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苏含玉遇到的薛玉棠的红颜知己并不止一个, 且都不是偶遇,只不过有些人选择了直接正面找上她,有些人则暗地里偷偷观察。


    暗地里观察的大多是本身条件不好, 比如家世比不上苏家, 又或者是寡妇, 基本上亲眼见过苏含玉后便会自惭形秽地黯然离开。


    直接找上她的成分就比较复杂了。


    倒是没人明着说什么难听的话。


    薛玉棠能和红颜知己都好聚好散是因为他找人时会剔除掉人品有明显问题的,免得以后想断的时候麻烦。


    但不说难听的话不代表不能让人难受啊。


    薛玉棠对红颜知己一向大方,也贴心,而他越是体贴, 这些女子自然对他越发眷恋。


    她们清楚薛玉棠从没想过娶她们, 双方不过是露水姻缘,明面上大多不会表现出对他的情根深种免得被他认为有心理负担进而断了关系。


    可人都贪恋温柔,即使明知没有未来还是想至少把握住现在。


    苏含玉的出现却让她们连‘现在’都没有了,有些早有心理准备的人或许会选择坦然接受, 可更多人心里还是会不甘心。


    她们不愿惹薛玉棠的厌恶, 所以不敢找苏含玉的麻烦,而且苏山长在城中受人尊重,她们也不想找苏含玉的麻烦。


    她们只是用好奇的名义找上苏含玉,随口说上几句和薛玉棠的过去,展示一下薛玉棠送给自己的首饰,又或者说薛玉棠有过多少红颜知己诸如此类来试探苏含玉。


    还有的则打着祝福的名头出现,说的话也确实是祝福。


    可真心祝福的话难道不是直接消失才是最好的做法吗?


    先不说苏含玉和薛玉棠能不能成,被‘前女友’祝福,‘现女友’难道真的会开心?


    试想一下如果谢灼以前的旧相好跑到沈桃花面前说一二三四五……


    沈桃花:我四十米的大刀呢?


    这些人仅仅是出现, 就足够让苏含玉感到膈应了。


    苏含玉垂眸道:“不只是他明面上的红颜知己来找过我, 他对我表明心意时,薛家的一个清秀的丫鬟来寻他, 那丫鬟看他的眼神也是含情脉脉。我能看得出来她是已经被开了脸的。”


    至于被谁开脸的,不言而喻。


    苏含玉平静道:“即使是他当真和外面的红颜知己断了,薛家宅子里怕也不止一个和他有过纠葛的丫鬟,我若当真嫁过去,你认为我该如何自处?”


    沈桃花听得眉头紧锁,想象了一下也觉得呕得慌。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薛玉棠能不能行了!


    他被拒绝真是一点都不冤!


    沈桃花回去后就直接把这些告诉了薛玉棠。


    沈桃花不客气地怼道:“你是和红颜知己都断了,但那些人又不是死了,跑到苏姑娘面前刷存在感,不是纯纯膈应人吗!当然,我能理解她们的不甘心,所以真正有问题的还是你!


    还有你府里的丫鬟,你倒是和外面的断了,但薛家的,和你眉来眼去的丫鬟肯定也不止一个吧?也就是苏姑娘脾气好,换了我,我当场就得给你几个大逼兜,让你有多远滚多远,别脏了我的眼睛。”


    薛玉棠表情噎住,你是没打我,但话不是已经说了吗。


    不过他确实理亏,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可换个角度想,苏含玉会因为他过去的红颜知己心里不舒服,何尝不是证明她其实还是对他有意呢?


    之前是他做得不够到位让苏含玉受了委屈,以后他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想着,当天回家后他便不顾那些和自己有过露水姻缘的丫鬟的不舍和求情,给了她们一笔银子把她们都放归了。


    随后又去找自己那些相好的,让她们不要再去找苏含玉,又给了一笔银子当做补偿。


    翻来覆去地确定过将所有善后都做全了,才再次找上苏含玉,道歉的同时意图再争取一次。


    他这般坚持不懈的行为不但没能让苏含玉感受到他的真挚和恒心,反而不耐烦起来。


    苏家已经察觉了薛玉棠的动作并试探她的想法。


    为了避免家中继续误会,更是为了让薛玉棠彻底死心,这一次苏含玉说得更直白了。


    “薛公子,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你所愿的,发生过的事情再如何想办法压制都不可能彻底消失。


    你是可以让你的红颜知己们不要再来找我,可县城并不大,不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面。


    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们真的成了亲,日后生儿育女,当我带着孩子遇见你那些红颜知己时要如何说?难道要告诉孩子,那是你爹过去的相好吗?”


    薛玉棠神色僵住。


    苏含玉掷地有声道:“我不知道自己日后是否真的能获得一份从一而终的感情,但至少此时此刻我唯一希望的,就是给我将来的孩子一个干干净净的父亲!”


    换言之,你薛玉棠,不配。


    薛玉棠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若是薛公子当真对我有几分真心,就请放过我,不要再来找我了。”


    放过……他这是成了过去最讨厌的纠缠不休的人吗?


    这句话着实把薛玉棠打击到了。


    更尴尬的是,就在他们交谈结束准备各自散开时,薛玉棠很早以前就已经断了关系的一个相好恰好路过,有些惊喜地叫住薛玉棠和他打了声招呼。


    还没上马车的苏含玉见状,看薛玉棠的神色异常平静。


    可薛玉棠却仿佛当场被人甩了一巴掌一样难堪至极。


    看啊,就算你把当下的红颜知己都安顿妥当,过去的那些风流债呢?你安排得过来吗?


    致命的巧合和苏含玉尖锐的话语让薛玉棠彻底灰心了。


    他平生从未如此堪称卑微地一而再去追求过任何一个女子,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连续三次热脸贴冷屁股,苏含玉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再没脸继续死缠烂打。


    只是,道理他都明白,却不影响他心痛难过想借酒消愁。


    看着薛玉棠一杯接着一杯地闷头往肚子里灌,沈桃花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悠悠道:“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以前光顾着风流快活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薛玉棠郁闷地狠狠灌了一大杯酒,“我怎么知道我会遇上她,要是早知道……”


    沈桃花啧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哪儿来的那么多早知道。”


    换做是其他人失恋了她或许会安慰两句,但薛玉棠,她只觉得活该,完全提不起安慰的心思。


    薛玉棠也没指望让沈桃花安慰什么,只是因为其他和他一样风流的狐朋狗友们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才想找个人听他说说话罢了。


    他自嘲道:“她说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干干净净的爹,说得直白一点,不就是嫌我脏吗,没想到我薛玉棠竟然也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他喃喃:“她既然想过我们以后的孩子,分明也曾考虑过我们的将来的……是我,是我搞砸了一切,是我配不上她。”


    他越说越郁闷,酒也喝得越来越多,没多久,桌上地上就摆满了空坛子。


    谢灼处理完公务过来接沈桃花时,薛玉棠已经醉倒在了桌上意识不清,嘴上还含含糊糊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


    沈桃花正在纠结是让刘茂把人送回薛家,还是让小二去薛家叫人,见谢灼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谢灼看了眼薛玉棠,道:“我来之前已经让人通知了薛家,人应该很快来了。”


    果然,没多久薛玉棠的小厮便和车夫一起走了进来,二人合力把薛玉棠抬到车上,又对着谢灼和沈桃花再三感谢了一番才离开。


    解决了醉汉,沈桃花和谢灼也离开了酒楼,在夜色中手牵着手压着马路回家,亲亲蜜蜜的样子和失魂落魄醉倒的薛玉棠形成鲜明的对比。


    薛家。


    “怎么喝这么多。”薛夫人见薛玉棠浑身酒气地被扶进来,急道。


    薛玉棠嘴里含糊道:“苏姑娘……”


    薛夫人听后又气又心疼,恨铁不成钢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她当然希望能有个出自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好儿媳,可他儿子这情况,她自从知道他的心思后便没再抱有希望,果然,被拒绝了吧。


    便是寻常人家的好姑娘,知道了他过往的斑斑劣迹后都未必愿意嫁他,何况是苏家那样的人家。


    哎,只希望他能找到想开,可别因为一个苏含玉又走向另一个极端才好。


    ……


    不知道薛夫人是不是一语中的,自从薛玉棠借酒消愁过一次后,接下来的日子他果然过得相当清心寡欲,虽然依旧时不时出门会友,却既没有再去找苏含玉,也没重新恢复和红颜知己们的联系。


    直到半个月后,苏家传出苏含玉定亲的消息。


    沈桃花得知后都惊了,“怎么这么快!?”


    一瞬间她都怀疑苏含玉是不是为了确保让薛玉棠彻底死心才匆匆找了个人嫁。


    可转念一想,苏含玉应该不会只为了打发薛玉棠就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开玩笑。


    说句不好听的,薛玉棠还不够格。


    沈桃花让刘茂去打听了一下男方的名字和籍贯,打开系统面板特意查看了一下具体资料,看完发现,苏含玉这眼光真不错啊!


    家底不算丰厚,却算是小康,和苏家一样是书香门第,今年中了举,排名还不低,全省前三,可见才华也颇不错,和苏含玉的共同话题不会少。


    关键是此人和苏含玉的匹配度也足足有七十!


    她之前查过苏含玉和薛玉棠的匹配度,只有五十,这也是她从没想过要帮忙撮合的原因。


    而苏含玉和她新出炉的未婚夫这个匹配度,能否能一辈子举案齐眉她是不敢说,但肯定比和薛玉棠在一起要幸福得多。


    本来已经沉寂的薛玉棠收到消息后也惊了。


    沈桃花都怀疑是苏含玉在逃避,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同时内心的不甘也让他控制不住地找人调查了一下男方的身份,想看看对方究竟哪里比自己强。


    可查完他却沉默了。


    第72章


    林文舒, 桃花县云水镇人,为人仪表堂堂,小有家底, 二十及冠的年纪便已是新晋举人。


    起初薛玉棠想过对方或许只是个道貌岸然的读书人, 毕竟以风流为借口去楼子里花天酒地的读书人他见得多了。


    可仔细查证后却发现林文舒不但从不逛窑子, 更没有红颜知己,没有暧昧的表姐表妹,没有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母亲也病故多年, 苏含玉进了门就能直接当家做主, 不必担心会被婆婆立规矩。


    林家也没有性格泼辣可能找嫂子麻烦的小姑子,只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年幼同胞弟弟。


    林文舒本人性格温和,左邻右舍和同窗对林文舒的评价都极高,且对方多年前便见过苏含玉并对她一见倾心。


    但他没像薛玉棠一样不管不顾地表明心意, 而是为了足以匹配苏含玉刻苦读书, 终于在今年中了举,这才挺起胸膛到苏家提亲。


    这般因由让薛玉棠连挑剔个先来后到都不行。


    薛玉棠也想过只是外在条件合适不代表苏含玉本人会喜爱,于是暗中留意了数日,终于蹲到了一同出游的林文舒和苏含玉。


    他远远地观察,发现林文舒和查到的一样斯文俊雅,面对苏含玉时也是举止有礼,毫不逾越,脸上还带着温和中带着喜悦腼腆的笑容。


    但真正让他感到刺痛的是,苏含玉面对林文舒时的神态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温和, 脸上也是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无意中见过的一次外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笑颜。


    薛玉棠原本还想过去会一会林文舒, 看到苏含玉的笑容后却一下子卸去了力气,双腿仿佛被钉住, 动弹不得。


    站在旁边的沈桃花偏头问他:“你不是说要去试试林文舒吗?怎么不过去?”


    薛玉棠沉默了片刻才自嘲道:“然后让苏含玉彻底对我生出厌恶之心吗?”


    不被喜欢已经令人足够失落,若是这种不喜升级到嫌恶的程度就更让人灰心丧气了。


    何况……即使他再如何不甘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站在一起的确郎才女貌,犹如一对璧人。


    终究是自己唯一心动过的女子,他并不想去坏了她的姻缘,甚至是名声。


    这一刻,薛玉棠才真正彻底死心了。


    而在此后不久,苏含玉便嫁到了隔壁镇去,往日里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薛玉棠也很是颓唐了一段时间。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浑浑噩噩,情场失意的时候,城里却因为即将过年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沈飞白知道谢灼父母早亡,让沈桃花邀请他到沈家来过年。


    沈桃花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她听谢灼说过谢三叔过年期间会回谢家和妻儿一起过节,县衙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当然不可能让谢灼独自一个人凄凄惨惨地在县衙里过年,衙门封笔的第二天便把人领回了家。


    沈飞白拍着谢灼的肩膀笑道:“在沈家就和在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今年是第一次,以后肯定还有第二次,许多次!”


    萧青青一边欢迎谢灼,一边提醒沈飞白,“等夭夭出嫁后,过年就是在夫家过了,哪有许多次。”


    沈飞白语塞,谢灼却笑着说:“我家中没有其他长辈,婚后过年也可以带着夭夭回沈家一起过年,也更热闹一些。”


    沈飞白顿时高兴了,“好!好!”


    沈桃花:“……”满肚子槽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算了,大过年的,都不容易,就让他们高兴高兴吧,反正又不是现在就马上要她拜堂成亲。


    谢灼就此在沈家的客院住下。


    之前他只是经常来沈家吃个午饭或者晚饭,如今却三餐都和他们一起吃,沈桃花第一次一大早在餐桌上看到他的时候恍惚间都有一种他们真的成了亲的错觉。


    关键是,她对此竟然完全不排斥,还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一起去采买年货,一起在沈家贴年画,谢灼还包揽了沈家所有的对联。


    沈飞白高兴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让进士及第的县令大人给自家写对联,就问哪个地主家能有这份脸面!


    谢灼的字写得还特别好,他都已经打算过完年就把这些对联都留着收藏了。


    忙忙碌碌多日后,终于到了除夕夜。


    以往沈家的除夕宴都是交给家里的厨娘做,但今年谢灼却自告奋勇结下了这份工作。


    沈飞白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让客人做这些不合适,但谢灼一句‘伯父不是让我把沈家当自己家吗’,就让他无话可说了。


    至于沈桃花,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她被谢灼投喂了一段时间早就被他的手艺喂服了,大过年能吃到最顺口的饭菜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她也没打算让谢灼一个人忙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做菜她收益一般,但洗菜切菜还是没问题的。


    吃过年夜饭,又守岁到凌晨,热热闹闹的沈家才安静下来。


    初一早上,沈桃花和谢灼给作为长辈的沈飞白和萧青青拜过年,拿了红包,没多久沈家便再次热闹起来,上门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往年来沈家拜年的人除了和沈家有合作往来的商户,还有得了沈桃花帮助的摊主们,以及一家三口各自的私人朋友等。


    今年却又不太一样。


    不少人都收到风声知道他们的县令大人就在沈家过年,于是本该去县衙拜会父母官的商户,乡绅,以及其他级别低于谢灼的县丞,捕头等都纷纷来到了沈家,送年礼的车在外面大排长龙。


    而谢灼在客院接待访客时,沈桃花也要招待上门的手帕交如张晚,安湘兰,以及其他塑料姐妹们。


    这些塑料姐妹们往年来拜年时其他方面比不过沈桃花便翻来覆去念叨她不嫁人这个点,吹嘘自己婚后过得多幸福,孩子多听话来阴阳怪气她。


    沈桃花是会让自己受委屈听她们哔哔的人吗?当然不是!


    每次都直接根据系统资料里提供的真实情况阴阳回去,把她们气得无话可说。


    而今年,她和谢灼在一起了,这些人连阴阳她是个单身狗的机会都没有,想说些不好听的话咒她和谢灼不能长久,又担心她会在谢灼耳边吹枕边风给她们或她们的夫家穿小鞋,只能咬牙祝福祝福再祝福。


    沈桃花咧着嘴角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口是心非的祝福,还特别气人地说:“哎,其实我本来也没想找个进士及第的官员的,可谁让谢灼就是特别喜欢我,还只喜欢我呢,我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当然只能选择接受他的心意了。”


    塑料姐妹们:气到暴毙!


    她们在心里骂骂咧咧,恼怒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沈桃花给摊上了,可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继续捧着沈桃花。


    沈桃花: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还只能追捧我的样子,嘻嘻嘻。


    看戏的张晚和安湘兰都在心里笑翻了。


    等其他人都来沈家拜过年,后面几天沈家这边也开始去其他家串门,一直忙忙叨叨到初五,沈家人和谢灼才总算能坐下来好好休息一番……顺便吃吃别人家的瓜。


    四个人围坐在圆桌上一边嗑着瓜子喝茶一边闲聊


    “黄家那边怎么样?还在闹腾吗?”萧青青道。


    沈飞白嗐了一声,“怎么可能不闹,姓黄的做事那么离谱,过个年都不让家里消停。我是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桃花接过谢灼帮她剥好的瓜子仁,往嘴里塞了几颗,又给谢灼也喂了几颗,才扭头对沈飞白说道:“爹,不要试图去弄清楚奇葩的脑回路,等你哪天真的明白了,那距离你自己也变成奇葩就不远了。”


    沈飞白脸色一僵,眼中瞬间浮现出一抹强烈的抵触,让他变成和姓黄的一样的人?免了吧。


    谢灼作为外来人口,对他们口中的姓黄的,黄家并不了解,昨日黄家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衙门刚好临时出了点事他回去处理,也不在场,此时只能问沈桃花具体怎么回事。


    沈桃花便先给他普及了一下黄家。


    黄家和沈家是同一条街的住户,和他们家只相隔了三户人家。


    黄家是开油坊的,生意规模不大,但油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需要,炒菜用的油,夜里照明的灯油黄家油坊都卖,好几代传承下来也算是颇有家底。


    沈飞白逢年过节时也会和黄家走动一下,但那只是面子功夫,私下里他们家基本不和黄家来往,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不喜欢黄家如今的当家人黄守仁。


    黄守仁其人在他们这条街,乃至整个城东,甚至全城富户人家当中都算得上是一个名人,只不过这个名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沈桃花道:“黄守仁在富户圈子里有个很有名的外号,叫‘黄活佛’。”


    谢灼不解,“活佛?这称号应该属于是很高的赞誉吧?”怎么会说不是好名声?


    沈桃花轻哼,“那要看从什么角度来看了。黄守仁以前有个兄弟叫张海,是个跑货的,早些年帮黄家给隔壁县送货的时候遇到了劫匪,当时黄守仁也跟了车,张海在黄守仁受到袭击时为了救他被砍了好几刀,最后没等送回成立救治就断了气。”


    也就是说,张海救了黄守仁的命,是他的救命恩人。


    黄守仁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张海死后便全盘接收了照顾张海的遗孀以及一双儿女的责任。


    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张海儿子读书的束脩,逢年过节的节礼样样不缺,甚至还出钱让张海的遗孀孙氏开了家杂货铺,不是租门面的那种,而是直接买了个门市给孙氏,包括后面准备货品的投入等等全都包揽了。


    后来张海的儿子成亲,女儿嫁人,黄守仁更是出了大头的银子。


    可以说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已经做到了许多人能做的极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个‘过’应在哪里呢,在对他自家人的抠门上。


    第73章


    黄守仁对家人抠到什么程度呢?


    他从不会给黄夫人, 黄家儿女花钱买布或成衣,黄家人穿的所有衣服都是用别人逢年过节给黄家送节礼时带的布料做的,并且衣服却没穿够三年不会做新。


    等终于穿够了三年做新衣服, 用的还是三年前人家送的老料, 那布料都已经开始褪色了!


    吃得方面就更不用说。


    以黄家的营收就算每天大鱼大肉也不是吃不起, 可黄家人早上是清粥淡饭,中晚餐据说也绝不会超过三菜一汤,且荤菜只有一道,主食一律只能吃糙米饭。


    一个年收入至少千八百两的人家主食只吃糙米饭你敢信?


    贫苦人家吃那是没法子, 硬件条件摆在那里, 是人家不想□□米吗?不过是饱肚子优先罢了。


    可黄家明明不穷!


    虽说黄守仁自己也这么吃,可你愿意不代表别人也愿意啊。


    黄家里吃的点心也都是别人送的节礼,吃完了就只能等下次过节别人再送。


    花钱买?


    黄家哪怕黄夫人每个月都只能拿一两银子的月例。


    对寻常人家来说一两银子确实不少,可黄夫人平时需要应酬, 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一两银子塞牙缝都不够,只能不断地拿自己的嫁妆贴补。


    包括儿女的花销也大多要黄夫人用嫁妆贴补。


    黄守仁的过于抠门连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过节走礼的时候别的礼物都不多送,会有意多送布料和糕点果子等黄家人用得上的实用的东西。


    但这些礼物的大头却没被黄家人享受到,反而被黄守仁随手送去了张家。


    这还不算最离谱的,黄守仁最离谱的一个地方在于,每次他要帮张家解决人生大事的时候,都要反过来剥削黄家人。


    六年前,张家女儿出嫁, 黄守仁帮张家出了一笔丰厚的嫁妆钱, 出了血的他为了尽快把这笔钱弥补回来便要求黄家人节衣缩食整整半年,直接导致不到三岁的小女儿在黄夫人带着两个大孩子去娘家的几天活活被饿死。


    三年前, 为了帮张家开杂货铺黄守仁又出了一笔血,他再次让黄家人省吃俭用,黄夫人得了病需要用贵重一点的补药他都舍不得出,而黄夫人的嫁妆又早就见底,最终小病拖成大病就此落下了病根。


    半年前,张家儿子娶媳妇,黄守仁出了聘礼钱后又想故技重施,黄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和他大闹了一场,总算没再酿成什么惨剧。


    也可能是黄守仁自己也明白,黄夫人的身体变差后无法再生育,他又舍不得花钱养小妾,唯一的儿子不能出事才没有继续坚持。


    尽管如此,有这么个极品爹在,还是累得已经二十有三的黄家儿子黄辛至今都没能娶上媳妇,家里有闺女的都怕连亲女儿都不在乎的黄守仁会把儿媳妇也饿死。


    沈桃花对谢灼嘀嘀咕咕,“听说黄守仁的爹人是不错的,还从小教育他做人要仁义,可惜黄守仁只学会了对他救命恩人的遗孀和孩子仁义,留给自己妻儿的只有抠门!对张家人来说他当然是活佛,可对他的亲人嘛,呵呵。”


    没人不让黄守仁报恩,可哪有报恩报成黄守仁这样的,是不是他还挺自我感动?


    看,我宁可饿死自己的家人都要对恩人好!多伟大啊!


    这要是真的家里真的穷得揭不开锅,那确实挺感恩的,可换到黄家身上,你这不是搞笑吗!简直不知所谓!


    关键这人除了对张家人掏心挖肺,恨不得割肉喂鹰之外,对其他外人也颇为大方,逢年过节走礼的时候一点都不抠门,不然其他人家早就彻底断了和皇家的往来了。


    唯独轮到黄家人花钱时,他才会天天查账,但凡多花一个铜板都要在家里大闹一场,把家里人骂得狗血淋头,好像他们要把黄家败光一般。


    这不就和那些只会窝里横的废物男人一样吗?


    沈桃花吐槽道:“黄家女儿出嫁的时候黄守仁出的嫁妆连张家女儿出嫁时的一半都没有。”


    要知道张家就是普通人家,黄守仁出的钱虽然不少,可比起富户家的标准还是差了一大截的,就这样他自己女儿成亲时的嫁妆还差了一半多,可见黄守仁对自己的亲人有多吝啬。


    他压根没考虑过女儿这样嫁过去会不会被婆家看不起。


    黄夫人倒是有心多补贴一些,可这么多年补贴家用下来,黄夫人自己的嫁妆早就所剩无几,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夫婿是黄夫人找的,那家人人品不错,也早知道黄守仁的性子,对儿媳妇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怜惜她在家里吃的苦头多,对她很是疼爱。


    黄静过门第二年就给夫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日子过得和睦,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谢灼听到这里内心油然生出一种猜测,“黄守仁和孙氏……?”


    沈桃花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还真没有,他们二人清清白白。”


    她当初也怀疑过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一腿,黄守仁是不是打着报恩的名头实际上却是看上了朋友妻。


    为此特意通过系统确认过,结果发现这两个人对彼此都没有逾越的心思。


    要不怎么说黄守仁奇葩呢。


    如果二人有私情,这事顶多算是黄守仁在外面拈花惹草的风流事罢了,虽然惹人诟病,但许多有钱人家老爷都干过类似的事情,算不上多令人震惊。


    可没有私情还这么干,这都不是人品不人品的问题了,是纯纯的脑子有坑,神经病!


    沈桃花甚至怀疑,可能张海才是黄守仁求而不得又痛失的真爱,孙氏和张家儿女不过是他爱屋及乌的对象。


    一直默默听着的沈飞白开口道:“外界原也有不少人猜测姓黄的看上了孙氏,只是碍于名声没把人领回家,但经过这次的事大概就不会再有此怀疑了。”


    因为这次黄家会闹起来就是因为,孙氏要改嫁了。


    别误会,不是黄守仁不想让孙氏改嫁闹腾,而是孙氏要改嫁总需要准备嫁妆吧?黄守仁这不是又有发挥的机会了吗。


    饶是谢灼嘴角都微微抽动了两下,眼底有一抹不可思议,“他莫非还准备出钱?”


    张家的小辈嫁娶他作为长辈出钱勉强还算说得过去,孙氏改嫁他也要出钱,怕是于理不合吧?


    萧青青不紧不慢道:“张海死后黄守仁便单方面表示张海是自己的拜把兄弟,兄弟的妻子要改嫁,他作为兄长,勉强也当得上一句长辈。”


    谢灼:“……”兄弟妻子都要成别人媳妇了,他还如此积极,倒是真不怕张海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他算账?


    不对,眼下已故多年的张海不是重点,黄守仁想出钱岂不意味着黄家人又要跟着受罪?


    他的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沈桃花哼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事不过三,黄守仁一而再再而三地搞事,黄家人可不会一直忍着他。”


    这不,这次黄辛就彻底爆发了,还故意把事情闹得整条街都沸沸扬扬,让大家评理。


    换了其他人家,可能会有人觉得黄守仁是他爹,他这样是不孝,事实上前两天事情闹开后也确实有一部分人这样指责黄辛,可大多数人却在感慨,真亏他能忍到现在才爆发。


    说句冷血的话,张海当年帮黄守仁跑货丢了命,黄守仁厚道一点直接给张家百八十两哪怕再翻个两三倍的银子当做补偿也没人会说出个不是来,还会觉得他是个厚道的东家。


    可偏偏他却选择了长长久久,没完没了,无穷无尽地报恩。


    钝刀子割肉,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实在不行,一命换一命,你把自己的命赔给张家也行啊。


    自己的命舍不得就折腾黄夫人和黄辛的命?他们欠他的吗?


    沈桃花如果是黄辛,早在在黄守仁第一次作妖的时候就会把黄守仁闹得鸡犬不宁,才不会忍这么多年。


    好在黄辛如今也算是觉醒了。


    沈桃花叹气:“希望这次黄辛能态度强硬一点,让自己和母亲都能摆脱黄守仁的折腾。”


    同一时间,黄家的争吵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混账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大过年的让我如此不痛快吗!?”浑身精瘦,长相略显刻薄的黄守仁指着黄辛的鼻子满脸怒色,“张海救了你老子一命,不就是一点银子吗,难道我的命还不如银子重要?你是想陷我于不义!?”


    骂完,又扭头质问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黄夫人,“看看你教的好儿子,竟然对亲爹如此不孝,是不是你背地里对他说了什么!”


    黄辛忍无可忍道:“子不教父之过,连三岁小儿都知道,你现在来指责我娘是想摆脱责任吗?我若是不孝,那也是你逼的,你先不慈,就休要怪我不孝!”


    他既然敢把事情闹大便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以前的他就是太在意孝道,太在意外界的眼光,更对他爹抱有不该有的期待才会一而再地让自己在意的人受委屈。


    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忍了!


    黄守仁瞪大眼睛,怒道:“你说什么!我逼你什么了!”


    黄辛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道:“你倒是好意思说一点银子,你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在张家人身上花了上千两银子,这是一点吗?上千两难道还不够报恩?你有没有算过你在我和娘,还有妹妹身上花了多少?连张家人十分之一都没有!在你心里究竟我们是你的亲人,还是张家人?


    黄守仁:“你——”


    黄辛嘲讽道:“你满嘴报恩,是真的想报恩,还是对孙氏起了别的心思?若当真是如此,又何必同意孙氏改嫁,干脆把人领回来当个妾好了,娘又不是容不下人。”


    黄守仁气得脸色发绿,怒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和孙氏清清白白,你休要羞辱我等!”


    黄辛嗤笑一声:“你说清白就清白吗?你就没想过你这个和孙氏无亲无故的人给她出嫁妆,她改嫁的男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你碍于颜面无法把孙氏纳了才找了他做遮掩?他会不会觉得孙氏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进而迁怒于孙氏?”


    黄守仁卡壳了一下,“不会——”


    黄辛扯唇,“你说不会就不会吗?外界都怀疑你们有染,他为什么不会怀疑?你已经给孙氏出钱开了杂货铺,她又不是不能自己准备嫁妆,你非要横插一杠,不觉得自己手伸得太长了吗?”


    黄辛死死盯着黄守仁一字一句道:“如果你非要给孙氏出钱,可以,那就给我娘一张和离书吧。”


    黄守仁:“!”


    黄守仁呼吸一滞,目眦欲裂道:“你这逆子,说什么!?”


    第74章


    黄辛目光冰冷, “我说,你想继续报恩,我和我娘就离开黄家!我有手有脚, 离开了黄家也能养活自己, 更能养活我娘, 不至于让她顿顿糙米饭,连多吃一口肉都要被你指着鼻子骂半个时辰。”


    说到最后的时候,黄辛几乎咬碎了牙。


    一直沉默的黄夫人不由鼻头一酸。


    黄守仁气得浑身哆嗦,质问黄夫人道:“你也是这样想的?你要和我和离?”


    黄夫人深吸了一口气, 道:“我已经受够了你为了张家而亏待我们母子了, 既然你在乎张家人多过在乎我们,我为什么要和儿子一起继续在黄家受这份委屈?”


    她以前不是没想过和离,只是早几年顾及着女儿还未嫁人,若是自己和离会影响了女儿的嫁娶。


    而等到女儿出嫁后, 她自己的身子骨偏偏又不争气因为一场病落下了病根, 一旦和离,她娘家已经没什么人,嫁妆又早就用光,很难养活自己。


    好在,她虽然没摊上一个好夫君,却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依靠。


    黄辛冷着脸道:“左右在你心里张家人最重要,想来哪怕为此闹得自己家妻离子散你也不会在意,既然如此,何不放我娘一个自由, 免得哪天她被你生生逼死。”


    黄守仁指着他的鼻子, 道:“你,你——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答应和离的!”


    黄辛冷笑, “不和离?那就别怪我对张家别客气,但凡你敢把黄家的银子再拿给张家哪怕一分,我都会把张家人闹得鸡犬不宁,以报我妹妹赔进一条命,娘病体缠身的仇!”


    回想起这几年他们承受的痛楚,黄辛看黄守仁的目光里便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黄守仁不可避免地被他的眼神给吓住了。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恨他,再一扭头看向黄夫人,发现她的神色也满是冷漠后更是僵住了身体。


    黄守仁表情恍惚,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明明他只是想报恩,他们作为他的亲人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支持自己?


    如果没有张海,他当年早就死了,他们也要经历丧夫,丧父之痛,他们心里难道半点庆幸,感激之情都没有吗?


    黄守仁脸色惨白地捂住胸口,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副遭不住妻儿的双双‘背叛’要厥过去的模样。


    黄夫人和黄辛不由心头一惊,眼底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期待。


    结果,黄守仁身体摇摇欲坠了一会儿,竟然愣是很□□地挺住了,没倒!


    母子俩顿时大失所望。


    不过片刻后又想开了,没倒下也好,真倒下了,哪怕外界知道他们是忍无可忍才不得不爆发,冷静下来后少不得也会骂他们冷血。


    亏得他们不知道黄守仁此时的想法,否则怕是真的要说一句,他们现在就很想体会一下丧夫丧父之痛!-


    两日后,沈桃花一觉醒来得知黄家的事有了结果,当即来了精神。


    “黄夫人和黄守仁和离了吗?”


    沈飞白摇头:“没有。”


    沈桃花大失所望,“竟然没有?黄辛到底行不行啊!”


    沈飞白无语道:“你这是多盼着人家和离啊,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又要说你的闲话了。”


    沈桃花满不在乎道:“黄家那情况不和离就没好日子过,谁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他们也去过过黄夫人和黄辛的日子试试?”


    沈桃花急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黄辛闹都闹开了,怎么还半途而废了?”


    一旁的萧青青道:“不算半途而废,虽然黄夫人没和黄守仁和离,但黄家如今换人当家了,黄辛成了新的家主。”


    沈桃花瞬间激动起来,“嚯!峰回路转啊!他怎么做到的?”


    萧青青道:“孙氏去了黄家。”


    沈桃花愣了愣。


    萧青青勾唇道:“怎么说她也算是当事人之一,更是最大的受益者,总不能黄家闹得不可开交,家宅不宁她还一声不吭吧,那可说不太过去。”


    沈桃花啊了一声,恍然,对哦,她怎么把孙氏这个关键人物给忘了!


    沈桃花心里一动:“说起来,这么些年来黄守仁给张家送了那么多银子,是张家主动要的,还是?”


    该不会孙氏才是害得黄家家务宁日的幕后黑手吧?


    原因是恨黄守仁让自己没了丈夫,让孩子没了爹?


    萧青青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道:“应当是黄守仁自己要给的,孙氏最多是没有拒绝罢了。”


    当家没了,孙氏还有两个孩子要抚养,日子总要过,黄守仁自己愿意给钱,孙氏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当年黄守仁活活把女儿饿死的事情可以说在全城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当时就有不少人背地里嘀咕孙氏,可毕竟是黄守仁自己做的,孙氏没有撺掇什么,孙氏被念叨了一段时间后来也没太大影响。


    可这么些年下来,黄守仁的奇葩人尽皆知,如今更是闹到了要和离的地步,没错,关于黄夫人打算和离,黄辛还准备和黄夫人一起离开黄家的事情如今已经传开了。


    这孙氏要是再不站出来说点什么,可真的要被戳脊梁骨了,不只是她,已经出嫁的女儿,家里顶门的儿子都要受连累。


    挟恩图报,逼得人家妻离子散,这名头一旦扣上,他们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孙氏要改嫁的那户人家之前知道黄守仁本身是个脑子有坑的,自然不会怀疑孙氏,可黄守仁要是因为孙氏和离,那男方的疑心病就很难说会不会犯了。


    沈桃花撇嘴道:“所以这是事关自身利益了才知道站出来调停了?”


    萧青青意味深长道:“未必是她自己想出面的。”


    沈桃花敏锐道:“娘你的意思是?”


    萧青青道:“前日刘管家出去采购时看到了黄辛去过张家。”


    沈桃花秒懂。


    她摸着下巴啧啧道:“看来这回黄辛是真的支棱起来了啊。”


    黄辛和孙氏能有什么话说?左不过就是威逼利诱,想想黄家已经亏了上千两银子,利诱的概率不大,估计还是威胁。


    萧青青道:“孙氏到黄家后对黄守仁表示男女有别,她不想夫家多想,言明不需要他出嫁妆,黄辛也趁机提出要全面接管家里的生意,免得日后黄守仁理不清继续往外撒钱。”


    沈桃花惊讶,“黄辛提,黄守仁就答应了?”


    萧青青挑眉,“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要么交出家业,要么妻离子散,一了百了。


    黄守仁只有黄辛一个儿子,若是黄辛当真和黄夫人离开黄家,黄守仁便要老而无养了。


    至于孙氏那边,孙氏都表示不需要他出钱了,他若硬要塞就不是报恩,而是纯纯的为了自我满足了。


    于是黄家便顺理成章到了黄辛手里。


    沈桃花感慨道:“这下黄辛和黄夫人总算是苦尽甘来,可以实现穿衣自由,吃饭自由了。”


    熬了这么多年才看到盼头,别说,还真有点革.命成功的心酸感。


    而就在黄辛拿到权利的三天后,黄家那边便传出了黄辛定亲的消息。


    沈桃花:嚯,这么快!


    之前那么多年黄了不知道几个,刚接手家里的生意就定亲了?


    谢灼推测道:“或许是他早就看中了人家,只是碍于黄守仁才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沈桃花觉得这个猜测非常合理。


    几天下来她也逐渐回过味来,怀疑黄辛之前是在玩以退为进,先提出和离,他和黄家断绝关系的要求吓唬黄守仁,最后才图穷匕见,让黄守仁交权。


    比起只剩下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交权便显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当然,若是黄守仁当真不愿意交权,还想继续给张家掏钱,她猜黄辛也不会介意真的和黄守仁决裂。


    反正再差也不会比以前更差了不是吗?


    事实的确和沈桃花猜的一样。


    早在初秋那会儿,黄辛就和定亲的那户人家的姑娘看对了眼,只是那家人对黄守仁很是抵触,告诉他除非他有办法解决家里的问题,否则成亲免谈!


    黄辛这些年来早就受够了黄守仁,对那姑娘也是真心喜欢,自然不想再一次因为他爹坏了姻缘。


    他想娶个贤惠的妻子,生个可爱的儿子或者女儿,让他娘能够过上含饴弄孙的享福生活。


    而他爹黄守仁,就是他必须解决的拦路虎!


    事成之后,黄辛便迅速走起了六礼。


    黄守仁看到他准备的聘礼礼单后气得直跳脚,在家里不断骂他不会过日子。


    黄辛才不会惯着他。


    他的聘礼是按照他们这样的人家正常的下聘规格准备的,他爹跳脚不过是习惯了苛待家人,看不惯他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银子罢了。


    若这些钱都是花在张家身上,他爹恐怕又是另一幅态度了。


    拿到管家权以后,黄辛算是彻底放开了,不但让她娘想买什么买什么,银子随便花,新衣服新首饰买买买,三餐也是鸡鸭鱼肉,燕窝银耳一个都不少。


    当初黄守仁亏了妹妹黄静的嫁妆黄辛都翻倍补上了,还有他娘以前补贴家用挡掉的嫁妆也挨个补了回来。


    至于他爹,不是喜欢清粥淡饭,三菜一汤吗?那以后就继续按照这个规格吃好了。


    反正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也不能说是黄辛虐待他,那和自打嘴巴有什么区别?


    若是嫌弃粗茶淡饭不好吃,那就自己掏钱买。


    黄辛知道他爹的私房钱不会少,却没打算想办法掏出来,即便是他爹以后还要继续拿私房钱补贴张家他也不会干涉。


    最多等他爹彻底没钱了以后作为儿子,按月给他爹月例当作尽孝就是了。


    他不会和他爹一样抠门只给一两,他翻十倍给,一个月十两!


    到那时,他倒要看看他爹还会不会依旧满心满眼都是张家,而家底已经不少的张家又会看得上他每个月的区区几两银子吗?他拭目以待。


    沈桃花得知黄辛的做法后不禁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大众喜闻乐见的小可怜逆袭应有的爽文套路!秀啊!


    ……


    黄家的事告一段落后没两天便到了元宵节。


    去年下元节时沈桃花和谢灼虽然也一同出游,当时他们还没在一起,这次同样有许多年轻男女的元宵节上再次同游,心情却大不相同了。


    一晚上猜灯谜,吃喝玩乐,时不时和谢灼亲密互动,二人都玩得很是尽兴。


    直到踏上归程时,沈桃花冷不丁瞥见了薛玉棠再次买醉被薛家人扶着离开的背影。


    这厮还没从失恋中缓过劲来吗?


    转天沈桃花让刘茂出去打听了一下薛玉棠最近的动向,才得知好不容易‘从良’的薛玉棠竟然再次故态复萌了!


    第75章


    虽说和苏含玉的事没成, 可毕竟也算是受了情伤吧?


    这才过去多久他就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了?


    不但多日来流连花楼,更是直接搞大了家里一个通房的肚子!


    既然能发现通房有了身子,起码得怀上有一个半月以上了吧, 那岂不是苏含玉还没出嫁之前就已经碰了通房?


    这下连沈桃花都不禁嫌弃起来了。


    不指望他从此断情绝欲, 起码清心寡欲个三年五载, 再不济你坚持个半年,哪怕三个月呢?


    就算他再讲究,不会得病,就不怕肾受不了, 铁杵磨成针吗?


    只凭薛玉棠这态度, 她都不信他当真和苏含玉在一起了以后能一直只守着苏含玉一人过。


    不怪人家看不上他。


    她忍不住找到谢灼狠狠吐槽了一通,谢灼得知后也拧起了眉头,同时拉着她的手承诺,“放心, 我绝不会和他那般不守男德。”


    沈桃扯着谢灼的脸颊道:“你做什么要和他比, 他那混乱的私生活,根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


    谢灼和薛玉棠,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洁身自好,一个花心滥情。


    如果薛玉棠在经过苏含玉的事情后能成长一点,日后未必不能再遇到一个能看到他改变的良配,可现在嘛,估计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沈桃花吐槽过后便没再多纠结。


    她和薛玉棠是有些交情,但也没好到非要她苦口婆心去干涉甚至改变他颓唐的生活的程度。


    而且很快她也没空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因为她自己家都快起火了!


    这天, 沈桃花刚从衙门回来便听刘管家说家里来亲戚了。


    沈桃花一头雾水,亲戚?什么亲戚?


    他们家不是早就没什么常来往的亲戚了吗?


    抱着狐疑的态度, 沈桃花走进前厅,发现除了爹娘外,确实有两个生面孔,分别是一男一女。


    男的看着比她大几岁,女子则是个中年妇人,看样貌二人可能是母子。


    “爹,听管家说家里来客人了?”沈桃花看向那对母子俩,“这两位是?”


    不等沈飞白和萧青青开口,那个即使人到中年却依旧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便来了精神,率先热情地打招呼道:“你就是桃花吧,都这么大了,瞧着可真水灵。我是你爹爹的表妹,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表姑。”


    说着,拍拍身边的青年道:“这是我儿子,你的表哥,曹睿智。”


    沈桃花:“?”这一通表妹表姑表哥的直接给她整迷糊了。


    哪儿来的那么多表,不知道她对表姐表妹之类的亲戚关系过敏吗?


    沈桃花狐疑地看向爹娘,萧青青颔首道:“他们的确是你爹的远房亲戚。”着重强调最后四个字。


    沈桃花:懂了,一表三千里那种远房亲戚是吧。


    沈桃花随口敷衍地和所谓的表姑打了声招呼便坐到了她娘旁边。


    表姑赵心蕊对着沈桃花夸了好几句,见沈桃花没给什么反应,轻皱了一下柳眉似有些不满,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扭头继续笑着和沈飞白萧青青寒暄了起来,话里话外总提起幼年时和沈飞白相处的回忆。


    沈桃花越听越不对味,注意到赵心蕊时不时还用羞涩怀念的目光看向她爹,内心更是警铃大作。


    她观察了一会儿她爹的表情,确定他没和赵心蕊眉来眼去,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思念,怅然之类的危险情绪才稍微安下心来,随后对着萧青青挤眉弄眼。


    什么情况?不会是她家沈老爷的烂桃花找上门来了吧?


    萧青青只是垂眸喝茶,没有回应。


    但只看她面对赵心蕊时比面对其他正常来客时冷淡了不止一点的态度,沈桃花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然是她爹的烂桃花!


    虽然对方疑似是已婚妇女,可烂桃花之所以被称之为烂桃花,就是因为其根本不讲道德啊!


    偏偏赵心蕊像是完全没发现沈家人对她到来的不欢迎,自顾自地说:“这段时间要打扰表哥表嫂了。”


    听着俨然是准备在沈家住下来。


    而她得娘不知道是不是顾及着好歹是亲戚一场,直接把人赶走传出去不好听,尽管脸色不算好看,却到底没明着拒绝。


    只是萧青青不想多听赵心蕊继续叭叭说个没完没了,叫来刘管家道:“你们一路上也该累了,先去休息吧。”


    赵心蕊仍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这年头赶路确实累人,她揉了揉眉眼,没有拒绝,和他们道了个别后便带着曹睿智去了客房。


    人一走,沈桃花便迫不及待地追问,“娘,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什么表姑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没听说咱们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啊,她张嘴闭嘴总说和我爹小时候怎么样怎么样的,爹,该不会你们以前真有一腿吧?”


    说着表情严肃中带着质问地看向了她家沈老爷。


    沈飞白反驳道:“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我喜欢的只有青青一个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改变!”


    沈桃花质问:“那这个表姑是怎么回事?”


    沈飞白表情微顿,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桃花表情更狐疑了,还说没有一腿!?


    “还是我来说吧。”萧青青半点没有帮枕边人瞒着的意思,“赵心蕊以前确实喜欢你爹,想嫁给他。”


    赵心蕊的爹娘以前帮过沈家一把,当年和沈家的关系很是不错,也有意亲上加亲,可惜沈飞白只喜欢她,始终对赵心蕊不假辞色,严词拒绝。


    但赵心蕊却没那么容易放弃,为了达成目的可谓是用尽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故意让沈飞白撞见她沐浴;落水让沈飞白救她再让他负责;脱光了半夜爬床;甚至给沈飞白下药等等。


    可惜每一次沈飞白都躲了过去,作妖次数多了,两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僵。


    萧青青道:“赵心蕊从小便喜欢与和我攀比却处处不如我,她想嫁给你爹或许确实是因为对他有几分喜欢,但也未尝没有想抢走我喜欢的人赢我一次的心理。”


    沈桃花瞥了眼她爹,“所以爹你原来只是赵心蕊气我娘的工具人啊。”


    沈飞白表情讪讪没有吭声,工具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总好过赵心蕊对他特别深情至今难忘来得强。


    沈桃花问:“后来呢?”


    萧青青不紧不慢道:“后来她知道你爹不可能娶她,便转身嫁给了另一个富商。”


    那富商家中的生意做的比沈家更大,尽管长得不如沈飞白好,赵心蕊却依旧非常得意,还特意到她面前炫耀过不止一次。


    只是富商的老家和他们这边相隔两个县的距离,赵心蕊跟着对方离开后他们之间便基本没再联系过。


    萧青青若有所思,“这回不知是吹了什么风又找上了门来。”


    沈桃花不由阴谋论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该不会是和那个富商和离了,投奔爹来了吧?”


    沈飞白立刻对萧青青表忠心道:“我从以前就不喜欢她,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的都不可能答应她!”


    萧青青没搭理他,只道:“在你来之前她一直在说和你爹的童年回忆,再就是夸她那儿子曹睿智如何如何出色,其他倒是没提,或许是因为刚来,怕我们有了警惕心想徐徐图之吧,不过……”


    萧青青唇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若对方当真是来破坏她美满家庭的,她可不会和赵心蕊客气。


    ……


    “她肯定是为了勾引沈叔叔来的!”张晚激动地蹦起来在空中呼呼挥拳头。


    沈桃花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因为我有经验!”张晚咬了咬牙,道:“当年我娘病故后我爹就有个表妹想嫁给他,还偷偷来讨好我,哄着我叫她娘,让我和我爹说想让她当我的新娘亲,我不答应便暗地里威胁我说我爹肯定会娶她,还说她进门后要收拾我,不让我好过,吓得我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沈桃花厌恶地拧紧了眉头,“后来呢?”


    张晚深吸了一口气,“后来我把她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我爹。我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意思,得知她私下威胁我后大发雷霆直接把人轰走了,和他们家也断了来往,还对我保证不会再娶。”


    张晚看向沈桃花,抓着她的手一脸严肃道:“我知道你家那个什么表姑肯定欺负不了你,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小人作祟防不胜防,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


    沈桃花点点头,“你放心,我和我娘都会盯紧了她不会让她搞事的。”


    听她娘说过当年事后她特意查看过赵心蕊对他爹的好感度,发现达到了七十,确实算得上喜欢,但赵心蕊对她那个富商老公的好感值同样有七十,这就很难说她到底是不是来勾引沈飞白的了。


    而他爹对赵心蕊的好感度直接是零,没达到负值可能还是因为系统没这个功能。


    至于匹配度,赵心蕊和他爹的匹配度只有四十,连她娘的一半都达不到。


    因此,她完全不担心赵心蕊真的能对她恩爱的爹娘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眼下的主要问题在于,赵心蕊不主动干点什么讨人嫌的事情,他们很难无缘无故把上门的亲戚赶走。


    好在对方的耐心比沈桃花预想中的还要差,才刚在沈家住下两天便露出了狐狸尾巴。


    第76章


    赵心蕊先是对沈飞白诉苦, 说她的富商夫君美妾纳了一个又一个,庶出子女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生,她这个原配妻子却随着年龄增长年老色衰, 宠爱不在。


    若不是她生了曹睿智, 说不定早就被宠妾灭妻, 净身出户了。


    随后便明里暗里希望沈飞白救自己脱离苦海。


    沈桃花听她娘转述后满脑子问号,救?怎么救?把你纳进沈家来吗?算盘打的倒是挺香,呸!


    沈飞白的态度也很直接,“你既然觉得苦, 便让你爹娘给你做主和离就是。”


    赵心蕊美人垂泪道:“可和离了回了娘家多讨嫌啊。”


    沈飞白:“……”那你惦记破坏我家和谐就不讨嫌吗?


    赵心蕊艳羡地看向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皱纹, 一看就知道过得很舒心的萧青青,酸溜溜道:“真羡慕姐姐如今的日子,表哥对你一心一意。”


    萧青青神色一顿,眼底浮现出一抹晦气, 谁是你姐姐。


    光诉苦还不止, 赵心蕊还积极主动地亲自下厨给沈飞白吃,沈飞白在书房看账本时也要端着茶水去慰问。


    萧青青都被气笑了,这红袖添香的打算真当她是死的吗?


    原以为这已经够不要脸了,不成想赵心蕊的目的还不止一个。


    没两天便对萧青青说:“姐姐,睿智还没成亲,我看桃花是个好的,和睿智站在一起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两家又是亲戚,当年没能亲上加亲, 如今岂不正是好机会?”


    萧青青:??这女人难道当真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当初对沈飞白死缠烂打, 自荐枕席的行为有多讨人嫌心里没点数?竟然还想打夭夭的主意,这是得不到老子至少让自己的儿子得到女儿?


    即使萧青青言明沈桃花和县令谢大人两情相悦, 赵心蕊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那就是县令大人图个新鲜玩玩罢了,话里话外还有一种沈桃花和县令大人勾勾搭搭不检点,但她和儿子都不会嫌弃她,多宽宏大量的样子。


    别说萧青青无语,沈桃花得知后更是膈应毁了。


    先不论她和谢灼能不能长久的问题,只说赵心蕊一直推销她儿子,说曹睿智有多出色让她骄傲就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才在沈家住了没两天的功夫,曹睿智便言语调戏了不止一个丫鬟,还敢对平安撩骚甚至想上手。


    刘茂知道后差点没直接和对方打起来,告状都告到沈桃花这里来了。


    她质问曹睿智,后者还特别坦然地说:“人不风流枉少年,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表妹这是吃醋了?你放心,娶你过门后该给你的正室的尊重我肯定少不了你。”


    沈桃花怒极反笑:大白天的发什么梦呢,还给正室的尊重,狗东西给她提鞋都不配还想娶她?


    曹睿智还一直翻来覆去地说,他们是表兄妹,在一起最般配不过。


    哪怕沈桃花让他去看了衙门至今没有揭下去的表兄妹成亲的危害公告,曹睿智依旧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自说自话。


    合着这对母子俩就是只听得进去自己想听的,其他的都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说实话,炮灰的言行举止过于脑残的结果就是刚开始沈桃花真的很生气,越到后面越心平气和,看赵心蕊母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对智障。


    有一次沈桃花在外偶遇花元魁和对方聊了几句,曹睿智忽然挑出来挡在她面前对花元魁一顿指责和品头论足,得知他家不过是铁匠铺后便嘲讽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桃花:?


    花元魁:?有病?


    花元魁性格是很少女,可不代表他没有男子气概。


    在张晚和安湘兰见面时他已经听说了沈家最近的事情,看曹睿智那副瞧不起自己的高高在上的态度,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一身肌肉一亮,对着曹睿智警告地挥动肌肉扎实的手臂,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曹睿智立马怂了,偏偏还嘴硬,嘀嘀咕咕,说花元魁野蛮粗俗。


    花元魁无语地拉着沈桃花说笑话:“这傻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打发?看着忒来气!要不要我找个机会给他套麻袋揍一顿给你出出气?”


    沈桃花摇头道:“没必要,我爹和谢灼都已经派人去沅水县打听消息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沈桃花和谢灼在一起后经常去衙门找他,但谢灼依旧三五不时会来沈家,曹睿智私下里一直对沈桃花说她和谢灼身份不般配,嫁过去或者给谢灼当妾室都会吃亏,嫁给他才最合适。


    可谢灼真的出现了却屁都不敢放一个,还特别狗腿地扒上来试图抱大腿,嘴上一直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前后矛盾的嘴脸让沈桃花和谢灼都很是嫌弃。


    谢灼之前吃过花元魁和薛玉棠的醋,可他心里清楚他们和沈桃花并没有什么,也没真的打过她的主意,曹睿智却不同,他来桃花县的目的就是挖谢灼的墙角。


    曹睿智还处处惹沈桃花不快,谢灼又岂能容他?


    于是很快曹睿智便因为当街调戏良家女子被官差拿下,并重打了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等赵心蕊收到消息的时候,曹睿智的屁股都被打烂了,人也还关在县衙没放出来。


    赵心蕊又气又心疼,想去探望却没被允许,最后只能求到沈家头上来。


    “睿智是个好孩子,他怎么可能调戏良家女子,一定是误会,要不然就是有人陷害他!是那狐媚子主动勾搭曹睿智反咬一口!表哥表嫂,你可要救救睿智!”


    赵心蕊哭得梨花带雨,嘴上说着求,口气却听不出半点求的意味,反而带着催促和理所当然的味儿。


    尤其是还特意对沈桃花说了一句:“你不是把县令大人勾得魂都没了吗,你快去和他说说让他放了睿智,都是自家人,他怎么能如此不讲情面呢。”


    沈桃花翻了个白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勾得魂都没了,说得她好像是狐媚子一样,求人都不知道把嘴巴放干净一点,曹睿智还是挨的板子太少了!


    沈桃花呵呵道:“官府的事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管得了,何况他行为不端本就该受到惩罚。官府可不是讲情面的地方,若是人人都想和谢灼套关系让他放一码,岂不是乱了套了,他还要受连累得被骂是昏官。”


    再说,谢灼和曹睿智有什么关系,哪儿来的情面,情敌的情吗?


    赵心蕊恼怒道:“你这是不愿意帮表姑了?”


    萧青青开口道:“国有国法,你这个当长辈的又何必来为难小辈。真觉得曹睿智冤枉可以去敲登闻鼓击鼓鸣冤,给他翻案。”


    不过板子都已经挨了,翻不翻案都没区别,何况能不能顺利翻案也是个问题。


    其实赵心蕊这回倒不完全是自说自话,曹睿智被抓,确实有人为因素。


    被曹睿智调戏的女子的确是谢灼特意请来的‘特约演员’,但他并没有逼着曹睿智调戏,不过是让那女子似有若无地给了曹睿智一点暗示,比如人群中对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让他以为对方对他有意。


    曹睿智本就是个好色的,当然会迫不及待地顺着杆子往上爬,然后把自己送进了牢房。


    苍蝇不叮无缝蛋,说到底,要不是曹睿智自己把持不住又怎么会轻易中计?


    挨板子蹲牢房都是他自找的,该!


    ……


    按照本朝律法,曹睿智的行为算不上太严重,除了打板子外只需要蹲半个月的监狱就能被释放。


    尽管如此,也足够一直跳个不停地赵心蕊安分下来。


    而这时,沈家又来客人了!


    巧的是,来的还是一家表亲,只不过这回却是萧青青的表亲,她的远方表哥。


    和赵心蕊不同,萧青青和这位远方表哥的关系是真的不错,之所以多年没联系只不过是数年前表哥家闹灾他们举家搬迁一直没能安定下来,如今稳定了便积极地恢复了联系。


    沈桃花:一个表妹,一个表哥,这下打平了。


    沈飞白声嘶力竭:这不一样!!!


    沈飞白本就因为心里泛酸,偏偏赵心蕊又不甘心地开始上眼药。


    “表嫂和她的表哥看起来很亲近啊,该不会以前有点什么吧。”


    沈飞白瞬间冷下脸来。


    他和青青的感情不知道多好,轮得到她在这儿挑拨离间?


    沈飞白冷声道:“你来也有些日子了,等曹睿智出来就回夫家吧,一直留在我家图惹闲话,也不方便。”


    就差没直接说,烦死你了快滚吧!


    赵心蕊脸色骤变,委屈道:“表哥这是要赶我走?我和睿智可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


    沈飞白打断她道:“我的亲人只有青青和夭夭母子两个,你们是曹家人,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再敢说一句青青的不是,现在就立刻收拾行李滚!”


    赵心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明白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沈飞白却不管她,警告完便匆匆去找萧青青,深怕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表哥表妹的有个什么纠缠。


    赵心蕊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第77章


    沈飞白的担心其实完全是多余的。


    萧青青的这位表哥这回可不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而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


    真有什么私情能连妻子一起过来?


    不过,除了恢复联系,他们确实还带着另一个目的。


    一开始, 白季同和燕秋灵(表哥表嫂)只是和沈飞白夫妻聊聊家常, 聊着聊着自然而然说到各自的孩子。


    白季同叹了口气道:“我家如今其他事情都已经发展得很顺利, 可唯独我这不成器的儿子,都二十多了还没有成亲,成了我和秋灵心里最大的烦心事。”


    沈飞白和萧青青的表情同时顿住,看了眼坐在白季同身边神情恹恹的白景山, 眼皮跳了跳。


    不会吧, 不会又是一个曹睿智吧?


    萧青青为了以防万一可是提前不经意地说了夭夭和谢灼的事情,如此对方还提到了白景山的事……


    所幸,白季同很快把自己真正的目的道了出来,沈家夫妻一听总算松了口气。


    萧青青看了眼表情似乎更加沮丧的白景山, 温声道:“这个应该没问题, 我晚些时候和夭夭说一声,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聊聊。”-


    县衙。


    谢灼第一时间便收到消息得知沈桃花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一起去了茶楼,还有人听见她叫对方表哥。


    谢灼眼皮微跳。


    虽说如今城里几乎已经没有表兄妹定亲的人家,但这种亲戚关系依旧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尤其是不久前沈家刚来了一个打沈桃花注意的曹睿智,很难不让他怀疑这次的表哥是不是也对她有想法。


    刚这样想着,刘茂便过来帮沈桃花送信了,让他过去和沈桃花一起见见亲戚。


    谢灼一听,当即把没处理完的公务扔给谢三叔处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茶楼。


    到达目的地之前谢灼内心不是没有担心的,可当他见到了坐在沈桃花对面的男子, 却瞬间放下了心。


    对方看上去是白白净净的, 五官也很端正,可身材着实有些过于丰满了, 足足有两个沈桃花。


    谢灼对一个人的高矮胖瘦没有任何偏见,却很清楚沈桃花喜欢好看的男子,而这位表哥的体型,明显不可能在她的选择范围内。


    危机感散了,谢灼的神色终于恢复了对外的端方优雅。


    “夭夭,这位是?”


    “你来了。”沈桃花拉住他的手腕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介绍道:“他是我娘的远房亲戚家的表哥,叫白景山,字鸿雪。”


    谢灼对白鸿雪微微颔首:“原来是鸿雪兄。”


    白鸿雪腼腆中带着些许紧张,道:“见过谢大人。”


    沈桃花道:“叫什么大人啊,都是自己人,你也可以直接叫他的字啊,他叫谢兰芝,你叫他兰芝就可以了。”


    白鸿雪惊讶了一下,见谢灼没有反对,便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兰芝兄。”


    谢灼点了点头,随后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沈桃花:“还没来得及聊什么呢。”


    沈桃花多了解谢灼啊,一听他这问题就知道他肯定是又吃醋或者快吃醋了,于是她凑到他耳边说了她娘交给她的任务。


    白鸿雪虽然二十二了还没成亲,相看过,甚至喜欢过的人却远比沈桃花多,可以说感情经历颇为丰富。


    只不过似乎每次都因为某些原因无疾而终,导致周边同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还是独自一人。


    白表舅和萧青青叙旧时听说了一点沈桃花的事迹,便想着让她想办法开导,甚至教一教白鸿雪,希望他下一次再谈恋爱时能够顺利走到最后。


    谢灼听得来了些兴趣,低声问:“为什么要开导?教又要教什么?”


    总不能教白鸿雪也搞个面试相亲吧,性别不同,怕是不合适吧。


    沈桃花眨了眨眼,这个她还真不清楚。


    她扭头看向白鸿雪,“鸿雪表哥,介意说说你以前的经历吗?”


    总要知道他以前谈的那些为什么没成她才知道该如何对症下药。


    白鸿雪点头道:“当然可以。”


    “我家是开糕点铺子的,第一个女子便是我家铺子的客人,对方来过几次后便主动开始对我嘘寒问暖,时不时还会给我送自己绣的帕子,自己做的点心,长得也秀气顺眼,很快我便也喜欢上了她。”


    白鸿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以前爹娘给我相看人家时对方总嫌弃我太胖,不好看,难得有人主动追求我,我想着不能让她失望,便拼命地对她好,给她买喜欢的首饰,新衣服,她说家里因为长辈生病欠了不少债,我也给了她银子让她还。”


    沈桃花和谢灼同时神色微动,不着痕迹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呢。


    果然,白鸿雪忽然皱起眉头道:“谁知有一天一个男人忽然冲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勾搭有夫之妇无耻,我才知道原来柳娘早就成亲了,我告诉她相公是她主动先对我示好的,那男子却不信,柳娘也反口说是我对她纠缠不休,还总想占她的便宜。”


    说到这里,白鸿雪既生气,又失落。


    “那男人一直说我占她媳妇的便宜坏人清白让我赔钱,否则就闹得我家铺子开不下去。我不想连累爹娘,只能赔他银子。”


    沈桃花嘴角抽搐,这不就是典型的被仙人跳了吗,估计那对夫妻俩一开始就是奔着坑他去的。


    沈桃花好奇问白鸿雪,“你赔了他们多少银子?”


    白鸿雪道:“八十两。”


    沈桃花:“……倒是比我预想中的要少。”


    谢灼却提醒道:“鸿雪兄不是还送过对方许多礼物吗,那些礼物的价值应当也不低,对方也没有还给你吧。”


    白鸿雪表情讪讪,“送出去的礼物加起来大约价值二百两吧。”


    沈桃花:“……”


    二百两换算一下差不多是二十万了,果然有钱人家谈恋爱的基操就是砸钱,真阔!


    沈桃花唏嘘道:“这年头,有的人是真心来爱你的,而有些人却是来给你上课,让你尝一尝爱情的苦的。”


    谢灼拉着她的手道:“我不会让你吃这份苦的。”


    沈桃花:“……”知道了,这种时候就别扎白鸿雪的心了。


    白鸿雪一脸艳羡地看着他们,“真好啊,我怎么就没能遇到如此真心对我的人呢。”


    沈桃花干咳一声,“不是说你谈过不止一次吗,其他的呢,又是怎么回事?”


    白鸿雪叹气:“我一个友人见我为了柳娘的事沉寂了许久,非要拉我去散心,去了我们那里的花楼。”


    沈桃花:“……”该不会他第二个对象是个窑姐儿吧。


    “花楼里有位小怜姑娘很是可怜,被她的赌鬼爹卖去窑子里却没有自怨自艾,得知我的经历后还反过来安慰我说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从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最快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而且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总会希望有人能陪着自己,开导自己,小怜的出现可以说是完全符合这一特性,白鸿雪会对她产生好感也就顺理成章了。


    沈桃花合理猜测:“你该不会因此又感激得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银子吧?”


    白鸿雪摇头道:“那倒没有。因为在柳娘身上花了太多,我的私房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我只能先把身上仅剩的银子交给她让她先存着,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两,我想着努力攒一攒再帮她赎身,没想到……”


    没等他攒够了钱便听带他去那里的友人说,小怜在楼子里结识了一个书生,并且明显喜欢上了对方,而那书生不知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把所有的体己钱都拿出来资助对方去科考。


    那书生也算有才华,还真一次中举光宗耀祖。


    只可惜,小怜等啊等都没等到对方来给她赎身,反而得知对方娶了县丞的孙女,还给她写了封恩断义绝的信。


    白鸿雪本来因为得知小怜喜欢上了别人心里难受,好不容易缓过劲了得知此事便急匆匆想去安慰一下小怜,可到了花楼里才知道,小怜竟然怀了那书生的孩子。


    小怜在楼里不过是个二等姑娘,老鸨自然不可能让她休息几个月生孩子,最后一碗落胎药灌下去,不但孩子没了,本就体弱的小怜也伤了身体一病不起,不到半个月便香消玉殒。


    白鸿雪去的时候,尸首已经卷着草席扔到了乱葬岗去。


    还是他花了银子买了棺材才没让小怜落得个死无全尸的惨淡下场。


    白鸿雪红着眼睛道:“自古红颜多搏命,厄运总缠苦命人,为什么这些坏事都发生在了小怜的身上呢,她的命太苦了啊!”


    沈桃花满肚子槽点不知从何吐起。


    小怜的身世确实可怜,可这年头比她更可怜的人多了,何况对方给书生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还不是白鸿雪给的。


    她拿着白鸿雪的银子养小白脸翻了车,还把命搭进去了,说句不好听的,不就是自作自受吗?


    古往今来多少前车之鉴告诉大众,会逛花楼的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会骗花楼姑娘的银子去考科举的,更是败类中的败类!


    指望他们功成名就后还会回来找一个出身拿不出手的窑姐儿,不如指望猪上树!


    而且,沈桃花撇嘴道:“什么红颜多薄命,薄命的人多了,只不过没有人在意丑的人活多久罢了。”


    白鸿雪:“……”无言以对。


    沈桃花招来伙计要了一盘瓜子,一边嗑一边对白鸿雪示意,“来,继续!我倒要听听你还有多少奇葩感情经历。”


    白鸿雪不是没看出沈桃花想吃瓜的表情,但他内心苦闷,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和人说这些话,便也没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小怜的事情,我爹我娘狠狠骂了我一顿,说我眼瞎没眼光,楼子里哪里能找到什么真心人,然后帮我精挑细选了一个家世背景没问题,也不介意我外表的普通人家的姑娘。”


    “因为担心她和柳娘一样是看上了我家的钱,还特意瞒住了我是糕点铺少东家的事情,只告诉对方是铺子里的伙计。”


    沈桃花表情微妙起来,难道这回是有钱人装穷被戳穿后被甩了的戏码?


    结果还真不是。


    虽然没提自己家里开着铺子,可为了避免对方以为他没本事养家糊口,白鸿雪还是说了城里有房也有一定存款的事让对方放心。


    白鸿雪对阮梦虽说没有柳娘和小怜那么投入和喜爱,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觉得二人性格上没有特别不合的地方,细水长流的感情也未尝不可,便准备让家里准备上门去提亲。


    变故也发生在这时候。


    就在他家准备去提亲的前三天,阮梦竟然毫无预警地一座小轿被抬到了他们县一个致仕官员家里给人当了妾!


    沈桃花:“噗——!”


    谢灼:“……”


    第78章


    白鸿雪伤心欲绝道:“明明我和她说要去提亲时她也是应承了的, 却转身成了别人的妾,她怎么能这样呢!”


    “我心中不忿找上门去讨要说法,她却哭着和我说, 她只是不想吃苦, 想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如果我真心喜欢她就应该成全她,而不是强求她和我一起吃苦。”


    白鸿雪叹气,“她说得太情真意切,让我忍不住想, 是不是自己真的强人所难了, 如果我家生意能做得更大,她应该就不会担心会吃苦了吧?”


    沈桃花无语道:“问题不在这里吧。”


    白鸿雪瞒着家里的实际情况固然不对,可这个阮梦如果一开始就看不上白鸿雪的条件可以直接说啊。


    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步骤了,发现有更好的选择便毫不犹豫换人, 还不提前和白鸿雪说清楚断干净, 耍人玩呢?


    而且还是给人当妾室,白鸿雪说对方是致仕的官员,那起码得有五六十岁了吧?


    别说当爹了,给对方当爷爷怕是都够了,说不定人家儿子都比她大。


    谢灼倒是能猜到对方的想法,“官员即使致仕,原本官场上的人脉也不会马上断绝,比起普通商户之家更有影响力,在平头百姓眼里的地位也大有不同。”


    给这样的人家做妾, 就好比宰相门前七品官一样, 哪怕妾室的社会地位远不如平头百姓家的正经娘子,对于一些人而言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沈桃花啧了一声, 她也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不过还是对这种不走正路子的三观不太苟同罢了。


    说白了就是嫌贫爱富吗。


    关键是白鸿雪家还不贫,纯粹是对方想要的更多,贪心作祟罢了。


    沈桃花本以为白鸿雪这‘第三春’到这里便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还有后续。


    “阮梦家里却给不了她多少体己,就算她作为新妾颇受宠爱,没有一点傍身钱也不合适,我想着好歹我们算好过一场,便想给她备一笔添妆……”


    沈桃花:“??”


    谢灼表情也略顿了一下,看白鸿雪的目光透着怪异。


    沈桃花忍无可忍道:“不是,你没事吧?她背着你成了别人的妾,你还想给她添妆?”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怨种?


    就算是恋爱脑也该有个限度吧!


    白鸿雪见他们无语的眼神,表情讪讪,气弱道:“没真的给,被我爹娘给拦住了。”


    沈桃花激动道:“那肯定得拦着啊,家里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给一个外人啊,你要是我儿子,敢提这么离谱的要求,我一巴掌把你拍墙上。”


    谢灼则盯着白鸿雪看了片刻,问道:“你准备给对方添妆是出自自己的意愿,还是阮梦给了你暗示?”


    沈桃花瞪圆了眼睛,咋舌道:“不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吧!”


    白鸿雪目光游移了一下,支吾道:“她也是没办法。”


    沈桃花:得,还真是人家暗示的。


    沈桃花大无语:“明明是她对不起你,你倒是还给她找起理由来了。”


    白鸿雪拿出借酒消愁的架势端起茶杯一杯接一杯地喝,红着眼睛一脸难过道:“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过一辈子的……”


    沈桃花心说,没找到更好的下家之前当然要说点好听的哄哄你了,等找到了下家,你谁呀?


    哦,也不对,起码白鸿雪还剩下个给人当提款机的作用。


    沈桃花问他:“你没给银子,她后来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白鸿雪吸了吸鼻子:“找过,但当时我爹让我去了隔壁镇的分店视察,她来过的消息还是偶然听店里的伙计说的,并没有见到人。”


    沈桃花猜,这肯定是表舅猜到了阮梦还会再来纠缠要钱提前防着呢。


    之前谢灼在不清楚自己会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时放弃唾手可得的状元之位的时候,沈桃花觉得他有点太恋爱脑了,可有了白鸿雪做对比后才发现,谢灼的恋爱脑还是很理智的。


    白鸿雪是不但格外恋爱脑,还仿佛有某种神奇的吸渣体质,两相结合下导致的结果简直就是一场悲剧。


    沈桃花叹道:“智者不入爱河,尤其是别恋爱脑,会变得不幸。”


    谢灼眼皮微跳,委婉纠正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只要喜欢的是对的人,也愿意真心回应自己,便是两情相悦的美事,鸿雪兄只是运气不好遇人不淑。”


    白鸿雪听得更难受了,“难道我就注定得不到两情相悦的感情吗?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呜呜呜——”


    沈桃花安抚道:“莫慌,只要你放弃得够快,伤心就追不上你。”


    白鸿雪:“?”


    沈桃花又抖了个机灵,“再说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后面说不定还有更多倒霉的机会呢。”


    白鸿雪:“??”


    谢灼忍笑轻咳了一声,提醒沈桃花,还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吗,应该不是故意打击白鸿雪吧?


    沈桃花:“……”还真的差点忘了。


    她稍微端正了一下态度,打量着白鸿雪的外表道:“说来说去,你总是恋爱失败除了遇人不淑外,和你太胖了也有很大的关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谢灼的身材和脸,哪怕他真的穷得底儿掉可能都会有许多有钱富婆愿意包养他,可换成白鸿雪……


    非要沈桃花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对白白胖胖的白鸿雪的形容词,那大概只有——肥美。


    白鸿雪的胖并不会给人油腻感,可对着这么个白胖子生出恋爱的心情,确实有点为难人。


    除非本身XP就是喜欢胖子。


    白鸿雪被她打击得更蔫儿了,委屈道:“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沈桃花见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是不太好,改口道:“也没有,你只是俊得不明显。”


    谢灼顿时忍俊不禁。


    白鸿雪表情一噎:“……”不会安慰人就不要硬夸了。


    沈桃花道:“你要是愿意去减个肥,瘦下来以后你的行情应该不会太差的。”


    不是都说胖子是潜力股吗,白鸿雪的五官端正,皮肤也白,瘦下来后肯定是个秀气小帅哥,他家家底也不薄,想娶个亲还不容易?


    沈桃花:“又或者再多试几次,多接触几个女子,说不定试着试着……”


    白鸿雪期待脸:“就能遇到真正喜欢我的人?”


    沈桃花:“……就对失败习以为常了。”


    白鸿雪:“……”好好的表妹,怎么就长了张嘴。


    谢灼掩唇:“咳。”


    沈桃花再次改口:“说错了,我其实是想说,多栽几次跟头,总有一个会瞎了眼……不是,慧眼识英雄看到你的优点。”


    白鸿雪目光幽怨,“你都说漏嘴了,说只有瞎了眼的才会看上我。”


    沈桃花赔不是道:“口误,真的是口误。”


    白鸿雪却倔上了,“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优点?”


    沈桃花语塞了一下。


    这不是为难她吗,他们才见面不到半天,光顾着吃他感情经历的瓜了,哪里知道白鸿雪有什么优点啊。


    她试探地说道:“……人傻钱多?”


    白鸿雪:“!!!”你再说下去信不信我真的哭给你看!?


    倒是谢灼适时说了一句公道话:“鸿雪兄带人真诚,有情有义,人品庄重,与人相处中,这一点比任何品质都要来得更加重要且珍贵。”


    沈桃花连忙点头附和,“没错,就是这样。”


    可不是有情有义吗,骗你感情的都愿意给人家银子,还担心人家进了别人家的门没安全感,只说这德行,甩九成以上的男人五条街!


    沈桃花郑重道:“那些女子没看上你不是你的错,真正眼瞎的是她们!以后有她们后悔的时候!人在做天在看,她们这样对你,说不定哪天就轮到她们倒霉难受了。”


    听到这里,白鸿雪的目光忽的闪烁了一下。


    谢灼注意到他神色的不自然,心中一动,冷不丁问道:“我能否问一问鸿雪兄刚刚提到的那几位如今的日子过得如何?”


    沈桃花不太明白谢灼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还能怎么样?第一个明显就是个女骗子,估计又在其他什么地方找冤大头继续仙人跳吧,小怜死了,阮梦……说不定正忙着在后宅里和其他小妾争风吃醋。


    白鸿雪老实说道:“我爹说柳娘和她男人就是故意骗我们的银子,我赔他们银子后也觉得不能平白让人赚去那么多家里辛苦赚的钱,就去报了官。”


    沈桃花猛地一个扭头,差点没闪到脖子,看白鸿雪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竟然报官了!?”


    白鸿雪点头,“县太爷派人查证后发现他们夫妻骗了不止我一个人,受骗者足足有六个,骗来的银子和其他金银首饰加起来价值上千两,因为情节严重,两个人都被判了流放。”


    沈桃花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灼却来了兴致,问道:“那骗了小怜姑娘的书生呢?可有吃到什么恶果?”


    白鸿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那书生去花楼还哄骗小怜给他银子的事在他那些同窗,还有楼子里其他客人当中并不是秘密,小怜姑娘死后没多久消息便在城中传开,大家不但知道了他考科举的银子是楼子里的姑娘拿了其他恩客的银子给的,对方还怀了他的孩子,最终连命都赔了进去。”


    “我想着,他一次都没见过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颇为可怜,便将小怜姑娘落的胎送去了对方家中,还特意让人给县丞送了信,告诉对方,那是他的好孙婿未能出世的长子。”


    沈桃花:“……”


    沈桃花:“???”


    第79章


    别说沈桃花被白鸿雪的骚操作惊得长大了嘴巴, 连谢灼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惊叹。


    送落的胎,这么奇葩的操作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沈桃花光是想象了一下都觉得发毛,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怜落胎后, 花楼里还特意把胎儿留下来了?”大的都直接扔乱葬岗了, 小的还能妥善保存?


    白鸿雪坦白道:“真正的落胎已经找不到了, 我送去的其实是在肉摊上买的一小块猪肉做了点手脚。”


    “……”沈桃花嘴角抽了抽,猪肉?还可以这样?不会被认出来……


    沈桃花表情一顿,想到刚怀上没多久花楼就把胎给打了,估计胎儿还是很小的一块肉呢, 那确实看不太出来什么。


    但搞得血呼啦的给人送去, 也足够把人吓个半死了,关键是白鸿雪还特意给县丞家传了信,就更绝了。


    而且,小怜姑娘前脚刚死, 后脚不利于书生的消息就在全城传开, 这么巧?


    若只是暴露对方流连花楼的事,估计大多数人只会当做是年少轻狂,甚至套上附庸风雅的皮糊弄过去。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楼子里的姑娘真因书生而死,谁又会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窑姐儿产生多少同情心?最多叹一句命不好也就得了。


    这个传闻真正骚的点在于,书生拿着小怜其他恩客的银子去考科举,说出去太难听,也太丢人了。


    再者,不管在读书人的圈子里逛窑子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 那也只是私下里的心照不宣, 一旦事情摆在明面上,便是好说不好听, 甚至严重点还会影响仕途。


    果然,白鸿雪紧接着便道:“消息没多久便传到了本地学政耳中,学政大人得知后很是生气,尤其是百姓们都在嘀咕读书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更是让学政大人认为那人令所有读书人都跟着蒙羞,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不但革了他的举人功名,为了避免他日后再用同样的手段哄骗良家女子,还直接将他终身禁考。”


    白鸿雪忍不住幸灾乐祸道:“县丞本就因‘落胎’受了惊吓狠狠斥责了书生一顿,得知他被终身禁考后更是直接让孙女和他和离。如今书生在我们那里人人喊打,只能靠着给人抄书勉强过活,因为其他人都嫌弃他名声不好,抄书也要偷偷摸摸,拿到的报酬更是比其他人少了一半,日子过得都没有卖力气的苦力好。”


    沈桃花听得大快人心的同时看白鸿雪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觉得自己这次似乎是看走眼了。


    说好的恋爱脑怨种呢?明明6得很!


    谢灼问道:“阮梦给人为妾后过得如何?”


    沈桃花眸色一亮,柳娘和小怜这里都有后续,没道理阮梦就什么后果都没有吧?


    但转念一想,对方既算不上骗子,跟的老爷身份地位也比白鸿雪高得很,应该很难报复回去吧?


    白鸿雪道:“阮梦进门一个月后那位老爷便有了新欢,阮梦便失宠了。”


    沈桃花咋舌。


    给人当妾不可能得宠一辈子这个她早就猜到了,可一个月是不是太短了点?


    是阮梦的手段太差劲,还是那位老爷极其好色,一个月就要换人?


    正想着,就听白鸿雪小声说:“那个新欢是我介绍的。”


    沈桃花:“???”


    她不可置信道:“你介绍的?你还给人拉皮条?”


    白鸿雪飞快解释道:“我只是让人帮忙找了原本就有意攀高枝的女子,给对方提供了一个机会罢了。”


    为了避免以后把自己牵连进去,过程中他并没有亲自露面,因此对方并不知道帮助自己的人是谁。


    “那女子叫春梅,她父亲几年前被一个女子迷得神魂颠倒把人娶回去做了继室,继母私下里对她不好,她便耍手段让她父亲以为对方给他戴了绿帽,不到一年功夫就厌弃了对方,还险些把人给休了。


    那继母为了报复她,找了个喜欢打人的赌徒想把她给卖了换笔银子,她爹看中了银子差点就同意了,恰在这时我让人找到了春梅,对方本就打算找个能给自己撑腰的男人,也不在意当正室还是当妾,刚好一拍即合。”


    春媚觉得自己原来的名字听着像个小丫鬟,还特意改成了‘春媚’才被抬进郑家,进门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便哄得郑老爷把原本得宠的阮梦忘到了一边去,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顺利有了身子。


    阮梦自然不会甘心宠爱和好处被人抢走,和春媚发生了不少冲突,只可惜阮梦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却没什么脑子,轻而易举就被坑了。


    郑老爷之前虽然纳了不少美妾,可这些年来却没有一个美妾有孕,好不容易春媚怀上了,郑老爷别提多高兴,结果没高兴几天孩子便被阮梦给推没了,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将她发卖了出去。


    白鸿雪解释道:“春媚因为以前家里穷伤了身子,这一胎本就保不住的,她便干脆拿来算计了阮梦一把,准备小产之后再好好把身体养好,不愁以后生不出来。”


    整个郑家独一份争气的肚子就是除了美貌外又一个能让郑老爷对她宠爱不断的利器。


    如今整个郑家,乃至城里不少人家都听说了这位非常得宠的媚儿姑娘的名字,据说连以往不把妾室们放在眼里的郑夫人在她面前都要客气三分。


    至于阮梦,白鸿雪也没想到郑老爷会直接把人发卖,他虽有心想报复阮梦,却也不想对方就此沦落风尘或成为贱籍,便花了一点银子把人赎了出来。


    阮梦不知道春媚和他的联系,哭着对他道歉悔过,还有意无意暗示愿意嫁给他。


    白鸿雪当然不可能答应了,直接把卖身契还给阮梦,还让她写了借条,让她以后记得把赎身钱还给他。


    沈桃花:“……”噗,这操作,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骚。


    她脑补了一下阮梦当时可能会有的表情,憋不住笑了出来。


    谢灼也无声勾起了唇角。


    沈桃花看白鸿雪的眼神满是惊叹,随后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你做的这些表舅和舅母知道吗?”


    白鸿雪摇了摇头,“我没告诉他们,我怕他们觉得我太小心眼,睚眦必报,又要骂我。”


    白鸿雪眼巴巴看向沈桃花和谢灼,“你们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沈桃花果断道:“不对?哪里不对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干得多漂亮啊!”


    谢灼也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恩怨不分男女,太多软弱可欺只会让自己吃更多亏。”比起自己受委屈,自然是让别人过得不痛快更舒心一些。


    沈桃花建议:“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将这些告诉表舅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说你什么的。”


    表舅和舅母为什么特意让她给白鸿雪上课?还不是觉得他们这个儿子在恋爱方面吃了太多亏,想让他长长记性顺便学学先进经验。


    谁知道白鸿雪其实根本一点亏都没吃呢?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


    报复归报复,白鸿雪每一次和对方相处时可都是付出了真心的,不能因为情感看不见摸不着就当它不存在。


    “其实他们说我也没什么,如果能让我找到喜欢的人白头偕老,说我百句千句我都愿意听。”


    白鸿雪灌了一肚子茶,忍不住打了个嗝,哽咽道:“我是真的想和心上人举案齐眉的,可为什么她们却总是要负我呢,难道我当真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拥有一份两情相悦的感情吗?”


    沈桃花安慰:“或许只是时机未到呢?”


    两情相悦的感情确实不太好找,但那是白鸿雪梅遇到她!


    上课她估摸着白鸿雪是不需要了,但给他找个匹配度高的对象倒是可以试试。


    就是这里面有个问题,白鸿雪家不在桃花县,真在县城范围内找到了高匹配度的对象,对方就要远嫁他县。


    在这个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出远门,远嫁外县或许余生都很难再见面的时代,未必所有人都愿意远嫁。


    看了眼浑身低气压的白鸿雪……罢了,成不成的总要试过才知道。


    沈桃花把白鸿雪的信息输入到系统当中,又筛选了一下性别,年纪,以及婚配情况,良配指数等要求,果断地进行了全城匹配。


    很快系统面板上便出现了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员。


    以最低六十匹配度为准,一共筛选出了二十多个适合的人选,数量是真不少,这些人安排匹配度从高到低排列,最上面的自然是和白鸿雪最适配的人选。


    巧的是,匹配度最高的这个人竟然恰好是沈桃花的熟人。


    ——张晚!


    沈桃花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确定不是同名同姓后,下巴直接惊掉了。


    这也太巧了吧!


    震惊过后,沈桃花看白鸿雪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了许多。


    如果和他匹配的是其他她不认识的人,可能她会帮白鸿雪好好考察一下对方的家庭情况,性格等各方面,免得她这个恋爱脑倒霉表哥再次受挫。


    可一旦对象成了张晚……沈桃花要评估考察的对象一下子调了个儿。


    白鸿雪固然是她表哥,但张晚可是她从小到大的青梅闺蜜,她早就答应了张晚要帮她好好把关的。


    沈桃花站在娘家人的角度挑剔地上下打量起来白鸿雪。


    他的家世背景,性格,专一程度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的,白鸿雪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身材,都没什么问题,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胖了!


    超过两百斤的重量,和在女子中属于微胖,整体依旧属于娇小型的张晚站在一起,这差得也太多了!


    更别说还要远嫁他乡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几次?


    不行!!!


    这门亲事她不同意!!!


    第80章


    心里大喊着‘不同意’, 可实际上第二天沈桃花就相当积极主动地把消息告诉了张晚。


    说归说,闹归闹,撇开身材不提, 这两个人的匹配度可是高达八十!全城超过八十匹配度的夫妻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不出意外九成以上都是恩爱夫妻一辈子白头的命。


    真让她瞒着, 沈桃花自己心里都觉得过意不去。


    至于最后他们双方能不能互相看上,那就是当事人自己的事了。


    当然,她也没忘记提醒白鸿雪,减肥!必须减肥!


    就算要在一起, 也不能造成美女与野兽的效果, 虽说日子都是自己过的,但嫁给一个胖子,难免有人会说张家,以及张晚的闲话。


    特别是那些特别喜欢对比的塑料姐妹们, 沈桃花都能想象到她们会说出多少阴阳怪气的话, 她可不愿意自己的闺蜜被人说三道四。


    沈桃花为张晚考虑得很全面,且白鸿雪经过之前几次失败自己也有意改变体型,可架不住高匹配度之间的相互吸引力比预想中还要高。


    沈桃花还来不及提供点帮助,比如后世一些比较有效果的减肥计划之类,张晚便兴冲冲地来和她说,她和白鸿雪成了!


    沈桃花满脸问号:“?”什么成了?


    肥还没减呢,这就,成了?


    是不是太草率了!


    沈桃花忍不住提醒:“碗碗,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关系着后半辈子的生活品质, 要三思而后行!我鸿雪表哥那个体型……”你真的能接受?不用减个至少五六十斤?


    张晚一摆手道:“不用减,现在这样就很好啊, 肉乎乎的手感更好。”


    沈桃花吸气,这么快你还知道手感了?


    张晚一脸喜滋滋道:“而且胖点安全,没人和我抢!”


    仔细询问后才得知,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白鸿雪做糕点的手艺特别好,非常合她的胃口不说,还和她一样是吃货,这兴趣爱好就非常相投,两个人一聊起吃食,根本停不下来!


    找男人过日子除了要看长相,合不得来也至关重要,否则成亲之后见面说不上两句话,那日子还怎么过?


    沈桃花得知她的想法后也不好再劝什么了,白鸿雪除了胖了点,确实没什么硬性缺点,刚好白鸿雪对张晚也印象极好,双方都有意愿,两边的父母得知他们看对眼后发现两家的条件差不多,可谓是门当户对,自然也是满心欢喜,飞快地定日子见过面聊了聊,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定下了亲事。


    沈桃花:“……”赶着投胎吗这么快。


    萧青青得知她的想法后说了一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张掌柜本就一直想给碗碗找个好夫婿,鸿雪他爹娘更是急得很,如今有了合适的人选当然要赶紧定下来。”


    沈桃花倒也不是理解不了,只是……明明不久前私下见面的时候张晚还抱怨过只有她还没有心上人,结果才多久啊,直接就定亲了,真算下来,还只是在恋爱阶段的她反倒落后了!


    她也不是非要攀比什么,就是感觉变化太快,有点适应不来。


    她回过头来忍不住对谢灼念了几句,后者也觉得这发展太快了。


    当初他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她点了头,白鸿雪才刚来就得她介绍认识了张晚并定了亲,这哪里是运气不好,分明是太幸运了,让他都有些酸了。


    不过沈桃花只是心里别扭了一下,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不管怎么说,闺蜜有了好的归宿,匹配度还那么高,怎么都算是一件好事,她应该替张晚感到高兴才是。


    说起来,也是这门亲事定下之后,表舅母才偷偷对萧青青提到,他们最初带着鸿雪过来,确实有几分想和沈家亲上加亲的意思,只是得知沈桃花有了心上人,知道了来晚了一步便立刻放弃了想法。


    且不说就算没有谢灼,沈桃花也不见得会和白鸿雪看对眼,单单只说他们这不强人所难给人添堵的态度就让人很有好感。


    哪像赵心蕊,那才是真的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不过好在谢灼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


    白家和张家刚定下亲事没两天,赵心蕊的夫家就派人来接她了,顺带的,谢灼和沈飞白派去沅水县的人也把赵心蕊突然来到桃花县的原因一并打探了回来。


    谢灼告诉沈家人,赵心蕊的夫婿曹老板的确风流成性妾室无数,妾室们还为了争风吃醋闹出了不少事端,曹家后宅之乱在本地都是出了名的,但赵心蕊本人倒也不遑多让。


    作为原配夫人打压收拾妾室指使多个妾室小产落了胎且不说,她自己私生活也很不检点。


    沈桃花之前查看系统信息的时候发现赵心蕊对曹老板和沈飞白好感度都很高,只以为赵心蕊是‘一心二用’实际上,赵心蕊看上的人远不止两个。


    沅水县内光是明面上大家都有所耳闻的赵心蕊的姘头就有三个,不确定的也有至少两三个,其中还包括曹老板的生意伙伴,对头,甚至是堂兄弟!


    沈桃花:“!”玩得够花的!


    曹老板这人倒也挺看得开,自己风流,便也不在意赵心蕊在外面找姘头玩玩,毕竟他有好几个女儿,可儿子却只有曹睿智一个,加上赵心蕊确实很会哄男人,所以她曹家正室的位置原本坐得是很稳的。


    直到曹老板偶然发现,曹睿智的身世有问题,疑似不是自己的种,这才爆发了大战。


    谢灼告诉沈桃花:“沅水县那边的消息曹睿智早产生出来的,可根据我的人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他应该是足月所生,只不过因为孩子是赵心蕊和其他姘头生的,有了身子那个月曹老板又正好去了外地,赵心蕊为了瞒住孩子不是曹家的,才和稳婆郎中串通一气说成了早产。”


    更要命的是,赵心蕊的姘头不止一个,赵心蕊自己可能都不确定孩子的爹到底是哪一个,但曹睿智不是曹家的种却是肯定的。


    事迹败露后,曹老板自然气得快炸了,当即要把赵心蕊给休了,没想到赵心蕊却先一步察觉他的意图,偷了家里不少银票和金银首饰,带着曹睿智先一步跑路了。


    曹老板要不是嫌丢人,早就直接报官通缉赵心蕊了。


    如今,经过谢灼和同样打探到消息的沈飞白的报信,曹老板已经知道赵心蕊跑到了桃花县来,不管是为了拿回家财还是打击报复,曹家的人肯定都要把赵心蕊带走。


    以赵心蕊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预想得到对方回沅水县后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赵心蕊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曹家人一上门便急得向沈飞白和萧青青求助,可惜,人本来就是他们特意找来的,又怎么可能帮她?


    万一哪天曹老板真的不管不顾报了官,让赵心蕊成了潜逃罪犯,他们岂不是要成了包庇罪犯的共犯?


    所以,即便赵心蕊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很快连带正好出狱的曹睿智一起,被曹家的人强行带走了。


    二人离开的那天,沈飞白高兴地在门口放了几百响的炮仗庆祝顺便去晦气。


    还没走远的赵心蕊险些气吐血-


    尽管张晚不在意白鸿雪的体型,后者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减肥。


    别的不说,起码成亲当天他希望自己能以更好的面貌去迎娶张晚,给她做足脸面,免得有些人以为她是嫁不出去,挑不到好的才找了个拿不出手的男人。


    为此,沈桃花果断贡献出了她能想得到的所有相对健康,效果也比较好的减肥方法,包括但不限于运动,针灸拔罐,轻断食等等。


    顺便一提,张掌柜原本对于女儿要远嫁不是没有和沈桃花一样的不情愿,但白家人的诚意是真的足,定亲当天就表达了他们准备来桃花县开分店并且把生意重心慢慢转到桃花仙来的想法。


    换言之,他们打算未来搬到桃花县来生活!


    既能和本就关系不错的沈家经常来往,还能避免张家担心女儿远嫁后在看不到的地方受委屈,可谓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张掌柜看白家如此有诚意,一高兴便答应了让两个年轻人尽快完婚,张晚也满心欢喜地开始准备起了嫁衣。


    不知不觉中,冬雪融化,春暖花开,春耕时节很快来临。


    拥有无数良田的沈家在喝过张家和白家的喜酒后很快便陷入了忙碌当中。


    春耕时沈桃花并没有去大田村,而是去了另一个沈家有不少田地的村子,不过等他们忙完回到家中,刘管家还是把大田村那边的管事报上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赵大年的媳妇,田玉娘怀孕了。


    算一算,这两个人成婚不过半年功夫,效率不可谓不高。


    沈桃花心血来潮特意查看了一下双方如今的好感度,却发现竟然和当初几乎没有区别。


    田玉娘依旧对赵大年情根深种,好感度超过八十,和赵大年以前对沈桃花的好感度差不多。


    赵大年对田玉娘就很普通了,不但好感度只有五十,原本达到了及格线的匹配度更是同样跌到了五十,估计是赵大年对田玉娘当初算计他娶她依旧心怀芥蒂。


    可尽管如此,田玉娘还是怀孕了。


    沈桃花:所以,虽然你不喜欢她,却一点都不耽误睡她,让她怀孕,给赵家传宗接代是吗?


    本就对赵大年没什么感觉的沈桃花越发兴味索然了起来。


    沈桃花很想找人吐槽一下,但安湘兰最近也有了身子,害喜害得厉害,花元魁一门心思照顾她,俩人估计都没什么心情招待她,张晚和白鸿雪刚成了亲也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她更不好去打扰。


    带着平安在街上到处转了一圈,明明以往她的日常就是逛街购物买买买,刷分吃瓜看八卦,她从来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枯燥无趣,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却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直到乘兴而出,败兴而归,却在家门口见到同样因春耕而忙碌多日未归的谢灼微笑着看她,眼中是一日既往的温柔和情深,原本情绪低迷的沈桃花内心顿时春暖花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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