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行被咬也不生气, 甚至连痛都没喊一声。
过了很久,才听到闻行问他:“10分钟好像到了,哥哥现在要换掉裙子吗?”
季时忻手臂酸软, 腿侧肿起, 泛着热烫的疼意。
还10分钟呢。
都不知道多少个10分钟过去了。
季时忻又困又累, 连抬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不换了, 想睡觉。”
刚闭上眼, 季时忻就在耳边听到一声熟悉的轻笑声。
季时忻后知后觉,闻行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早知道自己会没力气, 到时候只想着早点休息, 哪还会再计较身上穿着的裙子。
季时忻艰难睁眼,刚好对上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眸。
算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 再讨论也没有什么意义。
闻行又贴过来闹他:“哥哥, 等一会儿睡,我还有一个问题。”
季时忻彻底怕了他, 浑身寒毛直竖,卷着被子就往后缩。
闻行笑着拽着季时忻的腿, 将少年重新拉回来:“哥哥别躲我。我只是想问, 嗯……”
闻行:“哥哥觉得,昨晚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季时忻困得很, 他一脸疑惑,这有什么区别,无论昨晚还是今晚,不都是闻行吗?
闻行却不依不饶,非要季时忻分个高下。
季时忻故意道:“昨天的你好。那时乖得很, 可不会想出这些奇怪的要求。更不会……嘶。”
腿侧又是一疼。
季时忻垮起小脸,不会真如闻行所说,破皮了吧?
闻行以一种环抱的姿势,用力箍紧季时忻:“哥哥……真的吗?昨晚的‘我’更好?哥哥是这么想的?”
季时忻无奈:“现在的你好。昨天你太冷淡了,我想让你帮忙都不好意思。”
闻行根本不信,全方位锁住季时忻,让他无处可逃:“哥哥撒谎。你肯定在骗我,哥哥是不是觉得我今晚很过分?讨厌我?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又或者,哥哥生气了,但是又怕我继续磨,不得已才和我说这些好听的话。”
说的还有理有据,挺有一套的。季时忻估计闻行自己都信了。
他越发无奈:“真没有。不是在哄你,也不是因为……嗯。”季时忻一顿,耳垂红得似要滴血,“总之,不是因为逃避这事故意敷衍你。”
“闻行。”季时忻语气认真起来,“我是真觉得今晚的你,要比昨天的你更好。”
季时忻又红起脸,显然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略微害羞:“我不排斥和你亲近,只是频率太高不好。”
季时忻苦口婆心:“乔医生说了,年轻人更要注意身体。尤其是你,总是在受伤或者生病,要好好养护的。”
闻行抓重点:“哥哥觉得我身体不好?”
大有要继续证明一下自己的架势。
季时忻怂得颤着眼睫:“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养身体。要是再受伤或者消失那么久,我会很担心你的,闻行。”
像是怕让闻行伤心,季时忻又找补一句:“唔,其实也还好。频率没有很高。就是时间太久了。要是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结合一下……”
闻行又压下嘴角。
季时忻也不明白,闻行为什么这么抗拒,自己提到昨天的他。
“我的意思是,昨晚睡前道了晚安,就各睡各的,稍微有些冷淡。但今天又太亲密了!”
闻行判断着季时忻的话,瞬间懂了季时忻话语里的含义。
各睡各的,意思是一切都是闻渊的凭空捏造。
青年脸上慢慢绽放笑容,餍足地看了季时忻一眼,这才紧扣着季时忻的手腕,安心躺下睡去。
果然,他就知道,哥哥一定不会认错的-
翌日。
季时忻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他下意识想要翻身,忽然被勒得喘不上气。
季时忻:“唔……”
视线下移,季时忻看见自己身上的裙子,昨夜的记忆缓缓浮现。
裙子,闻行。
哦对,还有他的腿。
季时忻匆匆忙忙掀开被子,撩起裙子检查腿。
腿跟的嫩肉还是有些微肿。
上面厚敷着一层雪白药膏。
凉丝丝的,缓解着胀热。
怪不得一觉醒来,不疼也没那么烫了。
应该是闻行趁他睡觉时,帮他上好的药。
季时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药膏,指尖染上一片滑.腻。
也不知道是什么药膏,味道清香,还带着一点闻行身上的气味。
季晨阳跟着闻行进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副场面。
受全家宠爱的表弟,就这么呆呆懵懵地坐在床上。
穿着不合时宜的女装,裙子很漂亮。
可裙子上满是褶皱,就不太对劲了!
表情纯真,再看指尖,一团腻白。
季晨阳脑子顿时炸了,他蓦地拎起旁边闻行的衣领:“闻行我x你大爷你是出生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看着挺老实一人,背地里怎么玩这么花?
季晨阳:“我要告诉叔叔婶婶!”
季时忻也明白,表哥可能是误解了,急忙解释:“表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这是药膏。”
季晨阳冷静两秒。
哦,不是静夜。
几秒过后,季晨阳再次炸了:“药膏又怎么了!你俩是不是把我当小孩耍,好好的,为什么用药膏啊?”
“好你个姓闻的,还敢骗我弟弟穿裙子。要不是今天让我撞上了,你下次还想做什么?”
季时忻目光担忧,生怕闻行真的被季晨阳打死。
“表哥……”
季晨阳耳根子软,被季时忻叫一声表哥,顿时觉得脖子上无形的项圈一紧。
冷哼一声,听话的松开闻行的衣领。
季晨阳狠狠瞪他:“回头等时忻不在,我再和你好好算账。”
季时忻又看向闻行,你平时不是很会说话吗?快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哄哄表哥啊。
闻行笑眯眯的,完全没有被撞破的尴尬:“表哥稍等我一下,我想起家里有急效救心丸,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季晨阳再次握紧拳。
季时忻装死,不想参与这两人的争斗。
蒙过被子,再次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嗡声赶他们走:“好困啊。你们不要吵我。”
闻行上前,把季时忻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高大的背影,有意无意地,刚好挡住季晨阳看过来的视线。
闻行:“哥哥,今天不能睡懒觉了,我们有点事要处理。需要哥哥一起陪我去。”
季时忻把脑袋探出来:“嗯?”
闻行:“哥哥不是说。让我以后不要再莫名其妙消失那么长的时间,可我今天必须出门,所以……我希望哥哥可以陪我。”
季时忻乖乖任他将自己从被子里拔.出来:“那你帮我穿衣服。我好困。”
季晨阳看着季时忻几乎挂在闻行身上的软骨小猫样,一时间抽抽眼角,觉得这两人真是腻歪得让人恶心。
一会儿又越看越满意。
不错不错,闻行这个任劳任怨的保姆样,有点资格进他们季家的门。
去警局这种事,季时忻一回生二回熟。
闻行拍拍季时忻的手背,安抚道:“小事。哥哥你在这儿等我们。我和表哥很快出来。”
季时忻不放心,偷偷跟上去。
里面在聊车祸的事。
听上去没什么异常,昨天报道的车祸确实与闻行他们有关,但因为那个醉酒的小明星忽然横冲出来,倒让闻行和季晨阳侥幸逃过一劫。
那些追尾的倒是伤势严重,甚至有人当场死亡。
两人进去没多久,就推门出来。
季晨阳:“行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你和时忻先……”
季晨阳说到一半,冷不丁想到不久前看见的画面,脸一黑:“咳,我忽然记起,我还有点事需要你们帮忙。时忻,要不你再多留一会儿?”
表哥开口求他,季时忻自是答应。
闻行深深地看了季晨阳一眼。
后者假装没看见,其他人不在这儿,守护季时忻的重担就落在了自己身上。更何况他已经知道闻行这坏小子会对弟弟做什么,季晨阳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闻行暗暗威胁:“之前表哥问我要的东西,我一时忘记放在哪儿了,表哥很着急要吗?要是不急的话,晚点行吗?”
季晨阳:“……”
季时忻好奇:“表哥你还有东西落在我们这?”
闻行听到季时忻话语里的我们二字,脸上阴霾渐消。
季晨阳咬着牙,权衡片刻,在闻行身旁警告一句:“别太过分。”
闻行:“啊,我好像又想起在哪儿了。”他笑眯眯地,“等回去我就拿给表哥。走吧,哥哥。表哥恐怕还有要事要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看着两人牵手离开的背影,季晨阳愤怒地对着空气打了两拳。
可恶。
他那么可爱乖巧单纯的弟弟!
就这么被黑莲花拱了!
没了电灯泡,闻行心情愉悦。
季时忻看看周围:“好啦。刚才人多你不方便说,现在只剩我们两个,是不是该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闻行嘴唇微动,刚要开口。
季时忻:“不要撒谎哦。”
闻行抿着嘴,一向能言善辩的他,不知从何讲起。
讲他昨晚和季晨阳死里逃生,还是讲闻渊心怀不轨,跟上他们,结果却意外出事。
无论说什么,都会引发季时忻的担心。
“哥哥……”
闻行可怜地看着季时忻:“昨晚没睡好,现在好累啊。哥哥能不能陪我去买杯咖啡提提神?”
季时忻:“你耍无赖。”
闻行和表哥,似乎有什么小秘密。
正聊着一辆车停在季时忻身旁,季时忻正疑惑,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
“嗨,嗨嗨!!”
“还记得我吗?”
一个高大年轻的男生,像个炮仗一样猛地冲到季时忻跟前,他撩了撩跑乱的头发,无比殷勤:“要去哪儿吗?我刚好有时间。我载你去呗。”
闻行皱起眉,将他拦住:“做什么?”
季时忻挂在闻行的手臂上,踮着脚去看来者。
穿的像火苗一样,但声音不熟悉,脸更是毫无印象。
闻行怕他摔跤,大掌轻搂着季时忻的侧腰。
季时忻歪着头:“你刚才在跟我说话?”
明照以为季时忻想起了他,连忙点头:“对呀。我是明照,你还记得我吗?”
季时忻一脸茫然,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明照不甘心:“我们之前在学校遇见过的,当时你在湖旁拍照,我在树上拍照。我还拍到你了呢。”
季时忻努力回想,下意识看向闻行。
闻行先前说过,季时忻不记得的事,他都会代季时忻记住。
季时忻相信他的记忆力。
“树上拍照。”
明照点头:“嗯嗯,是我。把你拍得很好看的那个。”
闻行不经意哼了声,神色不悦:“不好意思,不记得。有这回事吗?你认错人了吧?我们现在有急事,可以麻烦你让开吗?”
明照急了,想动手抓住季时忻:“那你再想想呢。湖边,树上,还有照片。”
季时忻还是挂在闻行身上,只是他看向明照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什么毛病?闻行都说不认识了,他也毫无印象。这人为什么大白天的抓着他们不放?
明照急昏头,干脆亮出自己的手机屏保,背景是a大的湖边,阳光明媚,季时忻站在光下,抬手撩着头发,接近发丝的手指边缘,透出漂亮的肉红色。
“这下你总该信了吧。这张照片,就是我那天拍的你。”
闻行的脸彻底黑了,他压着眼皮,整个人显得很凶:“我记得,那天有让你把照片删掉。你没删?”
明照支吾着,他备份了云存档,现在却无比后悔,被闻行像恶霸一样摁着。
逼迫他删掉所有的存档。
明照:“你没有权利这样逼迫我,这是我拍的。”
闻行毫不客气:“那行,侵.犯肖像权。跟我们往警局走一趟吧。地方不远,几分钟就到。”
明照憋着气,在闻行的紧盯下,清空了存档。
被明照这么一搅和,季时忻把先前聊的话题忘了,关注点全在:“你这不是记得吗?”
闻行装傻:“对呢。怎么忽然就想起来了?”
青年垂下头:“可能是哥哥一直抱着我,促进我大脑活跃了。”
他这么讲话不着调,季时忻也没法说他。
“好吧,不愿意说算了。”季时忻让闻行松开他,周围有路人经过,不免多看几眼。
季时忻被盯得有些害羞。
闻行抱着季时忻不放,还故意把季时忻提起来,轻晃两下:“为什么要我松开?哥哥觉得我刚才的行为太过分,有点丢人吗?”
晃得季时忻头晕:“很过分,闻行。”
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恼火,闻行听完笑了几声,毫不犹豫地又把季时忻抱起来:“我不信。要是哥哥真不喜欢,早把我推开了。”
越来越会顺杆上爬了,季时忻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至少闻行比先前活泼了不少。
季时忻:“不闹了,让我看一眼手机。”
闻行松了力道,却还是依依不舍的靠着季时忻:“哥哥是要回什么人的消息吗?”
季时忻想起要事:“我看看你课表。”
刚准备吃醋的闻行,笑容一收:“哥哥不用看了,我今天……”
季时忻:“你今天有课。”
闻行还想挣扎一番。
“稍等我接个电话。喂,舅舅。”
沈清给季时忻搞了处专属练琴房,空间宽敞,安静宜人:“快去看看吧,时忻。地点舅舅发你手机了。我今天也在,等晚点舅舅带你去吃饭。”
季时忻犹豫,他本来今天想陪着闻行的,可沈清如此热情,他又不好辜负舅舅的一番好意。
季时忻看了闻行一眼,对方竟然也在接电话。
不过声音很小,季时忻听不清楚。
闻行发觉季时忻在看他,将手机拿远一些,对着季时忻笑了笑,动着唇语:哥哥——怎么啦?
沈清:“怎么了时忻是不方便吗?”
季时忻:“没有。我知道了,舅舅待会儿见。”
闻行见季时忻挂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快速来了句:“昨天的事是意外。我不会放在心上。”
对面的黑哥语气一顿:“意外?”
闻行装傻:“难道不是意外追尾事件吗?总不能是黑哥和我谈妥之后出尔反尔,又派了人跟着我,想解决掉我们吧。”
黑哥笑了笑:“怎么会呢?x可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但我实在担心你,我会派几个人去保护你。x,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季时忻走到闻行跟前时,闻行刚好挂掉电话。
季时忻:“谁的电话?你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
闻行不答反问:“我刚才听见哥哥叫舅舅,舅舅找你有事?”
季时忻瞬间被转移注意力,他有些为难:“舅舅帮我准备了一处琴房,已经在那等着了。”
“这样。那哥哥快去吧,别浪费舅舅的心意。”
季时忻看向他。
闻行笑道:“我会乖乖去学校上课的。”
“真的?”
“真的。”闻行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等解决完事情就去,如果课还没结束的话。
季时忻;“哦,那刚才打电话催你的,不会是你的同学吧?班长?”
闻行含糊道:“一个有点爱管教我的人。”
季时忻和闻行分别:“那好吧。我去找舅舅。你乖乖去学校。”
一想到待会儿能见到舅舅,季时忻脚步都雀跃了几分。
沈清给他发了定位,问他什么时候到。
季时忻回复:很快。
闻行目送着季时忻上了车,他敏锐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他,快速给季晨阳发了条消息。
装作若无其事收回手机,快步离开这条街。
司涛一众人面面相觑:“奇怪他人呢?”
“不知道啊。刚才有辆车开过去,我眼睛一眨,这小子就不见踪迹了。”
“怎么办啊涛哥。”
司涛黑着脸,先前被闻行敲过的后脖颈和手臂还在发痛:“怎么办?怎么办?就知道问我怎么办?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你们就不能动动自己的猪脑?这么几个人一起盯着,还能把他跟丢了。废物!”
几个小弟被骂得狗血淋头,支支吾吾半晌不说话。
司涛又骂他们是不是哑巴了?
几人无奈,互相指着对方,骂了几句废物垃圾。
又有人小声道:“可是涛哥,黑哥下达的命令是让我们保护他,我们真要弄他吗?”
况且真要打,谁打得过x啊?
司涛斜他一眼:“嗯?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怎么不是保护了,只是在保护之前,有点账想跟x算一下。你是不是忘了昨晚的事?好几个兄弟跟着他的车,结果他毫发无伤,我们死的死伤的伤。”
“那不也是意外吗?再说了,也是那谁突发奇想,非要带人撞他。结果自己倒霉,还进了医院。不是涛哥,那人到底什么情况,他有着和x一模一样的声音。还要……”
司涛:“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说话的功夫,闻行的身影再次出现。
司涛不再耽搁;“走,跟上去。”
“涛哥他怎么绕了这么久?拐来绕去的,我都有些头晕了。”
“这地方越来越偏,X想去哪儿啊?”小弟搓搓胳膊,表情古怪,“我都要怀疑是x发现了我们,想把我们引去无人之地,狠狠揍我们一顿。”
司涛‘哈’了一声:“他能有那么聪明?”
小弟下意识想点头,但看见司涛那阴沉的脸,愣是把那句话收了回去:“当然没有。就那小子,我们韬哥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松把他摁死。”
前方传来一声轻笑:“这种马屁就能把你夸开心了。”
看见闻行的瞬间,司涛的后颈开始发疼。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闻行唇边带着讥讽的弧度越发明显。
这还是他们第1次见到,X不戴口罩和帽子的样子。明明和那个人是同一张脸,但这张脸放在闻行身上,说不出的诡谲冷峻。
小弟捂着鼻子:“哎哟,涛哥,你撞到我了。”超绝不经意地往后退了几步。
“要开始打打架吗?”
闻行:“原来是要打架吗,我怎么记得黑哥说是派人来保护我?”
司涛看向闻行的目光带着怨恨,他就想不通了,就这么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黑哥为什么会更器重他?
“怎么不算是保护?X在路上遭遇危险,被人围殴,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被人打得半死不活。要不是我们,X说不定连小命都会丢了。”
听完司涛颠倒是非的话,闻行淡淡笑了:“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涛哥。”
司涛眼皮一跳,安抚自己,大惊小怪,X都受伤了,他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放不倒一个x?-
季时忻上车后没多久,又让司机重新开回去。
他和舅舅打了声招呼,说有点急事,晚点再过去。
季时忻回忆起分别时闻行的表情,太怪了。他说要去看舅舅给自己准备的礼物,闻行竟然没有提出、要跟着他一起去舅舅那刷刷好感。
这太不符合闻行的性格了。
季时忻:“师傅,麻烦你在这附近多绕两圈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足够幸运,一个路人碰巧见过闻行,他给季时忻指了路。
司机看着那小巷阴嗖嗖的,不敢进。
季时忻给表哥发了条消息和定位,捏着手机,脚步静悄。
‘砰砰砰’
前方传来打斗声,季时忻担心闻行,加速小跑过去。
季时忻停在拐角。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
地上倒着一片人,抱着胳膊或者腿,滋儿哇的痛叫。
身形高大的青年半蹲下来,踩着地上那人的胸口,他拎起男人衣领,拍对方脸颊:“还要继续打吗?”
声音干脆利落,听不出平时和季时忻撒娇的可怜感。
司涛咳了几声,声音沙哑,他没回答,旁边的那几个小弟可怜巴巴地求饶:“不打了,不打了。你要是再继续打下去,你信不信等我们出去了,叫警察来抓你。”
“你疯啦,报什么警,也不怕把我们抓了。”
“对哦,好像是我们先挑的事。咳咳……”小弟说完,歪了一下头,直接装死。
希望这样,X可以放过他。
闻行嗤笑道:“报警?这么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不是很合你们的心意。”
司涛被打得吐血,又听到这些话,更是心梗。他眼睛一斜,忽然看见季时忻,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笑意:“打,为什么不打?”
如此挑衅,闻行自然不会放过他。
季时忻捂着嘴,惊恐地看着对方狠厉揍人的动作。
阳光从缝隙穿透,照亮青年清晰的下颌,像是一柄锋利的刀。
闻行打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猛的转身,看清季时忻脸的瞬间,闻行瞳孔一缩。
下意识开口:“……哥哥。”——
作者有话说:季晨阳:告到中!!央!!我要告!发!!
季时忻:我那无助可怜孤僻的小男朋友怎么了[问号][问号][问号]
谢谢宝宝们的雷和营养液[撒花][撒花]
第47章 故意撩拨
闻行脸上沾血的模样, 和平日的反差过大。
在今天以前,季时忻根本没想过,闻行还有这样凶狠的一面。
他冷不丁想起很多人对闻行的评价, 冷僻, 孤狼, 看起来有些阴暗, 不太好惹。
“哥哥。”
闻行抛下那群人, 转瞬冲到季时忻跟前,他下意识想握住季时忻的手解释。
可等他低头, 看见指尖上粘着的红色液体,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擦伤痕迹,闻行自卑地把手背到身后。
好脏, 还是不要碰哥哥了。
季时忻缓了缓, 终于重新找回声音:“你刚才在和他们打架。”
平静的陈述口吻, 尾音带着点颤音。
闻行心脏一麻,认定这是季时忻要审判他的讯号。
青年垂下头, 闷闷的嗯了一声:“是在打架。”
闻行又往后退了一步,不等季时忻开口询问, 他就低着声音:“刚打完架, 我身上又脏又臭,还是不熏着哥哥了。”
季时忻等着闻行继续往下说,可闻行被季时忻看了几眼, 头越发低,再低下去,都要跟季时忻视线齐平。
没有过多的解释,更没有牵着季时忻的手装可怜。
这副老实的样子,季时忻鲜少见到。
季时忻:“除了这些呢, 没有别的要跟我说了吗?”
闻行刷地抬头,敏锐的感知着季时忻的情绪。
没有害怕、愤怒、慌张。只是简单地在询问事情的经过。
闻行却更怕了,为什么没有责怪他?为什么不骂他?季时忻看见了打人的过程,肯定会讨厌他。
如果只是讨厌的话,闻行觉得还会有挽救的机会。
可季时忻现在淡然的态度,让闻行无比惊慌。
他怕季时忻不在意他,下一秒说出让他立刻滚蛋的话。
季时忻抿着嘴,视线在闻行和那群人身上逡巡。
他要开口了。
会让自己滚吗?
闻行用力掐着手心,一边恨自己太废物,收拾这么几个玩意儿,竟然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
要是早些结束,就可以早离开,那就能和季时忻错开碰面的时机。
如果,他是说,如果季时忻真的要和他划清界限。
那他要怎么办呢?
闻行死死盯着季时忻,眼神舔过季时忻全身,他拼命记忆着季时忻的身形、容貌。
连发丝翘起的弧度,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无法接受和季时忻分别。
以前他只能远远窥视着季时忻,躲在暗处,像影子一样追随季时忻。
收集季时忻的照片,零碎小物,嫉妒围在季时忻身旁的人,想方设法将他们赶走。
让季时忻周围清空。
哪怕他只能看着,季时忻的身后,也只能由他一个人盯着。
他做了那么多,才走到季时忻身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现在的待遇,将他一朝打落,恢复从前……
光是想想闻行就要疯了。
要是哥哥开口,让他滚蛋,那他就。
季时忻:“你……”
闻行眼神一暗,把哥哥关起来。
季时忻:“你有没有受伤?身上的血是你的,还是他们的?”
闻行被问得一愣。
季时忻再次追问:“受伤了吗?”
闻行没回答,季时忻干脆自己上手。
季时忻怕闻行真的伤到哪处,下手捏人的动作很轻,肌肉弧度优越,力量感与形态并存。
看闻行的反应,似乎没受伤?
季时忻放心了,下一秒又不太高兴地瞪着躺在地上的几人:“他们怎么这样啊,以多欺少,打你一个老实人。闻行,我们报警吧。光天化日打架、欺负人,哪有这样的道理。让他们接受几天教育,以后才不会再犯事。”
闻行沉默。
季时忻以为他怕了,悄声解释:“我来之前和表哥发过消息,他应该马上就到。虽然你也……嗯,肯定是他们挑衅你,然后你自保反击对吧。”
躺在地上的司涛众人,当即又想吐血:去你的挑衅,去你的打架,明明就是X单方面的殴打!
他们不敢置信地瞪着闻行,X的性格孤傲,肯定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说X单方面被人殴打,这不是把鞋底贴在他脸上踩吗?
殊料闻行直接点头,竟是附和了季时忻的话:“嗯,我听哥哥的。我本来好好在街上走着,谁知道他们忽然尾随我,我以为他们要打劫,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给点钱,打发走他们好了,谁成想他们那么贪心……还要抢我给哥哥准备的礼物。”
司涛:……混账东西!无稽之谈!他们什么时候抢X的礼物了!明明从一开始,他们只想教训X一顿。
可他受伤太重,这会儿呜呜半天,只说出零碎的几个词。
季时忻耳朵一动,听见什么‘教训’‘打一架’,愈发笃定自己报警的行为没错。
至于另外几个小弟,依旧保持着装死的状态,连胸口起伏都很平稳。
季晨阳带着人赶到时,司涛终于有了些气力:“你、你们有什么理由抓我们?怎么不抓他?”他指着闻行,“我们现在这样,都拜他所赐。”
季晨阳认出倒在地上,被血糊了满脸的人,是黑哥的手下司涛。他压了压帽子,轻咳两声,示意旁边的凌云顶上去。
自己则是赶紧把季时忻拉到身后护起来:“怎么样时忻,你没受伤吧?”
季时忻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下一句就开始跟季晨阳告状:“表哥,那群人很凶,我被他们吓坏了。”
季晨阳:“咳。”
凌云很有眼见力:“你是说,他一个人能打你们这么多人?”
司涛想回答是,半路又觉得丢人。
凌云:“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聚众斗殴,还意图伤害无辜路人。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理由打架,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司涛:“凭什么。”被X打就算了,又哪来的无辜路人!
“人证呢?”
季时忻从众人的包围圈中挤出来,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就是他们,打了人不说,刚才还想揍我。”
司涛:……
闻行被一起带去警局,先前的警察看他们回来,不免头疼:“怎么又有你?”
闻行腼腆笑笑:“可能是最近水逆。老是遇到一些倒霉的事。”
诚如闻行先前所说,那儿没有摄像头,又很偏僻,鲜少有人经过。
加上有季时忻这个‘人证’,过错方直接变成了司涛等人。
“刚才查了一下记录,原来你们几个还有前科,以前就打过架呀……那继续留下来受点教育吧。”
被群殴的倒霉‘伤患’闻行,则是被季时忻带去了医院处理伤口。
一路上,季时忻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闻行摸不准他的心思,想靠近,又怕哪句话没说好,惹恼了季时忻。
隔几秒看一眼,隔几秒看一眼,季时忻根本无法忽视那灼热的眼神。
季时忻:“有话要和我说?”
闻行乖巧利落地道歉:“对不起哥哥。”
都不用季时忻继续提点,闻行的道歉一溜冒出:“我不该和哥哥撒谎,说自己会去上课。也不该让哥哥看见这些脏东西,影响心情。更不该让哥哥差点身临险境,我……”
季时忻难得打断闻行的话:“不对。”
“你漏了最关键的点。”
闻行流露出茫然神色。
“哥哥还在生气吗?”闻行小心翼翼问道,他以为刚才季时忻的行为,就是原谅了他今天的事。
不然季时忻为什么要这么帮他?闻行从没见过季时忻撒谎的样子。而今天,季时忻说的那些话,似乎就是想替闻行报仇,给那群人一个教训。
季时忻深吸了一口气,闻行以为自己会被骂,季时忻却闭上眼,靠着车椅休息。
闻行彻底慌了。事先预想过的场景,竟然在这一刻出现。
“哥……”
季时忻:“等做完检查再说。”
这次季时忻全程盯着,这才发现闻行平时有多糊弄人。
医生:“这是和人打了多少次架?之前没好好养伤吗?身上伤挺多,得好好休养。还有年轻人,你是不是常熬夜呀?不要看自己年纪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不然等你老了,有的亏吃呢。”
闻行眼神阴翳,季时忻的脸色每沉一分,他就想往医生的嘴上多贴一道胶带。
闻行:“我没事。你查错了。”
医生:“怎么还讳疾忌医呢?”
季时忻瞪了他一眼。
闻行立刻乖乖夹起尾巴:“哦,我会好好养的。”
“时忻,时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来医院了?”沈清一得知季时忻在医院的消息,立刻放下手中所有的事赶过来。
“让舅舅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沈清捏着季时忻的肩膀,将季时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
季时忻无奈:“不是我舅舅,我没事,我是陪闻行来的。”
“闻行?”
沈清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
眉眼有几分熟悉,尤其是这个姓氏。
等到闻行开口,跟着叫他舅舅时,沈清眼皮一跳:什么舅舅?为什么叫他舅舅?还有这声音……
“闻渊是你什么人?”
季时忻刚要解释,是闻行的另一个名字。
闻行忽然闷哼一声,弓着腰捂住自己的伤口。
脸色苍白,暴露在外的皮肤迅速渗出一层细密的热汗。
季时忻忘了要让闻行长长教训,和他冷战半小时的事:“医生,医生!”
沈清也是一惊:“我去叫医生来。”
十几分钟后,闻行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输液,唇色惨白,一副小可怜样。沈清见他这样,纵使心中千般疑惑,也不好在这个当口继续追问。
沈清还担心薛大师之前的断言,不敢和季时忻待得太久,他匆忙问了几句季时忻的近况。
季时忻:“放心吧,舅舅,我最近很好。距离上一次发病已经过去很久了。”
沈清压下心中疑惑,算了,不发病就好,他们的心愿就是希望季时忻能够身体健康。
沈清一走,病殃殃的闻行主动开口:“哥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季时忻绷着小脸:“什么事呀。”
闻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季时忻不是能撒谎的人:“是。”
闻行不抱希望地猜测:“哥哥生气是因为担心我吗?”
说完这句,闻行都不敢看季时忻。
季时忻换上一副‘你终于明白了’的表情:“你们是不是打了很久?”
当时他到的时候,一片狼藉,光是倒在地上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就算闻行再厉害,肯定也不是一眨眼就能把所有人放倒。
闻行:“当时我发现一直有人跟着我,我就想看看他们要搞什么名堂。”
季时忻瞪他:“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为什么不通知表哥?附近就是警局,可以直接报警。那种危险分子,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就和他们硬碰硬。”
闻行勾了勾季时忻的手指,暖意沿着指腹窜开:“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群架了。”
季时忻纠正他:“是不可以打架。”
他冷不丁想起第1次和闻行见面的时候,当时出了咖啡店,他被小混混盯上,闻行也是这样,二话不说和人动手。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两人从勾着手指的动作,无形中变成十指相扣。
季时忻手心一痒,他低头,看见故意撩拨他的闻行:“……”
闻行讨好道:“我都听哥哥的。所以哥哥你别生气了。也不要不理我,更不能不管我。”
季时忻心软,看他疼得冒冷汗的样子,也不忍心继续说他。
“我去给你削个水果。”
闻行哪会让季时忻干这种事:“不用,哥哥我手能动,我自己来就好。”
季时忻按住他:“你老实躺着。输液的时候就不要乱动。”
季时忻搜了手机攻略,想给闻行削个小兔子苹果。
几分钟过去,季时忻耳尖通红,紧皱着眉,拿起第3个苹果。
身后传来轻笑声:“哥哥,放过苹果吧。这个也很快要削到核了。”
季时忻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能力,佯装淡定的放下第3个苹果:安息吧。
让它和前两个牺牲的苹果靠在一起。
季时忻:“那我给你剥个橘子吧。”
闻行笑着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吃,哥哥,你坐过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闻渊……其实是我哥。”
“我之前撒谎了,抱歉哥哥,我不是想故意骗你的。但是那个时候你把我忘了,你还要和闻渊订婚,我一时间接受不了。”
“哥哥我现在主动坦白,你能不能原谅我?”
季时忻眨眨眼,有些诧异,下一秒想通了什么似的。
怪不得有时他觉得闻行很奇怪,像是分裂成两个人一样。
“哥哥。”
季时忻看着闻行挣扎后,隐约有些出血的扎针区域,抿了抿嘴:“行了,你别动,我现在不生气。”他按住闻行,让闻行好好输液。
闻行停下继续作死的动作,安心躺在床上。
现在不生气就行,等他好了,他再好好哄哄哥哥,求季时忻原谅自己-
沈清出去也没闲着,刚才在病房里听见的话,让他心存芥蒂。他去查了闻行的入院记录。
又碰巧得知,昨晚闻渊也入院了。
还伤得不轻。
沈清表情古怪,隐约觉得这事荒唐,他直接给季非耀和沈璐打了电话。
季时忻知道爸妈也要来时,格外惊讶。
“真的吗?舅舅。”
因为薛大师的话,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爸妈了。季时忻自己是不太信,但季非耀和沈璐根本不舍得拿儿子的安危开玩笑。
两人一直和季时忻保持距离,偶尔太想儿子了,便通个话。
季时忻:“那我订个餐厅,等爸妈来了就可以去吃饭。对了对了,还得帮他们订个酒店,嗯……舅舅,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去给他们买点礼物。”
闻行挣扎着要起身:“哥哥我陪你一起去。”
沈清心情复杂:“时忻,你先别着急。你爸妈还有点事,可能晚些才会到,他们要去见个人。”
季时忻动作一顿:“见谁?”
闻间冰搓着手指,满脸腆笑:“亲家怎么有时间来这,来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闻间冰旁敲侧击:“最近我家公司遇到些麻烦,我托关系问了问,他们说可能和亲家有关。这怎么可能呢,我觉得是个误会吧,亲家,你说呢?”
季非耀没有和他寒暄,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有两个儿子?”
闻间冰表情一变,脑子里把最近发生的事转了一遍,立刻笃定自己最近倒霉,全是因为闻行。
肯定是这逆子,知道他提前搬回来,对他心生不满,故意在季时忻面前搬弄是非。这季非耀又疼儿子,季时忻提点要求,他肯定会照着做。
公司的事,十有八.九离不开闻行在背后捣鬼。
闻间冰开始装傻:“小两口还挺恩爱的,前不久我还去看望过时忻。只是当时匆忙,去的又晚,实在是来不及给时忻带礼物。”
季非耀懒得听他废话:“当时说好的,我们买你儿子几年的时间,我们需要闻渊替时忻治病。可你倒好,又从别的地方变出第2个儿子。你不会觉得耍我们很有成就感吧。”
沈璐一向温和,这次也站在丈夫这边:“事关时忻的命数,还希望你能给我们个交代。”-
“啊——嚏——!”
季时忻揉揉鼻尖,打个喷嚏差点打出眼泪。
怪了,谁在念叨他?
“舅舅,你还没告诉我,爸妈这次为什么会过来?”季时忻左想右想,还是觉得奇怪。
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事,爸妈不得不来。
沈清眼神闪躲:“这个,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
季时忻才不让他跑,拽着沈清的胳膊晃,舅舅舅舅的叫个不停:“你就告诉我吧,舅舅。”
季时忻想了半天,耳朵忽然一红,难道是因为他跟闻行胡闹的事,被爸妈知道了?
可他爸妈也不是那么传统的人。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毕业,但未婚夫夫提前睡几觉……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季时忻小声嘀咕,沈清耳朵刮进去几句,男人的脸青了又黑:“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们、睡睡睡睡睡了?!”
沈清撩起袖子,当即想冲进病床,直接拔了闻行的输液管。
季时忻抱住沈清,可他体型小,沈清又长得比旁人高大,他挂在沈清身上,跟个挂件似的。
沈清怕他摔了,急忙托住季时忻。
“舅舅。他还是病患呢,你要是拔了他的输液管,他就得卧床更长时间了。”
沈清巴不得,最好让那小子直接昏迷!
沈清纵使心不甘愿,但根本扛不住季时忻哀求的眼神,冷着脸把季非耀和沈璐的来意说了。
季时忻听完眨眨眼:“舅舅,这件事我想和你说很久了,只是之前忘了。我原先想跟你说的人就是闻行,只不过当时赶上我间歇性失忆症发作,我把他们的名字搞混了。”
沈清:“我就说那小子不是东东东……什么?搞、搞错了。”
沈清大惊。
所以时忻的意思,他喜欢的人一直是闻行,而非那个闻渊?只是赶上发病,又碰上他这个速度max的传话筒,阴差阳错……
所有人都搞错了这对兄弟。
沈清把季时忻放下来,急急忙忙掏手机。
季时忻:“怎么了舅舅。”
沈清翻着手机联系人:“给你爸妈打电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去闻家找茬了。按照你爸的脾气,啧……”
“等等,舅舅先别打电话。”季时忻按住沈清拨号的手。
“嗯?”
季时忻弯着眼睛:“那个闻间冰很坏,先别告诉爸爸,让他收拾收拾。”
沈清阴阳怪气:“唷,这是给闻行撑腰呢?”他怎么那么不爽呢,那小子何德何能?
季时忻摇头,说了闻间冰半夜砸门吓他的事。
“当时我就一个人在家,本来睡得好好的,直接被他吓醒了。”季时忻说得夸张,又露出可怜的表情,沈清瞬间心疼上。
“靠,还有这事?”沈清立刻态度转变,“那是该收拾。”
病房内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声。
不是很重,频率也不高,但恰恰能让门外的季时忻听见。
季时忻耳朵一动:“闻行你不舒服吗?”
里面传来回应:“咳……没,咳咳……我没事。哥哥你……咳咳,忙你的就好。”
季时忻立刻拜托沈清:“舅舅,能不能帮我订份晚餐过来,要清淡点,适合病人吃的。我先进去看看他。”
沈清拉住他:“去什么去,他一个大小伙子,好好的躺在病床上挂着水,能有什么事,还需要你照顾?况且他不是说了自己没事,让你忙你的。”
季时忻:“不是的,舅舅,他比较能忍,也比较独立,有什么事不习惯麻烦别人。他刚才都咳成那样了,肯定不舒服。”
沈清眼角一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的教育方法出了错,怎么把季时忻养得如此善良。
那茶味都快顺着门板飘出来了。
转念一想,时忻天性如此,本质纯善。
沈清:“你哪会照顾人,以前都是别人照顾你。你放心,你在门外等着舅舅进去帮你看的。”
“可是……”
沈清:“没什么可是的。你不是担心他吗,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他要是想上个厕所,你也搬不动,舅舅就不一样,照顾人这种事,我比你熟练多了。”
有点道理。
季时忻轻轻地敲着门,询问闻行:“你是不是想上厕所呀?”
闻行一喜,恨不得季时忻马上推门进来见他。
都聊这么久了,隔着门看不到季时忻,声音也只能听见一点,闻行难受得很。
闻行声音‘虚弱’:“……嗯。是有一点。”
沈清给了季时忻一个‘你看舅舅说得没错吧’的眼神:“放心包在舅舅身上,过两天他就能下床,活蹦乱跳。至于你呢,累了这么久,先去休息。”
季时忻确实有些困了:“那好哦,闻行就拜托舅舅了。”他打了个呵欠,“我去小睡一会儿。晚上我再来。”
闻行满怀期待地看着门口,等到沈清推门进来,闻行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沈清将他的反应坐收眼底,在心底笑了声:和他的推测完全一致。
闻行:“舅舅,怎么是你?”闻行下意识往沈清身后看,希望能看到让自己思念的身影。
沈清:“别看了,时忻很累,我让他回去休息了。怎么你好像不是很情愿见到我?发现是我推门进来,很失望?”
闻行换上笑容:“没有。我是受宠若惊。”
沈清走到床前:“那行,起来吧,我扶你去厕所。”
闻行眼睫一颤,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沈清碰了个空。
“我忽然又不想了。”
沈清摁住他的肩膀:“别不好意思啊,要是时忻知道我没好好照顾你,回头可是要和我生气的。”
闻行:“我自己应该也可以。”
沈清似乎预料到了受伤的病患,忽然出现医学奇迹的事,他重新直起身,给闻行让开位置:“那好吧。”
季时忻离开医院也没忘了给沈清发条语音:“舅舅,你们现在怎么样?”
沈清:“放心吧,舅舅把他照顾得很好,你安心休息,他现在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季时忻走路的脚步一顿,不敢相信般,又把沈清的语音放了一遍。
这么快?他终于相信,舅舅确实比自己更会照顾人。
即将走出医院前,一个身影和季时忻擦肩而过。
肩膀被碰了一下,季时忻抬眼。
对方说了句sorry,我不是故意的。转身融入人群。
奇怪的口音,好像是个混血。
季时忻没当回事。
等季时忻一觉睡足,外面天彻底黑了。他想起还在医院吊水的闻行,匆忙给舅舅打了个电话。
沈清:“放心,时忻,他好得不得了。是吧,闻行?”
电话里传来闻行笑盈盈的声音:“舅舅很有耐心,有他照顾,我很快就能出院了。现在太晚了,你等明天白天再来。”
季时忻看了一眼时间:“那好吧。”
刚好趁今晚,先跟爸妈解释一下-
病房。
闻行还在输液,沈清则是抱着电脑,兴致愉悦地和人机下棋。
沈清越玩越兴奋:“你这游戏不错,看不出你还挺有两下子的。”
闻行谦逊道:“舅舅喜欢就好。”
沈清虽长得人高马大,还略带凶相,可平日却爱一些君子风雅。
只是他毫无艺术天分,五音不全,书法难看。
更是个臭棋篓子,可又酷爱下棋,他身边的人,没一个愿意和他下棋。
比他技术好的,受不了他的臭脾气,没他技术好的,呃,还没出生。
沈清:“这还是我第1次能打过人机。不错不错,我每下一步,它还会说些好听话来赞美对手,实在是有眼光。”
满屏幕的‘棋艺高超’‘绝顶棋手’‘这一步也太棒了,我怎么没想到’‘出乎意料,神来之子啊!’
沈清看向闻行的眼神,逐渐从不满变为欣赏:“说说,这游戏你是怎么做的?”
闻行:“刚好专业对口,之前上课的时候有学过相关内容,稍微改一下就能做。”
闻行没有说长篇大论,故意显摆自己的能力。
这副谦卑的模样倒也讨喜。
沈清不太了解这些,只知道,他一身棋艺终于有地可以释放:“不错。”
第2天季时忻来医院,见到的便是他们和谐相处的情形。
诶?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沈清笑眯眯:“这回放心了吧,舅舅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季时忻嘴很甜,冲他撒娇:“我就知道舅舅最好。”
他悄悄问闻行:“你做了什么,舅舅对你态度怎么这么好?”
闻行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说:季时忻:舅舅好厉害,果然比我会照顾人![让我康康]
闻行:我有特殊的拿捏技巧[墨镜]
第48章 不许蹭
闻行在医院待了两天, 就收拾东西回去了,刚好赶在季非耀和沈璐离开前见上一面。
季时忻父母得知这场乌龙完全是因为沈清找错了人,一时尴尬不已。
沈璐推推季非耀。
季非耀干咳一声, 硬着头皮:“那个, 闻行是吧?之前我们可能有些误解, 把你认成了你哥。这婚约……”
闻行满脸歉意:“这事是我不对, 我应该早些告诉叔叔阿姨, 只是当时哥哥忽然发病,有太多事要忙, 当时没能及时通知你们。”
闻行巧舌如簧, 以退为进,解释了一通。
季时忻失忆症发作, 搞混了闻行和闻渊。闻渊担心季时忻失忆后, 季时忻父母会阻拦闻行和季时忻, 便将错就错,代替弟弟、认下了这层身份。
沈璐:“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这些小孩子也真是的, 我们家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她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又怎么会因为时忻认错人就为难你们呢?”
闻行一脸‘我知错’的表情, 倒是让沈璐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季非耀却还有疑问, 既然只是认错人,那为什么闻家从上到下,都要隐瞒, 甚至连有两个儿子的事都没有告知。
沈璐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好了,不说那些废话,先吃饭吧。时忻,妈妈和爸爸下午就要回去,你有什么想要的, 都可以和妈妈说。对了,你的情况我们也和薛大师讲了。薛大师说要是可以维持的话,我们以后见面的频率就可以增加。”
季时忻很高兴:“那太好了。”
季时忻没忍住告诉沈璐,他想参加之后的小提琴比赛。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聚在季时忻身上。
季时忻深吸一口气,纤长指尖轻轻抓着桌布:“我想过了,我最近的状态还不错,或许可以试一试。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沈璐眼眶湿润,用手捂着嘴,控制着情绪。
旁边的季非耀握住她的手:“时忻,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大胆去做。爸爸和妈妈一定会无条件支持你。”
沈清跟着开口:“还有舅舅呢。舅舅给你准备的专属琴房,可算是派上用场了。择日不如撞日,等吃完饭我就带你去看吧。”
季时忻弯起眼:“我知道。谢谢爸爸妈妈。”
沈清眼睛一瞪,暗示味十足。
“还有舅舅。”
沈清这才满意。
桌下,闻行趁着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勾住季时忻的手。
掌心传来微弱的酥麻感。
季时忻侧头,和闻行撞上视线。
闻行:哥哥,那我呢?
对面坐着三位长辈,闻行见季时忻没理他,悄悄往季时忻身侧靠近。
小腿轻轻挨上季时忻。
季时忻震惊却没躲。
闻行的动作越来越夸张,一开始只是小腿挨着蹭一蹭。
到后面,膝盖时不时的轻磨起季时忻。
季时忻:=口=!
闻行胆子也太大了!
这里还有外人在呢。虽然这些人是他的爸妈和舅舅。
但闻行也不能当着长辈的面,在桌底下跟他调.情吧。
季时忻故意咳嗽两声,示意闻行收敛些。
闻行在医院待了两天,和身体元气一起见长的,还有他的羞耻心。
闻行还是没移开,小腿被蹭得发麻,季时忻低头,隐约在自己腿上看见一片磨红的粉色。
沈璐恰好开口:“怎么不吃啊?时忻是这些菜不合你口味吗?脸怎么红了,包厢温度太高?老公,你去……”
季非耀刚要起身。
“不用。”季时忻急忙阻止,“刚才喝了点热汤,不过现在还好,没那么热。不用麻烦爸爸,继续吃吧。”
沈璐:“那吃点别的先。”
几人说了不少季时忻离家时发生的趣事,季时忻心不在焉,浑身的注意力都放在闻行身上。
除了紧挨着的膝盖,手腕也被闻行捉住。
闻行的手掌心很热,攥得季时忻脑袋晕乎乎。
沈璐的笑声逐渐明显:“看起来你们的感情确实不错。闻行没吃几口,倒是一直在喂时忻。”
季时忻碰了一下嘴唇,恍然发觉自己嘴里在嚼东西。
一直在想闻行什么时候会抽开腿,根本没注意外界发生的事。
只不过他被闻行照顾习惯了,闻行将东西喂到嘴边,季时忻就会本能张嘴开吃。
包厢里一共5人,4人都觉得这画面正常得很。
只有季时忻本人不太好意思:“可以了,闻行,我自己吃。”
还在爸妈面前呢,闻行都快把他照顾成小baby了。
闻行又蹭了一下季时忻的膝盖。
季时忻恍然明白了闻行的意图,他往闻行的方向靠了靠,小声道:“你也是。”
膝盖上烫热的触感,这才逐渐离去。
季时忻肩膀一松,终于不用再担心被长辈发现的尴尬。
沈清哪壶不开提哪壶,打趣季时忻:“时忻是太久没见到你爸妈了,这小脸红的,跟醉酒微醺似的。也太激动了。”
这话哄得季非耀和沈璐满脸高兴。
闻行跟着笑,他提议:“要不叔叔阿姨走之前和我们拍张照吧,也留个纪念。”
沈璐:“好啊。这提议不错。”
季时忻坐在正中间,满脸带笑,旁边坐着他的父母。
闻行站在他身后,像一位忠诚的骑士。
沈清:“好嘞。出片!”
沈璐不放心他的艺术才能,把手机要过去:“让我看看。”
沈清:“姐。虽然我琴棋书画样样稀松,但拍照这种小事,我还是有点天分的。”
季时忻看着家人吵吵闹闹,嘴角上翘,心情愉悦。
闻行:“哥哥今天好像很高兴。”
季时忻点头:“高兴啊。你好不容易出院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爸爸和妈妈了。今天果然很幸运呢。”
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季时忻去了他的新琴房。
赶在报名截止前,季时忻回复了老师,他会去参赛。
不管会不会成功,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想在一开始就放弃了。
接下来的几天,季时忻只要不去学校报道,就泡在琴房里练琴。
闻行被他监督着,出勤频率直线上升。
闻行听着耳边传来讨论他的窃窃私语,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最近怎么来的这么频繁?是被老师警告了?’
‘也可能担心期末挂科呢。’
‘哈?你说闻行期末会挂科,还不如担心自己明天早八睡过头起不来呢。’
闻行用电脑挡着,不停和季时忻发着消息。
哭哭的表情发了一串。
【闻行】[小猫落泪] Gif
【闻行】[粉红兔子下跪]哥哥,我有在好好上课呢,哥哥看见消息了,能回我一下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
过了几分钟,季时忻的消息发过来。
【季时忻】学校里有恶龙怪兽吗?
糟了,哥哥好像真生气了。
【季时忻】好好上课,不许发消息了。
闻行脸上出现一丝茫然,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哄季时忻。
季时忻心软,平时他撒个娇,装个可怜,就会原谅他。但现在只要闻行装伤口疼痛,季时忻反而会更生气-
许言知道沈清帮季时忻单独弄了个琴房,一时好奇过来参观:“你都低着头看了半天手机了,忙活什么呢?”
沈清在琴房内转悠半天,不免夸赞:“你舅舅的眼光是真不错,光看外表,还以为舅舅是那种毫无艺术细胞的糙汉。”
季时忻笑起来:“这话你可别当着舅舅的面说。”
沈清自己当然是没什么艺术天分,但沈清有钱啊,季时忻可是他最宠爱的外甥,送给季时忻的东西当然要多费些心思。
许言立刻羡慕起来;“真好。我哥怎么就不能像你舅舅这样呢?”
“对了,你哥恢复得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许言就头大,他坐到季时忻身边的沙发上,凑近低语:“时忻,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季时忻:“你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许言:“你爸妈给你找的那个薛大师,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也推给我?”
季时忻惊讶:“你要找薛大师?”
许言一脸愁容:“我怀疑我哥被人扎小人了。前两天医生都说他恢复得不错,能接回家休养。结果你猜怎么着,今天上午我正要帮他办出院手续,结果有个护士推车送药的时候,忽然摔了一跤。”
季时忻:“你哥不会……”
“是啊。我哥就是那么倒霉,那双腿又被砸了。”许言仰头长叹一声,“苍天啊,我还要帮我哥打工多久啊?”
许言:“我后来觉得这事太过巧合,就去查了监控,结果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个护士。你说怪不怪?但是那人撞了我哥就跑了,之后也没找到她。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想要害我哥。”
季时忻:“你哥平时人缘不错,怎么还会有人想害他呢?”
许言挠了挠脸,思考得大脑冒烟:“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我哥太完美,有人嫉妒他?对了,时忻。闻行呢。”
许言冷不丁想到闻行先前的壮举:“那小子那么厉害,没准能帮我出谋划策呢。你帮我把他叫来呗。”
听到闻行的名字,季时忻垂了下眼睫:“他不在。”
多大点事?
“那就让他有空来一趟嘛。我看他一天天的很闲。之前好像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你,今天这么久都没见他,啧,我都有点不习惯。”
季时忻:“恐怕不行。我们在吵架。”
“……哈?”
许言不敢相信:“你们,你和闻行……吵架?”
就闻行那满眼只能看得见季时忻的状态,还能和季时忻吵架?许言委婉道:“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季时忻抿着嘴:“没有。就是在吵架。”
许言:“你等着。”
他在手机上快速给闻行发了条消息。
一开始闻行没理,估计看见是许言的信息,直接当不存在划过了。
许言不死心,又发第2条。
【时忻……】
开头的两个字立刻吸引了闻行的注意力。
【时忻说玩你玩腻了,想和我试试。】
季时忻瞪圆眼:“许言,你在乱发什么?闻行那么脆弱的……”季时忻说到一半,想起他单方面和闻行冷战的事,忽然止住。
许言半开玩笑的:“哎呀,别生气嘛,时忻。我这也是帮你。话说回来,要是你俩真掰了,考虑考虑我呗。我和你认识的时间那么久,两家也知根知底,我觉得叔叔阿姨和舅舅也蛮喜欢我的。”
季时忻一听这话,下意识和许言拉开一些距离。
许言急了:“我开玩笑的。”他重新黏上去,他自嘲般,“我能不知道你不喜欢我吗?”
季时忻没有掰开许言的手,认真道:“我没有不喜欢你,但……”
许言:“我知道。我想了想啊,还是当朋友比较靠谱。毕竟恋人这种东西,未来还是有更换的可能性,但朋友就不一样了,当朋友就是一辈子,对吧?季时忻。”
许言很少会这样连名带姓叫他大名,季时忻愣了愣:“许言……”
“哎呀,别这么看着我,搞得我都快觉得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别这样啊,时忻,我现在痛定思痛,决定封心锁爱。”
许言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我现在已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闻行:“那你有什么?”
两人闻声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闻行,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季时忻下意识想叫闻行的名字,又看看时间,闻行又翘课了。
许言;“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闻行不理他,可怜地看着季时忻:“哥哥。”
“我不是翘课,老师临时有事,所以提前下课了。哥哥不信的话,我可以给我们班长打电话。”
季时忻不说话,示意许言开口。
闻行死死盯着季时忻戳在许言腰上的那根手指。
许言:……
别盯了。再看下去,他的腰都快被闻行眼中的怒火烧出个洞。
许言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
闻行:“不会,没能力。”
许言握紧拳,这么短的时间,他听完了吗?明白自己的意思吗?
许言:“闻行你再好好想想呢,时忻之前可跟我说你很厉害的。”
闻行转向季时忻:“哥哥夸我了?”
哪怕有季时忻的关系在,闻行还是叹了口气:“许言,你不会是希望我帮你找出那个人吧。”
许言点头,对呀对呀,他就是这个意思呀。
闻行:“这种事情你应该报警去找警察,私底下找人……”闻行语气委婉,“不太好呢。”
许言:……
不是之前闻行找季时忻的时候了,闻行都开始讲究道德和规则。
闻行友善提醒:“最好再给你哥多加派一些保镖,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对方之后要是再有什么行动,你哥会更危险。”
许言一拍脑袋:“对哦,你提醒我了。时忻,那我今天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空气变得静默。
闻行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到季时忻身边,高大的身躯挡住一部分光线。
季时忻要仰头看他。
下一秒,闻行蹲下来。
变成了他仰头看季时忻的姿势。
“哥……”
闻行刚要开口,季时忻做了个打住的动作:“我要练琴了,房间内请保持安静。”
闻行眼神失落,似乎想抓谢时忻的手,又不敢。
季时忻抓了下沙发,见闻行如此可怜,但又想到他丝毫不珍惜生命的事,故意提出苛刻要求。
季时忻:“不能说话确实有些难为你,所以你要是有事找我的话,可以通过任何方式来表达你的诉求,但是,不可以开口说话。”
季时忻揉揉耳朵,耳垂上还蔓延着淡淡的酥麻感。
闻行的声音对他来说还是太特别了,刚才只是发了一个音节,就让他大脑爽的有些晕。
所以必须禁止闻行开口说话。
不然的话,季时忻怕自己再听两句,立刻要和闻行和好了。
不能说话啊……
闻行站在原地,思考几秒后,忽然掏出手机。
他之前在手机上下了一个乐器类app。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季时忻刚拿起小提琴,就听见背后传来声音。
嗯?闻行在按什么呢?这是在表达,想跟自己学音乐的意思?
假借学琴和自己说话,似乎也是闻行会干的事。
季时忻:“我现在没有时间教你。”
闻行拿着手机,一下一下,按着上面的虚拟乐器。
扬声器里间歇传来好几句声音。
‘没、关、系’
‘哥哥忙,自己,的,就,好’
季时忻:……
季时忻:??
他一直都知道闻行很聪明,但没想到,闻行的聪明劲还能运用到这些地方。
季时忻:“绝对音感不是这么让你用的。”
闻行一脸无辜地抬头,又在手机上摁了一会儿。
‘我只是,想和,哥,哥,一起练,习’
‘哥哥在,生,我的,气,我,想,哄,哥哥’
季时忻感觉自己这小提琴也是练不下去了,干脆想趁此机会和闻行说开:“所以呢?这次你想怎么哄?继续装可怜?但我现在不吃这一套。还是一直这么用按键和我说话?”
‘我,都听,哥,哥的’
‘哥哥,可以,不用,原谅,我。’
‘我只想,待在,哥哥,身边’
季时忻没脾气了。
闻行冷不丁搞这么一遭,他确实不怎么生气了。
‘今天许言,发消息,我很,害怕’
‘我怕,哥哥,不要我’
‘哥哥,你能不能,不,生气’
‘哥哥’
‘哥哥’
季时忻瞪他,几分钟前还在说,不奢求他的原谅,现在又开始变着法地装可怜。
季时忻:“停。不许再按了。”
他倒要看看,闻行被勒令之后还能想出什么花招?季时忻还挺好奇的。
闻行果然不负所望,禁了一出还有一出。
青年打开了手机铃声。
季时忻瞳孔一缩,这首曲子他可太熟悉了,就是之前他帮闻行录制的专属小提琴曲。
琴音响起的第1秒,他们当时接吻的画面,直接在季时忻脑中沦陷。
等到小提琴曲高.潮的时候,他们会……
季时忻满脸通红:“这个也不许放!”
季时忻还是说慢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被小提琴声环绕的这几分钟,连那晚暖热的气息,暧昧的心跳,都一一重现。
季时忻夺走闻行手机,关掉小提琴曲。
他垂下头,露出发丝都挡不住的粉玉耳垂。
闻行谨遵季时忻的要求,在这时候都没说话。
季时忻扛不住,揉着耳尖,选了离闻行远些的位置,坐下休息。
闻行像是被封印住了说话的功能,又是帮季时忻打扫琴房,又是帮季时忻安排下午茶点。
全程没说过一个字。季时忻只能夸他定力好。
季时忻却有些坐不住,两人独处的空间里,静默反而会滋生出一些别的情绪。
外面天渐渐黑了,季时忻终于找到理由:“不练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先回去吧。”
他走出两步,没听到脚步声。
季时忻疑惑转头,发现闻行还待在后面。
闻行僵硬的做着手势,季时忻看不懂,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说话。”
闻行指指自己的嘴,比了个‘x’,神情可怜。
季时忻:“之前的话作废,你不用再忍着了。”
见闻行还不说话,季时忻干脆上前,揪住闻行两边脸颊,故意把他的脸颊肉扯得变形:“我是说,你的嘴巴现在想干嘛就可以干嘛了。”
闻行偏头,碰了一下季时忻的手背。
季时忻一怔,转瞬对方把他的手指都含了进去。
闻行视线晦暗,说出了半天以来第1句话:“哥哥,我饿了。”
季时忻似是没听出闻行的意外之言,非常自然地:“那去吃饭吧。”
暗示没被接收,闻行表情幽怨。
季时忻转身偷偷松了口气,吓死他了,他还以为闻行要不分场合,在这里就抱着他啃呢。
晚上,季非耀传来好消息,说是闻间冰的事,他已经着手开始处理了。
季时忻高兴,还喝了一点酒庆祝。
闻行问他缘由,季时忻抿着唇笑:“秘密。”
和闻间冰相关的事情,闻行不需要知道。他只是觉得帮闻行出了一口小小的恶气,心里很高兴。
闻行:“好吧,既然是秘密,那我不问哥哥了。”
到底是什么秘密,哥哥以前从不会隐瞒自己。
难道是和白天许言发的那条短信有关?
闻行眼神一沉,开始盘算着,要怎么给许言使个绊子呢。
季时忻酒量一般,上次喝了点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今天也不过喝了几小口,很快昏昏沉沉。
季时忻:“闻行。你继、继续吃,我头有点晕,先去躺会儿。”
闻行起身,扶住季时忻:“小心。我扶哥哥去吧。这里和卧室有段距离,万一摔了磕碰了就不好了。”
季时忻看东西出现重影,也没拒绝闻行的好意。
“不对,这里不是我的床。”季时忻晃晃脑袋,试图看清面前的场景。
好像是浴室。
“我不洗澡。我好困。”
季时忻又慢吞吞的开口,“喝酒不能洗澡,会,会吐。”
闻行捞着他,像抱着一只不安分的小猫咪:“今晚不泡澡,我只是帮你简单擦洗一下,我们洗个脸、再洗个手好吗?”
季时忻对气味敏感,要是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躺下去,没一会儿就会被酒味熏醒。
尽管闻行觉得,这只醉酒小猫闻起来相当香甜。
季时忻:“那好吧。”
他扬起脸,左右慢慢转动,等着闻行帮自己擦脸。
季时忻甚至没有睁眼,顶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染成金色。
闻行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光滑雪白的皮肤,醉酒后,那两团酡红格外醒目。
下巴尖尖的,是一个很适合被捏住,和人接吻的姿势。
闻行喉结一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就要这么不管不顾地低头吻下去。
季时忻等了半天,脖子都仰酸了:“洗脸。”
“洗脸洗脸,我要洗脸闻行。”
温馨反应慢了几秒,季时忻等不及,干脆把脸探到闻行面前,猫儿似的去蹭闻行的下巴:“洗。”
他把闻行当做毛巾了。
闻行哭笑不得,很快又被蹭的喉结发热。
“哥哥,别乱动。”
闻行放了水,单手将毛巾放在水池里搅动。
另一条手臂上,则是扒着季时忻。
季时忻就这么挂在闻行身上,左摇右晃,尽管只有一只手控着季时忻,闻行操作也很稳。
青年甚至还有工夫哄季时忻:“哥哥把脸转过来。靠近我的这边。”
季时忻哼哼唧唧:“嗯……”
他困得神志不清,也不知道闻行到底帮他擦洗了多久,全程被闻行摆弄着。
闻行帮季时忻盖好被子:“哥哥你先睡,我去外面收拾一下。”
“不要。”季时忻感觉到闻行要走,下意识伸手拽住闻行的衣服。
“不收拾。一起睡。”
闻行心跳错乱一拍,他轻笑起来,反手握住季时忻的手:“哥哥喝醉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我是很想和哥哥睡,但哥哥醒来会生气的。”
季时忻不知怎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齐眠之前和他说的话。
闻行小时候很可怜,十几岁时就要一个人住,他不能丢下闻行,得把他留下来。
“不生气,来和我睡。”
“口说无凭,要是明天哥哥醒来,真生气怎么办?”
季时忻大脑混沌:“唔……那,录像为证。”
说完这几句话,季时忻头更晕了,不等闻行作何反应,季时忻脸一歪,贴着枕头睡着了。
闻行感觉手上力道一松,看着季时忻可爱的睡姿,痴痴站着,看了他十几分钟。
旋即掏出手机,对着季时忻狂拍。
等到手机没电,闻行才作罢。
闻行脱掉鞋,跟着躺到床上,没有任何犹豫地抱住季时忻。
他在少年鼻尖落下轻吻:“哥哥,这可是你自己邀请我的。”——
作者有话说:季时忻[问号][问号][问号]: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闻行:哥哥我错了[求你了]
第49章 装睡
闻行当然不是这么安分的人。
光是抱着哪够。
淡而清甜的香气, 源源不断地传进他鼻腔。
季时忻背对着他,蜷缩着睡在他怀里。
望着那一截雪白纤细的后颈,闻行装了三秒的正人君子。
然后毫不犹豫地吮住季时忻颈后的细腻肤肉。
“哥哥……”
季时忻醉酒睡得熟, 他被闻行翻了好几次身, 依旧毫无知觉。
“好乖啊。”
季时忻的睡眠质量永远很好。
闻行一个没忍住, 把季时忻后颈那块皮肤, 嘬得留印。
季时忻这才受不了, 身体一弹,从闻行怀里滑出去。
闻行心跳加速, 还以为季时忻下一秒会睁眼, 痛斥他,再给他几个巴掌。
气急败坏之下, 也有可能一脚将他踹下床, 生气地让他滚出去。
季时忻左翻翻右滚滚,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四肢不由自主地轻轻扑腾, 等抱到被子,怀里有了依靠, 莫名安心下来。
闻行就看着季时忻, 两腿夹着被子,继续安稳睡去。
虚惊一场。
可闻行更睡不着了。
季时忻把被子全抢走了,夹在两膝间, 自己也不好好盖着。
睡衣上滑,一截雪白纤腰也露在外面。
闻行强迫自己背对季时忻,他不断睁大双眼,紧盯着轻轻晃动的窗帘,盯得眼眶发酸。
可身后季时忻悉悉索索, 轻轻贴着被子磨腿的声音,像是细小的丝线,一点一点,缠绕住闻行的耳朵。
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这么睡一晚,等明早季时忻醒了,感冒怎么办?
无论是轻微头疼还是鼻塞,都不是闻行想看见的画面。
闻行忍不住转过去,他警告自己,只是帮季时忻盖个被子。
季时忻夹得紧,被子很难抽。
闻行也费了番功夫,才把被子拔.出来。
闻行:“好了哥哥,别再拽被子了,我帮你盖好,然后我们乖乖睡到天亮,好吗?”
季时忻虽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再继续闹腾。
“好乖。”闻行又亲亲季时忻的嘴角,“喝醉酒都这么乖,那我也得给哥哥一点奖励。”
季时忻皱皱鼻尖,似乎是被亲烦了,不太高兴地咬了闻行一口。
闻行唇上一痛,笑容却愈发不值钱:“也谢谢哥哥给我的奖励。”
窗外起风了。
闻行在夜风和季时忻平缓的呼吸声中,逐渐有了睡意。
他牵着季时忻的手,安然入睡。
凌晨4点。
季时忻恍然从梦中惊醒。
“唔……”
他有些头疼。
季时忻揉揉太阳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床上。
喔,对。昨晚他太高兴,所以喝了点酒。但他酒量不好,几口就醉。
然后是闻行帮他……
诶。
帮他擦脸,洗手,还简单擦洗身体。
季时忻耳朵一热,更多的记忆跟着回笼。
他是怎么在睡前非拽着闻行的手不让对方离开,又是怎么邀请对方睡觉。
还有录像的事。
季时忻心跳加速,紧张地抓了抓床单:闻行应该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吧?
对,闻行应该不会。
季时忻给自己洗完脑,又忍不住侧头,去看睡在他旁边的闻行。
青年紧闭双眼,睡得安稳。在自己身边,闻行好像会放松很多。
季时忻弯了弯眼睛,趁着闻行睡着,他轻声开口,说了今天喝酒的原因:“闻间冰真的很过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让爸爸帮忙教训他了。这些可能不能抵挡他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我希望,也能让你高兴一点。”
今天喝了酒,季时忻比平时话多些,说了闻间冰,又说了齐眠和姚迟的事。
最后叹了口气:“闻行,大家都很担心你的。我也是。以后别再受伤,也不要再遇到什么事就冲上去和人打架。”
“我不想和你冷战的。”
季时忻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吵到了闻行。
闻行忽然动了动,睫毛眨动的频率加速,像是快被季时忻吵醒了。
季时忻没由来地慌张,也赶紧闭眼。
不对。他心虚什么?闻行吵醒就被吵醒,反正闻行也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根本不用装睡啊。
“嗯……哥哥?”带着睡意的磁性嗓音响起。
闻行轻轻翻了个身:“天还没亮啊。我好像做梦梦到哥哥了。”
季时忻又抓床单:闻行真醒了,闻行好像不准备继续睡。这个时候他再睁眼,会不会太刻意?
季时忻在脑中想了半天,又听到旁边来了句:“趁着哥哥还没醒,我刚好可以跟哥哥道歉。”
季时忻继续装睡。
他好奇闻行要怎么道歉?以及,闻行真知道他错哪儿了吗?
闻行:“我知道,我一直和人打架这不好?我还老是受伤,让哥哥担心那么久。我以后不会了,哥哥,我什么都听你的。醒来我们能和好吗?”
季时忻听了会儿,对闻行的觉悟还算满意。
可下一秒,闻行忽然钻进被子里。
腿上骤然传来压力,季时忻心跳一颤。
用力的五指,几乎嵌入他的腿肉。
不是要道歉吗?闻行要干嘛?
发丝蹭得季时忻微痒,他无奈,缓缓分开双膝。
那恼人的发丝,终于不再像个刺球一样,挨着他狂碾。
薄被起伏,拱起山峦似的弧度。
被下传来闻行含糊的道歉声:“我真的再也不会惹哥哥生气了。”
“我会听话。”
“哥哥让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哥哥不让我出去,我以后就不出去。”
装睡的季时忻:“……”
季时忻根本不敢睁眼,他紧咬着唇,偏着头压在枕头上。
汗湿的脸颊,在枕头上留下一片水痕。
闻行这家伙……
根本毫无悔过之心!-
等到季时忻第2次睁眼,已经是下午1点。
出乎他的意料,闻行竟然也还在床上。
“早啊,哥哥。”
季时忻故意板着小脸:“不早了。再睡一会儿,可以吃晚饭了。”
季时忻很少会有这样炸毛的时刻。
闻行心知肚明,却故意假装不解:“哥哥,昨晚你喝醉了,我照顾你照顾的太晚,一时间多睡了会儿。”
季时忻:……
他不是能藏住事的性格,当即追问闻行:“是吗?你怎么照顾我了?几点睡的?”
闻行一一回忆:“帮哥哥擦了脸,洗了手,给哥哥喂了醒酒汤,还帮哥哥解决……唔?”
季时忻忽然捂住闻行的嘴,狠狠瞪他。
湿润微红的眼尾,却起不到一丝威慑作用。
闻行下意识舔了舔季时忻的手心。
季时忻抽回手,面如粉玉。
闻行:“哥哥脸好红,是酒还没醒吗?”
季时忻忍着羞涩:“你说帮我解决……”
青年点头:“是呀。哥哥酒喝多了,肚子很胀,所以半夜的时候,我帮哥哥去放水。”
哼,说的还挺含蓄文雅。
可季时忻凌晨醒过,当时的情景,根本就不是闻行说的那样。
什么放水,闻行就差喝了。
季时忻表情纷杂。
“怎么了哥哥,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从哥哥醒来之后,好像就不太高兴。”
明知故问。
可季时忻面皮薄,又不能直接拆穿闻行。
说,你在撒谎对不对,昨天我在装睡,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季时忻:“嗯,没有。”他把被子悄悄拉上来,遮住自己下半张红透的脸,“我就是没有完全酒醒,现在头还有些晕。”
季时忻找了个借口打发走闻行:“我想再喝一碗解酒汤,还想喝海鲜粥。”
闻行不再赖床,立刻起身,简单洗漱过后,换上专属围裙,便泡进了厨房。
闻行一走,季时忻立刻掀开被子。
凌晨的时候他在装睡,无论闻行是什么动作,他都咬着牙藏着声音。
现在闻行不在,季时忻也不用隐藏。
手指刚按上去的瞬间,季时忻立刻吸着气,轻哼了几声。
又酸又涨。
不过还好,指腹摩挲上去时,除了肿,没什么别的怪异之处。
季时忻放宽心,一切正常,没有像他梦里的那样,被章鱼吸盘吸住。
床头柜附近有闻行之前准备的药膏,季时忻心大,懒得涂这些东西。
他直接换了件宽松的家居服,便推门出去。
闻行背对着他在忙:“哥哥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季时忻也不着急,在家里转悠了几圈,活动活动略微抽筋的腿脚。
几分钟后,季时忻放弃。
腿酸,只想躺着。
季时忻刚在沙发上躺了没两分钟,就被闻行穿过双臂,直接拎起。
“不是刚睡醒吗?哥哥。”
闻行目光下移,看见季时忻雪白的长腿。
“哥哥穿了我的衣服?”
季时忻:“你的衣服宽松,还长。穿一件上衣就行了。”
他现在不想穿裤子。
娇嫩的皮肤受不得一点布料摩.擦。
闻行显然很愉悦:“衣柜里还有不少我的衣服,哥哥想穿哪件都行。”
季时忻敷衍点头:“嗯嗯。”
才不。今天只是意外,等以后他会尽量杜绝这些意外的发生,当然也不用一直穿闻行的衣服了。
闻行:“那哥哥来尝尝我今天的手艺怎么样?我尝试了一些新菜式,也不知道哥哥喜不喜欢。”
季时忻被他呼过来的热气,弄得脖子发烫:“我不挑食。”
季时忻说完这句,闻行笑了笑:“也是有些挑的。哥哥吃东西就不喜欢颜色深的。”
“太大了也不行,哥哥之前就差点没吃下。”
季时忻表情微怔:闻行怎么能这样说他!
少年耳朵一动:“奇怪,我好像听见敲门声了,我去看看。”
季时忻慌乱推开闻行,逃也似的跑去开门。
门口并没有什么人,没有外卖,也没有快递。
闻行在屋内喊他:“是什么人来了?哥哥。”
季时忻左右看了好几圈:“没看见人。不过墙上有个奇怪的符号。”
闻行:“奇怪的符号?我来看看。”
“你认识?”
像是几个奇怪的圈,套在一起,季时忻从没见过这样怪异的符号。
闻行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痕迹擦去:“有点丑。”
季时忻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下午照例去琴房练习,闻行跟着他,坐在季时忻不远的地方,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也忙了大半天。
季时忻一口气练了好几个小时,等到手臂发酸,才停下来休息。
他放轻脚步,走到闻行身后。
闻行:“哥哥好奇?”
季时忻:“有一点。这也是作业?”
闻行摇头:“工作。”
季时忻露出诧异的神情。
闻行转过来:“哥哥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季时忻喜欢宽敞的,亮堂的,最好在家里也专门隔一处空间给他当琴房练习用的。
闻行颔首:“我知道了。”
季时忻笑起来:“怎么你想买房子?”
闻行:“在考虑。不过,现在还买不起配得上哥哥的房子。我会努力的。”
等等,怎么忽然就扯上这事了?
季时忻一头雾水,等晚上回家时,季时忻看着外面的路线,隐约觉得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闻行:“我给哥哥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我租了一处地方,今晚可以和哥哥……”
司机还在前面呢,季时忻紧张捂住闻行的嘴:“嘘!”
司机假装自己不存在,只是偶尔想吃瓜的心按不住,偷偷往后视镜里瞥一眼。
这两个年轻人颜值都太高了,尤其是那个身量小一些的,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闻行无辜眨眨眼:“我只是想和哥哥共进晚餐,没有别的意思。家里的床单湿了,我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要是今晚回家住的话,不太方便。”
表情真挚,季时忻几乎要信了闻行的一番苦心。
可他昨晚并没有睡着!
啊啊啊。
季时忻无声尖叫。
“你哪来的时间安排?”
下午他在练小提琴,闻行不是在忙他的工作吗?
闻行笑眯眯的:“抽空弄的。”
闻行安排的地方很有情调,饶是季时忻羞愤,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我租了一个月,我们这段时间住这里好不好?”
季时忻狐疑,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早上奇怪的敲门声,和那个怪异的符号,他们是被什么人盯上了?所以闻行这才急忙转移住所?
可季时忻打开柜子时,顺势看见里边一排奇形怪状的类似番薯,黄瓜,茄子,粉红蛋玩具,立刻打消了想法。
哈。
可能闻行觉得先前住的地方空间不够大,没办法发挥全部能力。
季时忻即刻下单了好几把锁,把那些疑似危险的柜子,全部锁上。
“闻行?闻行?”
奇怪,他又去哪儿了?
季时忻转了几圈,看见闻行在门口和人说话。
闻行:“好的,东西放在这里就行,我可以自己搬进去,辛苦你们了。”
巨大的盒子,搬起来似乎有些吃力。
想起刚才看见的东西,季时忻表情一绿。
闻行难道是银魔吗?
柜子里那些还不够,他竟然又买了那么大一箱。
季时忻故意咳嗽几声:“闻行,你在干嘛呀?”
闻行:“我搬点东西进来,你会喜欢的。”
季时忻警钟大作,急忙拒绝:“不不不,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些。”
他觉得光是闻行这个人,已经够凶猛,不需要额外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闻行动作一顿:“不喜欢?”他怔愣几秒,转而笑起来,“不会的。”
青年轻轻敲击箱子:“我敢保证,都是哥哥喜欢的。”
季时忻要崩溃了。
家里的床单都不够用了,这里的床单很快也会全军覆没。
到时候,他们不会要去睡浴缸吧?
闻行歪了下头:“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季时忻又看了箱子一眼:明明是闻行擅作主张。
闻行顺势将箱子打开,里面是几把季时忻惯用的小提琴。
因为怕运输来时,会有所损害,闻行特地精心打包过。
“小、小提琴?”
闻行:“嗯。之前说好的,想和哥哥在外面住一阵子,老是回去拿琴不太方便。所以我就想办法,把哥哥喜欢的几把小提琴都运来了。”
季时忻表情复杂。
他冷不丁意识到是自己想多,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哦,嗯,那谢谢你了。”
闻行将小提琴摆放好,蓦地转身,刚好看见季时忻脸上还未收回去的震惊:“哥哥刚才那个反应,难道是觉得我买了一些不该买的东西?”
季时忻飞速否认:“没有。我就是好奇什么东西要用这么大的箱子装。”
“噢,好奇呀。”闻行笑笑,没再继续打趣季时忻。
季时忻松了口气,借口要好好逛逛,便抛下闻行溜了。
闻行放下箱子,脸上的淡笑彻底褪下:“喂。我现在和哥哥搬出来了。那个图案,你们见过吗?”
季晨阳:“行,搬出来就好。那个图案我没见过,但我们组同事和我说,其他组的人之前在调查的事件里,就出现过这个图案。”
“一旦家门口出现这个符号,就代表被盯上了。”
季晨阳好奇了;“时忻除了去学校报道,就是在琴房,平时也不去什么地方。他到底碰上什么人了?”
闻行用力捏了捏手机,眉头紧锁:“我不清楚。”
他不确定是不是他离开的那一天,季时忻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
要不是闻渊……
季晨阳又在电话里叮嘱他们小心,循环往复说了一堆后,季晨阳终于露出最终目的:“你是不是还戴着我送给你们的挂坠?”
先前季晨阳借口庆祝季时忻和闻行订婚,给他们送了代表福泽绵绵的挂坠。季时忻很喜欢,闻行便一起跟着用。
闻行情绪淡淡:“嗯。”
这里的治安好,哥哥待在这里,想找他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但闻行更想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将季时忻彻底藏起来。
季晨阳一时无语:“就‘嗯’?你就没别的想问?”他忽然提到挂坠,当然是有要事要说。
季晨阳咬咬牙,坦白道:“虽然你和时忻订婚了,但我之前还是提防着你。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之前三番两次来找你,就是不信任你。以前那些话也是故意演你的。我送给你们的挂坠里面藏着监听器。那晚你和黑哥的对话,不仅是我,我们整个组都知道了。”
闻行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所以呢。”
季晨阳:“你自己说了什么,难道现在已经忘光了?我那些同事本就不相信你的立场,你当时被黑哥逼着,还说出了要反水的话……”
“所以你们想把我一起抓起来?”
这什么理解能力?季晨阳真想翻个白眼,但他身在其位,又有些无奈:“你哥,我是说闻渊,他醒了,他说他做的这些事也和你有关。”
那天晚上,闻渊带着人追尾,想制造车祸意外事故。他替闻行顶过很多次包,但无法保证,自己能在季时忻身边一直扮演好‘闻行’。
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便是出一次意外。
如果闻行出了车祸,自然可以将一些奇怪的行为归因于失忆。
哪怕性情大变,闻渊也能说是车祸后遗症。他不想顶着闻行的脸后,还要一辈子模仿闻行的性格。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在那么危急的时刻,那个醉酒的小明星就那么开着车冲了出来。
化解了闻行和季晨阳的危机,反而将幕后操控的闻渊置于险境。
闻渊他们出来的急,车上还有没来得及转移的密码货箱。
季晨阳他们捡了个漏,人赃俱获,除了受伤最严重的闻渊,其余人连带货物、被一同关押。
季晨阳:“密码我们的人也破译了,里面是一些仿制的奢侈品、和艺术孤品。黑哥他们估计就是靠贩卖这些,来获取大量钱财。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多的证据来彻底摁死他。”
闻行:“所以,你是想把我抓起来后,让我当人证去指证黑哥。”
季晨阳隔空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原地待着,我马上带人来抓你。”
季晨阳这句喊得太大声,季时忻恍惚听见表哥的声音,好奇折回来:“你在和表哥聊天吗?他找你有什么事?”
闻行:“表哥说让我们好好玩两天,这段时间的花费他报销了。”
虽然这些钱对季时忻来说不算什么,但季时忻还是忍不住:“好耶!”
季晨阳一时无言,他很纠结,又很羞愧。
之前受组里要求,假意和闻行套近乎、利用闻行的信任……他之前还撒谎,笃定自己不会对新上任的妹夫怎么样。
可这些都是假的。
季晨阳越想越过意不去。
“不管怎么说,事件调查能有新进展,你确实帮了大忙。我那晚也算是你的人证,可是……”
季晨阳又叹了几口气,郁闷地揪了好几根头发。
可闻渊是怎么回事呢,他是能看出闻行应该和那些人没什么关系,可有监视器里的录音在,加上闻行和闻渊的兄弟关系,他组里的人根本不可能放任闻行不管。
一边是自己的职业操守,另一边是自己的良心和弟弟。季晨阳真想一头把自己撞晕。
“表哥。”
电话那头不知何时换上了季时忻:“你真要给我们报销啊?可你先前玩忽职守,你的卡不是都被停了吗?你的工资还够花吗?”
听到季时忻的声音,季晨阳的心跟着颤了颤,随即笑道:“够,当然够。给我弟弟花的钱,那能不够吗?这几天你只管好好玩就是,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有些忙,等我忙完再来看你。”
季时忻连连点头,又想起电话那头的季晨阳看不见,重新嗯嗯几声:“那好喔。对了,表哥,我报名了小提琴赛,到时候你有空来看我比赛吗?”
季时忻掰着手指,把自己亲近之人一一数过:“我想你们到时候都过来看我拉小提琴。”
季晨阳满口答应:“我和闻行还有点事要说,他还在吗?”
季时忻把手机递给闻行;“表哥说有事找你。”
季时忻虽然没直接问,表情却把内心想法写得一清二楚:什么事啊?让我也听听。
闻行没有避讳季时忻:“开免提吧。”
季晨阳:!
这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大?这个节骨眼,闻行不该又怂又怕,哭着跟他求饶,让他想办法解释缘由?
怎么还是这副拽天拽地的死样子。
季晨阳试探开口:“喂?”
下一秒传来回声。
季晨阳:“……”
怎么真开。这天还怎么聊下去?
闻行;“我往你单位寄了个快递,记得签收。”
季时忻:“聊完了?”
闻行笑着点头:“嗯。哥哥得的怎么样,还算满意吗?”
季时忻:“还不错。就是浴室不太好。”
“嗯?不喜欢吗?”
倒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那浴室门是近乎半透的磨砂质感,季时忻总觉得……
很不安全——
作者有话说:季时忻:哼哼哼,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问号]
第50章 洗澡水
入住新住所的第1晚, 季时忻便迎来了20分钟后停电停水的消息。
季时忻和闻行对视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闻行率先开口:“哥哥,如果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有了昨晚的先例, 季时忻不太相信。
但事发突然,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分配两人的洗澡时间。
20分钟对于季时忻来说, 太短了。
他平时磨磨蹭蹭, 要洗上一小时。
就算紧赶慢赶在20分钟内洗完, 那闻行连把脸都洗不成。
闻行以退为进:“没关系的哥哥,将就一晚上而已, 你快些进去洗吧, 不用管我。”
他这么说,季时忻当然不能真不管他。
季时忻不是那么自私的人:“算了, 我们一起洗吧。”
反正那浴室看着挺大, 两人一起, 也不会挤不下。
闻行也没客气:“那谢谢哥哥。”
他甚至没给季时忻犹豫和反悔的机会,立刻去拿了换洗的衣服。
再次过来, 闻行脸上挂着期待的表情:“走吧。”
季时忻眼皮一跳,总觉得自己误入狼窝。
应该是错觉, 这还是在外面呢, 闻行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季时忻从闻行手中接过衣服,率先进了浴室。
等进去后季时忻才发现衣服的触感不太对,抖了抖, 衣服散开。
不是他平日穿的睡衣,而是他今早穿过的同款式的……
闻行的衣服。
可时间紧迫,季时忻也来不及找自己的衣服。
算了,将就一晚。等明天早上再换。
说是一起洗,闻行进去的动作却慢悠悠的。
等季时忻站在淋浴下冲洗, 闻行适时推门进去。
入眼是一片几乎和墙融为一色的腻白。
闻行急剧的心跳声,被哗啦啦的水声掩盖。
闻行简单抹了把脸,就绕到季时忻身后。
季时忻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到我这边来了?”
闻行不应该在另一边吗?
这里的浴室设计很大,别说两个人,再多加几个也不成问题。
除了半透的玻璃门让季时忻些许不满,空间富余,装置齐全。
刚进来的时候,季时忻几乎想笑。一边一处淋浴,刚好成对角线。
做的跟开放式公共澡堂似的:来啊,有空一起洗澡。
原先季时忻和闻行隔着一段距离,季时忻算过,虽然转身就能看到彼此,但只要等房内被热腾腾的水汽充斥,白茫茫的一片,到时候谁也看不见谁。
不用尴尬,更不用羞涩。
在这20分钟内,当个浴友就好。
可为为为为什么……闻行忽然过来了!
闻行委屈巴巴道:“哥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倒霉,那边的淋浴器好像坏了,忽然不出水。”
“还是哥哥这里好,水多。”
外面的铃声忽然响了几下。
这是他们进来前定的闹钟。
一共设置了三个。
10分钟响一次,15分钟响一次,最后临近20分钟时,最后一次。
现在响了第1次,10分钟过去了。
闻行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谎。况且时间紧迫,季时忻也没有时间去另一边验证。
闻行说得愈发可怜:“我不打扰你,我就在旁边等着,稍微借一点哥哥的水。刚刚脸已经洗过了,只要再擦几把就行。”
季时忻:“那好吧。我分你一起用。”
季时忻往旁边站了点,给闻行留出一些位置。
闻行不客气地贴上去,空间被压缩,周围的水汽越来越热。
有一瞬间,季时忻甚至觉得,闻行无意擦过他肩膀的手背,要比头顶的花洒更烫。
闻行:“哥哥头发上还有泡沫没冲干净,我帮你吧。”
季时忻自己看不见,也只能拜托闻行。
修长的手指极有存在感地,在季时忻的发丝间穿插。
季时忻脑袋昏沉,被闻行摸得犯困。
发顶隐约有轻轻的触碰感:“嗯?”季时忻疑惑歪头,“我撞到你了?”
闻行笑道:“没有。哥哥的头发很香,我一时好奇,想凑近闻闻。不小心碰到了。”
不仅是鼻尖不小心蹭了一下,闻行还偷偷舔了一口透着馨香的水珠。
季时忻算着时间,第2个铃声估计也快响了:“行了,你不用管我了。你也快洗吧。剩余的我自己可以。”
闻行刚应了声好,忽然脚底一滑,身形踉跄。
“闻行!”
季时忻被忽然的变故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闻行没事:“地上积水有些多,脚滑了一下。”
闻行没有摔倒,他灵活地撑住了地面,只是蹲了会儿,没起来。
季时忻伸手要扶他。
闻行摇摇头:“刚才晃得头晕,我蹲会儿再起来,哥哥不用管我。”
季时忻抓紧时间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他担心闻行在故意说轻松话宽慰他。
“你别骗我,真的没摔疼吗?”
闻行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低哑中带着点沉闷,和平时的亮色差异很大。
季时忻:“我马上冲完。”
闻行仰着头,视线自下而上掠过:“不着急,哥哥按照节奏来就好。”
青年蹲在弧状阴影之下,张口说话时,有不少水滴溅落在他脸上。
闻行半眯起眼,不动声色地舔了舔唇角,他咽下一口口水。
头真的开始晕了。
好甜。
掐着第三道铃声响起的声音,两人紧赶慢赶,完成了洗漱。
季时忻累得倒在床上。
哒的一声,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季时忻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洗得太着急,头都晕了。”
甚至又出了点汗,季时忻无奈道:“瞬间变热,感觉澡又白洗了。”
闻行借着手机光;“我去开窗。”
季时忻睡不着,在手机里放了点音乐,他提高音量问去开窗的闻行:“对了,刚才忘记问你了,你最后那么短的时间内,洗干净了吗?”
停电对闻行来说,似乎没有什么障碍,他一路轻松地走过去,又走回来:“洗干净了。”
闻行强调:“我很干净。哥哥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来检查一下。”
这倒也不必。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闻行的声音在音乐里逐渐清晰起来:“哥哥,明天我有课,就不能陪你去琴房练习了。要不我把许言找来陪你?”
季时忻:“许言还因为他哥的事在忙呢。”
闻行:“那我把齐眠的小子叫来。”
季时忻笑起来:“闻行,老是出意外,该随时随地找个人看着的是你才对吧?练个琴而已,我不用人陪的。老是让齐眠跑来跑去的,那小子该有意见了。”
闻行:“他才不会。他巴不得天天在你身后当跟屁虫。”
齐眠纯纯颜控,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先前要不是因为闻行,让他一天20小时黏着季时忻聊天,齐眠都愿意。
闻行:“主要是那小子最近总乱跑,我有些担心他。要是哥哥不觉得麻烦的话,我想拜托你,稍微盯着点他。”
因为他的事,齐眠没准也会被注意到,还不如让齐眠留在季时忻身边。两人有个照应,他不在的时候也能放点心。
原来是这样,季时忻在黑暗里摸索,朝着闻行的方向靠了靠。
“嘴硬心软。”
“干嘛不说话?”
季时忻感觉到闻行的身体僵硬,偏要逗逗他:“齐眠和姚迟一直说,你很高冷,把他俩当小屁孩,不愿意带他们玩。他们说话你也觉得烦。”
季时忻说着,笑起来:“其实你也很喜欢他们,对吧?”
闻行:“一般。我只喜欢哥哥。”
季时忻感受到闻行的闪躲,手指在附近摸了摸。
无意划到一片紧绷的肌肉,再摸了摸,才摸到闻行的手。
季时忻:“你知道的,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要是闻行真的那么冷漠,就不会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为齐眠和姚迟强出头。
闻行被摸得心绪错乱,他猛地翻身,掌握了主动权:“那哥哥知道我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吗?”
季时忻后知后觉,腿跟隐隐胀痛:“我忽然有点困了,晚安闻行!”
季时忻急忙转身,裹着被子准备装睡。
闻行从身后抱住他,拦住季时忻的退路:“还很早呢,这个点,哥哥应该还睡不着。我们聊会儿天吧。”
腰侧传来大掌上的热意,季时忻弓着腰,胸口起伏。
季时心想躲闻行,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肢体触碰的雀跃,一点点传递到感官。
愉悦的情绪,在大脑中蔓延开,闻行今晚话很多,一直没给季时忻说话的机会。
季时忻耳边像是摆了一对书架音箱,来自闻行的环绕音,在他耳边往复循环。
季时忻脸颊微红,浮现出半喝醉酒的微醺状态。
耳朵好麻。
不能再让闻行说话了。
季时忻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再这么晕下去,又是闻行,说什么是什么。
“不聊。”季时忻轻咬舌尖,努力找回自己薄弱的意志力。
闻行却贴得更近,后背贴着胸膛。
汗滴从脊骨滚落,蹭湿了闻行胸口的一片衣襟。
音乐中响起鼓点声,竟奇异得和季时忻的心跳同频。
闻行搂着季时忻:“好吧,哥哥说不想聊,那我们就不聊了。”
季时忻小声道:“热。别抱了。”
闻行睁眼说瞎话:“可是我冷。哥哥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季时忻很少会拒绝闻行的要求。
除非太过荒唐。
季时忻尝试转身:“你哪里冷了,你明明也很热。浑身上下都烫得不行。”
季时忻随便点了几处,闻行身上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到他指尖。
闻行:“可能我比较怕冷。”
“那我把被子全给你。”
季时忻将被子分给闻行,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
刚送去没多久,闻行又把被子推回来。
季时忻故意道:“你不是怕冷吗?怎么又不要被子了?”
“你现在还算是半个病人,病人不能着凉,得好好捂着。”
季时忻玩心大起,忽然想看闻行受不了求饶的样子。
他将被子尽数推在闻行身上,闻行也配合他,躺着没动,让季时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还冷吗?还冷吗?”季时忻喋喋不休。
闻行在被子里假意挣动两下,‘虚弱’轻咳两声:“不冷,热了。哥哥,我好像喘不上气了。”
闻行声音变闷,季时忻吓了一跳,急忙把被子掀开:“喘不上气了?刚刚压到你鼻子了吗?”
季时忻刚揭开被子,就被闻行抱了个满怀。
热气扑面而来,季时忻的耳垂逐渐爬满粉色。
闻行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他扣紧季时忻,将脸埋在季时忻颈窝。
“有一点。”
季时忻还没反应过来,闻行单手掀着被子往上一抖,很快,他整个人被一起盖进被子里。
“唔,闻行……?”
本来因为停电,季时忻就看不清,现在被蒙在被子里,更是两眼一抹黑。
季时忻也不敢动手,生怕拍到闻行身上的伤处。
他犹犹豫豫的,闻行倒是无所顾忌。
摁着季时忻在被子里扑腾。
“停、停下……闻行,别胡闹了。”季时忻被挠了痒痒肉,又哭又笑。
闻行:“哥哥刚才好狠的心,竟然一直把我闷在被子里。我差一点就要被闷晕过去。”
季时忻出了一身的汗:“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哈哈、闻哈哈哈闻行,别挠了。我弄你了。你也别……唔,别挠我了。”
他的力气根本无法和闻行抗衡,季时忻反抗几秒,干脆趴在闻行身上不动了。
闻行试探叫他。
季时忻呼出一团团热气:“随便吧,我没力气了。你想怎么弄怎么弄。”
闻行扣着他腰的动作蓦地加重。
黑暗没有对闻行造成任何影响,闻行想起季晨阳刚才的电话,撩起季时忻的一簇头发,克制的亲吻。
“可我还是冷,刚才和哥哥闹了半天,我也没力气了。”
闻行主动将脸贴到季时忻手上:“哥哥帮我暖暖吧。”
季时忻:“哪里冷了?你的脸明明比我的手心还热。”
闻行装傻:“是吗?那可能是我从哥哥那儿汲取了温暖。”
总之无论如何,闻行依旧黏人,死活要抱着季时忻一块睡。
“又胡说。”季时忻凭着感觉,在闻行脸上轻轻拍了拍,但下一秒季时忻又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把手收了回来。
鉴于闻行的前科,季时忻很怕他忽然又舔自己的手。
“哥哥。”闻行又叫他。
这一声叫的性.感低沉,季时忻耳朵一跳,觉得应该立刻放弃这个糟糕的姿势。
闻行:“我明天可能会见不到哥哥呢。”
就这啊?季时忻决定再趴一会儿:“不就一个白天吗?也没多长时间。”
“怎么会?”闻行疯狂算术,几乎将他们即将分别的时间,换算成秒。
太夸张了。
季时忻没忍住捏捏闻行的脸颊:“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黏人?”
亲昵的动作,让闻行心生愉悦:“那哥哥现在知道了。哥哥喜欢吗?要是哥哥觉得我烦的话,那我以后不这样了。”
季时忻哭笑不得,无论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闻行难道还会改?
他要是真像表面上那么听话的话,这个时候就不会故意滑进他腿侧。
季时忻脊背一麻,不能再顺着他,得赶紧跑。
头顶的灯光在这时乍然亮起。
来电了。
季时忻不太适应的眯起眼,忽然的强光,刺得他眼皮微微发酸。
闻行好像没什么不适感,眼神锐利如兽,像是终于盯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
“啪嗒”一声,闻行再次把灯关闭。
季时忻:“诶?”
闻行:“哥哥不是不太适应吗,那我们不开灯了。”
“反正我夜视能力好,就算没有灯也能找准位置。”
季时忻轻轻‘呜’了声,指尖用力抓着闻行的衣服。
视力好……也不是让闻行这么用的吧。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赶闻行出去。
只是季时忻疑惑,闻行到底是什么时候装备好的呢?
少年脑袋混沌,也没注意到自己将心里话直接问了出来。
季时忻顿时捂住嘴,尴尬的眨眨眼睛:“你不用回答,我、我就是想想,不用告诉我答案。”
闻行音色温柔:“即时。”
“和哥哥在一起,哪需要做什么准备。”
季时忻有些意外,今晚的闻行格外奇怪,好像要把未来一个月的份全部透支一样-
季时忻早上被聊天声吵醒。
齐眠和姚迟一得知要他们来陪闻行的事,兴奋得一早就来了。
“早啊。”
季时忻眯着眼,在两人之间逡巡。
齐眠嘻嘻哈哈:“我是齐眠。”
季时忻反应了几秒也能猜到,毕竟那两人的体格摆在那。
就姚迟那进门需要低下头的体型,确实不能是齐眠。
齐眠压下嘴角,一副马上要乌拉乌拉哭出来的样子:“漂亮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还有机会长高的。说不定未来会长得比闻行哥还高。”
姚迟憨憨地摸脑袋:“噢!原来哥哥是在夸我。”
闻行冷不丁从背后冒出来,两人被盯得后背发凉。
“怎么了?闻行哥?干嘛忽然这么看我们?”齐眠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才刚来,也没做什么,难道是来的太早吵到他们了?
闻行勾勾手指让他俩过去。
姚迟:“闻哥有什么吩咐?”
闻行敛着眼,神色不悦:“不许叫他哥哥。”
齐眠:哈?
姚迟:怎么这样:(
闻行毫不收敛自己的占有欲:“只有我能这么叫他。”
齐眠:“那我们叫他什么?”
闻行:“正常叫,别让他发现任何不对劲。但是,不能叫哥哥。”
闻行交代完,便和季时忻道别:“哥哥。我出门了。”
闻行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等了会儿。
季时忻果然披件外套就跑了出来,用力抱了抱闻行:“路上小心。好好听课,一定不能挂科。”
齐眠嗑得满脸通红,双手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隙里看着两人。
顺带注意到傻傻站着的姚迟,立刻拽拽他:“闭眼闭眼!非礼勿视,一会儿他俩要亲了。”
季时忻:……
他怎么忘了,现在不只有他和闻行,齐眠和姚迟也在。
季时忻尴尬地松开闻行。
闻行却顺势拽住他的手腕:“哥哥,临别吻。他俩还看着呢,我们可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排面。”
季时忻小声和他说悄悄话:“这种东西就不要讲排面了吧。”
闻行继续勾着他,眼里笑意不减:“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哥哥。求求你了。要是今天连个临别吻都要不到,这俩臭小子,该笑话我没用了。好歹他们也叫我一声哥,我得给他们立个示范和榜样啊。”
哪有这样的榜样?
季时忻瞪他。
不过闻行一副你不亲我,我就不走的架势,季时忻只好踮着脚,在闻行唇边轻轻一碰。
闻行不舍地蹭了蹭季时忻的额头:“这次我真走了,哥哥。”
齐眠跟着点头:“对呀,对呀,快去学校吧,别迟到了。闻行哥,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闻行脸色一黑。
齐眠以为这是闻行给自己的信号,也冲着闻行挤眉弄眼,捶捶自己的胸:放心,包在他们身上。有他和姚迟在,绝对守护好季时忻。
齐眠:寸步不离。
姚迟:誓死跟随!
……
“打打打!”
齐眠着急道:“快点跟上啊,姚迟,愣着干嘛呢,没看见我被boss砍去半血了。”
姚迟也很急,可操作怎么都跟不上:“急也没用啊,你别凶,再给我一分钟,我马上复活。”
订的地方有个大型游戏室,齐眠和姚迟到底岁数还小,难敌游戏诱惑,本来想着玩半小时,结果一沉迷,上头了好几小时。
季时忻看他们玩得开心,也不打扰他们,自己去练琴了。
季时忻练得差不多,看看时间,去点了三份餐。
“你好,我迷路了,我听说这里有个琴房,你知道怎么走吗?”
季时忻冷不丁被人叫住问路,他也才刚来一天,也没摸清这儿的状况。
至于对方说的琴房……季时忻怀疑对方说的,就是闻行专门给他找的地方。
“你认识路吗?”
对方又问了一遍。
季时忻看了年轻男人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人的一头金发,有点眼熟。
“啊,是你!”
季时忻一脸懵:“你认识我?”
他明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发过病,印象里也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过。
年轻男人自我介绍:“我叫薄印。之前我们在医院的时候见过,当时我不小心撞到了你,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和你道歉,后来我回去找你,没看见你。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然在这里相遇。”
季时忻本来也不想和这人多聊,但目光一扫,瞥见这人身上背的小提琴盒。
“你也拉小提琴?”
薄印比季时忻更惊讶:“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小提琴?”
聊到这个,季时忻表情柔和了些:“嗯。我就是学小提琴的。”
薄印眼睛一亮:“没想到我们在这方面都这样默契。”
等齐眠和姚迟通关游戏,才想起他们把闻行交代的任务给忘了。
“糟了糟了。玩了一天游戏,等闻行哥回来,该收拾我俩了。”齐眠快速道,“你收拾这些东西,我出去找时忻哥。”
姚迟:“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遇上事,你能做什么呀?”
齐眠一时无语:“说的你好像很有能耐似的。”
门忽然从外面打开,季时忻回来了。
齐眠骤然松了口气:太好了。不用被闻行收拾了。
可下一秒齐眠看见,跟在季时忻身后一起进来的高大男人,立刻瞪圆眼。
“时忻哥,这个黄毛是谁啊?”
齐眠立刻在心中拉响警报。
年轻黄毛,嬉皮笑脸,不务正业。
闻行哥的爱情,危危危啊!——
作者有话说:季时忻:做准备了吗,当个事办[问号]
闻行:蓄势待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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