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花已经做好了挨一棍子的心理准备,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到痛处,狐疑地抬起头才发现,攻击者的手臂竟然被人抓住了。
她看向不知何时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 眼中满是诧异。
被救了?
“小姐你没事吧?”急匆匆跑过来的平安连忙拉着她往更后面躲, 脸上满是焦急和后怕。
沈桃花摇了摇头, “我没事。”
说完瞪向那个被抓住手臂后冲着救她的人骂骂咧咧的男人,怒道:“你谁啊!莫名其妙跑过来就要打人,有毛病吗!”
袭击者一脸怒容道:“你还敢说!要不是因为你,我媳妇儿怎么会跑!”
沈桃花莫名其妙道:“你媳妇跑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袭击者怒道:“你之前在月牙楼说什么‘没有谁是为了受委屈来的’屁话, 自那之后我家那娘们就不对劲了, 果然没几天人就跑了!你还敢说和你没关系!”
沈桃花很是无语,要这么说好像确实和她有点关系,可换个角度想,会在听了她那天说的话以后跑掉, 不正说明对方受了委屈?
沈桃花没好气道:“那天那么多人, 怎么别人的媳妇没跑就你的跑了?有空来找我的麻烦不如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干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看你这动不动就要打人的架势,怕不是在家就没少打你媳妇吧。”
袭击者理直气壮道:“那是我婆娘,我打她怎么了!早知道她竟然敢跑,我就该打断她的腿!”
沈桃花听得火大,骂道:“人家嫁给你是为了过好日子,你却打人,难怪你媳妇跑了!她能因为我的话下定决心摆脱你这种人渣算是我日行一善了!”
不过对方还是太胆小了,这要是换了她,跑之前怎么也要想办法把这混蛋捆起来毒打一顿解气!
“你该敢说!”袭击者气得涨红了脸, 挣扎着想挣脱面前人的束缚, 怒视着面前拦着自己的人,“放手!少多管闲事!还是说你和这姓沈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挡在沈桃花面前的男人目光冷冽, 手上力道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用力,捏得袭击者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男人冷声道:“沈姑娘不是你能编排的,你也没资格任意殴打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妻子。按照本朝律法,殴伤妻者,杖一百,重伤徒三年,你是想去衙门走一趟,让官差来判定一下你的罪行吗?”
袭击者身形一僵。
男人继续说道:“自己先犯了错还不死改进,反而迁怒到无辜之人身上,我若是你,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你若非要断个是否曲折,我现在就可以送去去官府。”
袭击者脸色当场就变了,“去什么官府!我不去!你给我放手!”
男人盯着他看了片刻,确定对方不敢再动手才随手把人甩开。
袭击者在反作用力下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对沈桃花的迁怒没有消退,可到底担心真闹到官府去,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沈桃花道:“算你走运!”
说完便揉着发红的手腕转身走了。
沈桃花翻了个白眼,平白无故受了惊吓,走运个鬼!
“沈姑娘可有受伤?”面前的男子转过身来,温声询问。
沈桃花也是这时才看清了对方的样貌,眼底忍不住划过一抹惊艳。
好俊的男人!
男子五官轮廓分明,有些棱角却不会给人冷硬感,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充满风情却不显风流,反而气质端方优雅,令人如沐春风。
身形修长,宽肩窄腰,再配上一袭白衣,这不就是她平时看话本时脑补的男主角的样子吗!
从此话本男主就有脸了!
沈桃花一扫刚才的恼怒,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我没事,谢谢,要不是你帮忙挡着,我估计真的要挨一下了。”
虽然她不想成亲,可这一点都不耽误她喜欢看美人啊。
应该说,美人谁不喜欢看呢。
随后她又想到对方刚才叫她‘沈姑娘’,明显是认得她,可这么帅的人她如果见过,不可能毫无印象。
沈桃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轻咦了一声,好像看着是有点眼熟。
她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所幸直接问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男子,也就是谢灼专注地看着沈桃花,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只是把沈桃花看得莫名耳热。
片刻后,谢灼才温声道:“的确见过。沈姑娘不记得了吗?当年你资助我参加科举,还说我来日必定能高中。”
沈桃花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资助科举?来日高中?
短短几个字却让她不自觉地回想起了某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
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遥想当年,她还只有十岁,他家正处于被贪官吸血的时期。
因为看到了自家搭进去了不少家底,她生出了开源节流的念头。
钱庄利息微薄没搞头,她年纪太小想和其他商户做生意人家又不相信她。
在不想求他爹帮忙的情况下,沈桃花想起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灵机一动便有了投资科举考生的想法。
毕竟士农工商,士排第一,古代当官的不但地位高,赚钱也多啊!
她不指望以后嫁给投资的考生,就想着等对方高中当了官,把她投资的银子翻倍还回来就行了。
她所在的这个朝代处于稳定发展时期,通货膨胀并不明显,就算过个十年八年,翻倍也很赚了。
当然,明面上肯定不能和被资助的人说‘我就是图你发达后赚的钱’,各种鸡汤鸡血都来一套,务必要激起对方的上进心,让对方发愤图强,努力往上考。
她也不怕这些考生们回头想娶她。
等他们真的中了进士,哪怕只是个举人秀才,又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个地方上的地主家闺女,届时她主动提出银货两清,人家肯定求之不得。
……如今回想起来,当年她就是猪油蒙了心!
做着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躺着赚钱的美梦陆陆续续投资了十几个书生去赶考,压岁的银子流水般花出去上百两,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七年过去了,当初的书生都走了个干净,却不见有一个回来的!
没、有、一、个!
也不知是这帮人是赶考路上遇到了意外,还是没考中留在考试地点继续深造,又或者考上了怕被她缠上干脆神隐?
总之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投资偷了个寂寞。
投资翻倍的美梦破碎后,她悟了!
书生都不是好东西!
靠人不如靠己!
瞧瞧,现在和她合作的摊主,酒楼饭馆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当年想要的躺着赚钱的目的早就达到了!
反倒是投资书生成了她做的最亏本的一笔买卖,至今都不愿意再想起来。
如今被人提醒着再次想到这段黑历史,再看面前的人,沈桃花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俊俏小哥哥的样子。
“你是……谢灼?”
谢灼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你还记得我。”
沈桃花:“……”其实是刚刚想起来。
谢灼目光柔和,“去年我及冠后起了字,你可以叫我兰芝。”
沈桃花眨了眨眼睛。
谢兰芝?不但人长得好看,连名字都这么好听啊。
不过,她笑了笑,“我还是叫你谢公子吧。”
男女有别,再喜欢看美人,保持该有的距离感还是很有必要的。
谢灼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
沈桃花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年不是说要考试离开了吗?”
谢灼温声说道:“今年秋闱时我已顺利得了进士及第出身,多年苦读有了成果,也算是没有辜负沈姑娘当年的一片期待。”
沈桃花眼睛一亮,“进士及第!这么厉害!?”
这不是已经相当于是古代读书人的最高成就了吗!
这不比连个秀才都考不中的宋富贵强多了?
不对,宋富贵和写作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放在一起比较都委屈了谢灼。
沈桃花真心诚意地道喜道:“恭喜恭喜!”
别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都未必能中个举人,谢灼只读了七年就学有所成脱离了苦海,可见是有真才实学在身的!
谢灼目光一刻不曾从沈桃花身上移开,语气也格外真切,“若是没有你当年的帮助,我或许早就放弃了继续读书,可以说我能有今日,都是托了沈姑娘的福,你对我有再造之恩。”
沈桃花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谢灼摇了摇头,“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一点小事,可于我而言却意义非凡。”
他很想和她多说说话,可眼见着天色,还是强忍着不舍道:“今日天色已晚,沈姑娘还是早些回府吧,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沈桃花抬头看看天,点头,“是该回去了,那我先走,另外,还是要再说一遍,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
谢灼笑着摇头,“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正巧这时刘茂架着沈家的马车过来接人,沈桃花便没再多说什么,简单和谢灼道过别就和平安一起上了马车。
谢灼一路目送着马车消失了踪影,才转身离开。
马车上。
沈桃花一上车便扭头严肃地对平安警告:“不许和我爹提今天的事,不管是我差点被打还是谢灼的事,尤其是后者,知不知道!再敢打小报告我扣你的工钱!”
平安嘴上说着‘知道了小姐’,心里却想着,我说不说人家谢公子都说了要登门拜访了,根本瞒不住啊。
等老爷见到了一表人才又高中进士的谢公子,又怎么可能不心动,不撮合呢?
小姐还是太天真了。
第25章
沈桃花本以为谢灼所谓的改日拜访起码也是过个几天后, 哪想到第二天人就来了,并且还是以新任县令的身份。
“你就是新县令?”沈桃花惊愕地看向和他爹交谈中的谢灼。
话刚问出口,就想起昨天谢灼的确说过自己是新科进士, 新县令也是新科进士, 她怎么就没想到, 同一时间怎么会那么巧有两个进食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呢?
和沈飞白一起坐在主位上的谢灼对她颔首一笑。
沈飞白诧异地看了看他们二人,“谢大人,你认识小女?”
谢灼从容笑道:“当年谢某之所以能继续考学多亏沈姑娘的资助,今日来此, 除了拜访沈伯父外, 也是为了再次向谢姑娘表明谢意。”
沈飞白一脸意外,“竟然是这样?”
他恍然想起来自家女儿早些年前似乎确实做过这种事,这也是他和孩子他娘都觉得闺女对读书人印象很好,之前特意找了那个宋富贵的原因。
只是结果……不提也罢。
他刚刚就纳闷这位谢大人不等着他们这些地头蛇一起拜访, 亲自上门就算了, 带的见面礼怎么还厚得让他都不太敢收,敢情这里面还有他家夭夭的原因。
知道的明白这是谢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下聘的呢。
坐在沈飞白另一侧的萧青青注意到谢灼看似和沈飞白说话,实则有一部分注意力一直放在女儿身上,神色不由耐人寻味起来。
她笑着开口道:“若是说当年小女能遇见谢大人只是恰逢其会,如今谢大人学有所成又重新回到桃花县,倒真是缘分不浅了。”
谢灼脸上笑意更深,“谢某也这样认为。”
他看了眼进来后便乖巧坐到谢夫人身边的沈桃花,道:“沈姑娘心地善良, 乐于助人, 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沈飞白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 谢大人能高中是谢大人你自身有足够的才华,小女的帮助只能说是推了一把。何况我记得当年她可是资助了不少人,可至今除了谢大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记得这种事。”
谢灼笑道:“其他人不知感恩做了白眼狼是他们的损失,他们会后悔的。”
沈飞白哈哈笑,这话他爱听。
不过嘴上他却说道:“哪里哪里,她呀就是胡闹。”
之后,二人就着这个话题互相恭维着继续交谈起来,双方都有意交好对方,因此二人可以说是相谈甚欢,就连沈飞白对谢灼的称呼也从最初的谢大人变成了谢贤侄。
沈桃花一边喝茶旁听,一边想,这就贤侄了?你们这关系拉近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今天是贤侄,明天是不是就要成干儿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昨天她到家后特意翻找出了当年搞投资时的账本,在上面找到了谢灼的名字和当年给他资助的银两。
银子不算很多,只有三十两,在所有被投资者当中算是居中,可要说这些读书人当中要说谁给她留下的印象最深,那的确是谢灼不假。
因为当初的谢灼虽然明显很落魄像是遭遇了很大的打击和磨难,可即使是面容再憔悴,即使当时的他还没有完全张开,却俨然已经能看得出成年后的俊俏。
如今见到长大后的谢灼,更是证明了她当年没看错。
时至今日,她肯定是不缺当年给对方资助的那几十两银子,即使翻个倍对她来说也比不上如今的月收入。
可谢灼的出现却意味着,她当年并不完全是资助了一群白眼狼,她的眼光没有她爹那么差!
这样一想,沈桃花看谢灼的目光不禁有种看自己亲手养成的小白菜的老母亲的欣慰和终于要见着回头钱的小激动。
正和沈飞白谈话中的谢灼:她是不是在看我?她是不是也对我有意?
在双方都有意交好的情况下,谢灼和沈飞白相谈甚欢,若非谢灼主动告辞,沈飞白都想留人一起吃个午饭了。
即便这饭没吃成,人走后沈飞白依旧滔滔不绝地对谢灼一通狠夸,不久前对新县令可能难搞的担心也彻底被抛到了脑后去。
就连萧青青都表示,“和谢灼比起来,之前我们给夭夭相看的那些青年才俊确实差强人意了,难怪夭夭看不上。”
沈桃花眼皮狂跳,直觉不妙。
果然,紧接着萧青青便扭头问她,“你之前总挑剔你相看的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那你觉得谢大人如何?可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沈桃花:果然!
注意到他爹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沈桃花忙道:“娘你想什么呢,谢灼都已经及冠了,估计早就成亲了吧,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萧青青勾唇道:“那可说不准。你先别管他有没有成亲,万一没成呢?只单说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沈桃花目光有些飘:“这个嘛……”
她对谢灼的印象自然是很好的,昨晚看话本的时候还忍不住直接把对方的长相带入到了男主角身上。
可这话能说吗?
肯定不能。
就在这时,沈桃花忽然后知后觉想起来,她似乎忘了看一下自己和谢灼的匹配度。
虽说肯定还是不合格的数据,但看一眼,她反驳起来也能更理直气壮一点。
看,不是我挑,而是真的不合适!谁都不合适!
这样想着,她信心满满地打开了系统面板输入了谢灼的名字,然后……
【匹配度:九十九!】
刚随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茶的沈桃花当即喷了出来,“噗——”
正被自家夫人说得有些意动的沈飞白吓了一跳,“怎么了?喝个茶怎么还喷出来了。”
萧青青也诧异了一下,“让你回答个问题而已,反应这么大?莫非真的看上人家了?说来谢大人的样貌确实好看,倒是符合你的喜好的。若是你连谢灼都看不上,那就不单纯只是眼光高的问题了。”
满脸震撼的沈桃花连忙摆手,“咳咳咳,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一时不小心被呛到了,娘你别多想,我又不是是个好看的就会看上。那什么,我有点事,先不说了。”
说完跟后面有狗追一样逃也似的跑没了影。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才表情恍惚地看着系统面板,满脑子问号。
系统是出bug了吧?
怎么可能呢!
她绑定系统都两年多了,从没见过这么夸张的数据。
匹配度九十九啊!
这种匹配度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和摁头让她赶紧和谢灼原地拜堂有什么区别?
就差直接把‘配一脸’三个字贴她脸上了!
她不敢置信地不断重复刷新谢灼的基础资料,险些把系统面板都刷出问题来上面的数据也没有任何改变。
高得惊人的匹配度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她无法改变的事实,让沈桃花眼皮狂跳不止。
不妙,大大的不妙!-
在沈桃花被惊得心乱如麻时,另一头回到县衙的谢灼心情却非常愉悦。
成为谢灼师爷的谢三叔见状了然道:“可是见到了你心心念念的沈家姑娘?有没有觉得失望?毕竟距离你们初遇都过去好多年了,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应该有不小的区别。”
谢灼摇头:“怎么可能会失望呢?我欢喜还来不及。”
昨天情况特殊,天色又有些暗,看得确实不太真切,今日真正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再次见到她,自然是觉得不管是容貌还是一颦一笑,无一处不认人怜爱,让他心里一片柔软。
尤其是她在自己和沈伯父交谈时一直有意无意偷瞄她,回想起来也让人觉得说不出得可爱。
谢三叔看他染着笑意的眼底满是对沈桃花不加掩饰的喜爱,心知他这个侄儿深陷其中已经难以自拔,叹气道:“我听衙门里的人说了不少沈家姑娘的事迹,她和一般人家的姑娘可不太一样。”
给相看的对象介绍其他姑娘,当众把相亲对象骂得下不来台,不久前听说还把一群男子聚集在一起搞什么面试相亲?
更甚者,对方似乎还和城里一些地皮流氓有来往。
谢三叔把这些事一一道出,不太认同道:“沈家姑娘有些过于离经叛道了,你当真不考虑其他女子吗?桃花县不小,真想找个适合的姑娘也不是找不到。”
谢灼脸上笑容略淡了一下,“共度一生的人又岂是可以随意更换的,何况我不认为她做的有哪里不对。”
“她帮人介绍其他姑娘又没有强迫他们在一起,最后顺利成亲只能说是对方互相有意,她是做了好事。
那些被她骂的人求娶之心本就不诚,惦记着沈家的钱还想拿捏她,难道不该骂吗?
面试相亲不过是为了节省彼此的时间,总不能让她把自己的时间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她和地痞接触定然是那些人的品行没有问题,这代表她与人相处只看人品不看身份,这种品德比起那些惯会捧高踩低,唯利是图,只想攀龙附凤之辈,强上十倍,百倍。
若是这样的女子我不去喜欢,又该去喜欢什么样的人?”
谢三叔哑然,“说来说去在你眼里,沈家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是吧?”
谢灼挑了挑眉,“当然。”
谢三叔:“……”感情使人盲目啊。
谢三叔:“既然她如此好,你准备如何把人娶回来?今日登门时已经提过了吗?”
谢灼摇头道:“没有,婚姻大事急不得。”
他能感觉出她对自己印象不差,但也仅此而已,印象不差不代表一定愿意嫁给他。
他是想过拿当年的事情为借口直接以身相许,就怕他愿意,她却不肯要。
谢三叔听了他的想法,略过他想以身相许这个让他无语凝噎的点,问道:“那你要直接放弃?”
谢灼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我是永远不可能放弃的。现在她没有对我动心我便慢慢让她熟悉我,了解我,直到终有一日看到我对她的心意,为我心动。”
谢三叔故意说道:“若是她始终对你无意呢?”
谢灼眸色晦暗了一下,才道:“那我便默默守着她。”
他不会自负地认为她只会看上自己,情爱一事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他品行样貌才华都比旁人好,却未必是她喜欢的。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
她愿意要,他便送给她。
她不要,他也断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第26章
谢灼走后, 沈飞白把他带过来的见面礼的一部分拿给了沈桃花。
沈桃花一开始只是想看个热闹就把东西送库房去,东西到手后却发现竟然有不少她很喜欢的。
包括摆件,挂画, 还有一些或许是来桃花县的路上买的特产糕点食物等。
东西不算很名贵, 却格外对她的胃口, 且没有太私密的让人发现后会引起不必要误解的东西,就很有分寸,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些东西是否一开始便是给她准备的。
其中最让她爱不释手的还要属一整套她喜欢的话本作者的作品集,带签名, 精装册的那种。
她平时最多就是买两本普通版, 看一本,收藏一本,精装册不是不想买,而是书肆根本不提供制作精装册的服务, 签名本就更不用说了。
没想到谢灼竟然特意弄了这么一套出来。
比起普通版本, 收藏肯定还是精装典藏版更好啊。
沈桃花啧啧两声,“不愧是当了官的,人际交往投其所好那一套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拒绝这个糖衣炮弹,她还真舍不得。
她想了想,谢灼又没求她办什么事,自己当初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只是收他一点礼物也不算什么吧?是吧是吧?
摸着手里手感特别好的书籍,沈桃花忽然升起了重温一遍的心思,心动不如心动, 她让平安找厨房要来她爱吃的几样零嘴再做一壶果饮送来, 阅读准备做好便美滋滋躺在床上翻了起来,并很快沉浸其中。
此时的沈桃花完全忘记了谢灼只送来了见面礼没还钱的事实。
当然, 这些礼物加起来的价值早就远超当初那点银子了-
沈桃花本以为他爹看到了谢灼这样的极品青年才俊肯定心动得不要不要的,尤其是她知道谢灼上门的第二天他爹就打听到了对方并没有成亲,是孤身上任,身边连个红袖添香的美婢都没有。
这么优越的条件他爹能错过?
可沈桃花观察并试探了两天后发现,他爹沈老爷心动的确是心动了,却因为谢灼新人县太爷的身份反倒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理由很简单。
沈家是民,谢灼是官,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官,他不可能永远只在桃花县当个县令,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以后的发展肯定不会差,那沈家想和他接亲可就高攀不起了。
而且县令任期一到就要挪地方,嫁给谢灼不就等于要远嫁?
沈飞白嘴上总嫌沈桃花给自己惹事,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舍得远嫁,于是这事只在他心里过了一下就没了声息。
甚至难得地还有了点危机感,深怕沈桃花自己先被过于出色的谢灼给勾了魂,又开始张罗起了新一轮的相亲。
刚要松一口气的沈桃花:“……”
行吧,左右都是要相看,比起让她同样危机感爆棚的谢灼,其他人反正都成不了,看不看也就那么回事了,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可正是这一番折腾,事情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每次她和别人见面,谢灼总是会凑巧出现在现场。
有时候是酒楼,有时候是茶楼,甚至有一次他爹给约在了附近一座山上的寺庙里,谢灼竟然又双叒叕出现了!
沈桃花:“……”
咱就是说,这种巧合说是巧合都昧良心了。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连平安都笃定地说:“小姐,谢大人肯定是喜欢你!”
沈桃花狡辩,“别胡说!”
她其实很想说这就是人生三大错觉而已,可是,先不论匹配度九十九这个大bug,看着系统面板上另一个极大的参考数据,好感值竟然也高达九十九,她就真的有点说不出口了。
可能,或许,大概……真的不是错觉?
说不是喜欢都很难解释啊!
可偏偏对方又没有明着说出来,每次遇见了都举止有礼,毫不逾矩,这怎么弄?
难道还要她主动对他说:别爱姐,没结果?
对其他人她或许可以这样说,但对着谢灼那张怎么看怎么好看的脸,她就有点不忍心了。
其实如果不考虑要不要成亲的问题,单纯只是谈个恋爱的话……谢灼真的是个很好的对象啊。
谁不想有个这么出色的男朋友呢?
怎奈时代不允许啊。
她要是对谢灼说我只想和你谈个恋爱,不想负责,这还不得让人误以为她是个渣女?
所以,为了避免误了终生,还是一开始就不要开始了!-
这一日,沈桃花又相看了一个。
因为连着好几次碰见谢灼,她有点草木皆兵,刚和相亲对象在茶楼里落座便忍不住警惕的左顾右盼,深怕谢灼又从哪儿忽然冒出头来。
然而坐在她对面的人嘚吧嘚说了好一会儿,谢灼都没出现。
沈桃花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却发现相亲对象除了最初的自我介绍之外,后面说的话越听越不对劲。
对方话里话外地都在不着痕迹地挑剔她,还不是像孟骏那种挑剔她天天抛头露面或者和不三不四的人走动之类,而是那种……说不出她哪里不好,还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感觉。
沈桃花觉得不对,这才正眼看了对方一眼,恍然发现今天这个相亲对象竟然长得有点好看耶,只比谢灼略逊色亿点点。
咳。
虽然但是,比起以往的,比如薛玉棠,完全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了。
薛公子可是能迷倒完全红颜知己的公子哥,外表绝对能打。
她承认对方有挑剔的资本,可是讲道理,撇开其他元素不提,她自觉自己和对方站在一起,应该不至于配不上对方,那对方这样挑剔她是不是就很没有道理?
尤其是她能听出来对方自己挑得也很勉强的样子。
她捉摸了一下,感觉有点懂了。
这不是和她刚开始相亲那会儿一样吗,故意找事想让相亲对象主动翻脸,然后自己回去也好和家里交代,‘你看,不是我不愿意,是人家没看上我。’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沈桃花听对方实在挑不出来了表情都开始为难起来,干脆主动问道:“郑公子,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不想成亲?”
郑敞莫名看了她一眼,道:“当然不是。”
沈桃花‘咦’了一声,猜错了?
怎么会,难道对方只是单纯地看不上她?
沈桃花忍不住道:“那你对我挑这挑那,是真的觉得我很差劲?”不会吧?
郑敞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神色不免有些尴尬,“沈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桃花问:“那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另有心上人?”
说着想起来又忘了看资料,准备打开系统面板看看,但不等她有动作,郑敞先摇头了,“没有。”
或许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太妥当,想了想,索性也直言道:“我并非有意挑剔沈姑娘,只是你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沈桃花一听难得来了兴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觉得自己长得不算差,还是你更喜欢美艳一点的?或者清冷的?端庄贤惠的?喜欢撒娇的?”
郑敞被她说得有些遭不住,忙道:“都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迟疑了片刻,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可话头已开,他便豁出去地说道:“其实我……”
随着郑敞说出真正的原因,沈桃花渐渐张大了嘴,瞳孔地震。
因为衙门临时遇到了情况来晚了一点的谢灼一进茶楼就注意到沈桃花的神色不太对,仿佛收到了极大的冲击,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他面色一凛,疾步走过去把人拉起来护在身后,目光不善地扫向郑敞,语气危险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郑敞并不知道他是新任县令大人,却仍然被他锐利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我没有!”
沈桃花这时也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来,说道:“你找我有事要谈对不对?走,我们现在就出去说。”
说完一把抓住谢灼的手腕冲了出去。
谢灼一脸诧异,却没有反抗,只是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沈桃花一路把人带到街尾才停下来。
谢灼给他递了手帕让她擦汗,同时问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真的没有欺负你?”
沈桃花随手用帕子擦了擦额头,表情有点恍惚地摇头道:“和欺负没关系,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灼直觉和刚才的男人有关,不动声色道:“不如和我说说,或许我可以为你分忧?”
沈桃花先把自己和郑敞前半段的交谈经过说了一下。
谢灼一听就知道,问题定然是出在郑敞的回答上。
他皱眉道:“他说了什么?难道你的花容月貌他都看不上?他的眼睛是摆设吗?”
沈桃花瞥了眼不着痕迹夸她的谢灼,耳根有点热,面上却镇定地说道:“就是我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她不喜欢。”
谢灼一时没懂,“这是何意?”
长得好难道还是错了?
沈桃花一言难尽道:“他说,他就喜欢丑的!”
谢灼:“?”
喜欢丑的?这是什么癖好?
沈桃花不吐不快,语出惊人道:“他说他自己已经很好看了,没必要再找一个一样好看的,比起两个好看的人站在一起,他更喜欢找个丑的来糟蹋自己!他就喜欢自己被糟蹋的感觉!”
因为过于离谱,她还特意查看系统资料确认过,癖好一栏里的确明晃晃地写着‘恋丑癖’。
恋、丑、癖!
你真的不要太离谱!
真就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呗?
还那么寸被她给遇到了,这什么运气啊!
郑敞当时解释的时候还一脸遗憾,沈桃花真是要谢。
要不是谢灼及时赶到,她真的很想说一句——我长得不够丑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啊!
第27章
谢灼难得怔愣了一下, 随后看着她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沈桃花先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很快便表情幽怨道:“很好笑吗?”
她想过千万种理由,却独独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长得不够丑而没被人看上。
谢灼干咳一声, 掩唇轻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反应很可爱。”
为了防止她真的生气, 谢灼垂眸看着她低声安抚:“总归你不想成亲, 既然对方无意,也省了你费心思解决,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沈桃花先是被他直白地表达脸热了一下,听到后半段才目光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心想, 到底是我高兴还是你高兴呀?
沈桃花轻哼了一声,理不直气也壮道:“话是这么说,以前都是我拒绝别人的,现在被人拒绝了, 我怎么高兴?我不要面子的吗!”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很双标, 可人本来就是双标的嘛!
谢灼也不认为她这种态度有任何不对,还配合地点头附和,“你人美心善,他眼光刁钻错失了如花美眷,日后定然会后悔的。”
沈桃花被他捧得心里有点美,嘴上却道:“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可能就是没有缘分吧。”
谢灼眼底含笑,望着她的眸色满是温柔,“嗯, 你的缘分自然不在他身上。”
沈桃花心里一跳, 装作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努力忽略他让人脸红的专注视线, 目光游移道:“说起来,我倒是有点好奇,他以后究竟会找个多其貌不扬的女子了。”
谢灼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留意一下。”
沈桃花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眨眼道:“好啊。”
“哈哈哈哈——”张晚笑得嘴里的点心屑‘噗噗’地往外喷,她一边伸手挡住,一边不客气地笑:“恋丑癖是认真的吗?竟然以为这种理由被拒绝,太好笑了哈哈——”
沈桃花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你差不多行了。”
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姐妹吃了瓜就只会嘲笑自己,看看人家谢灼多会说话。
张晚听她主动提起谢灼,暧昧笑道:“是啊是啊,咱们这位新任县令大人多次干扰你相看,分明是对你有意,他想把你拐走,当然要甜言蜜语多说点讨你欢心了。”
说起这个,张晚不由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道:“前两天你在我家酒楼那次我可看见谢大人了,他长得真好看啊!还是新科进士,你以前相看过的人一个都比不上,我看你不用挑了,就嫁这个吧!”
沈桃花撇嘴:“他条件好我就要嫁吗?”
张晚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条件好的男儿常有,可像谢大人这般长得好看,有才华,还年纪轻轻的可不常有,错过了这个,你以后再想找更好的怕是不可能了。”
沈桃花轻哼,“你这么看好他,你嫁给他好了。”
张晚耿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这不是人家看上的不是我嘛。”
张晚认真地对沈桃花说道:“我不是说笑的,你以前挑剔其他人我可以理解,可当年你资助他考试难道不是因为他好看,对了你的胃口?怎么现在他更出色了,你反倒看不上了?你这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你倒是说说谢大人哪里不好?”
沈桃花当然说不出来。
她对谢灼私下里的了解并不多,但根据对方在系统面板上显示出来的资料,谢灼属于传说中的‘有钱有房,父母双亡’,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属于高收入,社会地位也很高的人群,综合良配指数也高达九十以上。
这条件别说是她,随便一个人嫁给对方日子都不会过得差,前提是,谢灼愿意娶。
让她鸡蛋里挑骨头说出谢灼的不是来,她又不是郑敞,没有恋丑癖,哪里做得到。
奈何张晚却打了鸡血仿佛忽然觉醒了媒婆基因,一个劲劝诱,把谢灼夸得天花乱坠,愣是险些把沈桃花说逆反了。
沈桃花:不知道我这个人天生叛逆吗?
沈桃花脾气一上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沈桃花心想,说不过你,我走还不行吗?
到了街上,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平安便忍不住说道:“小姐,其实张姑娘说得很有道理啊,谢大人确实很出色,你真的不……”
话还没说完,小嘴就被沈桃花用手捏住。
沈桃花目光阴恻恻道:“月钱不想要了是不是?再多说一句,扣钱!”
平安无声眨眼,你就只会用这招威胁我。
沈桃花瞪眼睛:招式不在多,有用就行了!
确定平安不会再多嘴沈桃花才松开了她,然后一边顺手刷分一边想着,最近不能再来找张晚了,小嘴叭叭的太能说了,
想到有阵子没去见另一个朋友,她心里一动,当即脚步一转,往城南的住宅区拐过去,“走,我们去程家。”
城南程家。
“哎呀,这不是沈家丫头吗,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一身富态的程夫人热情地拉着沈桃花的手笑道:“你爹娘他们还好吗。”
沈桃花把路上买的糕点交给程家的管家,笑着回道:“我这不是想伯母了吗,我爹娘都很好。”
程夫人笑开了花,“就你会说话,我看你是来找湘兰的吧。”
沈桃花笑眯眯道:“前段时间一直有事情忙,确实有段时间没见到兰姐姐了,她还好吗?”
程夫人嗔怪道:“那有什么不好的,她是我们程家的媳妇,我们还能亏待了她吗。”
沈桃花心说,那可说不准。
程夫人虽然不像她认识的另一个小姐妹的婆婆一样磋磨人,可给儿媳妇立规矩这种事,大多当婆婆的都不能幸免。
不过安湘兰嫁进程家已有数年,大约早就适应并知道要如何从中取得平衡了。
程夫人听沈桃花说最近忙,她一个待嫁的姑娘能忙什么?不就是忙着相看人家吗。
提起这个,程夫人一下子来了精神,明知道她是来找自己儿媳妇的,依旧各种说教和经验谈轮番上阵得絮叨了好久,说得心满意足了才放行让她去后院见安湘兰。
离开前院的时候,不管是沈桃花还是平安都大大松了口气。
到了后院,安湘兰正好在带着女儿程莺在院子里玩,小不点程莺眼睛尖,一下子就发现了沈桃花,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边喊着桃花阿姨,一边向她跑了过来。
沈桃花微微蹲下,把扑过来的小程莺抱了个满怀。
“想桃花阿姨了吗?”
才十七岁就成了阿姨,沈桃花那叫一个心酸。
程莺一双藕臂抱着沈桃花的脖子,嫩生生的小脸贴着她蹭个不停,大声道:“特别想!桃花阿姨给莺莺带好吃的了吗?”
沈桃花一边从怀里掏出酥糖一边戳穿:“我看你想的是好吃的,不是我吧。”
程莺接过糖果,嘴甜道:“都想了!更想桃花阿姨!”
沈桃花捏了捏鼻子,“真会说话。”
小家伙年纪轻轻就情商这么高,有前途!
她抱着程莺走到正绣花的安湘兰身边坐下,帮小家伙拆掉糖果包装后,问安湘兰:“兰姐姐最近可好?”
之前提过她有不少人是的小姐妹婚后过得并不如意,和夫君的匹配度也大多只有四五十。
安湘兰是除了张晚外,和她关系最好的,年长她几岁,和她夫君的匹配度也达到了及格线,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所有她认识的已婚同龄人里算是过得不错的。
不过自从对方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后来又怀孕待产,生产带孩子,事情多了就不方便招待人,她确实很久没来看对方,还真不确定对方最近过得如何,匹配度有没有变化。
样貌气质都很温柔的安湘兰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很快便笑道:“还不就是那样。”
她无意多说自己的事,转而问道:“倒是你,最近似乎折腾出了不少事,惹来不少话题啊。”
沈桃花一边逗着程莺一边说道:“我那是没办法,家里催得紧,可我真的不想成亲啊,只能折腾了。折腾别人好过勉强自己嘛。”
安湘兰挑了挑眉,“你之前相看的那些确实差强人意,但这不是有谢大人了吗。”
沈桃花“……”怎么又提谢灼。
平安在一旁偷笑。
安湘兰揶揄道:“我可是听说这位谢大人长得很是俊俏,见过他的年轻女子就没有不脸红的,最近城里年轻的女儿家个个春心萌动,家里有待嫁女儿的人家更是蠢蠢欲动,媒人们快把衙门的门槛都踏破了。”
沈桃花面不改色道:“少见多怪,城里又不是没有长得好看的人,比如薛玉棠就不差啊,还有城东的那谁谁……”
安湘兰失笑摇头,“他们和谢大人如何能比。”
不说薛玉棠是个风流多情的,红颜知己遍地,只说才华,身份地位也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安湘兰道:“不过据说把帮其他人提亲的媒人都被拒绝了,谢大人直接告诉她们,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戳着程莺的肉脸玩的手指微微一顿,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安湘兰意味深长道:“碗碗说你和谢大人早就相识,该不会他的心上人就是……”
沈桃花脸不红心不跳道:“兰姐姐想多了。”
反正只要谢灼没明说,就不是!
为了避免继续讨论这个危险又让她头秃的话题,她忙说道:“对了,我记得上次你说过莺莺有点挑食,最近怎么样?改过来了吗?”
听见自己名字的程莺当即大声说:“莺莺才不挑食!只是那些食物真的不好吃才不吃的。”
安湘兰最近确实为女儿挑食的问题发愁,一下子忘了继续调侃沈桃花,愁眉不展道:“说起这个我正头疼呢,这孩子……”
沈桃花悄悄松了口气,就着这个话题和她聊了起来。
之后二人又聊了其他认识的姐妹的近况,还念叨了一会儿其他家常话,时间很快就消磨了过去。
沈桃花在程家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回家。
刚进门,萧青青就把她叫到房间里,问:“最近谢大人经常与你偶遇?你前几次相看人家都是因他不了了之的?是他果真对你有意,还是你其实也喜欢他,所以顺水推舟?”
沈桃花人都麻了。
怎么走到哪儿都替谢灼,谢灼是不是背着她偷偷给她身边所有认识的人塞钱了!?
他给了多钱,我加一倍行不行!
沈桃花抹了把脸,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娘你别瞎说。”
萧青青确认道:“你真的对他无意?”
沈桃花语气坚定,“没有!”
就算有一点对美人的喜欢,这时候也要说没有!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甚至破天荒地主动提出:“前面几次是意外,下次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娘,你赶紧给我准备下一个相看对象吧!”
这次谢灼再出现,她一定直接表态,提醒他不要耽误她相看人家!
萧青青意味深长道:“这样啊。”
为了避嫌都开始主动要求相看了,还敢说没猫腻。
萧青青微笑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这里正好有个合适的人选,你还记得花元魁吗?”
第28章
“花元魁?”沈桃花一时有些茫然, “谁呀。”
萧青青道:“真的不记得了?他有个小名,叫圆圆。”
沈桃花恍然,“圆圆?我好像想起来了。”
这不是她小时候一个玩伴的名字吗!
她记得对方是个白白净净, 软萌可爱的男孩子。
四五岁那会儿小玩伴们都喜欢玩过家家, 沈桃花也无奈陪玩, 但她不愿意扮演别人的娘子,正好圆圆虽然大她一岁,人却小小的,性格文静不说, 有时候想法还特别浪漫梦幻, 有着一颗少女心,心中仿佛住着一个小公主。
沈桃花一看,得了,干脆就让他当小娘子, 自己当相公照顾对方。
扮演的次数多了, 其他小伙伴每次见了圆圆都说他是她的小媳妇,沈桃花当时也没少逗着小孩玩,每次圆圆都被他们说得脸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可惜后来因为圆圆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加上年龄大了性别上不太适合再一起玩,逐渐便少了往来,今天要不是她娘提起来,她都快把人完全忘光了。
萧青青道:“花元魁家是开铁匠铺的,咱们家地多, 平时农具需要修补的也多, 你没怎么注意过这方面大概不知道,这些农具大多是交给花家铁匠铺制作和修补的。
之前这些事都是刘管家负责, 今年秋收后的农具还没来得及补充,正好你去花家处理一下,顺便和花元魁叙叙旧。
元魁那孩子因为之前身体不好,到现在他爹还没给他相看人家,你们从小就认识,知根知底的,真成就了好事我们两家都高兴。”
沈桃花点头,“行!那我去见见。”
姑且不论是否适合在一起,她和圆圆也算是青梅竹马,只说见一见七八年没见的小伙伴,叙叙旧,她还是挺期待的。
这种期待一直持续到两天后来到花家铁匠铺。
看着身形魁梧地几乎把并不大的门脸都挡住的壮汉,沈桃花一个战术后仰,瞪大眼睛道:“你谁?”
谁家大兄弟!?
早就得了信知道她要来的花元魁满脸惊喜道:“是夭夭吧,是我,圆圆啊!”
沈桃花倒吸了一口凉气,“圆圆——!?”
那个软萌文静的男版林黛玉,她的‘小媳妇’,圆圆!?
沈桃花默默把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至少一米九的身高,虎背熊腰,浑身肌肉发达,突出的胸肌,肱二头肌几乎要从紧实的衣服上弹出,就连曾经白白净净的可爱也完全变成了硬汉脸。
或许是因为常年打铁,在温度高的地方作业,皮肤也是极为健康的古铜色,男人味和荷尔蒙全都爆棚了!
但、是!
这特么横看竖看都完全没有一点小媳妇样啊!
沈桃花:有点窒息。
这不是我的圆圆!!!
沈桃花忍不住灵魂发问:“你这些年都吃什么好的了?”是吃了膨大剂还是吃了金坷垃?这也太壮了!
明明以前是个病弱小包子,怎么就忽然变成膀大腰圆的狂野汉子了?
你‘圆圆’的‘圆’原来是膀大腰圆的‘圆’吗!?
她娘说到花元魁大名时她还觉得这名字太不贴合实际人设了,可现在再一看,花元魁他爹简直不要太有先见之明!
这位大兄弟就该有这样的名字才匹配!
等恍恍惚惚地跟着花元魁进到店里见到了同样身形魁梧的花爹,沈桃花才意识到,或许不是花爹有先见之明,而是人家压根就是遗传啊!
花元魁给她倒了杯水,一脸高兴地说:“我们真的好多年没见了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沈桃花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抽抽嘴角,表情复杂道:“你却是大变样了啊。”
不过看着倒是很健康,体弱的毛病应该是已经好了,也算是好事吧。
随后,二人一边谈正事一边叙旧。
沈桃花逐渐发现,一开始她被花元魁男大十八变的外形给吓住了,可实际交谈后就会发现,即使外表变化再大,圆圆还是圆圆。
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虽然他人高马大,虎体熊腰,可他还是那个有着少女心的‘小媳妇’。
尽管没有翘兰花指,可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把她当好姐妹的姿态,说起幼年过家家给她当娘子的回忆时还会脸红,说到至今没有找到让他感到幸福的伴侣时还会委屈地嘟嘴。
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委屈地嘟嘴说媳妇难找,说着说着还做西子捧心状,一脸向往地说着自己希望的婚后甜蜜生活如何如何……
沈桃花内心哀嚎:我的眼睛!!!
平安也惊呆了。
而巧的是,谢灼正好是在花元魁西子捧心,扭捏脸红时出现在打铁铺门口的。
看着花元魁那与众不同的姿态,还有沈桃花那一脸无法直视的表情,原本打听到对方和沈桃花还疑似是青梅竹马内心有些烦躁忧虑的谢灼神色微顿,眼神有些迟疑。
看起来……似乎是他多虑了?
这位竹马显而易见不会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不,谢灼拧了一下眉。
不该这样想,不论对方看上去有多不适合,都只是他认为的,而且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不代表对方也不喜欢她。
她容貌俏丽,性格活泼,待人真诚,孝顺长辈,无一处惹人怜爱,如此出色的姑娘谁会不喜欢?
万一对方喜欢她并且用过去的交情和一片真心来感动她呢?
烈女怕缠郎,还是不能不防。
在谢灼转换思路时,平安注意到了他,刚要开口提醒自家小姐,就见他伸出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开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花元魁,准备暂时静观其变,看花元魁是否对她有意。
那么,花元魁对沈桃花有想法吗?
沈桃花想到今天他们名义上好歹是相亲,便也随口问了他的想法,既然是把她当好姐妹,想来是不可能看上她的吧?
谁知花元魁却眨了眨眼,道:“也不是不能试试啊,毕竟我以前就是你的‘小媳妇’嘛。”
谢灼神色一凛,眼神当即变得锐利起来。
小媳妇?还有这回事?
这下谢灼看花元魁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真情实感的看情敌的味道,同时心里也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得厉害。
若花元魁是她的‘小媳妇’,那自己又是什么?
沈桃花这个当事人此时表情同样很惊悚,试试?他竟然还想试试!?
沈桃花:你想试试可我不想啊!
她急中生智,说道:“我喜欢特别有男人味的男子,不能喜欢女孩子的东西,也不能扭扭捏捏,还怀念给别人当娘子的日子,你能改吗?”
花元魁顿时迟疑起来,“可是,我从小就是这样啊,你不是知道吗,以前也没见你嫌弃我啊。”
沈桃花眨眼道:“朋友有不同的喜好我肯定要尊重啊,怎么会嫌弃你,可作为我的夫君,我可不希望我的夫君和我是‘好姐妹’啊。”
花元魁若有所思,也有道理啊。
沈桃花深怕他说可以为了她改变,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从小就是这样,其实这没什么不好,真要是改了你还是你吗?”
花元魁表情严肃,“的确!我恐怕不能改,我也不认为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我爹也一直说做我自己就好。”
说罢,又遗憾地耷拉下肩膀道:“可这样我就不符合你的要求了,我们没办法像幼年时一样刚好凑成一对了。”
沈桃花捏了把汗,“你也说只是凑成一对,不是真的一对,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都是闹着玩的嘛。你看你都说我们不合适了,我们还是当朋友最好,难得重逢,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到时候多叫点酒,感情深一口闷,忘了那些要和我谈情说爱的恐怖念头!
“介意加我一个吗?”旁观许久的谢灼终于开口。
沈桃花一个激灵,猛然扭过头,脱口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灼微笑道:“有一会儿了。”
沈桃花:“……”所以她刚刚和花元魁的对话也听见了?听见了多少?
谢灼看懂她眼中的疑问,笑而不语,你猜?
沈桃花:“……”
花元魁惊讶地看向谢灼,“你是谁?夭夭,你们认识?”
夭夭?
谢灼眉头一跳,刚因为她的拒绝压下去的酸意顿时又冒了上来。
他还只能克己守礼地叫沈姑娘,花元魁倒是亲近地叫她的小名?
沈桃花发现谢灼周身仿佛还环绕着一股莫名的低气压,心里有些奇怪,见他许久都不说话,只能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新任县令谢灼,谢大人。”
花元魁脸色骤变,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原来是县令大人,见过大人。”说着就想下跪行礼。
谢灼自然不会让他跪下来,主动说道:“不必多礼,你是沈姑娘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无需顾忌我的身份。”
沈桃花:“……”这话说得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果然,花元魁看她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对了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震惊和幽怨。
沈桃花一瞬间读懂了他内心的腹诽。
还以为是一起单身的‘好姐妹’,你竟然在外面有狗了,难怪不想和我试试!
沈桃花:谁有狗了!我才没有!诽谤!这是诽谤!!!
第29章
一行四人离开铁铺后便去月牙楼叫了一桌酒菜。
席间, 沈桃花故意和花元魁说他们幼年时的回忆,意图刺激谢灼,后者察觉后却挑了挑眉。也笑着说当年她资助自己时说的那些激励之语。
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 我辈岂是蓬蒿人, 什么是金子总会发光, 我看你骨骼清奇,一定能高中……
沈桃花满脸痛苦面具:别说了别说了,再说脚趾抠出一座五进大院了快,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原来还有如此中二的时候, 心灵鸡汤灌得一套一套的。
耻度破表了喂!
刺激不成反而社死的沈桃花恍惚中连谢灼给自己夹的菜都没有拒绝, 于是自然也没注意到谢灼每次夹的总是她喜欢吃的。
后面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之前的相亲对象。
这下子前脚还羞耻得捂脸的沈桃花当即来了精神,开始疯狂吐槽。
花元魁听得铁臂用力在桌上锤了好几下,大声道:“太过分了!”
尤其是那个孟骏, 还有宋富贵, 都是什么东西,怎么配得上他的小姐妹!
花元魁愤愤不平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桃花:“就是就是!”
花元魁道挥动着拳头道:“他们最好别让我遇到,不然非要揍他们一顿给你出气!”
谢灼眯起一双凤眸,语气凉凉:“孟家经商缺乏诚信,交税也有遗漏,官府不日变回将孟家当家缉拿审问,孟骏欺辱良家女子,也逃脱不了罪责。至于宋富贵,只想着走捷径心术不正, 我改日会只会本地有功名在身的学生夫子们, 莫要给品行不端者作保。”
花元魁和沈桃花齐齐吸了口气。
这是要直接釜底抽薪啊,也太……
沈桃花大声道:“大快人心!”
花元魁立刻接上, “自作自受!恶有恶报!”
沈桃花喝了两杯小酒人有点迷糊,一看大竹马和大美人都给自己撑腰,越发有底气来了劲,继续诉苦输出,俨然把不久前想的让某人知难而退的念头忘到了脑后去。
花元魁在她的感染之下也打开了话匣子。
“我爹其实私下里没少给我相看,可那些人一发现我私下里喜欢买一些女儿家喜欢的小饰品,看个话本都会看哭,总想着情情爱爱的事情就百般嫌弃,还说我空长了个大块头,像个姑娘一样。”
花元魁红着眼眶抽泣:“我就是喜欢怎么了嘛,又没偷没抢,我爹都不说我,她们凭什么嫌弃我!话本里的故事写得感人我哭是真情流露,她们不哭是她们没有心!呜呜呜……”
沈桃花:“……”
谢灼:“……”
平安:“……”
还没看话本呢这不是已经哭了吗。
谢灼此时已经彻底把花元魁从自己的情敌名单里剔除了出来。
沈桃花看着花元魁掉金豆豆的样子,回想他小时候可爱的模样,立刻狠狠怜爱了。
她摸摸花元魁的头,安慰道:“圆圆不哭!你没有错,是她们没眼光!找成亲对象又不是只看外表的,关键还要看会不会疼人!像那种大大咧咧,毫无眼色,心上人病了只会让你多喝热水的,谁见了不生气?”
倒不是说多喝热水真的不可取,主要是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你,没走心!
花元魁就不一样了,他天生心思细腻,定然能把自己的伴侣照顾得妥妥帖帖。
何况,心里住着小公主又不代表他就是个弱女子,幼年时花元魁给她当娘子也不耽误遇到危险的时候挡在她面前啊。
虽然最后因为体弱护不住,还得她自己上,可他的心是好的!
而现在,他一身肌肉更不是白长的。
在铁铺时他给自己介绍铺子里的农具时可说了好些都是他亲手打的,打铁的力气能小了?
这样的伴侣不要太有安全感!
系统面板上花元魁显示出来的良配指数可是高达八十,秒杀九成以上的适龄男子!
再说,哭又不是女人的特权,男人也有哭的权利,男女平等嘛!
沈桃花如此这般地一通安抚,总算把花元魁给哄好了。
而这期间平安的表情始终很微妙。
其他话听着确实都很有道理,可小姐,不能只看外表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是谁一直说要找个长得好看的来着?
再看长得格外好看的谢灼,目光一直盯着她落在花元魁头上的手,觉得虽然做不成情敌,此人还是需要警惕。
吃吃喝喝一个多时辰,一行人才离开。
除了张晚临时去了外祖家没能出来和他们一起玩耍让沈桃花有点遗憾外,这一顿饭可以说是乘兴而来,满载而归。
因为花元魁家的铁铺最近,花元魁最先和他们道别。
在花元魁准备进门前,沈桃花忽然叫住他,“圆圆,你之前说想试试,是认真的吗?”
原本专心注意着不让微醺的沈桃花摔倒的谢灼神色一正,眸色幽深地看向了花元魁。
喝得脸红红的花元魁不经意看了眼谢灼,片刻后才笑开了,道:“我是说笑的,要是我心悦你,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去找过你呢。”
当时他看到谢灼站在门口,看她的目光专注又含着某种情绪才故意试探了一下,结果不出所料,吃饭的时候对方的一言一行都证明了这位谢大人的确对她有意。
花元魁看沈桃花的眼神有些羡慕,也不知何时自己才能遇到这样一个一心一意喜欢自己的人。
沈桃花拍了拍胸口,“还好不是认真的。”
该说不说,花元魁除了良配指数高以外,还有个颇让她意外的地方,那就是……他和自己的匹配度竟然也及格了。
而且花元魁对她的好感度同样不低,也有七十。
如果他真对她有什么想法,她还真有点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合适。
花元魁回家后,谢灼便负责送沈桃花和平安回去。
沈桃花想拒绝,可谢灼一句‘即便不送你们,我会衙门也是要路过沈家的’就让她无话可说了。
直到回到家,萧青青询问她和花元魁相处得如何时,沈桃花却忽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餐间她吐槽自己那些相亲对象的时候谢灼怎么对他们的过往经历那么清楚?
是来桃花县后特意打听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一个大美人对自己这么上心,自己却还不知好歹地想让对方放弃,想想还怪心虚的。
“夭夭?问你话呢,发什么愣?”萧青青狐疑地又叫了她一声,“你觉得元魁那孩子怎么样?”
沈桃花随口说道:“挺好的,不过不适合我。”
她把花元魁现在的性格给她娘说了一下,后者明显不知道这一点,“我上次见他的时候看他长得又高又壮,还觉得刮目相看,没想到……”内里完全没变化啊。
沈桃花摊手道:“所以你看,我是不嫌弃他什么,可你确定我和他成亲是找了个夫君,而不是找了个姐妹吗?”
萧青青表情一噎,完全无法反驳,“那确实不太合适。”
可按照这个思路,难道花元魁还要找个和他一样壮的娘子不成?
萧青青脑补了一下那种画面,觉得实在太惨不忍睹了。
罢了罢了,她自己女儿的婚事都不够她愁的,哪里顾得上别人家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瞥了眼喝着解酒茶的沈桃花,冷不丁问道:“你今天去打铁铺的时候可是又碰见谢大人了?”
沈桃花表情一顿,没吭声。
萧青青了然,“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再说是巧合可说不过去了。你若当真对他无意,就该直接和他说清楚免得耽误人家。”
提起这个,沈桃花也无奈,“可他都没明说什么,我主动提的话不是显得自作多情吗,万一真是误会呢。”
萧青青呵呵笑,“花家的打铁铺离县衙有小半个城的距离,那么巧,你前脚刚去他后脚就来了?”
她狐疑地打量着沈桃花,道:“你该不会是看人家好看,舍不得直接拒绝,故意找借口吊着人家吧。”
沈桃花瞪圆了眼睛,大声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觉得他是本县的县令,官虽然不大,可我爹,包括咱们家都在对方的管辖范围内,万一我把双方关系搞僵了,以后大家见了面会很尴尬,爹也会难做啊。”
萧青青不疾不徐道:“你最好真是这样想的。其实,你真看上了他也不必因为面子不好意思承认,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最近盯上谢大人想和他成为亲家,成为谢夫人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你不懂得把握机会,多得是人愿意把人抢走,可别回头你再来后悔,那就晚了。”
沈桃花脸上露出少有的理智淡然之色,镇定地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能被人夺走的原本就不属于她,没必要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焦虑紧张。
真有这一天,当谢灼发现在她身上倾注感情却得不到任何回报儿失望离开时,她一定真心诚意地祝福对方!她用她所有珍藏的话本发誓!
第30章
从外家回来的张晚很快就听说了花元魁的事, 第一次知道性格和外表反差这样大的人,不由啧啧称奇。
沈桃花想到她家碗碗不是以貌取人的,心血来潮帮他们俩看了一下匹配度。
刚好达到六十整。
唔, 两边都算是她的亲友, 这个匹配度多多少少是有点低了, 但她还是对张晚说道:“你是我的好姐妹,圆圆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马,不如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张晚没多想,痛快答应, “好啊!听你说的我正对他好奇呢!”
然后, 两个人见面后,三言两语光速成为了新的‘好姐妹’。
本意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擦出爱情火花的的沈桃花:“……”
咱就是说,姐妹其实真的不用发展那么多啊!
你们两个单身狗,见到异性第一个反应难道不该是评估一下对方能不能让自己脱单, 而不是‘姐妹, 我们下次一起去买话本吧!’?
要不是性别不合适,是不是还想手牵手,相约一起去茅房?
对此,花元魁义正词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碗碗是你的好姐妹,我怎么能打她的主意呢!”
沈桃花无语,人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可咱们这关系,根本没必要讲究这个好不好, 大家不都是好闺蜜吗!
花元魁笑了, “是啊,都是好闺蜜, 又如何能成为另一半呢。”
沈桃花无言以对,转而又问张晚:“你呢?圆圆身体这么好,长得也不差,为什么没想过让他成为你未来孩子的爹?”
张晚无辜眨眼,“啊,这不是你先和我说了他的性格,我先入为主就把他当成好姐妹了。”
一见面说的话题就都是小姑娘家的私房话,偏偏花元魁还每次都能接上话,并且所思所想都是站在他们女儿家的角度,聊得特别对胃口,完全忘了对方的性别,这这怪不了她啊。
沈桃花:“?”所以怪我咯?
她抹了把脸,“算了,不成就不成吧。”
既然他们自己不来电,匹配度也确实没高到非要撮合到一起,她没必要非要凑做一对。
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是好的-
数日后,托付给花家铁铺的第一批旧农具先被修好,其他新制作的则因为数量比较多,需要分批交付。
沈桃花想着秋收后到来年开春本就是农闲期,等所有农具都做好再一起过来取,可花元魁却表示,自己因为性格问题没什么朋友,希望她能常过来陪自己说说话,说得可怜兮兮的。
沈桃花转念一想最近她也没什么正经事做,左右都是要出门刷分到处溜达,来花家铁铺溜达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于是便隔三差五地过来找他聊天,还一起讨论喜欢的话本的剧情。
沈桃花来了,谢灼自然也不可避免地会过来,而且他还难得找了个正当理由。
“本县不少农户家境贫寒,农具用坏了都舍不得扔,还凑合着用,难免影响收成,为了提高县内的税收,衙门今年准备购入一批农具专门租借给有需要的农户以达到增产的目的。
花家铁铺在城里口碑很好,我准备将这批农具交给花家制作。”
这可是笔大生意,花爹和花元魁高兴得不行,拍着胸脯保证会好好做,其中花元魁更是拉着她的手再三感谢她带来这么好的买卖,今年挣上这一笔就能过个肥年了!他也能攒更多的娶媳妇的钱!
沈桃花此地无银三百两:“瞎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灼眸色微沉地看向他的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当着他的面拉她的手,这是在挑衅?
花元魁迅速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下次一定注意。”
谢灼直接说道:“没有下次。”
花元魁笑得更暧昧了,“是我的不是,一定没有下次。”
沈桃花接收到花元魁投向自己的揶揄中带着羡慕,羡慕中带着神往的眼神,恼羞成怒地瞪谢灼,拉的又不是你的手,你管得还挺管。
她脾气一上来,干脆伸出手主动要去拉花元魁,谁想到后者惊恐地忙把手往后挡,满脸写着‘你可别害我’。
沈桃花:“!”生、气!
谢灼看着她发红的耳根,低声轻笑。
沈桃花听着近在耳边的笑声,更不爽了,有什么好笑的!
可不论她如何垂死挣扎,谢灼还是得到名为‘监工’的尚方宝剑开始频繁在铁铺出没。
铁铺内。
沈桃花身上穿着防止打铁崩出来的火花烧坏裙子做成的特质围裙,隔着一段距离围观花元魁打铁。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认真的男人果然是最吸引人的,只看花元魁这打铁时专注又认真的样子,还有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熟练动作,紧实的肌肉随着一举一动生机勃勃地弹跳,汗珠顺着皮肤流到汗湿的衣服上一路浸入胸膛……
谁家姑娘见了这画面不得小鹿乱撞,小脸通黄?
虽然花元魁爱哭,可若是在床榻上看着他一边埋头苦干一边哭唧唧,某种意义上不是也挺带感的吗?
沈桃花暗叹:“如此魅力惊人的潜力股,怎么就没个有眼光的人把他收了呢。”
谢灼早就注意到她看花元魁的眼神不太对,很有种想找块布把花元魁整个人都蒙起来的冲动。
可惜在他付诸行动之前,一个慌慌张张的丫鬟模样的人忽然跑了进来。
对方一进来就四下张望,随后看向他们这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沈桃花认出对方是安湘兰身边的丫鬟,惊讶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是兰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一心关注着丫鬟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花元魁见到来人时同样变了脸色,匆忙放下手里的铁锤本能向前两步,神色明显有些急。
丫鬟小婵急道:“沈姑娘,你快去看看吧,程家闹起来了,少夫人一个人怕是要吃亏。”
沈桃花脸色一下子变了,闹起来了?怎么会闹起来?
安湘兰一个人吃亏?程文修又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护着自己媳妇吗?还是说原因就是因为他?
沈桃花一瞬间头脑风暴,同时随手把身上的围裙一扯就往外走。
花元魁忙道:“我也一起去吧,你们女儿家容易吃亏,我力气大,说不定能帮上忙。”
沈桃花想想觉得有道理,拍拍他的肩膀,“那就靠你了!”
说罢想起来谢灼还在,看了他一眼,“你这个身份,应该不适合一起去吧。”
毕竟程家那边多半是闹的家事,他和程家毫无关系,还是个县令,怎么想都不太妥当。
谢灼皱了下眉,也知道不适合,便道:“你们去吧,我这边还要处理事情。”
说罢,特意叮嘱了一句,“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告诉我,我帮你。”
这会儿沈桃花就没心情和他计较他以什么身份帮她这种小事了,点点头就转身匆忙离开。
谢灼目送着他离开,转过身和花爹说了两句,余光瞥见沈桃花随手挂在桌边的围裙,眸色微微一闪-
程家。
沈桃花都做好了程家已经打起来的心理准备,路上还叮嘱花元魁,但凡谁想和安湘兰动手,不用顾忌,直接上手揍。
到了地方才发现,打倒是没打起来,只是全家人气氛僵硬地坐在前厅里,其中安湘兰白着一张脸,眼底满是隐忍和失望。
来的路上沈桃花已经听小婵说了事情的经过,说来起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安湘兰的夫君,程家少爷程文修劈腿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这个外室现在怀了他的孩子,所以程文修想把人纳进来好让孩子能更名正言顺。
虽然是庶出,但庶出怎么都比外室子好听。
沈桃花一行到的时候程夫人正好在说:“她就算进门了也只是妾,不会碍着你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作为正妻应该大度一些。
不管怎么说她肚子里都有文修的孩子,我们程家的子孙可不能流落在外,平白惹人笑话。”
本该护着自己妻子的程文修此时却揽着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美艳女子,对安湘兰说道:“郎中说怀的是男孩,你也知道我们家需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你总不希望程家断子绝孙吧,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利,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安湘兰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文修,身形都有些不稳了。
他们已经僵持了很久,程夫人,程文修,甚至少言寡语的程老爷都劝了两句,一家子轮换轰炸,安湘兰却始终没有松口。
程夫人终于不耐烦了,直接说道:“你进门多年没生出儿子来,若不是我们家厚道,完全可以以七出之罪直接把你休了,如今只是纳个妾而已,你莫要拿矫过了头,到时候下不来台的也是你自己。”
她愿意征求她的意见已经够尊重她这个儿媳妇了,她还想怎么样?
安湘兰藏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捏紧手腕,脸色唰的一下又白了几分。
程文修神色一顿,到底对妻子还有感情,皱眉对她娘说道:“娘,湘兰管家还是管的很好的,对你们也孝顺,除了没能给家里生儿子,并没有任何不是的地方。”
他的确很喜欢嫣儿不假,毕竟她长得比小家碧玉的安湘兰更艳丽动人,伺候人的功夫更了得也更放得开,可他当初娶安湘兰也是真心喜欢对方的,从没想过要休妻。
妾室终究只是个玩物,不能取代原配,这一点他拎得清。
他更想要妻妾和睦,左拥右抱。
而此时身为话题中心的外室嫣儿也小心翼翼地看着安湘兰开口道:“姐姐不要担心,我不会和你争抢的,我只是想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家,我不希望他以后长大了当个没爹的孩子,被人笑话着长大。”
说到这里,好似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备受欺凌的模样,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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