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那会儿，宋聿跟江别是一个学校的，一直都是江别的小跟班。
后来，余湘念转学到了东临一中。
原本的二人行，硬生生地变成了不太和谐的三人行。
那时候，学校对发型着装之类的要求并没有很严苛到每个人都剪成朵拉。
余湘念小时候学过一点舞蹈。
南意也喜欢长头发。
所以，余湘念的头发一直留的挺长。
高中那会儿她还留着齐刘海。
每天上学就是扎个高马尾，搭配着宽大不显腰身的校服。
青春期的女孩大多都会长痘。
余湘念也没能逃过这一劫，好在反反复复长得也就那么几颗，并不是很难看。
也许是刻板印象作祟。
宋聿总觉得这种成熟风的穿搭不会跟余湘念挂钩。
余湘念稍稍怔愣片刻，偏头看过去，冷不防地跟坐在的江别对视上。
他正在悠哉地捏着酒杯往喉咙里灌。
看上去，似乎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调酒师把新调好的酒往余湘念跟前推。
她这才回过神来。
余湘念一开始并不打算理宋聿。
她弯唇笑了下，跟苏琳琳眼神示意要走。
苏琳琳从宋聿靠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她挤眉弄眼地示意让余湘念先走，等会好亲自教训这个流氓。
但前提是不能在男神面前暴露暴力倾向。
宋聿一靠过来就一身的酒味儿，余湘念下意识地躲了下，高跟鞋踩着高脚椅的横杆，准备走人。
但是宋聿却不让。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一对胃口的，自然不能眼睁睁地放她走人。
“美女。”
宋聿又喊了声，余湘念忍着皱眉的冲动，回他一个笑：“宋聿哥。”
宋聿的笑僵在嘴角。
沉寂已久的回忆涌上心头，宋聿瞪大了眼，嘴角抽了下：“你她妈...余湘念。”
这么多年，也就余湘念叫他哥。
余湘念没吭声。
宋聿盯着她的眼神更加认真。
旋转的紫色灯光照过来，刚好打在她的发顶，把她浓艳的五官照的更加清晰。
宋聿后背一阵发麻，捏着高脚杯的手忽地一抖。
酒撒出来不少，不偏不倚地倒在她的跟前，水渍很快蔓延开来，顺着大衣往里渗。
余湘念大衣里面是条针织的贴身裙。
水液很快渗透进里面的衣服，余湘念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下。
宋聿僵在原地，抿着唇不知道作何反应。
余湘念拧着眉下了高脚椅。
苏琳琳见状，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给了宋聿一巴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家老板呢，我要投诉你性骚扰。”
余湘念皱着眉接过不知道从哪里递来的纸巾，胡乱地贴着胸口那片湿掉的地方擦拭着。
一旁的方凛也站了过来。
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余湘念看着逐渐洇湿的裙子，把外面的大衣重新系好。
苏琳琳帮她把衣服揽着：“你没事吧。”
苏琳琳跟余湘念之间隔了一个人。
所以，苏琳琳也没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
只知道宋聿大概率在骚扰余湘念。
甚至把那杯意外撒出来的酒认定为是宋聿故意泼的。
骚扰不成，恼羞成怒的手笔。
毕竟从之前的交通事故处理来看，宋聿很有耍无赖的特性。
余湘念摇了摇头，擦着身上的水渍：“我去趟洗手间。”
等余湘念离开之后，这场闹剧算是告一段落。
方凛戴着黑色的帽子，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不仔细看的话，根本认不出来，所以并没有造成大场面的围观。
宋聿被苏琳琳那一巴掌打得生疼，喝了酒，脾气就更不好控：“你他妈的...”
他偏头对上苏琳琳的脸，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今天早上被苏琳琳美甲刮出来的伤口还泛着疼，宋聿收了声：“你打我干什么？”
苏琳琳抱着手，走到吧台跟前。
晃着还剩下半杯的酒，捏着杯托滑到他跟前：“帅哥。”
宋聿：“？”
苏琳琳挤眉弄眼：“一个人吗？”
“......”
不给宋聿反应的时间，苏琳琳抬起酒杯直接兜头倒了下去，声音沁着冷意：“你们家老板呢？”
宋聿被浇地一个激灵：“我他妈的就是。”
“.....”
毕竟那人是余湘念，再加上江别还在他旁边。
宋聿只能自认倒霉，一场闹剧最终以宋聿免单作罢。
-
余湘念顺着廊道，东折西拐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洗手间。
进去之后，贴身的衣服已经差不多浸湿透了。
酒液里面含有糖分，即使半干的状态，也还是黏糊糊的不舒服。
余湘念只能把外面的大衣脱下来。
她里面就穿了件针织的短裙，单穿一件还有些冷。
时间要是再晚一点，温度只会更低，余湘念给苏琳琳打了通电话，说明自己要先回去的意愿。
苏琳琳应该还在吧台那边，周围闹哄哄的。
“你一个人能行吗？”她捂着耳朵，大声地贴着手机说着：“要不然我陪你回去吧。”
余湘念不想麻烦她：“不用了，这个点我刚好回去搬行李。”
“对了，今天的单，多少钱你在微信上跟我说，到时候a给你。”
毕竟有些年没见了，余湘念并不想欠人人情。
苏琳琳没再坚持，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余念念，你跟我客气什么，今天还是免单，就算要是付钱，也没必要这点钱就aa。”
小型酒吧，单点的特调也在一百块上下，总之不会太少。
余湘念捕捉到关键词：“为什么免单了？”
余湘念首先想到的是那个“冰山”帅哥。
苏琳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我靠，我跟你讲，这家酒吧的老板竟然就是那个黄毛。”
她指的是宋聿。
余湘念抿了下唇，应了声，就听见苏琳琳愤愤的声音：“他又又又用同样的借口，说根本不是故意的...总之，意思是又不是他的错。”
外套搭在手上不舒服，余湘念接着电话往外走：“那还挺...始终如一的。”
一种路线走到头。
*
走廊里面是黑色灯串缠绕的壁面，缝隙里透着幽蓝的光线，有些暧昧的琢磨不定。
这个时间不太好打车。
余湘念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在打车软件上约车，到现在显示还要排半个多小时的队。
走到一处拐角，余湘念才收了手，要准备去看路。
刚一偏头。
冷不防地撞上倚着壁面拨弄手机的江别。
江别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她高考毕业那年，江别也才刚要上大二。
一别经年，余湘念并不清楚江别之后的职业规划。
综合小区楼下邻居的说法，和洛可今天晚上说的这些来看。
余湘念怀疑，江别应该是在酒吧里面...
总之，应该是跟酒吧有关的工作。
余湘念没穿外套，里面的针织小黑裙还是湿了一小片。
手机传来接单的声响，打的车距离这家酒吧也就两公里左右的距离。
余湘念捏着外套的手紧了紧，垂眼从他身边过去。
“余湘念。”
江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像是扔进酒渍里面的冰块，声线沁着寒意。
余湘念眉头紧了紧，往前走的动作没停。
他啧了一声，追了过来。
隔着衣服的布料，传来他的体温。
手腕处，被江别抓着的地方，渗透着熟悉的体温。
刚好有人要来这边上厕所，江别条件反射地松开手。
待到人走了之后，他重新懒洋洋地倚着墙，面对面地看着她：“没听见喊你呢。”
余湘念顿住，慢腾腾地抬眼：“嗯。”
“......”
光线比内场里面的稍微好一些，她这才注意到江别身上穿的衣服跟前些天见到的都不太一样。
这次是比较休闲的穿搭。
浑身上下一个色，整个人透露着——我很拽，勿惹...
这让余湘念想起了苏琳琳喜欢的那个方凛，貌似也是穿的黑色。
难道真的是工作服？
余湘念见江别没动静，作势就又要走。
江别喊住她：“你能不能等会儿。”
刚刚上完厕所女人刚好经过这里，怯生生地凑过去：“帅哥，你也想加我微信？”
“......”
江别没应声，那女生讪讪地收了手机：“行吧，我也不是很想。”
“......”
待到人走后，余湘念才重新抬眼看她，“哥哥还有事？”
江别嗤了一声：“别装。”
“不喜欢喊就别喊，别在这儿恶心我。”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那处伤口牵动着，格外扎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外面的创伤面已经氧化，正在慢慢结痂。
余湘念讪讪地错开眼，站在一边，淡漠地看向他。
江别舌尖顶了下腮帮子，站在对面吐出口气。
片刻后，兜头丢来一件外套。
余湘念再看过去的时候，江别身上已经没了原本的外套，只剩下里面同色系的内搭。
她定定地看着他递过来的手。
江别：“外套给我。”
余湘念：“?”
江别看着她身上穿的裙子。
很修身的黑色丝质短裙，下摆的褶皱很小，袖口处也有些摆动的褶皱，总体来说——
露肤度很高。
“穿上。”他视线落在刚刚扔过去的那件外套上。
余湘念应了声，从门口吹来一阵凉风，她不自觉地加快了套衣服的动作。
确认她穿好之后，江别把她臂弯里的大衣扯过来：“这件先放店里，洗好给你送过去。”
他这个操作让余湘念想起来了刚刚的猜测。
见余湘念没动，江别催促着：“不走？”
余湘念抬眼：“你要送我？”
江别没吭声，余湘念便主动拒绝：“不用了。”
他拧眉：“你最近怎么回事儿。”
余湘念把外套拢了拢。
他身上的烟酒味不浓，更多的还是衣服的皂角香，跟之前她住在这里用的那款一样。
打车的司机刚好打来电话，余湘念不想浪费时间：“江别。”
余湘念斟酌了一下：“总翘班不好。”
她想起江别今天晚上陪的那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客户会投诉。”
江别：“......”
余湘念点到即止，弯唇：“我晚点找你们老板...找宋聿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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