄澄抱头缩在角落,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羽书的方向 :“……你打我!你让他们打我!”
拳头打在身上很疼。
浑然忘了现在还被保镖抓着的混混是怎么回事,要江羽书尝尝他的滋味的铁棍又是怎么回事。
江羽书看着保镖毫不留情的揍江澄澄,江澄澄身娇体贵,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嘴角都被打出了血,他看了一眼,拿出手机给谢梵天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江羽书道 :“让他们停手。”
谢梵天没说话,江羽书只好道 :“够了。”
他把手机拿给保镖,保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才示意其他人停手。
江澄澄浑身上下都好疼,在角落里瑟缩着,没有忽略江羽书的声音,他抬起躲在臂弯下的脑袋,神情恍惚。
让保镖打他的不是江羽书,是谢梵天……!!
这句话比保镖打在他身上的拳头还要疼。
江羽书没管江澄澄精彩纷呈的脸色,让保镖退后,刚刚打人时保镖搜过了,江澄澄身上没有刀具,这才退后。
江澄澄看着江羽书指挥这群保镖,他不知道这些保镖是谁的人,应该是谢梵天的,谢梵天叫他们停下才停下,却又被派来保护江羽书,这么听江羽书的话。
身体上的痛慢慢模糊,只有心在滴血。
江澄澄看着江羽书走近,那张脸狼狈不堪,嘴角还有血丝,哭着道 :“江羽书,你现在满意了吗?我这么狼狈,我就是想教训一下你,你还好好的站在这儿,我却被打的这么惨,还是我喜欢的人打的,你是不是很开心?”
江澄澄越说越觉得自己惨,他这几天一直住在姚大伟哪儿,腿还不好,疼得他整晚整晚睡不着。
江澄澄偶尔照镜子都会被镜子里的人吓到。
这居然会是他……
一想到江羽书这个时候住在别墅,享受佣人环绕,还和谢梵天谈恋爱,江澄澄就恨的咬牙切齿。
“是。”
寂静的小巷,保镖和混混都退到后面,在江澄澄一连串的质问后,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江羽书忽然出声,脸上少见的出现点情绪变化。
“为什么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江家,身边围绕着爱你的父母,我却什么都没有。”曾经盘旋在江羽书心底的疑问,困扰他多年,现在能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他长大了,有能力像一切不公说不了。江羽书唇角微扬 :“江澄澄,我就是恨你,恨你妈妈。”
江澄澄愣住了,看着江羽书脸上的表情。
他道 :“是你们破坏了我的家,是你们抢走了我爸爸,我现在只是把这一切夺回来,有什么不对?”
江羽书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澄澄的惨样,笑笑 :“没人能抢走我爸爸。”
江澄澄愕然,彻底傻了,似乎明白了什么。
江羽书抢走谢梵天就是为了把他和他妈妈从江家赶走。
江澄澄眼睛紧紧盯着江羽书,他终于找到证据了,控诉道 :“你根本不喜欢谢梵天,你只是在利用他!”
江羽书看着他,手指收紧一瞬,有一瞬间,他想反驳江澄澄,你说的不对,但他还是忍住了,那点情绪变化细微的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江澄澄眼睛都在发光,他找到江羽书的把柄了!
是了,他一直忽略了这点,他恨江铭,觉得他薄情寡义,以为江羽书也是这样。
可是江羽书是江铭的亲儿子,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江羽书最在意的是江铭!
江澄澄有了目标,瞬间感觉身上都不疼了,他要摧毁江羽书最在意的东西,就像他抢走谢梵天一样。
这样他才能体会到他现在的痛苦,才能崩溃发疯,将谢梵天还给他。
江澄澄心里有了目标,重新振作起来,江羽书见状,看了看他身上的伤,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起身,走了。
江澄澄看着江羽书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那群小混混也被保镖带走了,江澄澄慢慢从墙角站起来,这时候才感觉身上好疼,嘴角也破皮了,那群保镖真的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还没等他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
忽然有电话进来,江澄澄拿起一看,见是陌生号码,接起,就听电话那头传来杜语琴的声音,他把杜语琴原来的号码拉进黑名单了。
杜语琴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慌张,不安,宛若无头苍蝇一样 :“澄澄,妈妈的投资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这章江羽书说了这个世上最恶心的谎……
第七十二章 他要毁了江铭
江澄澄懵了一下, 大脑嗡嗡的。
他知道杜语琴最近在搞投资,忙得根本没时间管他,但他对投资一窍不通, 听杜语琴话里的意思, 好像还不是小问题。
江澄澄想说话, 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嘴角破了, 有一颗牙齿好像也隐隐有些松动,他努力眨了眨眼,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他喜欢的人给予他的只有残忍。
听着电话那头杜语琴六神无主的声音, 江澄澄问 :“那怎么办?”
杜语琴在发现投资出问题后,第一反应就是联系江澄澄, 被拉黑了都要换个号码打给他, 不管平时怎么想, 遇到问题还是下意识的想依靠他。
听到江澄澄茫然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 杜语琴才想起来江澄澄根本不懂这些。
在公司上班时他是江家少爷, 什么都不懂也有下面的人把方案做好送上来。
杜语琴一时着慌, 失了理智, 电话都打了,她需要一个可以倾泻烦恼的出口 :“澄澄,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吧?”
江澄澄心底被压抑到极致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哽咽着说了自己的地址。
距离杜语琴所在的位置有点远,她打车赶到,在路边看到江澄澄站在路边的身影, 满脸震惊,看着路边的人,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个人是澄澄?
不过几天时间不见,江澄澄整个人就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衣服脏兮兮的,不知在哪里沾到了灰,嘴角见了红,双眼无神。
一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的样子。
杜语琴急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跑到江澄澄身边,看着他这狼狈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杜语琴满眼心疼,江澄澄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江澄澄看到杜语琴脸上的关心,心里堆积的对杜语琴的不满也跟着消失不见,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神奇,只要没有触碰到底线,闹得有多不愉快都能和好 :“……是江羽书,江羽书让人打我!”
江澄澄恨恨地说,让保镖打他的人是谢梵天,但他不愿意去怪谢梵天,谢梵天会这样也是被江羽书迷惑了。
归根结底还是江羽书的错。
杜语琴一听手指攥得紧紧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恨意,江澄澄见状对杜语琴道 :“江羽书就是在利用谢梵天,他就是想借谢家的权势,想被江铭重视,妈!你有办法帮我把人抢过来的对不对?”
他满脸期望地望着杜语琴,江羽书没有亲口承认,他没有证据,就算告诉谢梵天,依照他对江羽书那个迷恋的样子也不会信的。
杜语琴见他还是满心满眼都是谢梵天的样子,面露不忍,不忍心告诉他,就江澄澄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就算没有江羽书,谢梵天也不会看上他。
杜语琴转移话题 :“澄澄,别管这些了,先去医院吧。”
杜语琴看着江澄澄走过来哀求她,一瘸一拐的脚,才想起来江澄澄还有腿伤,他被打的也很狼狈。
江澄澄疼得厉害,从小到大除了江铭的那一铁棍就没有被打过,更何况是保镖们毫不留情的教训他,没再拒绝去医院看病。
到了医院,骨科的医生看着江澄澄的腿,严厉的批评了两人,认真的告诉他们这腿严重成这样都是拖出来的,本来养一阵子就没事的,他们不放在心上才导致伤上加伤,要是再不重视,恐怕以后都有后遗症。
杜语琴听的认真,江澄澄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些小医院的医生都大惊小怪,只要有钱,这种小病根本不是问题。
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医生看了给他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每天按时涂抹就好了。
倒是腿要好好住院养一养。
一通折腾过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杜语琴又去外面买了两份饭回来,才得到片刻的喘息。
江澄澄看着杜语琴随便打包来的食物不太满意,全是些油腻的东西,他一点胃口都没有,移开视线,问杜语琴 :“妈,你说的投资出问题是什么意思?”
杜语琴见到江澄澄凄惨的样子,忙前忙后一通,差点忘了大事,一听江澄澄的话才想起来,一脸焦头烂额,但江澄澄都这样了,对生意又一窍不通,果断道 :“你不要管了,妈会想办法。”
杜语琴这段时间一直顺风顺水,狠赚了一笔,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栽跟头。
她做梦都想东山再起,没想到一栽就让她大半辈子积蓄都打了个水漂。身上的钱还所剩无几,杜语琴怎么甘心。
她愁眉不展,江澄澄咬了咬唇,眼珠子转了转 :“妈,你没钱不还有江铭吗?你们还没离婚呢。”
他不知道杜语琴有什么麻烦,但他就是要把杜语琴的目光吸引到江铭身上,无论是找他要钱,还是报复他都无所谓。
江羽书在意江铭,他就要毁了江铭!
杜语琴知道她还有江铭这个退路,只是如今她和江铭决裂了,就连江澄澄在外面这么狼狈江铭也不管,想要钱就只有威胁他这一条路。
杜语琴看着江澄澄的目光复杂,心疼、怜惜,又夹杂着一丝庆幸,幸好她还有澄澄能用来威胁江铭。
江澄澄见杜语琴沉思,知道她听进去了,不由道 :“妈,拿到钱你就不要投资了。”
他们更应该想办法用钱来搞垮江铭,而不是拿来打水漂。
杜语琴眼眸闪了闪,没第一时间点头,她只是这次运气不好,抓住机会说不定就翻盘了。
“妈!”
对上江澄澄的目光,杜语琴还是点了点头。
*
另一边,江羽书坐上保镖的车没有直接离开,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停在了路边,江羽书下车走进一家咖啡馆。
谢梵天点了杯咖啡坐在里面,看到江羽书从路边的那辆车里下来脸上才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江澄澄安排混混来教训江羽书,自己待在附近是为了不错过消息,也为了第一时间看到江羽书的惨状,谢梵天出现在附近是不放心。
哪怕在江羽书附近安插了保镖,但只要有一丁点遇到危险的可能,谢梵天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监视江澄澄的人说他有异样,谢梵天立马就跟过来了,把自己和江澄澄的地址发给了江羽书,证明他没有跟踪他,他是跟着江澄澄来的。
看到江羽书走进来,谢梵天提到喉咙口的心才落回原地。
江羽书进来看到谢梵天点了咖啡,却似乎一口没动,直接问 :“你要待在这里还是走?”
谢梵天观察着他脸上表情,发现他表情不是很好看,起身 :“走吧。”
江羽书率先转身,谢梵天紧跟上。
江羽书没坐车,沿着街道走,谢梵天走在他旁边,伸手去牵他的手,江羽书也没什么表示。
车子跟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江羽书的手掌微凉,谢梵天攥紧了,看着江羽书这幅样子心里不太好受。江羽书一步步走到今天,江家名声尽毁,家庭不睦,但要说江羽书心里没一点难受是不可能的。
这种难受不是惋惜同情,是你要牢牢记住这种仇恨,记得越深刻,恨意才会越浓烈,报复的欲望才越强,生怕忘记,还要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面前这个人有多可恶。
人就像一个容量固定的载体,心里全是恨意,其他情绪就进不去,也接收不到。
在伤害他人的同时,也会伤害到自己,越恨他,他的下场越惨,就越明白斯人已去,不管对方有多凄惨,都挽回不了什么。
谢梵天感觉自己的心跟着江羽书的情绪而波动,这样想着,他牵着江羽书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握得有点疼,江羽书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反应。
谢梵天回神,赶紧松开些力道,揉了揉江羽书的手。
他能感觉到,江羽书不谈恋爱,不碰感情,是源于家庭的原因,江铭和他妈妈的关系、和杜语琴的关系、和江澄澄的关系,在利益、矛盾、人心面前不堪一击。
他亲眼见证了喜欢可以是多么廉价的东西,所以他不信有人会一直喜欢他。
你一时的喜欢凭什么要赔上他的心?
但你要说你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就算死也要拖着他,他会信。
因为江羽书对江家人就是这么想的,顽强、执着,像野火一样烧不尽。
但这不健康,也得不到正面反馈,像谢梵天心里抱着爱,像江羽书祈求的也是爱,所以不管江羽书怎么对他生气、惩罚他,只要稍稍给他一点阳光他就能灿烂起来。
江羽书却不是。
谢梵天想着想着,就有点出神,直到感觉到江羽书投来的视线,才慢慢回神。
江羽书 :“过红绿灯了。”
谢梵天应了一声,看着前方变成绿灯,拉着江羽书过了马路,走了一段路后,谢梵天突然停下脚步,缓缓抱住江羽书。
江羽书看着周围车流不息,没动,在谢梵天抱了一会儿后还没有松开的架势,才推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谢梵天也不恼,追上去,继续黏在江羽书身边,江羽书侧头看了眼他毫无阴霾的表情,眼眸微动,抿了抿唇。
他一脸欲言又止,谢梵天难得从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笑道 :“你在想什么?”
江羽书问 :“……怎么样你才会不高兴?”
谢梵天微愣,看着江羽书问完后就移开视线,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可谢梵天心里生出一股欢喜,要是真不在意江羽书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欢喜的同时还有淡淡的伤心,江羽书没有安全感,防备心很强,对超出他预料的人有百分之一百二的戒心。
你对他好,他漠视,直到你一步步入侵他的领域,他质疑你,审视你,觉得这种好不过是一时的兴趣,要经过很漫长的等待,也许还不一定得到结果。
谢梵天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你生气不理我,不听我话,拒绝跟我做那种事,我都挺不高兴的……”
谢梵天有脾气,他脾气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因为很少有人真正惹他生气,而江羽书这些行为有时候真的让他郁闷,可也就郁闷那一会儿,过了那一会儿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对江羽书只有一时的脾气,还不一定能维持多久,要是江羽书气焰比他嚣张,此消彼长,他的气焰顿时就小了。
这样很不像自己,但谢梵天想到人这辈子终其一生都是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就释然了。
他说这些,也是向江羽书表示,他会生气,很多事都会,但气不了多久,就和好如初了。
江羽书听懂他的意思,斜眼看了他一眼,谢梵天被他看的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觉得他这一眼说不出的好看,顾忌着在大街上没对他动手动脚,只凑过去贴在他耳边 :“我就气一会儿,要是你肯亲我一下,我立马就好了……”
江羽书的回答是白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但他脸上有点燥热,弥漫着一层浅浅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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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语琴把江澄澄安置好了,打车回到江家,她提前跟江铭打了电话。
江铭没出去应酬,在家等杜语琴,他对这女人只剩厌恶,当然希望她一直别回来的好,可她非要回来也拦不住。
杜语琴匆匆赶来,发现家里一个佣人都没有,江铭给佣人放了假,知道杜语琴这次回来绝对有别的目的。
万一吵起来,有些话不适合让佣人听见。
江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杜语琴微微一怔,杜语琴身上穿着职业装,脚踩高跟鞋,但随意扎起的头发不过几天就变得毛毛躁躁的。
还有那张总是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没时间画得太精致,露出了本来的清秀面容。
光这样看,杜语琴不算多出彩,江铭更疑惑了,自己以前怎么会看上她。
同样的疑问也盘旋在杜语琴心里,走过去在江铭对面沙发坐下,现在用怨侣来形容他们再合适不过。
“说吧,你想干什么?”江铭没兴趣跟杜语琴叙旧,开门见山道。
杜语琴垂眸,投资破产的事不能跟江铭说,说了他就不会给自己钱了,言简意赅 :“我要五个亿,给我,以后再也不问你要钱了。”
江铭一听怒气就有点压不住,他就知道杜语琴没事绝不会找他。
一开口就要五个亿,想也不想道 :“不行,你想都别想,要是再做这种白日梦,我们直接离婚。”
五个亿江铭给得起,但他不想给,杜语琴害他害得这么惨,她养的蠢货儿子差点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他还要给这对丧良心的母子五个亿,江铭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结婚前江氏已经有不小的规模了,江铭跟杜语琴签了婚前协议,要是离婚杜语琴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再一想到离婚后江铭很有可能再娶一任年轻漂亮的妻子,杜语琴就恨得掌心都要扣出血。
让她给江铭背地里那些莺莺燕燕挪位置,想都别想!
杜语琴心里恨得出血,面上却露出了笑容,大半的钱都打了水漂,仅剩的一点根本不够,今天不从江铭这里拿到钱,她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杜语琴脸上的笑容隐隐可见的疯狂 :“好,这五个亿不用你给我。”
江铭皱眉,不认为杜语琴会这么好说话,杜语琴施施然的起身 :“我还有事,需要跟记者见一下面,不用送。”
杜语琴作势要走,江铭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牙关咬得紧紧的,眼看杜语琴就要走到门口,不得不出声 :“曝光了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一辈子当小三,让你儿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吗?”
杜语琴转身,冷笑道 :“这是有钱人才会操心的事!我钱都没有了,我还在意什么!江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俩狼狈,你脸上就有光了吗?”
杜语琴一点都不怕,背信弃义的是这个男人,要是曝光出去,闻家不过放过他,江羽书也不会放过他。
她笑着看江铭隐忍愤怒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众叛亲离、妻离子散,江氏说不定都会因为你股价暴跌,董事们会怎么说?江铭,五个亿已经很划算了。”
当初要不是你把持不住,怎么会有今天这个祸患?
杜语琴的表情眼神都在这样说。
江铭气得心脏疼,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声音,他抬眼望去,见到来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慌乱。
从门口进来的是江羽书和谢梵天。
谢梵天送江羽书回家,没想到杜语琴和江铭也在,一脸意外。
杜语琴看到两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施施然的走过去,还没走近,江铭松口了 :“好。”
杜语琴转头,江铭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面对江羽书和谢梵天,勉强装出温和的样子,只是胸口疼得让他难受 :“刚刚的事我同意了,你可以走了。”
江羽书眼眸微动,他大概能猜出杜语琴和江铭谈了什么,杜语琴钱花光了,回来找江铭要钱了。
见江铭扶着胸口,和上次被江澄澄气到时一样的位置,江羽书微不可察的一顿,快步走过去。
只是他的动作还没完成就被抢先了,谢梵天率先走了过去,扶住江铭,朝他投来视线。
江羽书抿着唇不说话,他看懂了谢梵天的眼神。
江羽书是厌恶和江铭有肢体接触的,但在某些时候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平时都以冷漠面对江铭,偶尔也要展现一点温情,让江铭觉得他好拿捏。
他没说,但谢梵天察觉到了他的厌恶,所以替他扶了。
“没事吧?”
江铭简直受宠若惊,谢梵天对他的态度还算温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心里更加坚定了,只要这两人在,五个亿算什么,他能赚回几十倍!
杜语琴看着谢梵天扶着江铭,脸色都扭曲了下。
随后看到江羽书,面露嘲讽,江羽书能笼络住谢家怎么样,还不是成了江铭的马前卒。
杜语琴掩下眼底的恶毒,忍不住想,要是让他知道,他信任敬爱的父亲其实在他妈妈没死之前就和她生了江澄澄。
他会怎么样?
她有点期待江羽书知道真相的样子了。
杜语琴暂时会保守这个秘密,还要靠这个向江铭要钱,但要是江铭不仁,她也不会客气。
看着江羽书光鲜亮丽的样子,杜语琴道 :“澄澄在外面那么久,也该回家了。”
她要江澄澄回到江家。
不管怎么样,江澄澄身上流着江家的血,只有待在江家才能筹谋更多——
作者有话说:来啦。
第七十三章 活活气晕
江铭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从江澄澄自己跑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再也不管他了。
他不是想离开江家吗?那还回来做什么?
江铭沉着脸不说话,杜语琴眸光一转, 看向一旁的江羽书, 江铭脸色变了变, 冷哼一声 :“你帮他求情没用,也要他自己想回来!”
江铭了解江澄澄, 任性、倔强, 脾气上来的时候谁的话都不会听。
杜语琴也想到了这一茬,想到还在医院的江澄澄,没多待, 提醒江铭一句别忘了他答应过的事,转身走了。
江铭看着杜语琴的目光藏着一点阴鸷, 还有肉眼可见的疲惫, 视线落到谢梵天身上时强打起精神 :“让你看笑话了。”
谢梵天说没有, 面上表情很得体, 心里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要江羽书跟江家没关系, 谢梵天完全可以事不关己当个笑话来看这一家人。
但他们跟江羽书息息相关, 谢梵天没办法无动于衷, 见江铭脸色不太好,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便礼貌的提出告辞。
换做之前江铭少不得要把人留下,但才让谢梵天看了笑话, 家里也没个佣人端茶倒水, 江铭点点头,脸上堆起热络的笑 :“家里佣人放假了,招待不周, 说来上次的事还要感谢你们家,要不是你们发现的早,公司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江羽书眼眸微动,不着痕迹的要上前一步,谢梵天脸上的表情几不可闻的一顿,那点情绪变化极其细微,随即颔首,俨然一副贵公子在商言商的样子,不甚在意 :“怎么说也算一家人了。”
“是是是。”谢梵天这话说到江铭心坎上了,露出舒心的笑容 :“既然有事我就不久留了。小书,你去送送。”
江羽书送谢梵天到门口,里屋距离大门有一段路,他想着按照以往谢梵天的处事风格,肯定要试探的问是怎么回事,垂着眸想要怎么敷衍时,谢梵天却什么都没问。
走到门口,谢梵天眼里写满了依依不舍,但没做什么过火的举动,跟江羽书告别 :“我走了,到家给你发消息,保镖我就不撤走了,跟在你身边。”
见江羽书似想说话,谢梵天放轻声音 :“我知道保镖你也有,就当是让我安心点成么?”
不在江羽书身边放点保镖,谢梵天真的很难安心,有了这次的事件,他总有种错觉,放江羽书一个人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嘴里絮絮叨叨的,话也说的可怜,江羽书轻轻“嗯”了一声。
谢梵天看他脸上明明嫌自己烦但还是没说出来的憋着,不由笑了笑,嘴里黏糊的说“我真走了”,江羽书没什么反应,也只能这里不是适合黏糊的场所,这才上了车。
江羽书站在门口目送着车子开远,直到那辆车在他眼里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才转身回去。
想到杜语琴提出的要求,江羽书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江澄澄……
**
医院。
杜语琴跟江澄澄说希望他回江家,本以为要好说歹说把利害关系都跟他说清楚,江澄澄才会勉为其难的同意。
没想到刚提出来,江澄澄眼睛就亮了,眼也不眨地盯着杜语琴 :“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回去了?”
杜语琴没想太多,只当江澄澄是在外面吃了苦。也是,放着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不要,在外面没着没落的,谁愿意过这种日子呢。
杜语琴欣慰,觉得江澄澄吃了苦,脾气应该会有所收敛,现在什么事都不如在江家霸占一个位置重要。
杜语琴揉了揉江澄澄的头,温声细语 :“是啊,澄澄你可以回去了。这次在家里低调点,别再惹江铭生气了,来日方长。”
杜语琴对江铭半分感情都没有,自然不会再称呼他是江澄澄的爸爸。
江澄澄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更觉得理所应当,服软道 :“妈,我现在就想搬回去,让我出院吧!”
杜语琴看着江澄澄脸上的热切,不疑有他,只是担忧江澄澄的腿 :“你腿还没好,先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吧。你这时候回去还要跟江羽书同处一室……”
江澄澄腿伤了,医生要他静养,待在家里和江羽书日夜相对,杜语琴怕他受不了这个气。
江澄澄满脸固执 :“我待在房间就好了,江家那么大,江羽书平时还要出门,没多少时间相处的。”
杜语琴看他坚持,想着能回家是好事,江铭就算不管江澄澄,顶多无视他,不会对他怎么样。
江澄澄这段时间都瘦了,点了头 :“回去可以,但你这腿一定要慢慢养。”
本来没什么大事,别最后拖着拖着落下病根。
江澄澄一脸乖巧地点头了。
他只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让杜语琴给他安排车回家。
他实在等不了了,越早回家越好!
杜语琴叫了江家的司机来接,亲自把江澄澄送上车,江澄澄疑惑地看着杜语琴 :“妈,你不回去吗?”
杜语琴道 :“我投资的事还有点收尾工作,你先回去吧。”
江澄澄不希望杜语琴再搞投资,在他看来这玩意儿和赌博没什么区别,都是看运气,一输就是倾家荡产,弄到的钱好好存着,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吗?
心里是这样想的,江澄澄没说出来,杜语琴和姚大伟都分开这么多年了,不一定还愿意在一起,这只是江澄澄一个美好的夙愿而已。
车开到江家,江澄澄拄着拐杖下车,佣人收假回来了,见到江澄澄也是怔了一下。
不过江家的司机亲自去接的,大家只能揣测毕竟养了这么多年,江铭还是于心不忍,帮着把人接了进来。
江铭不在家,江羽书倒是在,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江澄澄也不在意,满心都是他的计划。
只要能让江羽书痛苦,他什么都愿意!
江澄澄一心只想着报复,还没有一个实际的计划,即便有佣人的帮助,上楼依旧艰难,江家是旋转楼梯,也没有给腿脚不好的人上楼的电梯。
正像乌龟一样一点点挪着,就听见佣人出门迎客,与此同时,还有细碎的说话声在他身后响起。
“……又来了啊。”
“我看他们感情挺好的,少爷冷冷淡淡的,谢少爷爱笑,少爷就适合找个这样的。”
“谢少爷也挺上心的,时不时就来接少爷出去……”
细细碎碎的声音像蚂蚁一样钻进江澄澄耳朵里,然后啃食他的心脏,他恨恨转身朝那些人瞪去,又看到谢梵天从门外进来。
江澄澄的心脏一瞬间停滞了,有一瞬间,他眷念又渴望的看着谢梵天,眼神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贪恋。
可是谢梵天仅仅是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接着就带着点厌恶的掠过了。
那点厌恶就像针一样小而尖锐,直直的插进江澄澄的心脏,疼得他皱起眉,心尖都在流血。
谢梵天完全漠视他,朝着楼上走。
江澄澄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忍下那股酸涩,突然丢开手里的拐杖,狠狠推开旁边扶着他的佣人 :“走开,我自己会走!”
他不要拄拐,脚疼又怎么样,他接受不了自己在谢梵天面前这么狼狈。
等江澄澄好不容易忍着脚疼走到楼上,走廊里已不见谢梵天的身影,江澄澄紧紧咬着唇,目光直直落在江羽书的房间。
谢梵天肯定进了江羽书的房间,他们在干什么?
江澄澄想起在生日宴上,他为了送谢梵天礼物,一间间敲响休息室的门,江羽书开门时微肿的嘴唇,当时他就有所怀疑,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如今同样待在一个房间,这两个人会做什么不言而喻。
也许……还会更过分。
*
房间里,并没有江澄澄想的那些,江羽书在安静看书,他知道江澄澄会回来,便不打算出门,谢梵天在手机上问他有没有事,得到没事又不想出门的答案后,试探性的问江羽书能不能去找他。
江羽书无所谓,谢梵天成功登堂入室。
谢梵天在江家不像江羽书在谢家时被热情招待,水果点心、书本、电影什么的都给他找出来,任君选择。
江羽书安静看他的书,谢梵天就看着江羽书静谧雪白的侧脸,望了一会儿后,轻声道 :“江澄澄回来了。”
江羽书顿了顿,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落到谢梵天身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的凝固。
片刻后,还是江羽书先移开了眼,他目光似落在面前的书本上,又似是飘忽的,语气淡淡,不像生气 :“多管闲事。”
谢梵天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弯起唇角,语气放软,显得有些可怜 :“你不能当是我想和你见面吗?你不出来我就只能来找你了,我也真的想你……”
江羽书抬眼,谢梵天眼里的情绪极其热烈滚烫,那种情绪像是能流淌出来感染人一样,让和他对视的人都会被烫到。
江羽书只跟他对视一眼,视线就找不到落脚点了。
谢梵天笑着看向他,他昨天在场也听到杜语琴要江澄澄回来的要求,江羽书当时并没有反对,说明他心里也是乐见其成的。
回去后,谢梵天就在心里琢磨,他不知道江羽书究竟想做什么,但他知道他对江澄澄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谢梵天并不因此感到自豪,反而还觉得困扰,他从前也不屑做这种事,但想到能为江羽书出力,他还心里还挺高兴的。
试探的问江羽书能不能来找他,往常江羽书是不愿意让江家人看到他们这么亲密的。
但江羽书回了个随便,谢梵天心里就有谱了。
他此时一伸手就把江羽书拉到自己怀里,手臂环着他细瘦的腰身,视线落在江羽书脸上。
“为什么不利用我呢?”
这个问题谢梵天早就想问了,明明跟他联姻好处多多,效果立竿见影,在他们俩已经有牵扯的情况下,江羽书宁愿选个各方面都平平的人也不跟他在一起。
不借他的势就算了,谢梵天尊重江羽书,但像这样一句话把他叫来就能刺激到江澄澄,他也不愿意。
江羽书表情淡淡,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不屈不挠 :“因为你烦。”
谢梵天被他明亮的眼睛里的坚韧撩得心头火热,注意到江羽书不自觉抿了抿唇,眼里的笑意更盛了,凑过去贴着江羽书,呼吸都快缠绕在一起了 :“那怎么我一说你就同意了?”
江羽书轻轻哼了一声 :“送上门的便宜我为什么不占……”
他尾音有点飘,因为谢梵天的手顺着他的衣摆钻进去,那只手摩挲着他光滑细腻的肌肤,让江羽书身体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江羽书在谢梵天怀里挣扎着要出来,谢梵天手臂收得更紧了,微微往后,把江羽书按在书桌前,对着他的唇用力吻了下去,心里的澎拜难以言喻。
他吻得动情又投入,紧紧缠绕着江羽书的舌头不放,江羽书只能被迫微微张开嘴,像是被攻城掠地般,嘴角边还有津液流下来。
谢梵天很激动,江羽书知道他在激动什么,被吻得身体发软,思绪也跟着迟缓,他有道德吗?应该有吧,违法乱纪的事他不做,但仅是利用一下某些人来达成目的,也许那些人都不会发现,这种江羽书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他也没有不利用谢梵天,但要说他对谢梵天没有一丝心慈手软……似乎也不是这样。
谢梵天抓着这点真心就亢奋的不知所措了,他自然是往好的方向想,江羽书可以,却不这样做,对他不是全权的利用。
舍近求远,在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身处什么境地的情况下……
那一丝真心对谢梵天来说就远胜过千言万语了,同时用行动来告诉江羽书,只要江羽书对他能有真心,哪怕就一点,他就愿意被江羽书利用。
江羽书手指紧紧攥着谢梵天胸口的衣服,谢梵天的情绪都通过这个吻传达过来了。
只要对他真心,他就自愿被自己利用……
江羽书这样想着,大脑晕晕乎乎的,在谢梵天在他口腔里到处攻城掠地时,得到短暂喘息的舌头情不自禁地轻轻回吻了过去。
这一下就像往滚烫的油锅里加入了一滴水,顷刻间就沸腾了。
谢梵天察觉到了江羽书那若有似无的主动,仿佛羽毛轻轻从他心底掠过,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吻得更深入,在江羽书腰线上摩挲的手去解江羽书的裤子,江羽书从迷蒙中清醒,眼睛不复之前那么明亮,泛着一层水光,嘴唇微肿,制止了他的动作。
谢梵天有点失望,被江羽书拒绝过两次,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江羽书 :“我难受,我这次不用腿,就用手行不行?”
江羽书喘息了一下,声音若有似无 :“……别在这里。”
他不可能在书桌前做这种事的,以后看书都觉得怪怪的。
谢梵天精神一振,立马将人抱离了书桌,重新吻了上去。
……
谢梵天今天没有早早离开,江铭晚上回来时意外得知谢梵天要在江家用饭,赶紧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菜。
得到消息的江澄澄本来不打算下楼的,不想看到谢梵天和江羽书在他面前你侬我侬。
但江澄澄又想到能跟谢梵天坐在一桌吃饭,能看见他,江澄澄就被切割成了两个,陷入了深深的煎熬,最后还是千不甘万不愿的下楼了。
江铭看到江澄澄没什么好脸色,顾及着谢梵天才没有直接冷脸,招呼都没打一个。
江澄澄在餐桌旁入座,紧紧盯着江羽书,找寻他身上的异样。
江羽书表情淡淡,似乎和平时一样,江澄澄却一眼就看出他的嘴唇肿了,比平时红艳,炎炎夏日,他还穿了一件高领的外套!
江澄澄嫉妒不已,情不自禁去想这外套下面有什么,理智拼命尖叫嘶吼,不要去想,思绪却忍不住一直延伸。
他看到江羽书和谢梵天对坐着,一副不太熟,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江澄澄注意到江羽书每次筷子多夹了哪道菜,谢梵天的眼神就要追着去看,两人偶尔目光对视,气氛也很微妙。
不发现还好,一旦发现就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江澄澄食不下咽,餐桌看着温馨和谐,实则没有一个人在意他,这里变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无间地狱,他吃不下任何东西,丢下筷子和碗就跑了。
“不用管他。”
江澄澄腿伤走不快,听见身后江铭冷漠无情的声音,怨毒的攥紧拳头。
吃完晚饭,谢梵天告辞,江铭再三挽留,亲自把人送出去。
他目送谢梵天离开,想跟江羽书说几句话,转头一看已经不见江羽书的身影了,江铭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往书房走。
……
此时的书房,江澄澄正站在保险柜前面,盯着保险柜的密码,他记得以前听江铭和杜语琴提过,书房的保险柜密码是他的生日,里面装的也是贵重物品。
江澄澄一点都不想要里面的东西,他也不在乎里面有什么,他只想毁了里面的东西报复江铭!
能放在保险箱的一定是江铭最看重的!
跟陈氏合作的计划泡汤了,那他就要毁掉江铭看重的东西,江铭伤心痛苦,江羽书也不会好过。
江澄澄正要按密码,忽然听见身后响起开门声,即便做了心理准备,手指还是颤抖了下。
江铭一进来就看到江澄澄站在保险箱前,正在开保险箱,有了上一次江澄澄偷机密文件被发现,这次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江澄澄肯定要偷保险箱里的东西。
江铭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以为江澄澄已经够跌破下限了,没想到他还能做出更令他愤怒的事,拿起书桌前的文件朝江澄澄砸去,声音颤抖 :“你在做什么?”
江铭气得胸口疼,愤怒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攥着办公桌桌角才站稳。
文件有的砸到江澄澄身上,有的挥洒一地,书房一地狼藉,江澄澄转头冷冷看向江铭 :“偷东西,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江铭不明白江澄澄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气得他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江澄澄,你给我滚,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进江家一步!”
“你以为我想吗?”江澄澄嘴里大声嚷道,泪水不知为何流了下来,细数受过的所有委屈 :“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家了,你对我做的事我一件都没忘!给江羽书办回归宴,却在我生日宴上把我关起来,那么多同学朋友看我笑话。说只是可怜我才养我,还让江羽书和谢梵天联姻,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
江羽书和谢梵天早就在一起了。江澄澄不在乎,要是没有江铭点头,就凭江羽书对江铭的孝顺,他不可能跟谢梵天联姻的!
“你打我、打我妈,还在外面找小三,偷情都偷到江羽书的订婚典礼上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只有江羽书那个蠢货会在乎你,离开江家我求之不得!”江澄澄用最怨毒的语言去攻击江铭,只恨这些话不能化作一把刀一样插进对方体内,嘶吼 :“你根本就不是我爸!”
“滚,滚出去——”江铭眼前发黑,身上都在冒冷汗,头晕目眩,但江澄澄还是钻到了他耳朵里,气到极致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有胸口一阵阵的疼痛。
江澄澄满脸倔强,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江铭感觉支撑不住要晕倒了,眼前模糊,手指下意识地往前伸,触碰到江澄澄的衣角,还没握紧,那片衣角就从他手心擦过。
江澄澄只看到江铭扶着桌子气到颤抖的样子,根本没管江铭怎么样了,他走出门,迎面撞上江羽书。
江澄澄眼中有得色,江羽书皱眉,两人的争吵在房间都听见了,似是想起江澄澄上次在书房做的事,面上有几分焦急 :“你在书房做了什么?”
江澄澄看见江羽书脸上的着急更得意了 :“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江羽书推开他往书房跑去,澄澄看见他着急担忧的样子,只觉得胸口郁结许久的气都少了一些。
无视周围佣人各异的目光,江澄澄挺胸抬头的往外走,只觉得痛快,他终于赢了江羽书一次。
书房,江羽书看着江铭昏倒在地,立马将他放平,让他平躺着,嘴里“爸、爸”的叫了两声,没反应,赶紧跑出书房叫佣人打120,江澄澄把江铭活活气晕了——
作者有话说:晚了一点点,这章发糖(小红包)啵啵。
第七十四章 断绝关系
救护车开到江家门口, 鸣笛的声音划破寂静黑夜,吸引了不少人出来围观。
江羽书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护士立马将江铭推去急诊室。
看着急诊室的门关上, 江羽书背靠着医院雪白的墙壁, 鼻息间呼吸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脑袋终于能静下来想今天发生的事了, 江澄澄受了刺激果然开始报复江铭了,江铭情绪激动时胸口会难受。
江羽书一直在猜测他会有什么病, 一次是偶然, 两次三次就绝对不是了。
虽然在网上自查不准确,但他还是根据江铭的症状在网上查了查,也询问了线上会诊的医生。
情绪激动时胸口会疼, 经常熬夜、应酬喝酒……
医院有值班人员,看见江羽书靠在一边的墙上, 有护士过来宽慰江羽书, 让他去一边长椅上坐着, 还用纸杯接了一杯温水给他, 江羽书接过, 礼貌道谢。
急诊室的灯一直亮着, 老管家在处理好围在家门口的围观群众后也跟着赶来了。
管家待在江家的时间长, 在江铭心里很有几分情分,看到江羽书坐在长椅上,走过去手掌放在江羽书肩膀上,无声的安慰。
江羽书抬起头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告诉对方, 自己没事,轻声问 :“江澄澄呢?”
“走了。”管家道。
江澄澄脚伤走不快,但所有人一听到江铭晕倒, 又听江羽书让打120,一时间乱作一团,哪儿还顾得上江澄澄。
江羽书点点头,知道江澄澄会去哪儿 :“不用管他。”
他望着紧闭的急诊室,心里徒然生出一点陌生的悲凉,只有一点,不知道江澄澄知道自己把江铭气晕了会怎么样?
想到江澄澄和他对视时脸上的得意,江羽书脑袋里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定定地望着急诊室,寂静的走廊忽然响起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江羽书慢半拍的转头,看到匆匆赶来的谢梵天。
江羽书一顿,管家原本坐在江羽书旁边,见状朝谢梵天点了下头,对江羽书说 :“我去联系一下护理。”
江羽书点头,看着谢梵天走近,谢梵天身上还穿着白天那套衣服,匆匆赶来,脸上的焦急不似作伪,上前几步走到江羽书面前,看了眼离去的管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羽书的脸色 :“……江铭怎么样?”
“……不知道。”江羽书语气幽幽的,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像在谈论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可能是心绞痛,或者是别的病……反正死不了。”
谢梵天心里猝不及防就是一疼,救护车开到江家门口,不用宣传,整个别墅区都知道了,过不了今晚这条新闻就会传遍。但谢梵天没等消息传遍整个圈子就赶过来了,对他来说江羽书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他不盯着江羽书,也会盯着江家,这才能这么快赶过来。
让谢梵天难受的是江羽书谈及江铭是轻飘飘的语气,和怔然的表情,没有什么悲伤。急诊室里生死不明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关系最亲密的人,却在这种时候心里生不出别的情绪,这其实很可悲。
谢梵天看着江羽书坐在长椅上,他面上没有难过,只是有一点空,医院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怎么看都是形单影只。
那点让谢梵天喘不过气感到难受的空茫只出现了一瞬,江羽书神色恢复正常,朝他望了过来。
谢梵天压下心里的难受,脸上的表情和平时一样,还扬起一点笑容走到江羽书旁边坐下,真心实意 :“那就好。”
他觉得江羽书应该不希望江铭遭遇意外死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恨也好,爱也罢,都没了意义,只有活着,痛苦的活着,那些无处宣泄的恨意才能找到出口。
谢梵天见江羽书脸上神情淡淡,知道他不想再提这件事,转而笑了笑 :“你不骂我,对我生气吗?”
江羽书抬眼,谢梵天继续道 :“我监视你家……”未来还会监视点别的。
江羽书清凌凌的眼睛没太多情绪 :“骂你有用吗?”
谢梵天呐呐道 :“没用……”
见江羽书要移开视线,即便江羽书现在没生气,也唯恐他有一点不顺心,放低姿态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再退一步。”
江羽书不让他监视他,也不能插手他的事,谢梵天都乖乖照做了,但要他完全失去江羽书的讯息,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不愿意。
江羽书对他的底线也宽松了一点,之前只是打听到江澄澄和江铭的关系,还有姚大伟的事,就拿着刀威胁要跟他同归于尽,好久不理自己,搞得谢梵天痛苦不已,恨不得时光回溯去抽自己那个非要瞎猜的自己。
知道那么多,却不闻不问,还在江羽书有可能遇到危险的情况下,谢梵天完全不能保持理智,一步步试探江羽书的底线,监视江澄澄、监视江家,江羽书都没跟他生气。
不知道是觉得反正都知道了无所谓,还是江羽书也在一点点退让。
谢梵天慢慢觉得和江羽书相处就像一场拉锯战,耗着耗着,总有寻找到平衡的一天。
江羽书不搭理他,默默望着急诊室的方向,谢梵天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他的手掌微凉,纸杯里的水也凉了。
谢梵天把纸杯放到一旁,牵住江羽书的手,跟他贴在一起,看着形单影只的影子变成了紧贴的两个。
过了一会儿,急诊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江羽书起身迎接,谢梵天紧跟着。
医生看着江羽书道 :“……初步判断是心绞痛,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切记情绪起伏太大,情绪激动发病率更大,也有变成心梗的可能,还有别的注意事项……”
江羽书表情认真,时不时点个头。
江铭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从急诊室转到了高级病房,他已经清醒过来了,看着守在病床前的江羽书、谢梵天,还有管家。
江铭精神虚弱,脸色苍白,注意事项医生也跟他说了一遍,不要剧烈运动、情绪起伏不要太大,戒烟戒酒之类一大堆,但他只要稍稍转动大脑就想起江澄澄说的那番话。
江铭自认他对不起很多人,在商场上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他绝对对得起江澄澄。
和杜语琴结婚,把他接到身边教养,衣食住行哪一件缺了他的,可到头来换到了什么?
杜语琴报复他、江澄澄吃里扒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们机会,最后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江铭的心彻底死了,有些人是养不熟的,他恨不得让这两个丧尽天良的人滚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一想到这两人江铭就怒火中烧,脸都憋红了,管家走过去轻轻在江铭的胸口拍着,安慰 :“先生,身体要紧。”
江铭看到管家就想起保险柜里的东西,里面放着江氏的公章,保险柜的密码还是江澄澄的生日。
江铭重重地呼出口气,感觉再想下去自己现在就要心梗了,示意管家过来。
江铭精神不济,说话也没多大声音,管家附耳过来,江铭轻声道 :“帮我把保险柜的密码改了,密码改成……吩咐佣人,以后决不能让江澄澄和杜语琴踏进江家一步。”
他连带着对杜语琴也恨上了,是她让江澄澄回来的,这件事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管家低声应好,江铭的目光缓缓落到江羽书身上,心脏还隐隐的不舒服,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他亏欠江羽书太多。
“小,小书……”江铭抬手示意他过去,江羽书走到病床边,静静地看着江铭。
以前江铭总觉得江羽书那双眼睛望向他们时,没有情绪,但或许是生病变得脆弱的缘故,他竟觉得这样从始至终都没变过的江羽书让他感到安心。
像一盏永远安静伫立在那里的灯塔,无论什么时候抬头都能看见。
江铭缓了口气,慢慢道 :“帮我联系律师和记者……”
江铭顿了顿,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有江澄澄撒娇耍赖的、生气的、讨好卖乖的,但最后只剩下江澄澄理直气壮的偷保险柜里的东西,歇斯底里仿佛他是什么杀父仇人一样。
他心里再没有一丝亲情 :“我要写遗嘱,跟江澄澄断绝关系。”
江澄澄作为继子养在江家是全天下的共识,江铭要做的就是向全世界宣布和江澄澄断绝关系。
不管是养子的身份,还是亲生儿子的情谊都断了。
从今天起,江澄澄的江与他江铭再无半点关系。
江羽书眼眸微动,显出了一丝惊讶,但心里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江澄澄的所作所为已经踩到了江铭不可饶恕的底线,断绝关系是意料之中。
江羽书面上似乎还想劝一劝,江铭用仅剩的力气斩钉截铁道 :“你不用劝了,我心意已决。”
江铭精神不好,从死亡关头走了一遭,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脸上憔悴的就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再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他说不了太多话,还要住院观察,管家找了陪护,他年纪也大了,不能熬夜,谢梵天便和司机一起送他和江羽书回去。
到了江家,谢梵天敏锐的感觉旁边别墅里的人听见动静,有的探头出来看。
江家这段时间的八卦确实层出不穷,今晚救护车拉走江铭,私下恐怕都议论开了。
江羽书也注意到了,没在意,坦然自若的进了门。
谢梵天把人送到没急着离开,神情恳求 :“我今晚能留宿吗?”
江羽书看着他点了点头,进门,看着管家上楼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改保险箱的密码。
他也朝自己的房间走,佣人都下班了,家里静悄悄的,别墅又空又大,谢梵天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他越看越感觉这里很不像一个家。
他看着江羽书的背影脑海里慢慢有了一个想法。
不过谢梵天没表现出来,跟着江羽书进了他的卧室,在急诊室门前等了半天,时间不早了,江羽书拿着睡衣要去洗漱时才想起来没有合适谢梵天的睡衣,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谢梵天看出了他的窘迫,走过去拥着江羽书,在他皙白的侧脸上吻了吻 :“你介意我裸睡吗?”
江羽书抬眼白了他一眼,从衣柜里找了一套没穿过的衬衫长裤给他。
谢梵天难得没对江羽书做什么,像是知道他累了,洗漱完上床拥着江羽书,没太多睡意,抱着怀里的人,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他心里有种难言的情绪,无论知道江家多少事,旁观了多少,他都像一个局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江羽书,一直陪着,这就是他唯一能在精神和行动上做的,且不令江羽书反感的事。
过了一会儿,感觉怀里的人应该睡着了,谢梵天目光眷念又温柔,黑暗中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他轻声道 :“我们以后有个自己的家吧……”
他声音很轻,也不敢在江羽书清醒的时候说。
江羽书没有安全感,江家的一堆事就算是谢梵天这个局外人看着都会觉得唏嘘。他不能在江羽书没有放下防备心的时候去要求他什么,那样不是对江羽书好,只是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谢梵天有耐心,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慢慢来也好,起码他心里有希望,而不是一片荒芜,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仅仅是设想就能汲取到幸福,心满意足的把怀里人抱得更紧。
夜晚静谧,谢梵天睡得迷迷糊糊,自己一个人睡,和怀里抱着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自己睡怎么都无所谓,怀里抱着人心中就多了一份牵挂。
所以当谢梵天突然感觉怀里空了,牵挂没了,胸口像丢失了一块,猛地惊醒,身旁的床铺早就凉了,他定定地看了几秒,再看看外面如水般的月光。
谢梵天慌不择路的起床,鞋都顾不得穿,他也不知道江羽书去哪儿了,大晚上的他能去哪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走廊上的感应灯随着走动亮起,谢梵天环视一圈没有江羽书的身影。
他想也不想走到院子里,才在花园的角落里找到江羽书。
他穿着睡衣,面前摆着一个铁盆,正一叠一叠的往铁盆里烧纸,折好的纸包,上面写着姓氏和年龄,里面封着黄纸,他蹲在角落往盆里放,眼中闪动着跳跃的火光。
谢梵天停下脚步,默默看着江羽书无声烧纸。江羽书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纸钱被燃烧殆尽,最后变成一捧灰,江羽书的神情明明没有什么变化,但谢梵天却从他眼底看见了孤寂,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似的孤寂。
他忍不住快步跑过去,江羽书纸钱烧完了,把灰倒进旁边挖好的坑里,埋好,然后拿着盆转身,迎面就撞上急急忙忙朝他跑来的谢梵天。
他衣衫不整,毛毛躁躁,鞋都没穿,像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就跑出来了,一看到江羽书就紧紧抱住了他,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明年,我陪你去看阿姨,可以吗?”
明年对江羽书来说很遥远,一切的未知都是遥远的,他连明天是什么样都不确定。
但感受着谢梵天微凉的体温,紧紧箍在他腰间的手,江羽书还是轻轻回应了 :“好。”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至少这一刻,他想答应。
***
第二天一早,江羽书去医院照顾江铭,谢梵天也跟着去了。
除了他们之外,病房里还有江羽书按照江铭要求联系的律师和记者。
江铭的脸色看上去并没有比昨天好太多,他这次是真的伤到元气了,跟谢梵天打了个招呼,看向记者 :“我有话想说,我希望这次的谈话能传得越广越好。”
记者点点头。
……
江澄澄从江家出来就回了姚大伟这里,抱着手机看群里刷屏。
江铭被气晕了,救护车把他拉走了。
江澄澄的手机群里都在聊这件事,江澄澄长久不在群里发言,他们早就忘了群里还有这号人,八卦聊得肆无忌惮。
屏幕倒映出江澄澄写满了快意的脸,他没想到江铭竟然被他气晕了!
他只顾着往江铭身上补刀,恨不得他现在立马气疯才好,根本没注意他身体怎么样。
看到群里传播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的照片,还有江羽书焦急的上救护车的照片。
江澄澄脸上满是畅快,他就希望这两个人能痛苦,越痛苦越好。
江澄澄阴暗又扭曲的从各个群里窥探这两个人痛苦的样子,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一看,竟然是钱一啸,上次喝醉酒忘了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江澄澄撇撇嘴,不知道钱一啸找他什么事,接通,那头的钱一啸估计也没想到电话能接通,愣了一下才道 :“真的是你把江叔叔气晕的吗?”
江澄澄怔了怔,下意识回道 :“你怎么知道?”
原本钱一啸心里还抱着几分幻想,江澄澄顶多就是幼稚了一点,蠢了一点,不可能这么坏,被亲口证实,瞬间哑口无言。
钱一啸好几秒没说话,江澄澄耐心就快没了,那头才传来声音,好似对他无比失望,惊讶道 :“江澄澄,你怎么会这么坏?”
江澄澄懵了,钱一啸说他坏?
他凭什么说他坏!
还没等江澄澄生气,钱一啸冷冷道 :“圈子里传出的消息,江叔叔今天要接受记者采访说这件事,如果他说出这件事,你自求多福吧。”
江澄澄愣住了,挂断电话立马上网去搜,想也不想用江铭做关键词搜索,内容很快出来,是直播,他看到屏幕上坐在医院病床上的江铭,攥紧掌心。
他不后悔,无论江铭跟记者说了什么,就算说他是被自己气进医院的他也不后悔。
他敢作敢当,做过的事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江澄澄浅浅地呼出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点进视频,屏幕上的江铭面容憔悴,靠在枕头上,面对着记者,开口说出的话就是暴击 :“今天把记者找来,只有一件事要宣布。”
“我江铭,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在此向全社会宣布,与养子江澄澄断绝关系。”
江澄澄震惊,看着屏幕上江铭那么虚弱,说这段话却斩钉截铁的样子。
江铭向所有人宣布跟他断绝关系了?
他呆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指甲深入掌心,无所谓的想,反正在他心里江铭早就不是他爸爸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他不在乎。
江铭的话还没说完,看向镜头的眼神很疲惫,声音虚弱 :“我早就该跟他断绝关系了,在他为了钱跟陈氏合作,企图把江氏机密告诉别人,被我抓到的时候。”
江澄澄无法冷静,江铭在说什么?他忽然有些不敢听下去……他不怕江铭跟他断绝关系,但是他怕江铭把这些事告诉别人!
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他?
……谢梵天会怎么看他?
江澄澄的理智在疯狂叫嚣,想要江铭住口,可是江铭的声音还是传进他耳朵里,像一道无法摆脱的阴影。
屏幕里江铭笑了起来,自嘲道 :“就算这样我还抱着妄想,就在昨天……”
江铭狠狠闭了闭眼,回忆这件事似乎让他很不适,以至于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手放在心脏上,有画外音问他没事吧,江澄澄听出那是江羽书的声音,他就陪在江铭旁边!
“他再次想偷保险箱里的东西被我发现了,我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一气之下被他气到住院了……江澄澄,如果你在看,我只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我对你仁至义尽,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江澄澄一颗心直直地往下落,因为江铭决绝的话,还有他话里的信息量,让他手脚发凉,前所未有的慌乱。
这一刻,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以前的圈子了,他身上最后一丝光环也被剥夺了,没有人会和这样的人接触。
江澄澄这个名字,会伴随着这些事跟着他一辈子。
江澄澄气得抓狂,恨不得堵住江铭的嘴。
他怎么可以把这些事说出来……!
江澄澄终于知道慌了,但不是后悔,是恨这些事被大家知道了,他的名誉毁了,更恨说出这一切的江铭。
他手指颤抖的想关掉屏幕,在关掉屏幕前,江铭最后一句话在这间狭小破旧的屋子里响起,过了好久,江澄澄脑子里好像还回荡着这句话。
“江家的孩子只有江羽书一个人,江澄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
作者有话说:我来啦!
第七十五章 可以吗?
医院。
江铭对着记者说完这番话, 当着摄像头的面像全社会宣告和江澄澄断绝关系。说完这番话他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示意记者可以关掉摄像头了。
记者被找来时就知道江铭要做什么,但亲耳听到还是很震惊, 江铭在本地也算出名的企业家了, 当众宣布跟养了12年的养子断绝关系, 还爆出了这么多内幕,可想而知这个新闻会有多火爆。
他们赶着回去写独家, 看到江铭疲惫的样子主动提出离开。
高级病房里面还有套间, 记者离开,江铭强撑起精神,叫了律师进来, 心绞痛控制得好能正常生活,变成心梗的可能性不是百分百。
但江铭这么多年身体都很好, 一朝住院就感觉浑身上下的毛病都找上门了, 而且还是被江澄澄气进来的, 身体上的难受反倒是小事, 心里难受了, 哪里都不舒服。
律师走到病床前, 江铭看着房间里的人, 管家和江羽书都在,谢梵天也在。
江铭转头对着律师道 :“我要立遗嘱。在我死后,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都留给江羽书。”
律师记录着,包括江铭的所有不动产、股票, 基金, 这些全都留给江羽书一个人。
律师之前就听说过江家把江羽书送到乡下实则是为了培养他,待成年后就接回来掌管大局之类的言论,但江羽书连公司都没进, 他自然也不把这种言论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江铭立了遗嘱,才发觉这个言论有多靠谱。
律师按照流程立完遗嘱,离开前朝江羽书点了点头,但出乎意料的是,板上钉钉的江氏集团继承人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和惊喜。
律师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在对方看过来之前赶紧收回视线,带着遗嘱离开了。
江铭精神不济,应付完律师和记者还是对谢梵天笑笑 :“辛苦你了,这两天身体不好,招待不周。”
谢梵天脸上的表情似乎柔和了点,毕竟是病人,不好太端着架子 :“哪里的话,江叔叔你养好身体比较重要。”
江铭跟谢梵天客套了两句,管家留在这里照顾他,江羽书和谢梵天走出了病房。
江羽书还有事,江家现在家不像家,杜语琴和江澄澄回不来,江铭又住院了,家里实在冷清的很,谢梵天想回家拿点换洗衣服,陪江羽书住几天。
走到病房外,江羽书回头看了眼,整层楼只有这一间高级病房,有专门的医疗团队随时待命。
江羽书看了眼房门就收回目光,两人乘坐电梯下楼,谢梵天观察着江羽书的脸色,江铭宣布把所有财产都留给江羽书时,连他都有点意外。
惊讶江铭把遗产都留给江羽书,一分都没给江澄澄和杜语琴留,更觉得江铭这个人真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之前对江澄澄百般宠溺,现在就能当着媒体的面把江澄澄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能在生病时把遗产全部留给江羽书,等他病好后会不会又变卦呢?
江羽书可不是江铭以为的面冷心热,等他发现江羽书不像他想的那样,会怎么样?
谢梵天脑子里想着这些,看江羽书冷静的脸色,觉得他不像是会老老实实等江铭百年之后再继承遗产的人,江羽书想要的从来都靠自己去争。
两人上了车,江羽书回头看了眼医院,守卫并不森严,毕竟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银行,每天探病的人也很多。江羽书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谢梵天送江羽书去市区的一个咖啡馆,知道他有事要谈,没多问,只道 :“等会儿要来接你吗?”
江羽书摇头,谢梵天离开前见周围没什么人注意他们,抬手抱了江羽书一下 :“那我收拾好行李就直接去江家。”
江羽书轻轻嗯了一声。
登堂入室的谢梵天笑得一脸满足 :“早点回来。”
……
车子开远,江羽书进了咖啡馆,环视一圈,角落坐在一个男人,选的位置很偏僻,穿着打扮也很低调,如果杜语琴在,一定可以认出眼前的男人就是投资公司的总经理。
男人看着江羽书慢慢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无比热切、殷勤 :“您猜的没错,杜语琴有了钱后又把这笔钱投进去了。”
江羽书嗯了一声,杜语琴的心理不难猜,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一步,身后还有江铭这个靠山,人都有侥幸心理。
服务员上前问江羽书要什么,江羽书点了一杯咖啡,嗓音淡淡 :“可以私下收购江氏的散股了,记得要匿名。”
男人点点头,想起今天听见的新闻,不止在网络上,电视上的财经频道,收音机都能听见江铭和养子断绝关系的消息,他恭维道 :“恭喜。”
江羽书对上他的视线,稍稍偏头,眼神里是真切的疑惑 :“恭喜什么?”
男人张了张嘴,又看到江羽书眼里的明悉和淡然,立马明白江羽书知道他的意思,便不说话了。
江羽书垂眼,看着面前的咖啡,江氏在创立之初就有他母亲付出的心血,他母亲也持有江氏一部分的原始股,只是远比不上江铭这个大股东的股份多。
江氏本就有他母亲的一半,他继承江氏再名正言顺不过,需要靠江铭的遗产来继承公司?
江铭在他眼里从来不是父亲,是一个负心汉,报复对象……以及对手。
江羽书又对男人嘱咐了几句,才起身离开咖啡馆,男人也站起身消失在人流里。
**
观看直播的不止江澄澄一个,江铭的直播堪称今日流量之最,同阶层的人关注,不同阶层的人也在吃瓜。
杜语琴就算没上网,这么火爆的新闻也会自动跳到消息栏,吸引眼球,生怕还有人不知道。
她点进去把江铭的直播回放看完,一瞬间像大脑供血不足一样,头晕目眩,眼前也模糊。
好半响,杜语琴才慢慢消化完信息。
江铭跟江澄澄断绝关系,江澄澄又去江铭书房偷东西了。
难怪江澄澄那么着急回去,原来是抱着这种心思。
杜语琴想不明白江澄澄到底要做什么,千叮咛万嘱咐江澄澄顺着点江铭,可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江铭不但被气到住院还和江澄澄断绝了关系。
杜语琴拿出手机,疯狂拨打江澄澄的电话,电话刚开始还能打通,响了没几声就被江澄澄挂断,挂断再打,江澄澄直接把她拉黑了。
江澄澄不接电话,杜语琴气疯了,她比谁都了解江铭,江铭面上看着儒雅随和,实则心比谁都狠,他是来真的!
杜语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江铭和江澄澄决裂。
没了江家和江铭,她和江澄澄什么都不是。
那些久远而贫穷的记忆,杜语琴以为早已忘却了,可脑海里只要稍稍回想就能想起更多细节……只能靠勤工俭学度日,大冬天手指生冻疮,连瓶好点的护手霜都买不起。
她绝不要回到以前的日子!
杜语琴狠狠咬牙,脑海里疯狂思索着对策,医院,江铭在医院。
江澄澄不接电话,事到如今,她只能从江铭这边下手。
江铭被气进医院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包括他在哪家医院都清清楚楚,杜语琴和江澄澄一样,总有一点以前的人脉和消息渠道,尽管他们现在都像过街老鼠一样,丝毫不敢出声,只能小心翼翼的从别人话语里找到点蛛丝马迹。
杜语琴打车打了医院,一鼓作气的到了楼上高级病房,高级病房有专门的护士站,记录每个访客者的信息。
杜语琴填下个人信息,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进江铭的病房,门口没有保镖,杜语琴直接推门而入。
江铭正在管家的服侍下吃饭,他还不能吃重油重盐的食物,要吃几天流食,门被重重的推开,江铭一旦意识到自己有病后,心脏好像就变得格外脆弱,被吓了一跳,看到杜语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找杜语琴麻烦,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出现。
江铭已经认定这件事和杜语琴脱不了干系,激动的打翻了碗,汤汤水水洒了一地,还有些弄到江铭手上,他顾不得这么多,额头青筋跳了跳,咬牙 :“你还有脸出现!”
杜语琴见江铭虚弱的样子就知道他被江澄澄气得不轻,快步走过去,气势汹汹 :“江铭,你跟澄澄断绝关系,澄澄是你的亲儿子啊,你这样,让澄澄以后怎么办?他这辈子都被你毁了!”
倒打一耙,不要脸至极。
江铭听着这番话,感觉胸口气血翻涌,才有点好转的心脏仿佛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又开始绞痛了起来,他紧紧抓着床单,最先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心脏问题,而是杜语琴的这番话。
幸好在这里的是管家,他怀疑江澄澄不是自己亲生的,亲子鉴定报告都交给了管家销毁。
要是在场的是其他人,江铭不敢想杜语琴这番话传出去会怎么样。
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赶紧让管家把门关上,指着杜语琴 :“到了现在你还为他说话,他有今天就是因为你无止境的纵容!”
杜语琴心一梗,她也知道她把江澄澄惯坏了,但她的目的不是这个 :“江铭,你就不怕我把这事捅出去吗?”
江铭胸口疼得不行,这母子俩简直是他的孽,就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不捅到江羽书和外界面前,他一次次的忍耐他们两个,换来的却是两人的变本加厉。
江铭喘着粗气,冷笑道 :“你大可以去做,我已经在公众面前跟江澄澄撇清关系了,至于江羽书……”
江铭想,他当着江羽书和谢梵天的面立了遗嘱,在他死后,江羽书继承他全部的遗产,这样足够弥补这个错误了。
在这么一笔庞大的遗产面前,江羽书一定会原谅他的,他只是犯了一个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错,已经把全部遗产都留给他了。
还有谢梵天,谢家跟江家联姻必有图谋,在看到江羽书是遗产继承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也会将这门婚事继续下去。
杜语琴不知道江铭立了遗嘱,看江铭脸色铁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被威胁到的神情,心里有了个猜测,难道江羽书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江铭在和他妈妈婚姻存续期间出轨自己,生下江澄澄,还愿意原谅江铭?
江澄澄可就比江羽书小几个月!
杜语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要是江羽书知道,她最大的把柄就没有了,紧紧攥着掌心,杜语琴不相信,不信江羽书知道会一点都不在乎。
杜语琴心里慌得不行,看着病床上脸色难看,皱起眉心的江铭,只剩下厌恶,冷冷地勾起唇角,故意刺激他 :“你现在这样狼狈,真是报应。”
江铭心口更疼了,明明是杜语琴和江澄澄把他害成这样,还大言不惭的跑过来说是报应!
江铭气得把床头柜的东西全挥下去,指着杜语琴 :“滚,你给我滚!”
杜语琴没空管江铭的情况,转身就走。
江铭看着杜语琴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抓着保镖的手,呼吸急促 :“让,让保镖来守着病房,以后这种东西一个都不要放进来!”
管家看江铭说话困难,脸色铁青的样子,点点头,知道他被气得犯病了,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
江澄澄把杜语琴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他知道杜语琴找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不想接,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他的名声毁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坏人。
明明是江铭的错……是他不好。
比起那些人的目光,他更在意的是谢梵天会怎么想他。
江澄澄一天都没有出门,双眼无神的凝望着虚空,脸上有泪痕,他拿着手机一遍遍拨打谢梵天的电话,想向他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还用了以前向谢梵天举报江羽书有过男朋友的那张电话卡。
谢梵天没有接,他的两个号码都被拉黑了。
江澄澄木愣愣的坐在床上,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姚大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江澄澄赶紧拿起来,不是他想的那个人,是钱一啸。
江澄澄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自己,手指本来是想挂断的,轻轻一颤,不小心接了起来。
钱一啸在看完江铭断绝关系的宣告后,好久回不过神,直到此刻才消化完这些信息,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不是江澄澄的身影,是江羽书。
他忽然记起因为喜欢江澄澄,在江羽书回家时他擅自闯进江羽书的房间,还嘲讽江羽书是土包子、扫把星之类的话。
钱一啸给江澄澄打来电话,接通第一句话就是 :“江澄澄,我真后悔以前喜欢过你,还为此针对江羽书。”
江澄澄满腔悲愤找不到发泄口,钱一啸就撞枪上了,冷笑一声,恶狠狠道 :“我有叫你针对江羽书吗,是你自己犯贱去招惹他,现在怪到我头上了,谁稀罕你的喜欢!”
江澄澄骂了一通,挂断电话,果断把钱一啸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钱一啸直到电话挂断才怔愣着回神,他对江澄澄彻底失望了,再也没有一丁点喜欢,清醒过来之后,他才发觉他对江羽书做的事说的话有多过分。
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钱家生意也在走下坡路。但他还是想跟江羽书道个歉。
钱一啸废了一番功夫,找到江羽书历史系的同学,请对方把江羽书的微信推给自己。
拿到微信后,钱一啸在申请好友那一栏认认真真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和歉意。
发送了好友申请,他耐心的等了等,手机没有响动,这年头不带手机的人太少。
唯一的可能就是,江羽书看见了,但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也没有对他的歉意有任何想法。
就如他一如既往对他们这些人的表现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
谢梵天一回家就收拾行李,韩嫣然看着他忙前忙后,把一堆东西放进行李箱。
谢梵天昨晚半夜出门,不用问她都知道他去了哪里。
韩嫣然站在门口 :“江铭状况如何?”
谢梵天想了想 :“还好。”现在还好,以后就说不一定了。
韩嫣然点点头,也不多问,只看着谢梵天兴奋的收拾好行李离开,眉间有一抹淡淡的忧愁。
旁边的阿姨见韩嫣然这幅样子,轻轻出声 :“太太不高兴?”
江家一堆事,换成哪家都高兴不起来。
韩嫣然摇头,一脸若有所思。
感情好的时候心情明媚的对谁都是一副好脸色,感情出现点波折,就像失了魂,让人看了都跟着担心。
谢梵天带着行李直奔江家,到了江家问佣人,得知江羽书已经回来了,又直奔江羽书的房间。
江羽书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谢梵天打开门,果然在屋子里看到江羽书的身影。
谢梵天一路有些躁动的心慢慢就变得平静了,江羽书只是待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谢梵天想他的时候能看见他,只是这样就让他感到说不出的高兴。
谢梵天放下行李走过去,江羽书正在看书,谢梵天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脑袋埋在他脖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回来。”
江羽书没理他,继续看自己的书。
谢梵天黏黏糊糊的,就着这个姿势问 :“我的行李要放哪儿?”
江羽书转眸看去,谢梵天带了一行李箱的东西,他说的时候是说江家没人,怕江羽书寂寞陪他住几天。
可江羽书看这架势,总觉得他快把家搬空了。
谢梵天看出了江羽书眼神的含义,拉着他去看行李 :“我不止带了衣服,还有你之前在我家没看完的书。”以及颈椎按摩仪、护眼灯、练字的宣纸……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羽书默默看着他像变魔术一样,把一堆东西拿出来,光书就有不下十本,都是厚封皮,有点重量,都是江羽书在谢梵天家看过或者感兴趣的。
谢梵天本来犹豫带不带,不带下次又能找借口让江羽书去他家,想了想,还是带上了。
江羽书的房间很大,但他很少主动往这里添置东西,除了必需品,这里更像一个酒店而不是家。
他每天看的书也都是专业书,谢梵天是在江羽书去了他家后发现江羽书很喜欢看书,而且看的很杂,不管是晦涩难懂的古文,还是外国悬疑小说都不放过。
除去各种东西,谢梵天自己的衣物确实不多。
江羽书默默翻了翻,谢梵天见他没出声,把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在房间里摆好,江羽书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在谢梵天放好后转身时又垂下了眼眸。
天色已经不早了,谢梵天走过去环着他问 :“你要洗漱还是再看会儿书?”
江羽书经常看书,房间的灯有点亮,谢梵天来过一次就注意到了,要是江羽书还要看书,他就把灯关了给他开护眼灯。
江羽书 :“洗漱。”
他去拿自己的衣服,打开衣柜时愣了愣,谢梵天的衣服就整整齐齐的挂在他的旁边,他衣服少,占的面积也不大,但存在感很强。
江羽书盯着看了几秒,拿着睡衣去浴室了。
他关上门,慢慢脱下身上的衣服,露出雪白的酮体,江羽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流打湿了身体,身上慢慢染上一层淡淡的粉。
江羽书洗好后走出浴室,正用毛巾擦头发,谢梵天走过来自然的帮他把头发擦干了。
江羽书坐在椅子上等他帮自己把头发擦干才去睡觉。
谢梵天也火速去洗漱,然后钻进被窝,想到昨天半夜睡醒找不到人,谢梵天这次把江羽书抱得紧紧的,脑袋就埋在他的后颈,嗅着他身上的沐浴露香,都是用的一样的沐浴露,但他就是觉得江羽书身上的香味对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他沿着江羽书裸露的脖颈一点点舔吻着,手在江羽书身上摸索,忽然听见江羽书轻轻哼了一声,那一声就像被猫轻轻在胸口撩拨了一下,谢梵天浑身都酥麻了,更多的是胸口喷涌而出的激动。
江羽书连平时高chao都紧紧咬着唇,不泄露出一丝声音,谢梵天就像嗅到鱼腥味的猫,只要江羽书有那么一丝丝的迹象就能迅速捕捉到。
将背对着他的人翻过来,黑暗中看不清江羽书的表情,谢梵天从被窝里伸出手去开床头灯,江羽书察觉到他的动作,声音还有点飘 :“干什么?”
谢梵天不知道是不是他会错意,但不管是像以往一样互相帮助,还是真的到这一天,他都不想在乌漆麻黑的环境,声音放得很软 :“我想看着你。”
江羽书不说话了,谢梵天便把床头柜的灯打开了。
漆黑的房间瞬间添上一层暖色的光,谢梵天附身舔了下江羽书的唇角,江羽书没抗拒,他便由试探变成深深的吻,撬开江羽书的唇舌,手慢慢伸进他单薄的睡衣里。
江羽书的皮肤光滑又细腻,温热有弹性的触感让谢梵天爱不释手。
谢梵天吻得无比耐心,恨不得把江羽书口腔的每一个地方都扫荡一遍,手上也不空闲,直到江羽书那双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微微扬起头,竭力忍耐声音还是忍不住泄露分毫。
谢梵天一下下的吻着他,江羽书微微睁大眼,谢梵天却没继续动作,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不用开空调,房间里已经热意氤氲,呼吸间喷洒出的气息都带着滚烫的热意。
谢梵天眼里全是难耐和翻滚的欲望,那双眼睛直直地望向江羽书,眼神里询问的含义很明显,轻轻喘了一下 :“可以吗?”
江羽书额前的碎发湿了,眼神水光潋滟,就这么跟谢梵天对视了片刻,他慢慢抬起细白的手臂,环住谢梵天的脖颈。
谢梵天只觉得心脏像被重击了一下,江羽书默许的态度,一瞬间让他体会到苦尽甘来的感觉,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就好像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江羽书浮浮沉沉,谢梵天紧紧抱着他,嘶哑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畔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有难耐、欲念,还有一些隐藏的很深的不达目的誓不放手的偏执。
这种感情根本无从解释,也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只知道越拥有着这个人,就越难放开,把这个人揉到自己的骨子里都还觉得不够,饮鸩止渴般越陷越深。
谢梵天沉沦在这种感觉里,半点都不想脱身,额头满是滚烫的汗珠,一遍遍叫着江羽书的名字,这三个字像是汇聚了他全部的感情。
江羽书怔怔地看着谢梵天,眼前突然一片眩晕,炸开了一簇簇绚丽的烟花——
作者有话说:我来啦,这章晚了惯例发小红包。(因为一点事写晚了,撒娇卖萌求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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