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眠很警惕, 立刻跑到季时忻身边,企图用自己隔开季时忻和这个黄毛。
季时忻笑着介绍:“这是薄印,他也是拉小提琴的, 这两天刚搬到这里, 他想找个地方练琴, 结果找着找着迷路了。”
齐眠:“这么大个人竟然还会迷路, 看来你们成年人也挺不靠谱的。”
薄印勉强保持微笑:“我刚搬过来, 有很多东西还不太了解。”
齐眠皱起眉,怎么还带着一点奇怪口音呢, 原来是个混血啊。
切, 纯正黄毛!
齐眠:“可是一会儿就要用餐了,时忻哥, 你不是只订了三人份的餐, 多加一个他不够吃。现在再叫人增加菜也来不及了。”
姚迟收拾完东西, 也站到季时忻身旁。和齐眠一左一右,护着季时忻。
他接受到了齐眠的眼神暗示:“我们吃饭速度慢, 他光看我们吃多馋啊,光等着也无聊, 更练不了他的琴。时忻哥, 我看我们还是别耽搁人家了。让他先回去吧。”
齐眠:“对啊,对啊,可千万不能耽搁他的练琴进度。”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 季时忻听得古怪。
平时齐明和姚迟也不是这样有敌意的人,两个热情小狗,今天怎么想着法赶人走呢?
季时忻无奈:“他走不了,刚才我陪他回去过,他大门的密码锁出问题, 现在还在抢修中。”
薄印被挤兑半天,脾气很好地笑笑:“我不打扰你们,也不抢你们吃的。我不认识这地方,现在天黑,我一个人……害怕。我想有人在这里陪陪我。我可以看你们吃,听你们说话聊天,可以吗?如果不介意,我在你们吃饭时间,可以为你们拉小提琴。”
姚迟大概没想到对方脾气这样好,下意识回答:“那不是跟去高档餐厅似的,能一边吃饭一边听人演奏,还挺有情调dddd……嗷!”
齐眠绕到他身后,在姚迟腰侧狠狠拧了一记。
蠢货,是不是把闻行哥交代的事忘了?
这黄毛一看就不安好心,怎么就那么巧,门锁坏了回不去家,怎么又那么巧,出来找练琴的地方就碰到了时忻哥?
依齐眠看,这人就是对季时忻别有用心。
必须防住。
大防特防!
齐眠把季时忻拉到一旁。
“怎么了,这么神秘,有事要和我说?”
齐眠压低声音:“时忻哥,你和我一个人说,我不告诉别人。这个叫薄印的黄毛到底是谁啊?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季时忻一脸茫然:“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出门给你们点餐,回来路上碰巧遇见的。唔,不过先前是见过一面,之前在医院他不小心撞过我,不过我不记得他。”
齐眠从疑惑,不解,惊讶到恍然大悟,他一拍大腿:“我就说。这人就是对你图谋不轨。估计就是在医院那一撞,对时忻哥你一见钟情了。然后想方设法的跟着你来到这儿,又趁着我们闻行哥不在,故意借口接近你呢。”
季时忻拍拍他的手:“哪有那么多事,应该只是巧合。这地方可是你闻行哥选的。好啦,算算时间,晚餐应该快送到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你和姚迟在这里还待得习惯吗?”
齐眠趁着季时忻转身,手指飞快地给闻行发了一条短信。
【闻行哥速归!有黄毛敌袭!你爱情的小船快被人凿穿底啦!】
齐眠把自己当闻行的摄像头,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上心,一直盯着季时忻和薄印。
一旦黄毛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哼哼哼。
休想逃过他的法眼。
季时忻看齐眠几乎没动几筷子,轻轻敲了敲桌子:“再不吃,可要被姚迟吃光了。”
齐眠看见面前空了大半的餐食,气得大吼:“姚迟,你再长快破两米了!”
姚迟头也没抬,疯狂炫饭。吸收好是一回事,食欲好才是主要原因。
季时忻看姚迟吃的那么开心,自己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他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闻行。
【季时忻】[晚餐]可惜了,你今晚有选修课,不然我们可以一起用晚餐。今天人很多,很热闹。
【季时忻】什么时候回来呀。[小猫转圈][小猫想你]-
“不看看手机消息?”
季晨阳看了闻行几眼,青年无动于衷。
闻行已经在这儿待了一天,从头到尾,都是这副淡淡的死样子。
装货。他记得这消息铃声,是闻行给季时忻设置的专属提示音。
从铃声响起的第1声起,闻行眼里便染上了一丝急迫。
见闻行如此固执,季晨阳也不多劝。
一直在屋内忙活的凌云忽然跑出来,他凑在季晨阳耳边说了段话。
闻行昨天寄来一个u盘,里面有着季晨阳他们想要的一切证据。
里面包含了黑哥他们每一次行动的记录,甚至还有前两天,闻行和黑哥的谈话作为佐证。
闻行满脸不在乎,好像这两人谈话的内容不是他一样。
季晨阳:“我知道了,凌云你先进去,我和他聊会儿。”
空气陷入沉默,季晨阳欲言又止。
闻行抬头:“U盘的内容你们都看了,这些东西,加上那天车里搜走的货,足够你们定他们的罪吗?”
他强调道:“不只是黑哥一个人。我是说,和这关系网相关的所有人。”
季晨阳犹豫。
闻行:“那加上我呢?加上我这个人证。”
季晨阳眼皮一跳,还没回答闻行的问题,忽然就接到了季时忻的电话。
“喂,时忻?怎么这个点忽然打电话给表哥?”
季晨阳故意摁了外放,清亮如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季时忻:“表哥,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是个混血。他说自己来a市寻亲,表哥,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吗?”
季晨阳微微皱眉:“混血的新朋友?”他往闻行身上瞥了一眼。
后者哪里还有刚才的镇定自若,后背猛地绷直,指甲几乎将椅子抠出木屑。
啧,继续装。他都要看看闻行还能坚持多久?
季晨阳故意拉长音调:“哦,寻亲啊,行啊,明天我还在,那你在我值班的时候领他过来,我帮他登记一下。对了时忻你和这新朋友怎么认识的?”
季时忻又把先前跟齐眠姚迟说的话,对着季晨阳说了一遍。
闻行的脸越来越黑,到最后忍不住解锁手机,将未读消息一条条翻阅。
【齐眠】闻行哥,你再不回我,你老婆真要没了。你都不知道那黄毛多不要脸!讲话就讲话,凑那么近做什么,时忻哥听力又没问题,挨那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亲呢-人!-人!-人!!
季晨阳挂断电话,挑了挑眉:“听见了?”
闻行抿着嘴。
季晨阳在等闻行开口。
“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够定他们的罪吗?”闻行再次重复。
怎么跟块臭石头一样,油盐不进呢。
真让人头疼。
季晨阳严肃道:“闻行,你可想清楚了。这些东西,目前只有我和凌云看过,如果你现在反悔,凌云那边我去……”
人心的天平,总是会不自觉偏。
经过这么些天,季晨阳又不是傻的,他当然知道季时忻也很喜欢闻行。要是今天真按闻行说的做了,那等以后季时忻知道真相……
没准会一辈子恨他这个哥哥。
闻行若无其事道:“你那天在电话里说,让我不要小瞧你,你先前说的话,做的事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好顺着我,揪出黑哥他们的把柄。现在我愿意当你们的人证,能助你们快些解决麻烦,表哥不应该谢我吗?”
季晨阳低低骂了句脏话:“谢个屁。”
季时忻又打电话过来,季晨阳这次不太敢接。
等铃声再次响起,季晨阳才装作刚才在忙的样子:“喂,怎么了时忻,还有事?”
季时忻直白询问:“表哥,闻行和你在一起吗?”
季晨阳刚要否认。
“我刚才好像听到熟悉的铃声了。”
其他声音季时忻不一定能记住,可闻行的铃声,是他亲自编写、录制的小提琴曲。
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
季时忻不可能认错。
季晨阳见瞒不住,打了个马虎眼:“哈哈,对呀。我刚才出去买夜宵的功夫,碰巧遇见闻行了,你说巧不巧?唉,时忻,你也别怪表哥,我大晚上一个人值班,心里苦啊,我就抓弟夫陪我聊会儿天。你别介意啊。”
季晨阳费了番功夫,才把季时忻糊弄过去。
“我可不保证时忻信了我的话。”季晨阳怀疑,“没准再过一会儿,时忻就会出现在门口。”
还真有可能是季时忻会做出来的事。
闻行光是凭借季时忻挂断电话前的那声‘好喔’,就能大概推测出,季时忻当时的想法。
他今天都没回哥哥消息,现在季时忻知道自己在这,肯定会直接过来给他一个惊喜。
双手扒着门,从门口探出一张精致小巧的漂亮脸蛋,笑眯眯地在门口喊他:我来接你回家了,闻行。
季时忻来的比闻行预料的还要快。
季晨阳就看着他,从满不在乎的姿态,变成时不时往门口看。
望夫石。
齐眠和姚迟跟着季时忻一起过来,闻行没有意外。
可抱着季时忻手臂的那个小鬼又是谁?
童音脆生生的:“哥哥,你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你要找谁呀?”
季晨阳大惊,这又是谁啊?怎么一会儿工夫,他弟弟身边还莫名多出了一个小孩子?
“这不会就是你认识的朋友?”季晨阳皱眉,“也不对呀,他这长相也不像混血。”
季时忻:“这小孩是我们刚才在路上碰见的,他说和妈妈出来买夜宵吃,结果不小心走丢了。他哭着在那转了半天,我担心天黑一个孩子在外面会遇到危险,就先把他带来了。”
季晨阳咳嗽两声,把里面的凌云叫出来。
凌云:“我去,怎么一会儿工夫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去去去,乱说什么呢?”季晨阳用手肘给了凌云一记,“嘴上把点门啊。”
他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下:“这孩子你先帮忙照看一会儿。”
凌云瞪他:“我又不是老妈子。我哪里会照顾小孩?要我说不如送到隔壁……”
“呜哇哇——!”
小孩以为自己要被丢下,立刻号啕大哭起来。
“不要,哥哥,不要。不要把我丢给那个可怕的家伙。我要跟着你。”小孩抱着季时忻的胳膊不松手。
凌云皱起眉,相当不满:“可怕的家伙?说谁呢?”
小孩哭得更大声。
凌云:“他什么意思啊?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凌云也狠狠瞪着季晨阳,是不是真忘了自己的身份,这里可不是熊孩子收容所。
季晨阳也被吵得头疼,这里没有小孩爱吃的糖果零食,更没有有趣的玩具,他只能拿了张纸,叠了个纸飞机:“这个送你,你先别哭。我们会想办法,尽快联系上你妈妈的。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妈妈的手机号码吗?”
小孩理也不理,看见那纸飞机的瞬间,眉眼间还有些嫌弃:“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玩纸飞机呀?幼稚。”
被小孩嘲讽了一番的季晨阳,求救般看向季时忻:表哥我呀,实在无能啊。
季时忻摸了下小孩脑袋:“好了,不哭了啊。这里很安全,没有坏人的,你记得你妈妈的联系方式吗?我们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他。”
小孩眼珠一转:“不记得。”他抱着季时忻的手臂不肯松,“哥哥哥哥,我不想跟他们走,我能不能跟着你啊?”
闻行看着季时忻被抓住的衣袖,终于坐不住了,上前拨开他:“你再哭,晚上就会有可怕的怪兽来抓你。”
论凶相,闻行冷脸的时候可比凌云吓人多了。
季晨阳刚想着,完了,一会儿得魔音贯耳。现在让凌云把小孩抱走,还来得及吗?
“那,那我不哭了。”小孩抽噎着,努力压下哭腔。
季时忻诧异;“诶?”
效果这么好,闻行一句话,竟然就哄住了一直哭闹不停的小鬼。
季晨阳:……
闻行:“真不记得你母亲的联系方式?”
小孩被他一盯,什么谎都不敢撒:“记,记得。”他下意识又想哭,但闻行眼神凶狠,他怕自己哭了会被揍,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我不想打给她。她和我爸爸离婚了,之后也会不要我。我最近还听见她和人打电话,我有个小舅舅,好像从国外回来了,她最近一直忙着找他,等找到舅舅之后,她更不会管我了。”
闻行一针见血:“所以,你是故意自己走丢的?”
小孩心虚低头,不敢看他。
他知道这群人里心最软的就是季时忻,蹭地躲到季时忻身后:“哥哥,对不起,我之前撒谎骗了你,但是你能不能先收留我几天,我不想回去。反正她一点也不喜欢我。”
“不能。”闻行冷酷无情地拒绝。
“为什么?”小孩仰头看他。
体型高大的闻行,给他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小孩有点怂,转头又想抱着季时忻壮壮胆。
闻行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揪开。
季时忻下意识开口:“轻点,他还是个孩子。”
等季时忻和闻行对上视线,闻行那一脸莫名的哀伤幽怨感,季时忻立刻改了口:“你别提他,好好和他说,让他松手就是了。”
听到季时忻也站在闻行那边,小孩又想哭。
“现在怎么办啊?”齐眠也不喜欢这小鬼,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我看他八成就是在路边看见哥哥,觉得哥哥长得好看,这才黏上来、还说自己跟妈妈走散了。”
齐眠的话虽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但也和具体事实八.九不离十。
在场几个人,竟没人意见统一。
季晨阳:“这样吧。今晚我值班,这小孩呢,就先留在这儿。等明天白天,我们在想办法把他送回家。”
小孩:“我不我不,我不回去,我就要跟着哥哥。”
季时忻:“那你妈妈会担心的。”
“哼,她才不担心我呢。她只关心那个小舅舅。”
闻行开口:“那你小舅舅叫什么?她关心你舅舅,那你就去找到你舅舅黏着他,这样她不就会在意你了?”
季晨阳:“咳咳咳!”
季时忻急忙把闻行扯开:“你别乱教小孩。”
闻行很委屈:“怎么是乱教,我明明在给他提建议。”
齐眠和姚迟也站在闻行这边:“我觉得闻行哥说的有理,你既然说你妈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她,那干嘛不去给她找点事做呢。”
凌云跟着起哄:“这倒不失为一个主意。”他急着把这群人送走,好继续推进工作。
反正都这么乱了,大家一起来喝热粥吧。
季晨阳崩溃:“停停停,打住。你们都上哪儿学的这套?都住嘴,回头真给教出一个魔丸出来。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先跟时忻回去。小孩留在我这。”
被点到的闻行抬头,怎么还有他?
凌云也拉住季晨阳,低声道:“他不能走。”
季晨阳装没听见;“太晚了,我弟弟带着两个未成年回去,我不放心。闻行,这是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必须把我弟弟安全送回去。”
季时忻他们刚走,凌云就急得跟季晨阳争辩:“那些东西你又不是没看到,你怎么能把闻行放走呢?他可是最重要的人证。”
季晨阳:“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有他很大一部分功劳。就连这些东西,都是他提供的。你让我再想想。”
凌云怒道:“想个屁,我看你就是顾忌他的身份,不想让你弟伤心。”
季晨阳听他这么吵,也有些心烦:“是,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不想看我弟以后当个寡夫。”
两人吵了半天,季晨阳忽然惊道:“等会儿,那小鬼呢?”-
季时忻:“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在扒拉东西一样。一下一下,挠得我心慌。”
“咚咚咚”
敲击声越来越清晰。
他们停了车,在后备箱里找到刚才那小鬼。
闻行神色冷漠:“你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小孩老实交代:“你们刚才放东西的时候,我趁你们不注意自己爬进去的。”他又跑到季时忻跟前,“哥哥,你就带上我吧。那两个人很可怕,里面还有一个一直凶我。我怕我留在这儿,他们会打我。”
季时忻失笑:“怎么会。他们是警察,只会保护你。”
“可是我想跟着你。”
小孩又说,“你别不高兴,等我找到我舅舅,我就跟着他。这两天我心里难受,我真不想留在那边,求求你了哥哥。”
这段话齐眠和姚迟莫名觉得耳熟,等闻行开口喊了一声哥哥之后,他俩对视一眼,忽地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然。
这装模作样,像泡了绿茶澡的口吻,不是和他们闻行哥如出一辙吗?
闻行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他深知,以季时忻的好心肠,接下来肯定会心软。
闻行率先开口:“好啊。不过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很忙,他要练小提琴,还要参加比赛,没有那么多功夫看着你。不如,我来带你吧。刚好我明天没课,后天也没课,闲得很。”
除了季时忻,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闻行的威胁。
季时忻很高兴,两眼弯弯:“对嘛,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好好商量,不要吵架。”
他悄悄凑到闻行,身边忍不住夸赞,“闻行,你看,你也是可以交到新朋友的对吧?”
刚刚闻行还一副要吃小孩的凶狠样,现在已经能说出主动带孩子的话语,实在是飞速的进步。
闻行无比配合的:“嗯。是哥哥教的好。”
青年转头,捏住小鬼的肩膀,似笑非笑地开口:“那你知道你舅舅叫什么吗?”
呜哇!一点也不温柔,吓死人啦。
薄淮皱着脸想了半天,不情不愿地说出舅舅的名字:“薄印。我那个即将要回国的舅舅叫薄印。”
“薄印?”季时忻无比诧异,“你确定你舅舅叫这个名字?”
薄淮伸手,在自己手心写出这两个字。
齐眠把脑袋凑过来,越看越惊讶:“怎么也叫这名字,这不和那黄毛混血一模一样。”
“黄毛混血?”闻行不悦,“是你认识的新朋友,要帮他找家人的那个?”
季时忻点头:“是他。”
闻行虽有不满,但一想到很快能一次性解决掉两个讨厌的人:“那我们快些回去,验证一下那个黄毛是不是他的舅舅。”
季时忻纠正道:“是混血,不是黄毛。”
闻行也不反驳,反正是不是到时候一对便知。不管是不是,他们都得被送走。他绝不允许,季时忻身边出现未知的人。
薄印一直没走,甚至还在门口等他们。
“时忻你回来了?还顺利吗?”
闻行神情阴翳:“挺顺利的,不劳你费心。”
薄印:“你是?”
齐眠:“哼!”
姚迟跟着:“哼哼。”
季时忻:“先不说那些,薄淮你过来。”他把小鬼推到薄印身前,“你认得他吗?”
薄印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印象。”
季时忻:“你不是说回国后要找亲人,他也有个舅舅,最近从国外回来,而且和你是一个名字。”
季时忻想和他对一下信息,看看薄印是不是真是这小孩的舅舅。
薄印却盯着季时忻看了好一会儿,出其不意问道:“你脖子上是什么?”
“脖子?”他脖子怎么了?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季时忻将头发撩起一些,指尖搭在雪白如玉的后颈上:“嗯?是有什么东西吗?”
指尖所指之处,有两颗细小的红点,像是红痣。
晕开一圈粉,瞧着新鲜又魅惑。
季时忻自己看不见,齐眠深吸一口气:“哇哦!时忻哥,你脖子后面,有两个颜色很艳的红痣唉。好漂亮。”
季时忻皮肤白,所以身上带上这些无比艳丽的色彩后,会格外醒目。
齐眠也不知如何形容,只会说‘时忻哥漂亮’‘时忻哥最好看’。
季时忻都不知道自己脖子后面还有两颗红色小痣:“以前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的。”
姚迟也跟着看了会儿,嘿嘿笑道:“长得挺特别的。要不是你们说是红痣,我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是牙尖咬过留下的齿痕。”
姚迟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闻行和薄印齐齐变了神色。
“你们怎么忽然一起看向我?”姚迟纳闷摸头。
齐眠翻了个白眼:“乱讲。谁没事啃时忻哥的后脖子,又不是末日丧尸时代。”
闻行:“好了,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两颗痣而已。只要在哥哥身上,无论什么都很漂亮。”——
作者有话说:嗯嗯嗯,丧尸是不可能啦,不过闻尖牙还是有大概率
第52章 醋缸转世
薄印:“那会不会是现在天气还热, 晚上有蚊子出没?我那里有治蚊虫叮咬的药水,你需要吗?一会儿我可以拿给你。”
闻行再次替季时忻拒绝:“不需要。我们的房间很干净,没有蚊子。你那些药水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季时忻没听出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 和薄印道了句谢, 继续对其已知信息。
季时忻:“薄淮, 要不你现在打电话问一下你妈妈, 我们再确认一下信息?”
薄淮不肯打, 小短腿蹬蹬蹬跑到薄印身旁,绕着高大的混血男人转了两圈, 点头笃定道:“嗯, 他长得跟我很像。我觉得他应该就是我的舅舅。”
齐眠虽然看着小东西有些不顺眼,但毕竟是个小孩, 忍不住多了句嘴:“你就这么肯定?不打电话再给你妈确认一下, 小心被人骗了。”
薄淮仰起头, 薄印看他实在可怜,便半蹲下来:“我是回国来找亲人的, 我是有一个姐姐,你能告诉我你妈叫什么吗?”
两人围在一起, 开始交流已知的信息。
闻行趁此时, 悄悄将季时忻拉到一旁:“哥哥,不要再管他们了。我看他俩确实是亲人,给点空间, 让他们好好聊聊天,叙叙旧吧。”
“哥哥别看他们了,你再多看一眼,我要吃醋了。”闻行明明晃晃地将自己的不满表达出来。
季时忻被他轻轻按了一下后颈,下意识缩缩肩膀, 小声哼哼起来:“痒~快松手别按了。”
“我不。”闻行偏要和他闹。
季时忻担心别人在看,满脸通红地推开闻行:“行行行,我跟你回去。别在这里闹,外面还有监控呢。”
闻行语气猖狂:“那我把那些监控都黑了,只要和哥哥相关的东西,不给第3个人看。”
季时忻忍不住掐了掐闻行的腰:“怎么出门一趟,变狂了不少?以前可不见你会这样说话。对了,你不是去上课了吗,怎么又和表哥在一起?”
闻行知道瞒不住季时忻,先发制人道:“哥哥怎么老是提季晨阳,你今天还一直给他打电话。”闻行掰着手指,也不知道在算些什么,“哥哥今天和他说话的次数,都比我多了。”
怎么这也能比较?
季时忻又猛地被闻行抱起:“你上辈子该不会真是醋缸转世吧?那可是我表哥,况且我和他说话也是有事拜托他。”
闻行:“我不管。反正哥哥只能和我说最多的话。其他人都不行。不然我会嫉妒的,或许还会发狂。”
季时忻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觉得闻行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在这个时候,他倒是能感觉到闻行和同龄人之间的相同点。
“别按我后颈了,好痒。”
闻行摁住那两处红痣,故意问:“哥哥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红痣吗?”
季时忻:“不就是忽然长的吗?”
闻行忽然眯起眼,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哥哥你靠过来点,我和你说个秘密。”
闻行单手抱着季时忻,另一手轻轻捏着季时忻的耳垂,来来回回揉了数次。
那片雪色嫩白的耳垂软肉,很快被揉开粉霞般的晕红。
季时忻只觉耳垂又麻又烫,一瞬间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闻行……还在外面。”季时忻声音很小,又格外紧张。
闻行一直捏着季时忻的耳垂不松手:“那两颗红痣是被我咬出来的。”
他就这么坦白地告诉季时忻。
说那天晚上,他情难自禁,在季时忻颈后亲吻许久。
叼着一块软肉,吮,碾,舔,咬。
“等我回神的时候,哥哥的后颈就肿了一块。我担心那块皮肤充血,哥哥会痛。”
闻行露出笑容,企图换来季时忻的夸赞,“所以我就用舌头帮哥哥舔了很久。后来终于消肿了……”
只是闻行当时实在疯狂,就算消下去,牙尖刺破皮肉,凝固的血珠止住后,还是退化成了两颗细小红痣。
艳绝逼人。
听完全程的季时忻,脸和脖子比身上的粉色外套还要红。
“放、放我下来。”
身后有视线在盯着他,季时忻更觉尴尬。
闻行今晚相当不讲道理:“我不放。要是我现在松手,哥哥肯定会生气,说不定会立刻冲进房间里,把我关在外面。”
他哪有?季时忻还没有想那么久远的事。他只是觉得齐眠薄印他们,在看他和闻行。
“现在昼夜温差大,要是哥哥把我关在外面,夜露霜重我可能会感冒,到时候就没办法全身心的照顾哥哥。”
季时忻瞪他:“又装可怜。”
闻行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他知道季时忻吃自己这一套,甚至知道在露出本性后,季时忻还是会纵容自己。
“我可没说要把你关在外面。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你就睡走廊吧。”
闻行飞速改口:“我错了,哥哥。哥哥人美心善,怎么可能会把我关在外面。”
青年低头,又贴上来和季时忻咬耳朵:“夜寒风大,我还要帮哥哥暖.床呢。”
两人紧密靠近的姿势,落在外人的视角,像极了耳鬓厮磨、缠绵接吻。
聊着天的薄印猛然抬起头,视线直扫闻行紧扣住季时忻的双手。
齐眠一直盯着他,自然也没错过闻行那边的好戏。
齐眠连着鼓了几下掌,激动得像是兴奋状态的海豹:“哇哦哦!闻行哥和时忻哥在接吻耶。果然未婚夫夫就是般配啊。是吧,姚迟?”
姚迟当着一个合适的捧哏:“般配般配,天下第一,无敌般配。”
薄印破防了。
闻行却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他抱着季时忻就要走。
“你不和他们说声晚安吗?”
闻行声色微哑:“都这个时候了,哥哥还要和他们说晚安吗?哥哥先管管我吧。不用担心那小孩,还有姚迟和齐眠在呢。”
季时忻就这么被晕乎乎地哄了回去。
闻行还是抓着薄印的事不放,他问那黄毛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和季时忻都聊了些什么。
“哥哥不要瞒我,我想知道和哥哥有关的所有事情。”
季时忻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对方迷路,他顺嘴和对方聊了两句,刚好又知道对方也是拉小提琴的,所以才顺便把没地方去的薄印暂时带回来。
闻行慢吞吞地开口:“原来是这样。哥哥总是很好心,在路边见到可怜的流浪狗,就会把他们都带回来。无论他们是干净还是脏兮兮,听话还是暗藏坏心。”
季时忻听出一些不对劲:“你是说,薄印很奇怪吗?”
可他没发觉哪里不对呀。
季时忻宽慰闻行:“应该真的只是碰巧,你看这地方是你定的,薄印也才搬进来没两天,他密码锁坏了,估计是纯巧合。”
闻行才不信。
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无数巧合加起来,可就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不过他要是再说下去,季时忻可能会生他的气。
闻行换了种方式,他压住季时忻,不让少年动弹:“不说他了,我们做点别的。”
季时忻摇头:“不行。会被听见的。”
昨晚只有他和闻行就算了,现在这里可还多加了齐眠和姚迟,没准薄印和薄淮就是还没走。
闻行:“我会帮哥哥解决掉所有顾虑。”
他猛地扯起被子,唰的一下盖住他们。
聊天声被被子隔绝掉大半。
季时忻:“闷。”
闻行:“那我留一点缝隙。”
季时忻哼哼,声音里罕见慌乱:“我今天有点累,我练了很久的琴,手很酸。”
他强调说,“很酸很酸,手指都抬不起来,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季时忻想把手抽开,闻行也不拦他。
抽走了手腕,闻行反而愈发得寸进尺。
感觉到闻行逐渐清晰的攻击频率,季时忻愣在原地:“不是说,睡觉吗?”
闻行似乎在笑,声音低低的,撩的季时忻耳朵发痒。
“是啊,我听哥哥的。”
昨晚季时忻就知道,黑夜从不是他的庇护所,反而是闻行的助力。
闻行如入无人之地,没受到任何阻拦,大开大阖持续攻击。
“哥哥,我还是想知道,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季时忻:……
根本绕不过去了。
他就说今晚的闻行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原来只是在等待。
毕竟当季时忻被凿得大脑混沌时,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
季时忻:“我就是听到他会拉小提琴,所以才和他多聊了两句。”
“嘶……闻、闻行。别咬。”
“你是狗……吗。”
肩膀一疼。
闻行听到季时忻喊疼,牙尖收了力道,改换成轻轻地磨:“之前的安霜也是,因为会拉小提琴,哥哥就会给他们一些额外的优待。”
“都怪我没用,不会拉小提琴,没办法讨哥哥的欢心。”
怎么还变成闻行你受尽委屈了?
季时忻一时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明明被使用过度的是他,这个时候,闻行却可怜兮兮的,活像即将被季时忻抛弃一般。
“你不是很有天赋。”季时忻快速吸了几口气,“之前我在你面前弹钢琴,你只听一遍就能记住。”
闻行:“那只是我记性稍微好一些,但我在音乐上没有天赋。不然哥哥怎么会屡屡拒绝我。”
季时忻彻底没力气了。
别提继续回答闻行的问题,他连推开闻行都做不到。
天地被闻行的身躯遮盖,季时忻看不到天花板。
过了很久,他看到眼前连续闪烁的眩光,还以为结束了。
等到闻行含笑的声音响起,季时忻恍然惊觉。
不是结束,也不是天花板上的吊灯。
是他哭得太久,透过层层泪珠,视觉错乱下的朦胧晕光-
“快看啊,外面有巡游车,看起来好有意思,姚迟我们出去看看。”
“叫上时忻哥一起吧,我觉得他肯定也喜欢这些。”
“哇哦!好炫,好多灯条!这也太酷了。”
季时忻被强烈的灯光晃醒。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
唔,已经是第2天了吗?
他的记忆一直停格在昨晚晃动不止的晕光里。
齐眠个大嗓门,还在外面拼命喊。
闻行也被吵醒,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下一秒又自然地搂过季时忻。
“吧唧”一声,在季时忻侧脸落下一个吻:“早安,哥哥。”
闻行笑意盈盈:“哥哥,他们在叫你。想去玩吗?”
季时忻本来有些犯懒,但想起现在是大清早。
他怕了闻行年轻人过分健康的身体,当即点头:“想去。我现在就去梳洗,过会儿去和他们玩。你要是困的话,你再睡会儿。”
闻行跟着起来:“不困,我已经睡饱了。我想和哥哥一起玩。”
季时忻小脸一白。
闻行含笑:“只是跟哥哥一起洗漱。”
季时忻意识到自己想歪,尴尬地哦了声。
临出门前,季时忻看见站在窗边,发了好几分钟呆的闻行。
他没急着走,拽住闻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你这两天有些奇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行惊讶于他的敏锐:“没有。”
他装作无事发生地蹲下身,大掌握住季时忻的小腿。拿出干净袜子,仔仔细细帮季时忻穿好:“穿得太着急,袜子都反了。”
闻行蹲着,季时忻踩在他的腿上,悠哉悠哉地让闻行帮忙:“我说刚才怎么有点奇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又遇上什么事了吗?”
“齐眠和姚迟在外面喊很久了,再等一会儿,他们估计该着急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闻行。”季时忻轻轻踩踩他,“又想糊弄我。”
闻行:“哥哥真要听我说?那好吧,我说实话。我看那个叫薄印的很不爽,我不喜欢他看哥哥的眼神。那个黄毛……”
季时忻盯。
闻行勉强改口:“那个混血……能不能让他离哥哥远点?我看他概率就是薄淮的小舅舅,不如直接让那小孩跟他走,培养感情这种事要趁早。有我们这些外人在,不方便他们亲人交流。”
说来说去,闻行就是希望这人快些滚蛋。
季时忻也不想强留谁,只是刚好遇到,对方需要帮助,他能帮顺手帮了一把。
“那晚点看看,真是的话,那再好不过,薄印也不用大海捞针似的,继续找他的亲人,薄淮毕竟还是小孩,一个人在外太过危险,身边有个长辈,照料也不错。薄印人还行。”
闻行本来挺高兴的,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立刻拉下来:“为什么?那黄毛哪里好了?哥哥为什么夸他?”
闻行扑到季时忻身边,抱着他闹了好一会儿,季时忻实在受不住:“停停停。我好像听见齐眠在喊我,我去看看。”
季时忻跑出几步,发现闻行没追上来,还诧异地愣了几秒。
“哥哥。”闻行笑着对他招手。
季时忻缩缩脖子,红着耳垂跑了。
齐眠一看见季时忻,立刻放下手中事:“时忻哥你过来,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神神秘秘的,季时忻笑了:“什么秘密?这么夸张?”
齐眠瞥了远处的薄印一眼:“我刚才听见薄印说,他在国外有个继父,是做医疗的。”齐明又点点自己的头,“专攻脑部。好像说就是和治疗失忆症有关的方面,他继父还想让薄印跟着学医,但薄印说自己没天赋,和他继父大吵一架,就跑了回来。但他国内又不认识人,就想着投奔他姐。”
齐眠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时忻哥,你说薄印说的话是真的吗?但这话是他跟薄淮说的,他开玩笑让薄淮好好学习,之后要是他继父再让他学医,就让薄淮替他顶上。”
季时忻没回应,信息在脑中飞速运转,专攻和失忆症相关的脑科专家?那是不是……能治好他的病?
季时忻下意识朝着薄印的方向走去,薄印看见他,想和季时忻打招呼。
还是算了。季时忻犹豫了下,他和薄印才认识不到两天,对方和继父产生分歧,逃回国内,他再去找薄印,岂不是强人所难?
现在这样也不错,有闻行陪着他,或许假以时日,他的失忆症就会不治而痊愈。
季时忻笑了笑,重新折回来:“齐眠,你们刚才在玩什么?也带我去看看。”
说到这个齐眠忽然来劲:“就在前面,巡游车还没走远,我们上去玩吧。刚才我和姚迟已经玩过一轮了,我觉得时忻哥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季时忻想了想:“等一下,叫上闻行一起吧。”-
季晨阳和凌云还在纠结如何处置闻行。
闻行手机响个不停,发件人:季晨阳。
在刚才的几分钟内,季晨阳像是癫了一般,左右脑互搏发了无数条消息。
一会儿让闻行赶紧滚过来,好好当他的人证。
一会儿就说让闻行安心呆着,等他想好解决办法,会再次联系闻行的。
【季晨阳】凌云在抢我手机,你别过来。
闻行罕见地笑了笑,他歪着头,忍不住看向不远处叫他一起去玩的季时忻。
自从靠近季时忻,他竟然也会得到别人的善意。
因为标记的事,闻行担心季时忻的安危,想着无论如何,哪怕是他以身入局,也要替季时忻解决掉所有的麻烦。
“闻行,你好难请啊。”季时忻没忍住,又小跑回来,“大家都在那儿玩,你一个人在这儿?”
闻行直勾勾盯着季时忻:“哥哥怎么又回来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撩季时忻手指,“哥哥刚才不是不想和我待着。”
季时忻:“哪有?你误解我。明明是你先前太过分,所以我才跑的。”
闻行悄无声息地朝季时忻靠近:“有吗?我都哪里过分?我明明什么都听哥哥的。哥哥让我不要停下,我就一直没停过。”
季时忻瞪他:“是你那么断句的吗?我明明说‘不要,停下’。好了,不说那些了,巡游车快走了,再不去的话就只能赶下一趟了。好不容易见到的,可别错过呀。”
“等一下。”闻行张开双臂,几乎明示,“抱一个再去吧,哥哥。现在很想抱你。”
季时忻:诶?
不过闻行总是这样黏人,倒也见怪不怪。
齐眠看见跟着季时忻一起来的闻行,眼睛一亮:“太好了。我还当闻行哥不会来呢。你之前老说我们喜欢这种东西,很幼稚,哼哼,现在还不是一起来了。”
闻行淡淡瞥了他一眼,齐眠自知说错话,急忙捂住嘴:“唔唔唔!”当我没说。
巡游车上放着劲爆的音乐,齐眠忍不住拉着他们,叫嚷着要拍张照,留个纪念。
季时忻弯着眼睛:“好啊。我也觉得快乐的时刻需要被定格。”
闻行看见想挤入镜头的薄淮薄印,不动声色地揽过季时忻的肩膀,又撞开他们。
季时忻只听到一声碰撞,刚要回头,却被闻行搂着脖子,占有欲十足地在季时忻后颈,上下摩挲:“要拍照了哥哥,看镜头。”
季时忻只得压下心中古怪,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笑容。
闻行飞速和薄印对视了一秒,啧。
巡游车一共转了两圈,刚下去,闻行看见季时忻额间玩出兴奋的汗,掏出手帕,帮季时忻擦掉汗水。
季时忻就拉着闻行的手往回赶:“快点快点,我忽然有了灵感。”
“等等哥哥,小心点跑,别摔了。脸上都是汗,我再帮哥哥擦会。”
季时忻着急,一分钟都不想等。
回到琴房,一气呵成。
闻行也没离开,靠着门安静地听季时忻拉小提琴。
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他是季时忻现在唯一的听众。
他知道季时忻参加过很多小提琴比赛,有很多评委,首席,观众,无数人都见过在拉琴时闪闪发光的季时忻。
而在此刻,只有他能看见。
闻行呼吸渐重,看向季时忻的目光带上缠绵之意。
季时忻拉了个痛快,一抬头,忽然被闻行如狼似虎的眼神惊到。
季时忻:“……”
“怎、怎么了?”为什么用这个眼神看他?
季时忻后背一凉,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小猫咪皮毛发紧,恨不得弓起背脊,凶凶地对人哈几口气。
这个目光季时忻再熟悉不过,他仅用了几秒分析,放下琴立刻想跑。
闻行迈开长腿,几步就来到季时忻身边。
高大的身躯山一样拦住季时忻,闻行低下头,遮挡了季时忻头顶的一片灯光。
“哥哥,忙完了要去哪啊?”
季时忻深知闻行会顺杆上爬的本性,根本不敢挑明,他腰还酸着呢。
“我好像听到齐眠在叫我,我去看看。”
闻行不让:“齐明刚才跟我发消息,说是拉着姚迟钓鱼去了,一时半会儿不回来,让我们吃饭也不用等他们。”
季时忻眼珠一转:“啊,那就是薄印和薄淮,那小朋友还挺黏人的。”
闻行似笑非笑:“哥哥,你明知道我在吃那个薄印的醋,现在哥哥还老是提他的名字,是不是想看我发疯,把哥哥围在这儿。”
季时忻头皮发麻,随手往闻行胸口拍了一掌:“别乱说话。”
闻行吃痛,吸着气叫起来。
季时忻立刻收手,过了几秒,试探着又戳戳闻行:“真的疼?我刚才没怎么用力吧。”
“一点点。没有很痛,但也不是没感觉。”闻行笑笑。
季时忻:“谁让你刚才说那种话的。”
这么说着,但季时忻还是口是心非地揉了揉闻行,“你怎么也不躲呀?要是我刚才真下重手了怎么办?”
闻行:“哥哥打的,我可以承受。哥哥想再打我一下都行。”
季时忻无奈:“你不要说的一副被我打好像是什么荣幸至极的事,闻行你清醒一点,这可是挨打。”
“不一样的。”闻行忽然严肃起来,“哥哥和别人,永远不会一样。别人打我,是想把我往死里打,哥哥只是和我开玩笑。”
季时忻心尖一颤:“我以后也不会打你。就算是开玩笑,也不会。”
闻行受过了很多苦,所以哪怕是闹着玩的打闹,他也希望闻行可以不用经历。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响了几声,季时忻没来得及接。
很快又弹出一条短信。
【我是闻间冰,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闻行察觉到季时忻神色有异:“怎么了哥哥?”
季时忻将短信给他看,闻行黑了脸,直接帮季时忻将闻间冰的号码拉黑:“不用管他。现在肯定是想找你求情。他这个人一向如此,涉及利益相关,就是另一副嘴脸。”
季时忻点头,他确实不想理,闻间冰对闻行做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又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
【闻渊死了,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可置信。
闻渊死了?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说:季时忻:闻行是不是超级麦当当,为什么喜欢被我打[问号][问号]
第53章 (含轻微论坛体)
季时忻听说过闻渊的状况, 受伤但不致死。
闻行赶在季时忻开口前:“闻间冰嘴里没一句真话,事实未必就是这样。哥哥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季时忻眼皮老跳:“你们关系不好, 还是我陪你一起吧。他就算看在我家里人的面子上, 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闻行笑笑:“哥哥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去医院看一眼, 闻间冰现在不敢拿我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忘了我很能打……咳。”闻行自知失言立刻住嘴。
“我开玩笑的。我答应过哥哥, 以后不会和人打架了。说到做到。不过哥哥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今天别出门, 也别来找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季时忻:“担心我出去找你, 和你撞空?”
闻行打了个电话, 把齐眠和姚迟叫回来。
齐眠:“闻行哥,你怎么又要出门?家里还有狼对时忻哥虎视眈眈呢, 你就这么放心啊?不过没事, 你放心去吧, 有我和姚迟在呢,爱情保安绝对不让那黄毛碰时忻哥一根汗毛!”
闻行此刻急着出门, 没心情和他打趣:“动作快点。”
闻行一出门,立刻给季晨阳打了个电话。
季晨阳也不信, 车祸那晚他也在:“就算当时事故很严重, 那要出事当晚就出事了,怎么会耽搁到今天?”
闻行虽然不太想承认:“我和他是双胞胎,但凡对方出点事, 我们都会有些感应。而我到目前为止,不觉得哪里有异常。标记的事之后有新消息吗?”
“没有。”季晨阳也很急,“我有问过其他组的同事,目前没有新进展。对了,时忻没出来吧?我先前联系过他爸妈, 这两天他们应该就会派人来保护时忻。”
闻行稍微放心了一些。尽管季时忻待的地方现在很安全,除了住户自行出门,任何没有身份登记过的人,都无法进入。
但他今天眼皮总是跳。
闻行:“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他还是觉得那个特殊的记号,和黑哥他们脱不了干系。
季晨阳叹了口气:“你来吧,见面说。”-
季时忻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他想,闻渊既然是b大的高材生,又是摄影圈内有些名号的人物,如果他真的出事,各方各路肯定会有小道消息流出。
消息远比季时忻想象中传的快,仅仅一个白天。
季时忻收到了很多消息,许言的,还有一些同学的。
他们都以为季时忻的未婚夫死了。
在无数句的关切和询问中,还掺杂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时忻,要是没人照顾你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季时忻直接无视了那些消息。
他单单回复了许言的消息:“你哥的公司就是做这些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你知道吗?”
许言忙得起飞,抽空才能回季时忻的消息:“我也不清楚。不是我们公司做的。但我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为。他们太有组织性,从消息流出到爆发,根本没给人留出压制的机会。”
除了这消息,其中还混杂着一些小声量的质疑声。
比如提及季氏的小少爷和人订婚,完全是为了治病。再比如,季少爷的未婚夫,其实是对双胞胎,而死掉的未婚夫正是被他的同胞兄弟所害。
一时间也有人推测,是不是季少爷治好了病,就把自己的未婚夫当做弃子丢掉。
季时忻被推上风口浪尖。
不过这些推测没出多久就被其他消息压了下来。
季时忻自己都没看见多少。许言在忙,季时忻也找不到人商量。
想来想去,季时忻忽然记起a大的论坛。之前许言好像和他说过,他们学校能人辈出,有些人消息很灵通。
季时忻登上自己久违的账号,没怎么找,就在首页看见了飘红的帖子。
#涛一下今天的消息,男神未婚夫死了,大家怎么看?
#季男神的事,大家听说了吗?
#氵,每人进来交换一个和季男神相关小秘密。
季时忻点进回复最高的帖子。
楼主:本人消息还算灵通,我有朋友就在那家医院工作。我从他那听到了一点消息,说是男神的未婚夫,已经住院有一段时间了,状态一直不好。但今天他爸去医院看他,没待多久就跑出来闹,说是他儿子被人害死了,他要让人偿命。
2楼
消息保真吗?你们怎么确定那人就是男神的未婚夫?
楼主
(回复2楼)我以我的身高起誓,如果我撒谎,那我未来身高减20厘米(我现在是186.4cm),众所周知,男神不喜欢矮子,赌上我对季男神的喜欢!所以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那个病房的病人,长得就和之前A大颜值排行榜的榜2一模一样!这么说大家应该有印象吧,毕竟很多人都见过他不戴口罩的样子。现在随便搜一搜,应该还能在论坛里找到对方的照片。
4楼
看楼主发言挺真诚的,感觉是真话。
5楼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在学校里见过季男神了,好想他。听人说,他似乎又要参加小提琴比赛,到时候应该会回来的吧?
6楼
楼主,把大家伙骗进来,应该不止有这么点消息吧,再漏点![截图:糟糕,内容跑丢了。][截图:您点开的图片不存在。]刚刚手速慢了。我隐约看到标题写着陷害xx,你们说,这里头会不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毕竟豪门世家的,总带着点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楼主
大部分消息网上你们应该也看见了,不过我确实还有个消息。在男神未婚夫父亲跑出来的时候,好像在和什么人吵架,说是有人害了他儿子。但他爸情绪太激动,非要闹着把儿子带回去,很多人上前也没拦住他,就直接让他将人带走了。
8楼
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其实没有人确信他真的死了吧?会不会是他爸故意要把人带回去?
9楼
噫,怎么越说越悬疑了?那可是亲儿子和亲爸,怎么还怀疑上了?
10楼
说起来隔壁b大的也在哀嚎,说男神未婚夫在他们学校可出名了,还是摄影圈内小有名气的大佬。
11楼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着这么不信呢。本人运气还行,碰到过几次男神和他未婚夫在一起的场景,那家伙一直臭着脸,拽了吧唧的,冷面酷哥,活像全世界欠了他几百万,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又凶又冷。要不是男神在旁边,我都怕他要拎着我揍。
12楼
怎么两边说法都不一样?你们把他说的像精分一样。可恶,我们男神不会是让人骗了吧?
13楼
(回复12楼)抱歉,我有罪,刚才我脑中下意识在想,搞这么玄乎,我差点以为这是性格迥异的两兄弟,兄弟俩全喜欢上季男神,都不肯放手,所以故意伪装成一个人,在男神身边扮演男神的未婚夫。不然怎么解释,一个人同时是如沐春风的学霸大佬,又是冷傲孤僻凶狠的独狼呢?太怪了!
14楼
你是说双胞胎替代吗?哦莫,求一键转儿童频道,脑补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对不起男神。
15楼
我刷到评论说未婚夫不是b大的,其实是c大的高冷计算机学神。
楼层从这里开始忽然变歪。
季时忻看着看着眼睛瞪圆。
293楼
不管怎么样,这意思是不是男生身边现在没有空位,我可以上去。毕竟我真的不忍心男神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最近考了厨师证,我生来就是要为男神服务的。
294楼
楼上的你很有觉悟,但这等殊荣还轮不到你。我也是音乐学院的,我和男神才有共同话题。也不知道到时候追求男神用什么话做开场白比较好?
295楼
呜呜呜那男神岂不是变成小寡夫了,好心疼,好心疼,我要把男神抱在怀里安慰他。
季时忻:……
越来越夸张了。
他之后又看了不少帖,确信应该不会再得到任何有用信息,便退出了论坛。
季时忻想亲自去看看,可又想起闻行和他说的话。还是再等等吧。
干坐着让人心烦意乱,季时忻干脆去琴房练琴。
以前他情绪烦闷时都会通过练琴来发泄。
季时忻练得手腕发酸,才放下琴,休息了会儿。
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
季时忻以为是闻行回来,欣喜回头,入眼却是一头璀璨的金发。
季时忻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
薄印不是没注意到季时忻的表情变化,他装作没事人一般走近季时忻:“你太厉害了时忻,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小提琴手。”
同样是夸奖,季时忻心想,从闻行嘴里说出来好像确实比其他人动听一些。
薄印假装没看出季时忻的冷淡,无比热情地邀请季时忻:“你激发了我的热情,我也想借你的地方拉一会儿小提琴,可以吗?如果你有空指点我的话,那更好了。”
季时忻摇摇头:“抱歉。”
薄印着急道:“不行吗,我知道你练了很久,我一直在听你拉小提琴。时忻你肯定很累。但我只想让你听一首,我不会一直耽搁你的时间。”
“不是那回事。”季时忻解释道,“这地方是闻行选的,里面的每一处摆设也都是闻行操心的。他醋意比较大,要是知道我让别人进来还用了他给我选的琴房,可能会不高兴。”
要是先前的话,季时忻或许还会让薄印进来。可这两天,闻行明晃晃地表现出对薄印的敌意,要是让闻行知道这事,指不定要怎么吃醋,怎么闹他。
季时忻想了想:“去外面吧。”
一首小提琴的时间他还是有的。
薄印脸上勉强挂着笑容:“这样啊。你们的感情好像很好,他是你的情人?”
季时忻微微皱眉:“不是情人,是伴侣。我和他已经订婚了,未来……”
季时忻不太喜欢听到这样的形容词,鉴于薄印是混血,可能还不懂中文的博大精深,季时忻也没多说什么。
一想到闻行,季时忻舒展开眉眼,“或许会结婚吧。”
薄印的心思也并不在拉小提琴上,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接近季时忻。
薄印磕磕绊绊地拉完一首。
季时忻眉头皱得比刚才还深,少年语气委婉:“或许你继父是对的。你可能也不太适合拉小提琴。”
薄印叹了口气:“唉,我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不过喜欢这种事,很难控制。我也不要求自己成为什么小提琴天才,能够满足我当下的欲望,让我快乐就行。”
季时忻挺喜欢他这种心态,轻声附和道:“学会自我满足是很难的,没想到你心态如此豁达。”
季时忻转身,看向身后微微落下的夕阳。
也不知道闻行什么时候回来,他担心闻行见到闻间冰,又会被刁难,思来想去,他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季非耀也正巧要找季时忻:“听晨阳说你现在换住所了?那陌生地方我不太放心,爸爸一会儿派几个保镖来保护你们。”
听到爸爸的声音,季时忻脸上又挂起笑容:“好啊,谢谢爸爸。”
季时忻没有拒绝季非耀的好意,尽管他听闻行说这里安保很好,非登记人员不得入内。
季非耀:“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有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男人语气激动,“还记得爸爸之前和你说过,我投资了一个医疗团队吗?”
季时忻当然记得,自从他患病之后,全家人都很担心。除却薛大师,季非耀和沈璐也没放弃依靠医学,帮季时忻治疗间歇性失忆症。
听季非耀语气这么激动,季时忻忍不住捏紧手机,咽了咽口水问道:“爸爸是我知道的那个项目吗?”
季非耀声音含笑:“是的,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我之前投资的医疗项目组,最近有了重大突破。他们联系上了国外的一位脑部专家,在治疗失忆症这方面,相当有水准。但这位专家比较有脾气,先前联系的时候不太愿意和我们合作。不过时忻你别担心,过两天我会出国一趟,亲自和他会面。要是他真有本事的话,爸爸想尽一切办法都会把他请来的。”
季时忻打完电话,发现薄印还在:“嗯?还有事吗?”季时忻越过他的肩膀往后看,“薄淮呢?不用看着他吗?”
季时忻练了一天小提琴,也没关注其他人的动向。
薄印:“他玩性大,不知去哪里玩了,还不让我跟着。”薄印苦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孩相处,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季时忻:“你们才见面一两天,不熟悉也正常。慢慢来吧,会熟悉起来的。”
薄印捏了一下拳头,他歪了下头,压下眼底的不解。为什么季时忻总不按常理出牌,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安慰他,说话也很直,甚至好几次像是钝刀割肉,总往薄□□上扎。
薄印差点没装下去。
不过,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季时忻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低头给齐眠他们发消息,说自己练完琴了,一会儿去找他们。
齐眠回了个ok,餐厅等你!
下一秒又哒哒发了一长串消息:时忻哥,我一天都没闲着,一直帮你盯着新闻呢。等你来了我和你说。
季时忻眼睛一弯,被齐眠这活宝感染,烦闷的心情微微放晴。
季时忻刚跟薄印道别,薄印忽然着急忙慌地叫住他:“先等一下,薄淮好像出事了。他刚才给我发了条短信。你看——”
薄淮小孩心性根本待不住,没人看着就四处乱跑。出了事没办法,只能可怜兮兮地求助。
薄印:“我明明和他说过,让他先一个人待着的。”
季时忻:“现在不是说他的时候,我们先想办法把他带回来。薄淮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太危险了,教育的话,等将他找回来再说。”
听到季时忻的话,薄印微微诧异,显然没想到季时忻会是这个态度。男人垂下眼,藏下心中情绪。
薄印刚回国不久,对国内不熟悉。季时忻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他提议:“叫上齐眠和姚迟一起吧,他们俩应该对路段更熟悉。等会儿我爸爸派来的保镖估计也会到,叫上他们也行。”
听到一会儿会有保镖来时,薄印神色一变,旋即摇摇头:“来不及了。坐标随时都有可能会变。真等他们来了,我们可能更难找回薄淮。”
比起薄淮,季时忻更担心闻行回来后发现自己不在,会焦虑崩溃。
季时忻和闻行说了声,让他回来后没看见自己也不要着急,等他找完薄淮就会回来。
薄印:“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季时忻表示赞同。
薄印再次自讨了个没趣,表情愈发郁闷,季时忻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薄淮的安危,真诚安慰:“也别太担心了,这周边还是挺安全的。”
季时忻:“走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到刚才的地方了。薄印,你把坐标调出来我们再看看。”
季时忻叫了两声,发现薄印并没有回答。
人呢?
季时忻转身,看见薄印跟在距离他身后一米的地方。
金发混血直勾勾盯着季时忻,带着一点让季时忻不适的眼神。
季时忻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他先前也在安霜脸上见过类似的神情,就和现在的薄印一模一样。
季时忻往四周转了转,发现这儿很偏僻。就算遇到什么事大声呼救的话,也不会被人听见。
他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
可薄印的状态很难不让他多心。
薄印:“怎么不继续走了?”
季时忻:“这里好像有一些荒凉。薄淮为什么会跑这里来?”
小孩子不都喜欢有意思的地方吗?
薄印跟着重复季时忻的话:“对呢,薄淮为什么要跑这里来?”他紧皱眉思考几秒,“或许是跑着跑着迷路了吧。”
季时忻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没有任何犹豫,再次给闻行发了消息,顺带又问齐眠和姚迟到哪儿了?
薄印:“你又在和闻行发消息吗?可他现在应该很忙,不会过来。”
撒谎。闻行根本不可能和薄印交换联系方式,薄印是怎么知道闻行很忙的?
“我猜的。他白天急匆匆的离开,肯定是有很要紧的事要办。找小孩而已,就不要麻烦他了。”
这里太偏了,还是先上大道上去。
季时忻:“我们先上……”
后背忽然撞到个东西。
季时忻惊的回头,一个小孩捂着鼻尖,小声哼哼着。
薄淮和薄印同时开口。
“时忻哥哥。”
“薄淮。”
除了闻行的脸,谁的脸季时忻都认不出。
季时忻试探着问:“薄淮?”
薄淮瞬间抱住季时忻,可怜地哇哇哭起来:“吓死我了,我一个人跑出来,忽然又迷路了。幸好你们来了。”
薄淮又添油加醋地说自己遇到了几个奇怪的大人,要不是他聪明,差点就被他们带走了。
“就是那儿,我一直躲在椅子后面,他们后来没发现我。我一直在等你们过来。”
季时忻听他说了半天,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身上也没什么可图的,薄印不至于把自己骗出来。
薄印:“太好了,既然现在找到薄淮了,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顺便通知一下齐眠他们,让他们不用赶来了。”
薄印深深看了薄淮一眼:“我去叫人把车开来,你们在这等我。薄淮,你可不要再乱跑了。”
薄淮抱住季时忻的手臂,用力点头:“好!”
季时忻蹲下来,认真地看向薄淮:“下次不要这样了,你一个小孩跑出来,天黑了,在外面晃荡很危险的。”
薄淮:“我这次是不小心跑远了,以前我只会在附近溜达,时间到了,我自己会回去。”
薄淮小幅度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反正也没人在意我,真遇到危险,那就是我倒霉。啊!——”
季时忻往薄淮脑门轻轻弹了下:“说什么呢,小小年纪怎么那么悲观,平时嘴皮子不是也挺利索的吗?就算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那你自己呢?”
他自己?薄淮露出迷茫的神色。
季时忻:“你不会担心自己吗?”季时忻用力揉了揉薄淮的脸,让他偏头看向旁边。
“唔?”
季时忻:“看见了吗?夕阳。”
薄淮眨眨眼表示自己看见了。
季时忻又问他夕阳好看吗?
薄淮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季时忻:“除了夕阳,还会有其他好看的东西,你要是一直这么想,真被坏人抓走了,那以后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季时忻故意吓他:“没准还会遭遇一些很可怕的事。”
薄淮像是被威慑到,肩膀抖了抖,蜷缩着想躲进季时忻怀里。忽然看见自己身上沾了灰的外套,又站稳身体和季时忻保持距离。
太脏了,薄淮不想把灰蹭到季时忻身上。
薄淮小声问季时忻:“时忻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老是不听你们话就跑出来。还要麻烦你们来找我。”
季时忻温柔地揉揉他的头发:“小孩子好动是很正常的,我小时候也爱玩呢。不过一言不合就喜欢溜出来的坏毛病,还是要改。”
薄淮垂下头,露出发旋,安静的状态倒让季时忻有些不习惯。
季时忻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讲话太直接,把人吓到了。
“时忻哥。”薄淮忽然牵起季时忻的手,“你人真好。”
薄淮抓起季时忻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快跑】
快跑?
季时忻在薄淮身上扫了几眼,这孩子耳朵上的……是微型耳麦吗?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我回来了,走吧时忻薄淮。”——
作者有话说:季时忻:网上都在乱讲[摸头]
闻行:很不高兴:(
第54章 你是小公主吗
季时忻摇头:“我忽然觉得来都来了, 直接回去有些可惜。不如我们在外面逛会儿?”
他给闻行三人都发过消息,就算刚才没看见过了这么久,三人中应该有人能收到消息。
薄淮在他手心写字的事, 应该不是恶作剧。
季时忻能感觉到, 他牵着薄淮的手心, 被对方蹭了不少心虚的冷汗。
薄印:“想逛逛?在这里吗?”他转头在周围扫视一圈, “似乎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刚好我也没在国内玩过, 趁今天有空,你俩带我玩玩。”
季时忻抿着嘴, 摆明了不想。
薄印又去问薄淮:“你呢?你也想留在这儿?”
薄淮下意识往季时忻身后躲了躲, 等接受到薄印眼神时,才颤着腿走出来:“这里没意思, 我不想待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好吗?时忻哥。”
季时忻见躲不掉, 只能跟着上车。
“逛的话明天再去吧,晚上也没什么好玩的, 白天出门能玩的地点比较多。我之后还有小提琴比赛,今晚想再回去练习一下。”
薄印充耳不闻, 专注地盯着司机:“还能再开快点吗?他很着急。”
季时忻看了一下导航, 果然不是往回开的。
再看面前开车的司机,全程沉默开车,可衣服下包裹的肌肉虬结可怖, 看着像是练过的。
季时忻苦恼地皱皱鼻尖,他怎么早没注意到,没准司机就是薄印故意找来的。
薄印:“车上这么安静,我都有些不习惯了。薄淮,你平时不是很能说话吗?”
忽然被他点名的薄淮, 猛地坐直,鼻尖渗出几滴汗:“我、我……”
季时忻出声解围:“他今天一个人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让他休息会儿吧。”
薄淮顺着季时忻的话往下说:“嗯。有只野狗追了我一会儿。很吓人。”
薄印:“那你困的话,就闭着眼先在车上休息会儿吧。”他开始主动找季时忻聊天,“我今天不小心听到你和你父亲谈话,他要找医疗团队,是你生病了吗?”
季时忻这会儿明显不想和他聊。
薄印:“我继父就是医生。如果你和你父亲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引荐。”
“不……”
“嘘——先别急着拒绝我。”
薄印声音含笑,“你不是患有间歇性失忆症吗?我有些好奇,当你发病的时候,是真的一个人都不记得,什么事情都会忘光?无论是多重要的人或是多想记住的事?那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对你说些什么,你的记忆会因为对方的话更改吗?”
季时忻刷地看向他,眼里带着不可思议。
薄银说话的语气流畅的不像话,一点也没有先前颠三倒四的感觉。
知道他有间歇性失忆症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亲近的家人,最好的朋友,他的主治医生,以及闻行。
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季时忻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薄印歪着头,冲着季时忻眨眨眼:“是我继父告诉我的。”
趁着季时忻不注意,薄印直接将季时忻的手机抽走,干脆利落地关机拔卡。
薄印跟季时忻道歉:“你那个未婚夫太厉害了,我怕他又能追踪到人,所以在此之前,我只能把你的通讯设备没收咯。”
季时忻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
他们以前明明从没见过。
薄音伸了个懒腰,又连着打了几个呵欠:“好困。昨天盯你们盯了一整夜,我补会儿觉。等到地方了再说。”
季时忻有很多问题,要到什么地方去,还有……
盯了他们一整夜?
季时忻表情发绿:……
那岂不是昨晚他和闻行的事,薄印也知道了?!
薄印闭着眼,啧啧两声:“没想到你们国内,比我们还开放。”-
半路。
薄印带着他换了辆车,先前那辆车就留在原地。
再之后,来到一个季时忻不认识地方。
薄印:“请吧,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要和你聊几句话。”
季时忻知道自己跑不掉,否则他在刚才换车的时候就该跑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指望着闻行他们赶紧发现自己。可手机被留在那辆车上,定位更新被迫终止了。
季时忻淡定的模样,倒是让薄印有几分稀奇:“你不怕吗?”
“怕有用吗?”季时忻反问,“况且你不是说不想为难我,只是要和我聊几句话。你实在想做什么,也不用大费周章绕这么远把我带到这里。”
所以。
季时忻思考了会儿:“你想带我来这里见什么人?”
薄印脸上骤然绽开笑容:“季时忻,你远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是的,我想带你见一个人。然后顺便商量商量,想请你牵线帮个忙。”
季时忻被带到一个房间里,椅子转过来的瞬间,他看到一张让他震惊的脸。
季时忻脱口而出:“闻行?你怎么在这?”
不对。
不是闻行。
对方神色苍白,脸上还包着纱布。
季时忻:“闻渊。”
“好久不见时忻。”
闻间冰果然在撒谎,网上的传闻也都是谣言。
季时忻呼吸一沉,想得有些头疼,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又为什么要传播这样的谎话。
闻渊有些好奇:“我现在长得和闻行一模一样,你怎么还是能发现我和他的差别?”
他们的声音明明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季时忻:“不,你们不一样。闻行不会做这样的事。”
闻渊嘴角一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笑得太厉害,牵动伤口,闻渊捂着胸口。连着咳嗽几声:“说实话。我还是第1次听到有人这么夸闻行。”
平日里所有的夸奖都是在说他,闻行就是他闻渊的对照组,可在季时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转。
闻行竟然变成了季时忻眼中的完美对象。
闻渊不甘心:“是我先认识你的。我一直在找你,在还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就已经透过你的作品,爱上了你的灵魂。闻行那种没有素质又人品低劣的混混,他懂什么?时忻,你不要被他骗了。”
“混混?”季时忻皱眉,露出不赞成的表情,“你难道不知道他很厉害?其实你和闻间冰一样,一样的对他毫不关心。”
但凡像他那样,抽出一天时间去一趟闻行的学校。随便找几个同学打探一下,就能知道闻行在学校的情况。
听到季时忻毫无避讳夸奖闻行的话,闻渊似有些破防。所有人都是那么说的,他当然也是那么听信。
闻家出色的,当然只有大儿子闻渊,至于闻行……
闻渊接着道:“是。他成天和那些家伙混在一起,不是混混是什么?”
他猛地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还没好透的伤痕,“这里,这些。全都是那些人干的。这些本该都是闻行承受的,可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不仅是摄影师,也是一个模特。模特身上留下这些难以消除的痕迹,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我可能今后都要放弃我引以为傲的事业。”
“你知道他一早就和黑哥他们有关系吧,那群人能是什么好人,闻行和他们相处那么久,近墨者黑。”
那天他被黑哥的人骗走,又被逼着做了一个抉择。
闻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他们说要么我死,要么他们就把闻行推进海里。”
季时忻瞳孔一缩,想起之前闻行说自己落海的事。
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后来季时忻再问他,闻行也不愿多说。
闻渊:“你也能理解我的,对吗?他落海不一定会死,可我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可能当场就会没命。”
闻渊装习惯了好哥哥,也轻而易举骗到了黑哥他们,闻渊甚至不知道闻行先前做了什么,才会让所有人那么恨闻行。
闻行‘落海’踪迹消失,他又顶着闻行好哥哥的名号,那些对闻行有敌意的人,全都发泄在了闻渊身上。
闻渊咬牙切齿:“我身上新增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因为闻行。X消失了,他们需要一个新的X。新的X还必须听从他们的指令。”
曾经的闻行不可控,而这个看着一身书卷气的闻渊,可要好操控得多。
闻渊:“他们把我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里面不会开灯,他们让我学习如何扮演x,一旦有地方扮演得不像,他们就会通过特殊方式来帮我加强记忆。”
闻行先前一直戴着口罩,那些人也没见过闻行帽子和口罩下的真容,只记得住闻行的声音。
X的名号也很响亮,只要他们还要做那条线,不管闻行还在不在,他们都需要一个X来镇场。
季时忻在听到闻渊遭遇的片刻,有些恍惚,闻渊只是待了这么几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如此尖锐逼人,闻行在那待了多久?是不是比闻渊要惨得多?
闻渊不是没注意到季时忻的神色,他祈求从季时忻眼中看出一丝心疼。
怜悯是有的,但不是对他。
闻渊握了下拳。
闻渊:“只是没想到闻行那么大能耐,竟然每次都能逃走。”
闻行无缘无故的几次消失,无法解释的逃课现象,在这一刻,季时忻忽然有了答案。
季时忻绷紧身体,发丝随着肩膀的抖动,轻轻摇晃起来:“那晚的车祸和你们有关吗?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假新闻。”
“是和我有关,只是没想到闻行运气那么好。”
季时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为什么?你们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的父亲。”
为什么都像把闻行当做仇人一样?
闻渊眼中闪过一丝怨愤:“明明是双胞胎,可凭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他们还觉得不够。我到底要多努力才能得到一句夸奖。父亲表面上以我为荣,可对我要求格外严苛,一旦哪天我达不到他期待的标准,我就会被他数落,就好像我曾经的那些成就都化为了泡影。”
“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努力,习以为常地觉得我应该优秀。而他呢,像块冷冰冰的石头,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可是妈妈就是更偏爱他一些。她身体那么差,就算这样,她只要能下床,就一定要去找闻行。”
他拿了奖,满心欢喜地去找妈妈炫耀,想听妈妈表扬自己。结果妈妈夸了句真棒,又立刻担忧地问他,弟弟去哪儿了?我怎么好长时间没看见他在家?是不是又和爸爸吵架了?爸爸有没有打闻行?就连母亲离世前最后几分钟还是在担心闻行。
闻渊指尖发抖:“一旦他犯了错,他们就会怪我说我是哥哥,没有管教好弟弟。但我们明明是前后脚出生的双胞胎,就因为他比我晚出生几分钟,就因为他天性邪恶,就要把所有的压力都落在我头上?”
闻渊疯狂的样子,让季时忻又惊又怕,甚至觉得无比陌生。
在季时忻仅有几面的记忆里,闻渊不该是这样的,他温柔,谦逊,有礼。
是b大的高材生,前途无量,受人倾羡。
“你有很多朋友,你的父亲也更爱你,你学业很好,就连事业上都是一片光明。”季时忻依稀记得,这对兄弟的母亲好像很早就因病过世了,这么久的事情,闻渊竟还记在心里。
“听你们的描述,你们的妈妈应该很温柔,你俩都是她的孩子,她只是同样爱你们。”
闻渊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够。那些本该都是我的。无论是夸奖,名声,还是妈妈的爱。”闻渊往季时忻的方向靠近几步,“都该只属于我。你也是。闻行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
季时忻下意识退后,似乎不愿和他待在一块。
闻渊眼神一凛,很快释然:“没关系,都是闻行的错,很快你会接受我的。”
在闻渊步步紧逼时,季时忻的头隐隐发痛。
几段模糊错乱的记忆,在脑中频繁闪现。
‘帮帮我。’
‘我不想待在这里。他们都讨厌我。’
‘真的吗?你要带我走?’
‘哥哥。’
‘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离开?’
话语一声叠着一声,熟悉的音色,和闻渊的崩溃吼声几乎重合。
‘真的,我不骗你,你等一下,我去和这里的人说一声,然后就带你走。’
这好像是他说的。
季时忻咬着唇,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闻渊:“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之后我们的世界里不再会有闻行出现。”
季时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聊完了吗?”薄印环着胸靠在门口,“已经这么久,够了吧。”
闻渊看见薄印出现,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显然不太满意对方出现的如此之快。
薄印耸耸肩,点了点自己的手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好吗,有再多的话以后再聊吧,这地方可不适合让你们一直聊天。”
闻渊:“他来了吗?”
“还没。楼下一有动静,我会通知你的。”
季时忻听着这两人打哑谜,心跳却不自觉加快。
他们在等谁?闻行吗?
薄印饶有兴致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季时忻,眼神兴奋:“他是不是还没和你说我们之后的计划?”
闻渊冷下脸,叫了声薄印的名字。
“好吧。既然不愿我现在说,那就再等一阵子。反正人来了他也会知道。”
季时忻唇色见白,心里闪过多个不妙的想法。
季时忻深呼吸,脑子里回忆起来时的路线。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距离电梯口并不远。
楼下有先前的司机看着,但他小心一些的话,没准可以绕过对方的视线。
季时忻屏住呼吸,佯装镇静地靠近门口。
他仰头看向高大的薄印:“薄淮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薄印似乎觉得有趣:“季少爷,你不先关心一下自己吗?那位,喏,我是说那边的谁,可是对你虎视眈眈呢。”他努努嘴,示意季时忻看身后的闻渊。
季时忻现在不关心闻渊,他自以为隐蔽地又往门口靠了靠。
“薄淮不在外面吗?”季时忻往外探头。
薄印拎猫似的把他捞回来:“那小鬼不在,他胆小,我让他在别处待着。”
季时忻不满地推开薄印:“你不要碰我。”
后背抵着门框,季时忻的脚尖又往门口移动一点距离。
薄印忙着打趣他,也没注意到季时忻的动作:“刚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那种温柔好心乖巧的小公主,原来也会生气啊。”
季时忻瞪他,讲话真恶心。
“不许那么叫我。”
薄印偏要:“娇气的要死,一桌菜,这不吃那不吃,还有人上赶着喂你。”
偏偏那群蠢货还毫无自觉,身体自带奴性,好像早就习惯了给季时忻当仆人。
大的就算了。
那几个小的竟也如此。
呵。
薄印目光探究,盯着季时忻雪白透粉的指尖,难道这种小少爷手指都是香的吗,为什么那些人光是被季时忻碰一下,就头脑发热,像是喝了好几瓶。
季时忻让他们往东,就绝不会往西。
如玉的指尖距离薄印越来越近。
等薄印回神,柔软的手掌已经拍在他的下颚。
季时忻睁圆着眼睛,有惊恐,也有不满:“你干嘛离我那么近?”
有吗?薄印自己都没注意,他想着想着,竟悄然拉近了和季时忻的距离。
薄印摸摸鼻尖,略微尴尬,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闻渊,对方也是眼里冒火,相当不满薄印刚才的行为。
切,装什么装?
‘啪嗒’
一声清脆的落地声。
季时忻:“你把我东西弄掉了,帮我捡起来。”
薄印失笑:“是要我帮你捡东西?我可不是你养的那些狗。”
要是那个闻行在,肯定舔了吧唧直接去捡东西了。
闻渊动了。
薄印眉头一皱,觉得这兄弟俩真是如出一辙的舔狗。
季时忻:“你不许动。我不要你捡。是薄印把我的东西弄掉的,我要他帮我捡。”
闻渊表情难看,没想到连区区一个薄印,都能在这时候把他比下去。
薄印不是没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反而觉得更刺激了。
“看什么?就是你撞的。”
别说,季时忻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倒是很有意思。
“好吧,季少爷,看在接下来我还有求于你的份上,我帮你捡。”
“不用,我来捡。”闻渊不肯退让。
薄印被激起战斗欲,笑盈盈道:“可他说,不许你捡。”
两人对视,像是两头进入戒备状态的公狼。
季时忻才不管,他根本不在意那东西,本来就是他故意丢的。
趁着薄印离开门口区域时,季时忻毫不犹豫,冲着电梯口拔腿就跑。
薄印快速反应过来:“他跑了。”
季时忻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在电梯门即将闭合之际,一双宽大的手掌无所顾忌地横卡进来。
关门终止。
薄印追过来了。
他没有把季时忻拽出电梯,而是灵活闪身进入电梯。
季时忻心脏骤停。
薄印甩甩被卡疼的手,手腕上被卡出一道青紫的淤痕,看着有些吓人,他无所谓地揉了两下:“你们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这么爱骗人吗?我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电梯下行。
季时忻耳朵嗡嗡的。
薄印:“说真的,你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我觉得你和我合作的话,应该比和外面的那家伙来得轻松。”
薄印语气夸张,“你可不知道那人要对你做什么。”
季时忻终于理他了:“做什么?”
薄印:“他想让你再次发病,失忆。在记忆一片空白的时候,为你编织塑造一段新的假记忆。啧啧啧,真是浪漫呀。患有失忆症的小妻子,和在他生病期间对他不离不弃的深情丈夫。在小妻子病好之后,他们终于可以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下一秒,薄印啪啪啪,突兀地鼓起掌:“真是好一个完美的童话爱情故事。唉,你这样的小美人,也不知道之后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季时忻睫毛一颤。
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荒唐。
他常年受间歇性失忆症困扰,当然知道,在发病初期,失忆症患者什么都不会记得,这时候,接近他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或多或少都会对患者的记忆产生影响。
如果真像薄印说的那样,他在发病之后,被人为地进行记忆干预……
确实会出现假记忆的情况。
“当然,在此之前,他会先解决掉你们之间的障碍。”
障碍除了指代闻行,季时忻一时间也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人。
按照闻渊刚才失控的状态,要是闻行真来了,他指不定要对闻行做些什么。
季时忻掐着掌心,努力让自己的腿不那么软:“闻行有事,他今天都不在。我的手机又被你收走了,还丢在了半路,没人会找得到我们。”
薄印晃晃手机:“谁说的,他哥哥可是有他的联系方式。一个坐标而已,一条短信不就能发过去吗?要知道这对兄弟也有阵子没见面,他哥可是很想他呢。”
季时忻神色变化,薄印似乎很得意:“所以,这么看来,还是我更好些,对吗?”
季时忻没有回答,对着旁边的操控面板狂按。
薄印拦他:“你做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出去?”
季时忻不听,忽然用力地砸了一下。
薄印被他疯狂的行为吓到,刚要阻止,电梯忽然猛烈摇晃,又开始哐哐哐,急速下坠。
电梯卡在7楼。
忽然的失控,让两人都猝不及防。
薄印也变了脸色,忍不住道:“你是疯子吗?”
季时忻的脾气远比薄印预想的倔得多:“你说什么?”
薄印不敢逼急他:“我说你小心点。”
季时忻差点滑倒,等薄印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就挡在了季时忻和电梯之间。
薄印被结结实实狠撞一记:“……靠!”
他怎么也下意识在给季时忻当狗——
作者有话说:季时忻:哼哼哼
闻行:盯——听说有人要撬我墙角[愤怒]
第55章 先亲为敬
刚才的失控让两人都身体不适。
薄印甚至比季时忻反应更大, 扶着电梯满脸苍白,想吐又吐不出来。
季时忻那一捶,给电梯锤出故障。
薄印缓了几秒, 才闷着气道:“就因为我刚才说, 这可能是一个诱闻行过来的陷阱, 你就玩这么大?是想和我一起死在这儿?”
真是疯了。
季时忻也大喘着气, 小脸紧绷, 依旧狠狠瞪着薄印。
薄印没由来反思,难道是他做错了?
但想起季时忻刚才不饶人的口吻, 他暂时还不想继续挨骂。
薄印:“要是它再这么来几次, 等闻行过来,可以直接给我们收尸了。”
季时忻被他骗到这儿, 现在看薄印很不爽:“他才不会给你收尸。”
薄印气笑了, 又很无力。
季时忻盯着面板看了半天, 还想伸手按。
“停——!”薄印阻止他,“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可不是真想和你死在这。”
“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出去。”
毫无反应。
急速下坠的记忆,还停留在大脑中。季时忻眼前闪过一阵阵晕光。
刚停歇不久, 电梯又开始哐当哐当上行。
季时忻一时腿软, 慢慢滑倒。
薄印自顾不暇,却还是下意识捞了他一把。
季时忻眯起眼,艰难地看向薄印。
享受到季时忻的目光, 薄印情绪不错:“你还记得我和你说,我的继父是一名优秀出色的脑科专家。几个月前,他和他的团队有了一项技术性的突破。”他补充道,“噢,就是关于人类失忆症的。”
也不知道这么危险的时刻, 他哪来的胆量继续聊天。
季时忻胸口压抑,有些喘不上气。
14楼。
终于停了。
薄印似乎看开了:“你说的对,这里很偏。光靠闻渊和外面的废物,应该没法把我们救出去。等专业维修人员赶过来,我俩估计也是进气少出气多。所以,要趁这段时间,聊聊天吗?”
季时忻看着薄印不断往下滴血的手,他只觉得这人矛盾,又是骗他,又是把他绑到这里。可又在电梯失事后,凭借本能反应,救了他好几次。
薄印自顾自开口:“我的继父很厉害,或许可以称之为天才医学家。这类人脑子很聪明,想法很多,不过常人很难理解。他时常很疯狂,他最近在尝试如何给一些失忆症患者留下一段他编织的记忆。让他们哪怕在发病期间,都能记住这些事。”
“这不好吗?”截至目前为止,季时忻并没听出哪里不对。
当然也可能是他开始缺氧,脑袋转不过来。
他生病以来,最渴望的便是那些消失的记忆。如果能通过医学,保留或者让他想起那些记忆,不失为一件好事。
薄印笑笑:“那如果把失忆症患者换成正常人呢?再加上一点,他帮忙留下的记忆,没有限定一定是好的,当然,也不一定是真的。”
季时忻瞳孔一缩。
坐着很难受,靠着又想吐。他勉勉强强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薄印:“很可惜,他的想法实在太疯狂了。没有人会愿意投资这样的一个项目。不过幸运的是,最近又有一个很厉害的投资商找上了他。对方有权有势有钱,是个非常理想的投资商。”
“而且对方的儿子也患有间歇性失忆症,我继父觉得,这次的合作理应是板上钉钉。”
薄印转头又看起时忻:“但我告诉继父,对方不会答应的。我调查过,他们一家太有道德底线了,如果没有触及弱点,是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的合作。你说对吗?季少爷。”
电梯内的氧气逐渐变得稀薄。
季时忻眼前发晕,难以维持站立的动作。
薄印:“说真的,你有没有后悔刚才的疯狂?”他支着额头,也有些喘不上气。
季时忻偏过脸,不想看他。
却摆明了没有后悔。
薄印:“我倒有些佩服你了。看着柔柔弱弱,一出手竟然这么猛。”
“你不后悔,我倒是有些后悔。”
如果不是电梯出故障,薄印在追到季时忻之后,会直接将人带走关起来,用来做威胁季非耀的筹码。
“要是当时把你拉出来,可就没这些事了。”
季时忻浑身冒着冷汗,刘海湿漉,他瞥了薄印一眼。
后者被他看得呼吸一顿。
眼瞳里漾着水色,薄印无意识摸了摸鼻子,看到季时忻脚尖在地面滑动时,下意识把脚靠近季时忻。
季时忻:?
少年一脸警惕:“你要干嘛?”
俩人都被困在这儿了,难道薄印还没放弃。
季时忻虽然不喜欢他,但对方刚才也算是救了他两回,一码归一码:“我劝你也省点力气,别赶在救援来临之前,自己先昏死了。”
薄印哼了两声,和季时忻拉开距离,甚至扭着头,背过身去。
季时忻更无语,莫名其妙。
薄印动着耳朵,听着季时忻的动静,可季时忻没说话,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薄印做的这些行为,根本没在季时忻心中留下一点涟漪。
薄印握了下拳,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会主动把脚伸向季时忻。
那会儿他的脑子不知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入侵,他竟然在想,踩的是他就好了。
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时忻时忻,你还好吗?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找人过来帮忙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出去。”
薄印语气贱兮兮的:“你看这两兄弟,都爱你爱的要死。要不你都收了吧。”
季时忻还是不理他。
薄印一时心梗。
“喂,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
季时忻慢慢地抖了抖睫毛,目光上滑,落在薄印那双看着就让人生气的眼睛上。
“……你力气很多啊。”
薄印当然只是嘴硬:“如果救援赶不上的话,岂不是要死在这儿,死之前当然要把没说的话都说完。”
季时忻想起和季非耀的那通电话:“可是我爸爸说,是专家不愿意合作,他还要亲自……”
季时忻表情一变,“这是不是也是你们的谎言?”
薄印挨了季时忻一爪子,他捂着身上的伤口嘶了几声,好吧,乖巧小猫咪也是会生气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一马吧。
“那可都是我继父的主意,他决定的事谁都拦不住。所以,你配合一下,也能少吃点苦头。”
薄印努力集中注意力,想再劝季时忻两句。
电梯再次下坠了点。
两人彻底不说话了。
外面闻渊的声音逐渐飘远,季时忻用力按着心脏,试图缓解下坠带来的不适感。
双腿一软,彻底站不住般滑倒在地。
连续的意外薄印都有些吃不消,体质娇弱些的季时忻扛到现在已是极限。
看到对面一脸惨白的薄印,季时忻忽然有了微妙的快意。
哼,让这家伙把他骗到这里来,也算是让薄印吃了点苦头。
只是可惜他这么威风的一面,竟然只有薄印能看见。
太亏了。
也不知道闻行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季时忻意识昏沉。
被困的每分每秒,时间都失去意义。
季时忻一闭上眼,脑中竟开始闪现过往的记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受的刺激太过,他又梦到了很多年前,他参加的那场宴会。
他在户外的草坪上,看见一个小男孩被众人围攻欺负。
季时忻从小就看不惯这些事,上前阻止,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他们不敢惹尊贵的季家小少爷。
答应季时忻会放过那人,之后也不会再欺负这小孩。
季时忻根本不信,他见过太多阳奉阴违的人,也看见这群人背着他偷偷打手势。
只要等他一离开,这些人肯定还会抓着这小孩欺负。
季时忻也不多说,他决定等过几分钟再折回来。
‘你叫什么?’
季时忻被男生牵住手,对方摔在草坪上,仰脸问他的名字。
季时忻刚回答完,就看见对方脸上被揍出的青紫痕迹,还有不少地方在渗血。
他从没见过有人被打得这样惨,还是这样一个小孩。
季时忻于心不忍:‘你叫什么?怎么一个人在这?今天不是宴会吗?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你家里人呢?’
要是他被人这样欺负,他爸妈和舅舅早就冲上来护着他了。
男孩抿着嘴,神情有些倔强:‘我没有家里人,他们看我不顺眼,所以想打我。’
季时忻当时就表示:‘那你等一会儿,我去找人说一声。你一个小孩怎么能孤零零的在这儿呢。反正我家很大,你跟我回家吧。’
季时忻朝着对方伸手。
那人却后退着:‘我不能跟你走。被人知道了,他们会说你的。’
季时忻不解,他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会说他。他从家人那里得到过无穷尽的爱,家人和朋友都告诉季时忻,他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可爱的人,不会有人不喜欢他。
当然更不可能有人会说他。
季时忻来了脾气:‘不可能。我一定能带走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明明看起来年纪比季时忻还小,也不知怎么会有双幽深暗沉的眼眸,一副强装大人的做派。
季时忻和他较了劲,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头受伤的小狼带回家。
季时忻转了几圈,管家见他落单,主动上前询问,季少爷有什么需求?
季时忻:‘你来的正好,我刚刚去外面逛,看见了一个受伤的小孩,他说他没有家人,还一直被人欺负。我想问问你,他是谁,如果真没有人管的话,我要把他带走。’
管家听完季时忻的描述,眼珠一转,立刻猜出季时忻刚才见到的人是谁。
‘季少爷,他在撒谎。他才不是什么无父无母的可怜之人。他就是个恶劣顽皮又狠毒的臭小子,满口谎话,整天不学好,就知道找人打架。我们天天把他赶走,他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又跑回来。肯定是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您的身份,又故意扯谎骗你。要是季少爷真把他带回家,可是要出大事的。’
季时忻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可我刚才看了很久。都是别人主动挑衅他,单方面在打他。他身上都是伤口,还在流血。’
管家支吾着,犹犹豫豫地继续道:‘实话跟您说了吧。他其实是我们闻家的二少,但他从小性格怪癖,眼睛黑黢黢地盯着人看,像鬼一样,逮谁咬谁,他就喜欢和人打架,完全受不了平静的生活。一旦周围风平浪静,他就会想方设法再搞些幺蛾子出来。所以季少爷,这事您别管了,等他打爽了,会有人把他带回去给他处理伤口。这怪病是他从小带的,治不好。’
季时忻还是不信,他想再去看看究竟,这时却看见有不少人围到他先前待的地方。
那受伤的小狼崽子,被这些人带走。
管家终于露出喜色:‘看吧季少爷,我没骗您。他今天应该是和人打架打爽了,所以就乖乖跟着家庭医生回去处理伤口。’
好吧。既然是人家的儿子,季时忻也没辙了。况且,今天的宴会就是闻家办的,在人家家里把人抢走,好像也不厚道。
季时忻探着头看了半天,确认对方跟人走之后不会再回来了,才没办法的,问管家借了张纸。
‘我在上面写了我的电话号码,你把这张纸条给他,如果他有任何需要的话,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先前答应他的话还作数。’
‘你一定一定要把这东西带给他,还有我说的话,一个字也不可以落下。’
季时忻怕管家忘记重复好几遍。
‘算了,我给你也留一下我的号码,如果他出事,你也可以打电话通知我。不要忘记噢。’
‘好的季少爷,我会记在心里的。’
季时忻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张堆满笑容,又显得略微虚假的脸。
头更疼了。
记忆像是玻璃碎片炸开,又倒放着合拢。
又是熟悉的草坪,但似乎重新修剪过,季时忻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
他一直惦记着上次的小男孩,但无论是对方自己,还是管家,没有人打过季时忻的号码。
季时忻没忍住,自己又来了一趟。
他四处闲逛,记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凭借感觉穿过草坪,碰碰运气。
‘快点,下手重些,一个两个都没吃饭啊?’
‘这样真的好吗?今天可是他妈去世的日子,我们这么拦着他,还围着揍他,回头不会有人找我们算账吧?’
‘就是要现在揍他才痛快啊,到时候他跑出去,别人看见他鼻青脸肿的,当然会觉得他很混账,在这么重要的时间还顾着和人打架。我就是要看他被所有人骂的样子。’
‘嘘——小点声,万一把别人招来了。’
‘怕什么?事先打过招呼的,这里不会有人来。’
季时忻循着声音,悄悄跟过去。
打斗声还在继续,但季时忻不确定,他要找的人在不在里面?
他试着出声提醒:‘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糟了。有人来了。’
‘都怪你讲话那么大声。’
季时忻听到一阵争吵,打斗声暂停,但下一秒又传来几声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
季时忻一惊,担心的快步跑过去。
刚才打架的那些人,跟下饺子似的,也不知怎么了,一个接一个,自己滚进旁边的池子里。
场面愈发混乱,其中大部分都不会游泳,他们在水中胡乱扑腾,涕泪横流,全然没有先前的嚣张劲。
‘救、救命……啊……!’
季时忻没见过这么乱的场面,着着急急掏手机想叫人来。
‘哥、哥哥……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吗?’
一张蹭满血的脸,毫无防备地撞进季时忻视野。
季时忻有些晕血,胸腔内心脏咚咚跳动着,他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站稳脚跟。
‘你先前说,会带我走的。我一直在等你。’
季时忻瞳孔一缩,认出了对方。
可管家明明说,对方是闻家的二少爷,他和那群人打架,是因为他性格乖张,不打架,浑身不舒坦。
但季时忻自己听见的,全是那群恶劣的家伙故意殴打。
几乎瞬间季时忻意识到,管家骗了他。
季时忻:‘我不知道你……抱歉。’
他身上有那么多伤痕,又经常被这么多人围攻,显而易见,肯定是在别人的默许纵容之下。当然不会把实情告诉他一个外人。
他竟然这么轻信了管家的话。
季时忻忍着晕血的恶心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伸出手:‘我先拉你起来。’
指尖触碰的瞬间,手指一滑,季时忻没抓住人。
再听扑通一声。
他们站在池子边缘,对方直接被水下胡乱扑腾的人,跟着一起拽了下去。
‘闻行,你是故意的。跟着我们一起下来吧。’
‘救……’
我。
季时忻一阵错愕,随着男孩的落水,水面飘散开一层半透的红色。
季时忻头更晕了,他抬脚刚走两步,想将人从水里拉上来。
可那些如蛛网般的血红色,季时忻泛起一阵不适感,腿一软,晕倒在池子旁。
“闻……行。”
在晕倒的瞬间,季时忻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
半途有人接住了他:“哥哥,我来了。”
一个温暖又让季时忻倍感安心的怀抱,季时忻用力抓着对方的衣服,下一秒,他渴望已久的氧气,源源不断地汇入他口中。
不久之前。
季晨阳和组里费了半天口舌,终于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看在闻行为他们提供的帮助上,他们愿意给闻行一个考核机会。
接下来的两年间,他作为监督人跟在闻行身边,盯着闻行。
监督期内,一旦闻行做出任何考核表上严令禁止的行为,他们会立刻对闻行采取监禁措施。
若是平安度过两年考核期,闻行将会获得彻底的自由。
季晨阳:“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闻行沉默半晌,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多谢。”
闻行手机忽然响了几声:“!”
“怎么了?”
闻行从未露出如此着急的表情:“这个地点。哥哥出事了,我们必须立刻赶过去。”
闻行用最短的时间赶到,还没来得及见到季时忻,就被告知季时忻被困电梯。
闻渊;“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维修人员还没……”
闻渊话没说完,就被闻行用力揍了一拳。
鲜血从绷带下渗出,闻渊被揍得满眼金星,往后踉跄倒退几步。
闻行:“你做的这些好事,我们之后一笔笔再算。”
闻渊:“你……”
“你什么你。”先后赶到的还有齐眠和姚迟,他们不放心季时忻,一起跟着过来。
“时忻哥在1、14楼。”薄淮结结巴巴地开口,他也被闻行狠狠瞪了一眼,双腿发软。
闻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始爬楼梯。
“哥哥。”
“哥哥!”
闻行的声音在楼里回荡。
喊了数声,闻行终于听到了回应。
伴随着一声闻行,青年纵身一跃,用力抱住季时忻滑落的身体-
等季时忻醒来,看见一片茫茫的白色。
他第一反应,自己不会是上天堂了吧?
意识逐渐回笼,视线聚焦,季时忻松了口气。
他还活着,原来是天花板。
“醒了,醒了,时忻哥醒了。”齐眠咋咋呼呼地叫道,“姚迟我在这儿盯着,你去叫他们过来。”
季时忻艰难开口,嗓子还有些哑:“齐眠。”
齐眠眼泪汪汪,激动地想抓季时忻的手,又怕让季时忻不舒服,只能用力攥紧自己的衣服:“太好了,时忻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他注意到季时忻泛白的唇色,“哦,对,我去给你倒杯水。”
季时忻让他扶着自己慢慢坐起身,一时间他有太多问题。
“我,你们……”
齐眠脑子活络,他擦擦眼泪,立刻明白了季时忻的意思:“我知道时忻哥,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怎么来的?我们当时发现不对劲,立刻就给闻行哥打电话,只是当时他在忙,没接,后来我们又去找保安调监控,发现是薄印那龟孙子把你骗走。”
再然后,便是他们联系上,和闻行碰面了。
齐眠吸吸鼻子:“时忻哥,你都不知道闻行哥当时有多帅。修电梯的人一直不到,是闻渊哥从井道爬下去,又把你救上来的。简直跟演偶像剧一样,我们当时都看呆了。你当时是半昏迷状态,但是听见闻行哥的声音,求生意识都变强了!也幸好你相信闻行哥,没怎么挣扎,你抱着闻行哥,闻行哥抱着你。我们后来合力把你俩一起弄出来了。真是又紧张又浪漫。”
齐眠总结一句;“他真是爱惨你了。你们俩才是世界上最般配的恋人,生死相托!什么狗渊猫印,呸呸呸!退!”
虽然齐眠简化了过程,但救人经过不可谓不艰辛,季时忻看着自己的手指。
指甲里带着一点血迹。
他自己的手并不怎么疼。
这血……很有可能是闻行身上的。
季时忻脸色愈发苍白:“闻行受伤了。严重吗?”
齐眠知道瞒不过他,反正一会儿闻行自己就会过来,便老老实实交代:“有一点。毕竟是徒手爬下去的,身上和手,都割了不少口子。他没有待在你身边守着你醒来就是去包扎伤口了,时忻哥,你别不高兴,闻行哥不是故意不陪着你,姚迟已经去叫他了,他肯定很快就到。”
正说着,闻行来了。
青年推开门,满眼只剩下季时忻。
齐眠识相地出去关上门。
“哥哥。”
闻行迫不及待地走到季时忻身旁。
季时忻还来不及叫他,就被人按着后脑勺,用力吻下。
高挺的鼻梁将颊肉顶得内陷,呼吸被掠夺。
季时忻张着小口,被亲得头晕目眩。
脸上水淋淋的,水色眼尾漫开一丝艳红。
季时忻来不及吸气,又被长舌深.捣入口腔。
停停停一下,他们现在不应该说些劫后余生的情话吗?——
作者有话说:季时忻:好紧张,说点什么?
闻行:动嘴ing[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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