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负责, 这句话一点没错。
程立阳不愧是圈内有名的经纪人，跟江临签约后立马开始与剧组对接以及处理微博黑贴的事情。
吃过饭几人回到剧组，程立阳先是跟酒店方对接, 要求调取江临对台词当晚的全楼道监控视频。
刚开始酒店工作人员还试图推诿, 奈何程立阳软硬不吃态度强势, 最终如愿拿到监控。通过监控发现当晚确实有一名剧组工作人员在楼道拍摄。
有了这一铁证, 程立阳找到剧组给江临讨要说法, 什么“照片出自你们剧组工作人员之手, 给我们艺人形象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我们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我们艺人因为你们剧组管理原因，无辜遭受网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现在情绪非常不好，接下来的戏份如果状态不好你们就包含吧。”，“照片是你们工作人员泄露出去的，黑贴跟你们剧组也逃不了干系，如果你们不给个说法，后面的工作我们怕是无法配合。”等等。
程立阳一通强势输出，剧组相关部门不敢再马虎应对, 很快找到拍照片的工作人员小张，只是对方咬死是他个人原因，他自己不喜欢江临，他是长盼的死忠粉, 觉得江临不配演长盼，凭什么他无背景无根基一上来就能演《长宁》里面这么重要的角色。
所以他才买通营销号故意黑他的。
对此程立阳的态度是该咋办就咋办，既然已经违法就找警察。
程立阳跟剧组沟通时没有避着江临, 一番操作下来简直让江临目瞪口呆，这阳哥做事也太干脆利落强势了，不愧是季向明推荐的经纪人。
程立阳见江临一幅震惊的模样，怕对方觉得自己太强势事情处理的太偏激对剧组态度不友好，就解释道：“跟剧组沟通就得这样，你强他就弱，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欺负你没有团队。如果换作别人，早在照片爆出来之前剧组就会出面澄清，怎么会等到现在！”
江临点点头，他懂。
恃强凌弱照人下菜碟他见的多，哪里都一样。之前他一个人，剧组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黑他的热度越高，跟剧组有关的话题也会越多，反正最后他不会真的成为劣迹艺人，对剧组没有任何损害，免费的宣传不要白不要。
他只是被程立阳冲在前面护犊子的样子怔住，原来他也是有团队的人了，原来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程立阳见江临能理解，遂放下心来。
他的处事风格新艺人不排斥不反感就好，这样以后才能更好的合作。
小张既然愿意顶锅，责任自然他担。至于背后的主导者，程立阳问江临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查。
江临想了下说算了，不是他心软，而是他知道根本没法追究。
小张明显是被拿出来顶罪的，至于是被谁推出来的，从剧组和酒店的态度就能知道这个人话语权不低。
他后面还有至少半个月的戏份，不想跟剧组闹的太僵，而且作品是无辜的，剧组其他工作人员是无辜的，他不想因为那么一两个人把这么好的作品毁了。
江临不欲继续追究，程立阳就暂时放下，紧跟着开始对外公关。
当天晚上，平静三天的微博再次有了热闹。
首先是这两年声名大噪的经纪公司万星娱乐官博连发三条微博——
第一条是官宣微博：【江湖辽阔，有星相临。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正式宣布@千里流云江临与@万星娱乐达成独家合作。未来，我们将携手共进，共同开启全新的篇章。期待在以后的日子里，为大家带来更多精彩的作品与惊喜！#江临加盟万星娱乐# #未来可期# #有星相临# @千里流云@万星娱乐】
第二条是澄清公告：内容为一张加盖公司公章的澄清说明文件、一张报警回执单、一张律师函。
第三条更简单粗暴：@爆个料吧道歉，另外，等着法院传票。下面是一段酒店楼道监控视频。
三条微博一发，瞬间冲到热搜榜首，引来许多吃瓜路人围观——
【哇，我没看错？万星又签新人了？只是带着澄清公告官宣签约的新人挺少见hhhh】
【这不是前两天爆出“爬床能手”的某剧组新资源咖？以为这两天没动静是默认了，结果是准备开大了啊，也不知是爬了多少床才搭上的万星，666】
【楼上不要张口就来，澄清公告和监控视频你是一点都不看，造谣真就全靠一张嘴，没有一点成本是吧。】
【澄清公告算个der，监控视频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真的清白，剧组为何到现在都不出面澄清？】
【报，《长宁》剧组发博澄清了！！！】
吃瓜群众又转战《长宁》官博下方，就看见才发布的内容：
【严正声明】：近日，有关我剧组演员的不实言论在网络传播，严重损害了演员声誉及剧组形象。经核实，相关内容纯属恶意造谣，照片系剧组工作人员张某所拍，因不满长盼选角，故而买通营销号扭曲事实，我们已采取法律手段维护权益。请大家勿信谣、勿传谣，共同维护良好的网络环境。#拒绝谣言##法律维权#
内容刚刚发布，墨导就转载了此条微博，并发文：江临是我导演生涯里唯三在试戏途中就敲定的演员，不服来找我。专注自我，修炼内核，戒躁戒躁，戒怨戒妒。
紧跟着，《长宁》剧组好些演员跟着转发——
顾辞：【早说了江哥不可能！】
李非：【不信谣，不传谣，期待未来。】
素晴：【信江临，如信长盼。】
柳安：【勿信谣、勿传谣。】
苏意明也跟着转发：【江哥挺不容易的，大家不要乱造谣哦。】
剧组演员力挺，加上剧组的澄清声明和墨导公开支持，又有监控视频等多方证据，造谣诽谤明晃晃地摆在跟前，前两天对江临谩骂的声音不见了，都在心疼——
【真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两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和一条模棱两可的帖子，就让一个无辜之人无端被骂好几天，心疼江临。】
【我澄清，我最近断网，这两天才连上，我没有骂江临，我现在要去粉他，他真的好帅，前两天都不敢给你们安利！】
【连墨导都夸的演员，肯定不可能是那种为了资源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人，未来看好他。】
【不过U1S1，江临还真的挺沉得住气，这都被骂两三天了，一直没发声，结果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是一颗大雷，那可是万星啊，也不知道签在哪位经纪人手下了，不得不说，还是有点能耐的。】
【我猜是某位执行经纪人吧，江临虽说潜力有，但万星的大经纪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得上的。】
【虽然但是，你们不觉得顾辞和江临好好磕吗？江临被黑后顾辞第一个站出来发声，还不惜说自己才是资源咖，“辞坐江上”就是甜！】
顾辞拿小号偷偷刷着评论，如愿看到这一条，下面还有许多盖楼的，他开心了。
自从知道舅舅的心思后，他就没敢再联系江临。
他倒不是对舅舅有意见，江哥那么好，被人喜欢很正常，舅舅对江临有那样的心思他也能理解。而且舅舅说的是实话，有舅舅在江临不可能放着舅舅不喜欢而去喜欢他。
他之所以不敢联系江哥是觉得尴尬。
本来把江哥介绍给舅舅是为了签约后能帮他处理微博黑帖的事，去之前自己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结果舅舅却提出那样的条件。
江哥那么保守的人，肯定觉得他们舅甥是一样的人，现在对他肯定没了好感。
顾辞是真的挺冤，他对天发誓，他跟他舅舅真的不一样，他也挺保守！
因为答应江临签约的事情没办成，顾辞这两天都在找身边的资源，这次他打算十拿九稳后再告诉江临。
到时候看是否能找机会修复一下他们的关系。
只是不等他敲定经纪公司，江临就跟万星官宣了。紧跟着万星开始公关，剧组发布澄清公告。
江哥有团队是好事，顾辞立马转发了剧组的澄清声明，只是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中规中矩的说相信江哥。
不过他到底心有不甘，想看看还有没有网友记得他，果然，他跟江哥的cp还是有人磕呜呜呜。
顾辞悄悄用小号给那条评论点了赞，接着摸进了他和江哥的cp群里。
而此时，随着万星娱乐和剧组的动作，江临的粉丝群也无比活跃——
“报！万星跟哥哥官宣了，哥哥以后有团队了！”
“报！剧组发澄清说明了，哥哥果然是被冤枉的！”
“再报！墨导和剧组演员都发生支持哥哥，这下看黑子还有什么可黑的！”
“还有这两天转黑退群的叛徒们，她们不配喜欢哥哥，让她们后悔去！”
“继续报！剧组澄清声明下楼歪了，有cp粉洗楼，咱们快去控评！“
“姐妹们，语气不要太强势，安利为主，千万不要言论过激，给哥哥招黑。”
程立阳发完最后一句话，把手机递给小冯：“粉丝群以后你管理好，让她们佛系一点，千万不要言论过激，省的招黑。至于江临的对外营销，有团队负责，粉丝们平和安利就行。”
小冯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好。”
看了程立阳发博切号发评拿小冯手机混群发言等一系列操作的江临：……还能这么来？
第32章
黑帖之事以“爆个料吧”营销号公开道歉、江临经纪团队起诉造谣之人、江临收获一大批路人粉结束, 这件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舆论平息后，江临在程立阳的指导下拍摄并发布了第二条营业微博。
内容和风格延续第一条，只是在拍摄手法和剪辑上更加专业。有了专业运镜, 视频不再呆板, 看着就上了好几个档次。
这次视频是在户外所拍。
夕阳下, 江临身穿黑色劲装戏服, 假发高高束起, 手中长剑如水般流转, 身姿轻盈，衣袂翻飞，剑光织成一片银色的网。
镜头跟着人影移动，剑势时而如游龙出海，时而似惊鸿掠影, 江临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夕阳与剑光交织，在地上投下无数幻影。
长剑入鞘，江临猛然抬头，直直地看向前方。
镜头拉近，刚结束舞剑的少年蕴着水汽的眸子在太阳的映射下泛着点点星光，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镜头, 看着你。
画面一黑，江临清透的声音响起：在下江临，字承影，承蒙不弃, 幸会。
视频戛然而止。
小冯看过后意犹未尽连连惊叹，他承认江哥剑法是不错，可阳哥找的人也太会拍了吧。别说粉丝, 就是他看了都想跟着学，谁没有一颗武侠梦呢，谁不想勇闯江湖江湖行侠仗义呢。
视频中的江哥简直就是从江湖中走来的侠客好不好。
看得他都想学武了。
江临也对这个视频满意的不行，这比他自己拍的好太多。
用网上的说法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阳哥真是好样的！
程立阳在了解江临的情况后就已经想好了要给他营造一个怎么样的人设。
江临外表清冷，气质禁欲，衣着保守，行事古板。加上他善书法，会舞剑，曾经还有一段“古介绍”的出圈视频，就营销一个寡言少语的剑客少年好了。
平时营业就拍拍舞剑视频，教粉丝习武，不用他怎么说话，刚好避免暴露他逗逼的一面。
程立阳想的也很清楚，想要在娱乐圈长久发展，可以营造人设，但不能太假，在真实的情况下放大和修饰某一方面就行。江临不用刻意改变自己，他在微博的营业，就延续原来的风格，行成一种独特赛道。而且视频内容以教大家舞剑为主，不仅能展现江临绝妙的身法，还能带动大家学习的热情，吸引更多路人粉。
现在某视频APP上直播健身的不就挺火嘛，独创一条舞剑赛道，挺好。
果然，视频发出，就引起一波习剑潮流：
【蛙趣，一个人的腰身怎么可以软成那个样子，我直接土拨鼠尖叫！】
【他让我相信古代人真的能飞檐走壁，地心引力好像对他不管用，牛顿锤死梦中惊坐起。】
【兄gay们，学起来学起来，你想成为猛1吗，你想拥有美0吗，跟着视频中的老大学起来，不用许久，你就会发现，根本没有用！】
【兄弟萌，我正跟着视频练剑，女朋友要我陪她逛街，我把她拉黑了，大家说我做的对吗？】
【楼上的兄弟好样的，要什么女朋友，剑术给我练起来！】
【哇，视频中的小哥哥是谁，求指路，他好帅啊啊啊啊啊啊我鸡皮疙瘩起来！】
【指路微博@千里流云，大家快去催更。】
一时间，广大网友纷纷跑到江临微博底下求更新，好好的一个营业视频变成了大型连续剧追播现场。
小冯看着源源不断上涨的粉丝数和喊话催更的评论区，讷讷念道：“这就来催更了？这就是所谓的未播先火吗？只是好像火的不是剧而是他江哥啊。”
而此时江临在《长宁》播映前的12集剧本里，还剩最后一场戏——竹林警告。
预言出，亲事定。和亲已成定局，质子即将归国。
云华察觉长盼对公主的心思，本欲直接赐死，无奈自己即将离开，公主身边不能离了自己人，加上公主对长盼信任有加，云华这才收起杀心，于是有了第一次警告。
【清晨的竹林被薄雾笼罩，天光乍现，晨光透过间隙洒向地面，竹叶上的露珠在太阳的折射下形成细碎的光芒。
长盼手持利剑在林间来回穿梭，身上的竹青长衫让他与整个竹林融为一体。他动作很快，快的几乎看不清人影，只有剑光流转间带起的道道银光。
剑锋所过之处，竹叶飘落，在空中飞舞。
“本宫是公主，这是该本宫承受的。”
他想起那日，公主应下和亲之事，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泪迹未干，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荒凉。
他无能为力。
剑势猛然一变。
原本如水的剑光突然变的凌厉，他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剑气纵横，所经之处竹身摇晃，在身后轰然倒塌。
长盼立在竹林间，平复心中戾气。
突然，身后有脚步响起，他猛然转身，发现不远之处云华款款走来，走动间肩上的竹叶落了下来，想是已经来了很久。
长盼静默地跟云华对视，看见对方向前逼近。
握着长剑的手指骤然收紧，他心里无端出现一道诡异的声音：“杀了他，公主将不再痛苦……”
云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眼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和厌恶，看着对方低垂着脑袋，他缓缓开口：“你如今剑势愈发凌厉，剑法较往日似乎又精进不少，倒也不枉我昔日对你的栽培与教导。”
长盼头垂的更低。
“只是……”云华淡淡撇了长盼一眼，再开口时声音泛着冷意：“我救你性命，养你成人，教你习武，你就是如此来回报我么。”
长盼丢开手中长剑，伏身额头触地，朝云华行大礼。
竹林静谧，只有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
长盼跪了很久，可能一炷香，也可能两炷香。
直到他膝盖发麻，云华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才在头顶响起：“起来吧。”
长盼忍着膝盖的疼痛起身，来不及站稳，就听云华又道：“不日我将启程，你跟我一道回去。”
长盼猛然一惊，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两步，面带祈求地看着云华。
云华心中冷嗤，痴心妄想。
“你手腕的铃铛呢？”云华淡漠地命令：“拿出来。”
长盼从怀中掏出被塞了棉花的铃铛递过去，云华看清铃铛里面的东西后冷哼一声：“你倒是用心。”
说着，手上用力，铃铛碎成残片。
长盼眼中的光灭了。
“你既存了别样心思，我便留不得你。若你此时离开，我且饶你一命。你若执意留在她身边，等亲事过后，你就自行了断罢。”
长盼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他手中比划道：多谢殿下成全，我愿陪公主最后一程。
云华盯着眼前少年看了许久，沉声开口：“如你所愿。只是你需得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罢，甩袖转身离开。
太阳已经升起，长盼仰头闭眼，为着刺眼的光芒。】
这段主要是苏意明和江临的对手戏，舞剑是江临的高光戏份，而这段戏中云华眼神的几处转化，则是苏意明的高光戏份之一。
舞剑对江临来说如家常便饭，这段戏在没有武术指导的情况下一遍过。
苏意明的戏份墨导就不太满意了，来来回回重拍了好几遍，前面的才好不容易过掉，只有最后一段，需要再次重拍。
“云华，你说最后那句话的情绪不对。”墨导给苏意明讲戏：“你要从人物成长背景去体会你说这句话时应该是怎样的表情。”
苏意明站一旁听的认真。
“云华在知晓长盼对公主的心思后明明起了杀心为何最终又将他留在公主身边？难道仅仅是因为云华需要长盼继续卧底？云华就没有安排其他人吗？他是心软了，对长盼，对公主，对程含章。云华虽然疯批狠厉，可最开始他也是个寄人篱下受人欺负的小可怜，是公主和程含章给了他温暖。长盼是他从小培养大的，他对长盼就没有产生过恻隐之心吗？”
苏意明点头表示知道了。
墨导看苏意明真诚受教的模样，心下满意，就多提了一句：“他最后说那句话，是警告也是气长盼不争气。如果长盼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就不会让彼此陷入两难的境地。所以他说那句话时，是带着失望不甘和纠结的，而不是你所表现的高高在上。”
苏意明：“……导演，我觉得云华心里对长盼肖想公主这件事，是不屑和嘲讽的，如蝼蚁般低贱的人，也配高攀公主。”
墨导定定地看了眼苏意明，难得说了句含沙射影的话：“你若觉得云华只有那么点格局，那你就没懂得云华，没读懂角色，你又怎么可能诠释好它呢？”
苏意明：……
在ng七八次之后，在场戏终于过了。
这场戏结束，江临前12集的内容全部拍完，剩下的就等到下周三首映后再继续拍摄。不过他并没有就此闲下来。
程立阳给他找了其他活。
第33章
程立阳给江临找的活有两个。
一个是《长宁》剧组中长盼的配音工作, 按原计划，长盼的配音是找了专门的配音老师。演员的配音很给角色加分，江临是新人, 又没有表演经验, 当时签约时剧组压根没考虑过江临自己上。
不过在剧本围读时, 墨导觉得江临的台词不错, 那时就有让江临自己来配音的念头。
经过这一个多月相处, 他对江临是哪哪都满意。长盼台词不多, 加上跟江临声音十分契合，就决定直接用江临。
对此江临没什么意见，现在他签了经纪公司，肯定是要在这个圈子里发展。所谓技多不压身，况且“声台形表”本来就是作为艺人需要掌握的核心技能, 现在有这么个实践机会，他当然乐意。
程立阳也觉得江临自己配音是好事儿。
不仅能帮他更好的理解角色，提高表演的完整性，到时候呈现给观众的作品也会更加具有真实感。
剧组制作班底不用说，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数一数二，加上《长宁》原著小说的热度，这部剧爆火已经可以预见。
作为出道的第一部作品, 江临能饰演长盼，确实是幸运。
长盼这个角色特别，复杂又惹人怜爱，小说连载时就有很多角色粉。如果能把这个角色诠释好, 那江临以后的星途都不用担心。
现在剧组给机会让他自己为角色配音，他能更好的诠释人物，更容易让观众共情, 等播出后也会更加吸粉。
所以在剧组找程立阳沟通此事时他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答应归答应，在谈报酬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江临饰演的长盼在整部剧中戏份不多，出场也只是寥寥几次。但对整个剧情的发展和推动都有不可忽视的作用，所以在剧中占得男三番位。
按照番位来说，江临的片酬简直少的可怜。
苏意明饰演的男二云华，戏份没比江临多多少，但片酬却高出了四倍不止。
诚然这中间有江临是新人跟苏意明这种流量小生不能相较的原因，但更重要的也是江临当时没有经纪公司，才会被剧组压片酬。
就这，还是丁辉争取的结果。
所以这次配音，程立阳就不再相让，他就没带过这么低片酬的艺人！
黑帖一事剧组本就理亏，加上墨导十分看好江临，又有程立阳据理力争，这次配音谈完后的片酬程立阳还算满意。
“就先这样吧，片酬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让剧组众人不敢轻视你，别以为戏拍完就完事，后面的营销宣传门道多了去。”程立阳坐在江临房间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老神在在。
小冯闻言立马十分狗腿的恭维：“果然还得是阳哥，要是没有你，这次江哥估计得白打工。”
江临重重点头，阳哥看起来挺斯文一人，没想到私底下是这么一副样子，跟剧组掰扯时的架势，咳……
“还有你，小冯，真不是我说你。”程立阳睨着眼十分嫌弃地数落小冯：“你在圈内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江临是新人什么都不懂难道你也不懂么？你就看着你家艺人被别人打压，季……咳，你来这里是干嘛吃的！”
小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阳哥，小冯很不错了，比其他艺人助理好太多，他帮了我不少忙的。”
虽然知道程立阳不是真的嫌弃小冯，但江临还是要替小冯说话，他对小冯是相当满意的，勤快干净话少，周到体贴还懂得多，更何况还能给他搭配衣服。
他有时候真怀疑小冯以前仅仅只是艺人助理？如果是真的，那工资肯定相当高吧。
难为丁哥，能帮他找来小冯这么好的助理。
程立阳闻言冷嗤：“他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好，也白费……反正小冯以后长点心，再有类似上次“对台词”的乌龙发生，你就自己去找…说。”
“好的阳哥，我知道了。”小冯乖乖点头，“对台词”一事确实有他的责任，明知道江哥在这方面很迷糊，事先就应该将这些科普到位，不然也不会有后续黑帖事件。
看小冯乖乖认错，程立阳这才转而对江临说起另一件事：“长盼台词少，配音花不了多长时间，你下一场戏在首播之后，这几天时间比较空，我给你报了个表演班，这几天你先去体验，等杀青后上课沉淀一段时间再考虑下一部戏。”
“嗯，谢谢阳哥。”
江临感动，授人鱼不如授人渔，程立阳这是真的为他考虑。
他在网上看过，很多公司都恨不得把艺人当摇钱树，行程要多满有多满，很少有主动让沉淀一段时间的。
程立阳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用这么客气，你好我好大家一起好。对了，有家护肤品找你做代言。”
“代言？”江临吃惊，他这么快就能接到代言了？
“是啊，代言。”说来程立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纯新人，才出道，没作品，没流量，刚从黑热搜上下来，竟然就有代言找上门。
“对方是一家国产护肤品，不是很大牌，但我找人打听过，产质量量和口碑都没有问题。”程立阳询问道：“拍摄花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接的话这两天就能安排。你怎么考虑？”
江临沉思了片刻，“阳哥，你帮我拒绝了吧。”
小冯诧异地看了过来，好奇道：“为什么拒绝啊江哥，拍广告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程立阳也看着江临，等他回答。
“我现在还是个没什么作品的新人，唯一的热度是前两天的黑帖贡献，这时候接广告，对双方都不太负责。”江临浅浅一笑，说的委婉又坚定：“我虽然缺钱，但我更想先充实自己，等以后找好自己的定位，再接广告也不迟。所以阳哥就先拒绝了吧。”
程立阳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好，那这几天你就先去表演班，代言以后多的是！”
江临被对方语气中的霸道逗笑，跟着开了句玩笑：“只能先让公司亏本了。”
“小明不差钱。”而且很乐意！——
《长宁》前十二集内容已全部制作完毕，将于周三晚八点全网首播。首映宴安排在周二晚上。
“阳哥，我这样穿真的没问题？”去往晚宴现场的路上，江临第三次不确定地问。
程立阳坐在副驾，头都没回：“放心，没问题。”
江临不放心，扯了扯衬衫领子，将露出的锁骨挡了下，试探道：“要不，我还是打个领带？就跟……就跟季总那样！”季总那样穿就很有韵味，还不用露出皮肤！
程立阳隔着后视镜，看江临把某大牌秀款衬衫扯成工装样式，无语道：“你把领子拉那么高干嘛，咱们是去走红毯，不是去国企上班！最上面的扣子解开，再解一颗，往两边扯，锁骨露出来。”
江临不干了。
袒胸露乳的，成何体统。
“那把最上面一颗解开，再把袖子挽起总行吧。”程立阳被江临的保守打败，妥协道。
“哦。”江临也妥协了，不露胸只露胳膊他还是能接受。
程立阳翻了个白眼，真是活牌坊。
首映宴主要是为了宣传新剧，提高关注度，以及对剧组人员辛苦付出的肯定和庆祝。
《长宁》原著小说本身热度就高，电视剧从筹备到开拍热度也是不断，前两天又有江临上热搜带的一波话题，剧组是不缺关注度的，所以这次晚宴庆祝为主，宣传为辅。
流程设计上比较简单，省去了很多环节，除了主创现场致辞，就加了个红毯环节，来展现演员风采。其他的就以直播的方式呈现，包括预告片都是在官网宣发，简单又粗暴。
然而正是这样朴实无华的宣传方式，反倒吸引了一波路人关注：精力和费用都花在剧本打磨和拍摄中，宣传上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反而说明剧组有底气，必须支持！
江临他们到的时候媒体已经就位，各家粉丝围在门口，随着艺人到场，引发一阵阵欢呼和尖叫。
江临从杂乱的叫喊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朝声音来源看过去，就见几个小姑娘拿着相机举着灯牌使劲招手。
他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她们在为他欢呼，为他吶喊。
他停下脚步，朝人群方向鞠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喜欢和支持。
前路未知，不再忐忑。
江临转身，在背后一片尖叫和欢呼声中向着红毯走去，走向未来——
红毯环节按番位顺序依次进场，素晴和程含章，接着是苏意明和柳安，后面是江临顾辞饰演国主的李伟等若干配角。
大家都进场后主创团队上台，简单致辞后便是晚宴和交流环节。
全部上台每半小时说话不超过三句的江临困惑道：“阳哥，这我也没做什么，没必要穿这么……这么隆重吧。”主要他觉得十分不自在，感觉有好多双眼睛盯着他。
程立阳给江临递了杯鸡尾酒，轻轻一碰：“现在看是没必要，但不出半小时，你们红毯的视频和照片就会爬上热搜，届时多的是网友拿显微镜找茬。”
这个圈子就这样，捧高踩低是常态，不管是知名度作品公司家世背景，还是衣着打扮言行举止，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剧组首映宴安排的简单，但演员真就不能随意应对，没看其他艺人都盛装出席么。再加上这算是江临第一个红毯，虽然小，但决不能出错，给黑子留下话柄。
“哦。”江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拿起程立阳递过来的杯子抿了一口……嗯？不是酒？味道有点好喝？
再来一口。
于是，等程立阳反应过来的时候，江临已喝完了一整杯，又从侍者手上拿了一杯不同颜色的。
“别混饮，容易……”
江临一饮而尽。
“……醉。”程立阳看着江临手中的空杯干巴巴说完剩下的话，心想：按对方这个喝法，酒量肯定很好……吧？
“阳哥，我的眼睛里有两个你。”
程立阳：……
得，祖宗。
他刚想给人送到休息室醒酒，有人过来找他。程立阳四下找了半天，没看到小冯，见顾辞在不远处，忙朝他招手。
顾辞别别扭扭地走过来，见江临绷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他迟疑道：“江哥……怎么啦？”
“没看住喝多了，有点醉意。”程立阳因黑帖一事对顾辞印象还不错，这会儿找不到小冯便给顾辞交代：“能拜托你扶江临去休息室坐一会儿不？我马上就过去。”
顾辞忙点头：“嗯嗯嗯，可以。”
顾辞扶着江临在休息室沙发上坐下，找侍者要了杯温水放跟前，然后坐旁边安静地守着——
红毯结束季向明跟人聊了几句话的功夫，江临就不见了踪影。
他匆忙结束交谈，朝宴会厅走去，还没到内场，就见小冯从门外进来。
“你去哪了，怎么没跟着江临，江临呢？”
小冯老实交代：“江哥手机落在车里了，我刚刚是去帮他拿手机，阳哥陪江哥先过去了。”
“手机给我。”季向明拿上手机大步离去。
等到了宴会厅，还是没看到江临的人影，反倒程立阳在跟别人聊天，季向明冷着脸走了过去。
程立阳看季向明绷着脸过来，停下跟熟人的交谈，忙问：“怎么了？出了何事？你怎么过来了？”
“他呢？”
程立阳立马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谁，解释：“没看住混合了两杯酒，有些醉。我让顾辞扶他去休息室坐会儿，我马上就过去。”
季向明冷冷地看了眼程立阳，一言不发转身直奔休息室的方向。
等他到休息室门口，就看江临闭着眼睛仰躺在沙发上，顾辞正在解江临的衣扣。
季向明瞬间气血上涌，冷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第34章
顾辞觉得很尴尬。
自从上次带江临见完舅舅后他就没敢再往对方跟前凑, 唯一做的就是转发剧组声明和用小号暗戳戳磕自己和江哥的cp。
他有心想跟江临解释，奈何心里别扭，加上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就一直拖到现在。
可他又实在憋屈。
他只是喜欢一个人, 有错么？
但他又不能也不敢怪舅舅, 江临早已明确地拒绝了他, 舅舅也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 他没法干涉。
他尴尬别扭的是, 舅舅对江哥的心思不是单纯的喜欢，而且还提出那样的条件，更何况江临还是他自己带到舅舅面前的。
顾辞简直郁闷死了。
他可以不理舅舅，单方面冷战，但他想跟江临解释清楚, 至少，朋友还是能做的吧。
这几天一直找不到江临的身影，他就打算在今晚首映宴上跟对方说清楚，不管江哥是否怪他，至少他要勇敢一点。
只是红毯结束后不等他找到机会解释，江哥就醉了。
顾辞看着躺在沙发里的人，心里苦闷难言, 他想他是真的喜欢江哥，也是真的不能再喜欢江哥。
以他对舅舅的了解，只要对一个人有了兴趣，就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不能再喜欢江哥, 喜欢这个有可能会成为他长辈的人。
也许以后最近的距离，就是此刻这样看着对方吧……
“热……”沙发上的人露出难耐的神情，嘴里嘟囔着什么。
顾辞忙过去问：“江哥你怎么了, 是要喝水吗？”
江临摇了摇头，抬手扯自己的衣领：“热。”
顾辞这下听清楚了，他看江临衬衣扣子系到最上面，试探着问：“江哥你是热吗，我给你把上面的扣子解开？”
醉酒中的人没有说话，手依然抓着领口。
可他眉头紧皱，满脸的不舒服。见此顾辞小心蹲下身体，想要帮他解扣子。
刚伸出手，不等他碰到衣领，就听一道含着怒意的质问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顾辞猛然回头，就见万星老板季向明铁青着脸站在门口。
他看了看季向明，再回头看看脸庞泛着红晕的江临，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容易产生误会。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江哥有点热，我想给他把扣子解开透透气……”
季向明根本不听顾辞解释，走过去蹲江临跟前仔细检查，看衣服完好的穿在身上，松了一口气。
顾辞早在季向明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让开了位置，这会儿站在一旁讷讷重复：“江哥有点热，我想给他把扣子解开。”
季向明探手摸了下江临额头，只觉一片滚烫，又看对方双颊通红，这才信了顾辞的解释。
让顾辞找了湿毛巾过来，季向明细细给江临擦拭脸颊和手心，而后又将领口的扣子解开，擦拭脖颈周围。
热意消减，颈侧冰冰凉凉，江临蹙起的眉头舒展。
“江临。”季向明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轻将人唤醒：“能认出我是谁么？”
“唔。”江临眼睛睁开一条缝，点点头，嘴巴微微嘟起：“季……季向明。”
季向明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声音愈发温柔，轻声哄道：“跟我回去，好不好？”
“嗯，好。”——
程立阳找过来的时候，休息室只有顾辞一人。
见到他进来，顾辞猛然抬头，眼底一片猩红。
程立阳：“你……”
“我是不是彻底没机会了？”顾辞盯着程立阳，脸上透着不甘和委屈。
程立阳张了张嘴，没吭声。
顾辞蹲坐在地上，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程立阳说：“江哥亲口拒绝我的时候我没放弃，江哥说跟我撞号时我不相信，舅舅说我不是江哥的菜时我不以为然，可是……可是……”
可是刚刚，他亲眼看到季向明将人带走，亲眼看着江哥对季向明流露出的信任。
在自己面前牢牢抓住领口的手，在季向明面前下意识放开。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立阳见对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干巴巴安慰道：“那个，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能属于你的正缘还没出现吧。”
“你懂什么！”顾辞委屈地直流泪。
“……要不，去喝一杯？”程立阳站在门口片刻，憋出这么一句。
顾辞拿袖子擦擦眼泪：“去！”——
“可怜我小妹，才十三岁，花儿一样的年岁，竟遭此祸，与我们天人两隔，可怜啊，呜呜呜。”年轻妇人哭的梨花带雨。
上首端坐的老人满头白霜，声音不怒自威：“江临，你如何说？”
屋子中间跪着的少年身子单薄，稚嫩的脸上满是倔强，“我没有。”
“你胡说！”先前哭着控诉的妇人扑上来撕打跪着的少年，很快被人拉开，嘴里叫喊着：“你胡说，小妹性谦貌美，被你觊觎良久。先时你便私下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小妹念着亲戚情分一直不曾对外言说。不曾想，她的忍耐竟换来你的得寸进尺，如今身子被你强占，命也被你害了去，你竟不敢承认。”
少年顶着脖颈上被妇人指甲划出的血痕，依旧只有三个字：“我没有。”
妇人：“怎么没有？你从来都骄奢淫逸，仗着自己习武身高体力优于常人，常对院子里丫鬟行不轨之事，她们都能做证。”
“是，奴婢……奴婢早被大少爷占了身子，奴婢不敢说……”往日在少年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颤声开口。
少年闻言猛然看向说话的丫鬟：“茯苓，我何曾对你……我，你为何害我？”
丫鬟跪伏在地上，不再吭声。
“族老，人证物证皆在，请您务必还我小妹一个公道！”
老人再次开口：“江临，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做？”
“族老明鉴，我没有。”少年声音满是固执，咬咬唇颤抖声音开口：“我没有，族老，我被人……”
“阿临，不要说，娘求你了，不要说……”耳边传来故去母亲带着哀求的声音。
少年讷讷开口：“娘……”
江临猛然睁眼，左手下意识去摸佩剑，摸空后才渐渐从梦境中回神。
他暗自打量身处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盖着一方薄毯，身上衣服完好。只眼前房间十分陌生，灯光昏黄，给屋子增添了一抹暖意，让偌大的空间显得不那么空旷。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季向明察觉到江临的动作，看人醒了，就想试试额头还烫不烫。
江临见季向明朝他伸手，下意识避开，哑声问：“季总？我怎么在这里？”
季向明没有错过江临眼中的防备，收回探出去的手，蜷了蜷手指，心里叹息，无奈解释着：“你喝醉了，我说带你回来，你答应了，还记得么？”
江临稍微有些印象，呆呆点头。
季向明看江临一幅懵懂的样子，笑着问：“可有哪里不舒服？”说着，想去拿水。
江临看季向明要走，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季向明的手，语气很是慌张：“你要去哪里？”
手上传来陌生的触感，季向明心跳漏了几拍，他反握住江临的手，轻捏两下安抚道：“我不走，去给你拿水，你嗓子有点哑，喝点水润润好不好？”
江临这才松手。
接过季向明递来的蜂蜜水喝了两口，江临彻底清醒，没想到自己竟然醉的不省人事，不由好奇道：“我怎么会喝醉啊？”
“是啊，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怎么还会喝酒？”没有责问的意思，季向明也十分好奇：“你到底喝了多少？程立阳就没说你？”
“两杯？”江临汗颜。
他喝的酒就是程立阳递过来的，只是他看颜色十分好看，味道又不似酒，还以为是什么饮料呢，没想到后劲这么大，现在他的头还很昏。
江临使劲晃了下头。
“难受？”
“有点晕。”
季向明不由地去摸他的额头，这次江临没有躲，任由季向明拿手背触碰自己额头。
“不烫了。”季向明十分自然地移开手，轻声解释：“鸡尾酒酒精含量高，后劲足，尤其不能混饮，特别容易醉。而且你酒量不好，下次可得注意。”
江临严肃点头：“嗯，以后我不喝了。”
季向明就笑了：“偶尔浅尝没事，下次可以试试红酒。”
江临对红酒的认识还是上次对台词李非用来增加情趣所备，虽然最后对方如饮啤酒一样干了，但他下意识认为红酒不能轻易跟别人喝。
这会儿听季向明如此说，就轻咳一下一脸古怪地敷衍：“唔，再说吧。”
季向明被江临的表情和回答弄得莫名其妙，以为对方是被这次醉酒整怕了，就笑着道：“好，听你的。”
江临：……
“额，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了？”江临从沙发上站起来舒展身体，刻意转移话题：“季总你把你家地址说一下，我让小冯过来接我。”
季向明抿了下嘴唇，瞧着江临脸色商量道：“小冯跟程立阳他们去喝酒了，好不容易有空，让他也放松下。就别让他来接了……”
“嗯，也对，那我打车吧。”江临十分认同地点头。
“你要不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一晚？”
江临看着季向明没说话。
季向明：“时间不早了，这边离影视城又远，你打车过去我也不放心。家里还有个卧室没住过人，床品都是新换的，你……别回去了，行么？”
看江临一直没说话，季向明隐下眼底的失落，扯出个笑容：“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江临就笑了，说：“你的衣服我好像穿不了。”
第35章
雨过天晴, 春风拂面。
季向明的心啊。
“我让助理明天一早送过来。”
江临：“我等会儿想洗澡，没有睡衣。”
“穿我的。”季向明看着江临的脸色补充：“没穿过的。”
江临眼里满是揶揄，“季总, 你可真是个好人。”
“……”季向明忍不住轻碰了下江临的头发, 宠溺道：“我先带你去楼上看看房间。”
季向明带江临到二楼的房间, 站门口介绍：“房间里有浴室, 里面洗漱用品都有, 你待会可以直接用。我就住另外一边, 有事给我发消息，也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好。”江临点点头。
“你先休息，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
季向明站在衣帽间，犹豫几番，还是给江临拿了一套未曾上身的衣服。
他想, 不着急，慢慢来。
他想要的已然可以看见，触手可及——
兴许是换了环境的原因，江临一晚上都睡得不太踏实，光怪陆离的画面，现实和梦境重复交错，他一时无法分辨。
天光大亮, 江临仰躺在床上，不知道今夕何夕。
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伴随着季向明的问询：“醒了没？”
“唔，醒了。”江临下意识响应, 又补充道：“门没锁。”
季向明推开门，没往里面走，站在进门的地方轻声开口：“宿醉后胃会难受, 我熬了粥，下去喝点？”
从江临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瞧见对方半边身子，对方身着深灰色家居服，可能刚洗完澡，头发没有吹干，发丝随意地垂在额前，少了平时西装革履的束缚，看着温馨又居家。
他就站在门口，不曾逾距一步，克制而绅士。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柔软的床上江临的心跟着塌陷，他的心房照进了一抹暖阳，明媚又温柔。
有人问你粥可温，有人与你共清晨。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又是一个如此特别的清晨。
他想，到底是不一样的。
季向明还在等着回答，江临轻声应道：“好啊。”
早餐准备的简单：砂锅熬煮的白粥，汁水浓郁的包子，几碟小菜，一盘切好的水果。
季向明把温热的牛奶递给江临：“你昨晚刚喝了酒，先喝点牛奶。”
“哦。”江临轻抿了一口，看着桌上的早餐好奇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么？”
季向明盛了半碗粥放江临手边，笑着一一交代：“粥是我熬的，包子是外面买的，小菜是家里阿姨做的，对了，水果也是我切的。”
江临看对方邀功似的一样样说的明白，不由觉得好笑，眉眼不自觉染上笑意。
季项目也跟着笑：“还有什么要问的？”
“有啊。”江临假装很认真的思考片刻，开口时语气相当好奇：“你的管家呢？”
“嗯？”
“我说你家管家呢？”
季向明一时没反应过来，确认：“你是说……管家？我没有管家啊。”国外庄园倒是有人打理，但叫管家不合适吧。
江临又一本正经地问：“那王妈呢？”
季向明：“？？？”
“你也没有王妈么？”
季向明总算明白江临在说什么，他笑着摇头配合道：“没有。”
江临夸张地“啊”了一声，“那沈助理会说“这还是第一次见总裁笑”吗？”
季向明：……
江临看对方噎住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季向明简直对这样的江临无法，生动又鲜活，让人无法不心动。
等江临笑完，他才优哉悠哉开口：“沈助理不会这样说，他只会一味不语，然后默默升起车里的挡板。”
江临：……
所以，总裁也会看沙雕文和无脑短剧？
“季总，没想到你也是有点幽默在身上的。”
季向明：“……吃饭吧。”
“这粥熬了很久吧？”江临喝了一口粥，不由地问：“季总，你什么时候起的啊，怎么起那么早。”
季向明盯着江临，叹了口气，缓缓丢出三个字：“睡不着。”
江临被对方灼热的视线烫到，心口猛然一跳，识趣地没再追问为何睡不着，低头小口喝粥。
“江临。”过了一会儿，季向明突然开口。
“嗯？”
“以后别叫季总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江临抬头看过去。
对方平时总是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打扮，好看是好看，就是多了些束缚和距离感。此刻穿着居家服，头发刚洗完没有打理随意地散落开来，眼前摆着清粥小菜，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就，很居家。
这么看着，他发现季向明眉眼竟生的十分好看，眼睛修长但不窄，眼尾稍稍上扬，凌厉又恣意。睫毛浓密且长，被遮住的漆黑的眼眸中含着认真和期待。
江临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下意识抿了抿嘴唇，轻轻点头：“好，季向明。”
季向明就笑了。
吃过饭季向明收拾，江临起身走动，好奇地打量周围。
昨晚头昏脑涨，洗过澡后就直接睡了。如今细细瞧来，他发现季向明的家很大，大而空。整个屋子呈黑白灰色调，显得房间愈发孤寂，跟对方给人的感觉一样。
屋子看着不止两层，一道楼梯延伸向下，他忍着好奇没去窥探。
阳台是一整面落地窗，江临踱步过去，发现视野极为开阔，能将外面的一池湖水尽收眼底。
“当初买这套房，就是因为这面湖，每每看到它，都能让人平心静气。冬日飞雪积于湖，春日柳枝垂满岸，夏天荷花皆盛开，秋来芦苇荡荡得自在。”季向明不知何时过来，站在旁边轻声呢喃。
江临被对方描述的景象吸引，不由喃喃道：“一定很美。”
“嗯，很美。”季向明盯着江临侧脸，说着诱人的话：“湖就在这里，要来看么？”
江临扭头，迎上季向明的目光。
他在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看见那倒影嘴角微牵，轻声问：“还知道什么？”
太阳已经升起，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把碎金，江临站在落地窗前，背着湖面，神色朦胧。
季向明喉头轻轻滚动，盯着江临，哑声回道：“很多。”
江临就笑了下，“说来听听。”
季向明不说了。
江临也不恼，转过身看着窗外，移开话题：“季向明，你家真大，你一个人住么？”
“嗯，节假日会回老宅。”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不害怕吗？”
“害怕。”
江临哈哈大笑。
“你别笑。”季向明轻咳一声，到底没干过这事，也觉得幼稚好笑，不自觉也跟着笑了。
笑声遮掩了刚刚的旖旎氛围，两人倒是都觉得自在许多。
“下面是什么，我看还有一层？”
季向明心下一紧，又想着对方没下去不会发现，于是笑着扯开话题：“嗯，酒窖哪些，平时不怎么去。我带你去屋顶看看，上面还有一层。”
最上面一层是露台和泳池。
江临第一次见把水池放到楼顶的，震惊到无以复加，连续追问：“哇，这上面竟然有个水池，不会漏水吗？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放这里？养鱼？可是里面怎么没鱼？”
对方问的问题过于无知，季向明却没觉得江临傻，反倒觉得这样的江临直白纯真的可爱。
他笑着解释：“这是泳池，做了防水，不会漏的。”
“哦，是用来游泳的啊。”
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富豪们的生活标配，泳池绝对是C位。
“那你平常会来这里游泳吗？”遇到新奇的，江临化身成了好奇宝宝。
“会，也是一种锻炼。”
江临点点头，不问了。
季向明心动，试探道：“要试试么？”
“不要。”江临立马摇头：“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
“不要不要。”
对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季向明觉得好玩，故意问他：“为什么不要？你不也每天都锻炼吗？”
江临心说这怎能一样，他那是练剑，强身健体温故知新。
游泳总不能穿着衣服吧，光天化日，露天席地，成……成何体统！
“反正我不要。”江临耳尖红红。
季向明看的心里发痒，忍不住捏了下对方逐渐泛红的耳朵，很快放开：“逗你的，下去吧，煮咖啡给你喝。”
江临：……那种苦苦的东西有啥好喝的！
“好喝！”
江临尝了一口季向明亲手磨的咖啡，很快自己打脸，一脸享受地叹道：“真好喝，咖啡原来这么香，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你喜欢么？”
“唔，以前不喜欢。”
季向明好奇：“为什么？”
“太苦了。”江临又低头抿了一口，叹息道：“我第一次喝咖啡还是试戏那天丁哥买的，当时只觉得苦。但是丁哥说咖啡消肿，让我熬夜后早上喝一杯。反正之前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喝。”
要是他以前喝的也是这种，他愿意天天喝，顿顿喝喝。
可就算他愿意天天喝，也没有人天天给他磨啊，唉。
季向明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可惜，宠溺道：“这有什么难的，回头你拿几袋咖啡豆，让小冯给你煮。”
“不要了，小冯每天很忙的，再说我的戏份快结束了，等杀青后我不需要早上出境就不用消肿了。”
“那你想喝了我给你煮。”季向明趁机邀请，顿了顿又补充：“我挺喜欢煮咖啡。”
江临笑了下，弯着眼睛问：“季向明，除了煮咖啡，还喜欢什么？”
“还喜欢下厨。晚上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江临就看着季向明笑。
季向明面不改色地说着他的计划：“上次不是说要带你去骑马么，一会儿咱们去京郊马场。回来后在家吃饭，饭后刚好看《长宁》首映，你下一场戏在明天晚上，我明天早上送你去影视城。”
“晚饭就做你喜欢吃的排骨和虾，再加个酸辣鱼，好不好？”
第36章
“哇。”
季向明开着车, 视线扫了眼副驾轻轻惊叹的人，“怎么了？”
“我微博粉丝超三百万啦。”江临坐在副驾上翻看手机，嘴里不住地感叹：“阳哥说的没错, 昨晚的红毯果然上了热搜, 还有个专门扒红毯的帖子呢。”
昨晚醉酒后他就没看过手机, 早上起来一直跟季向明闲聊, 也没想起看手机的事。直到不久前答应季向明去马场, 想着跟小冯说一声。
结果打开手机一看, 意料之外的没有任何人找他，连平时话很多对他叮嘱良多经常消息轰炸的程立阳都没有发一条消息过来。
江临摁下心中疑问跟小冯说了下自己这两天的安排，到上车后才打开微博看昨晚首映宴的情况，结果果然看到了扒红毯的帖子。
“网友真是闲得无聊。”
季向明被江临一本正经的评价逗笑，耐心解释：“也不一定是网友, 很大概率是某家工作室或营销号。”
“他们干嘛弄这个？”
“会有艺人团队花钱找他们营销，从而起到对艺人的宣传推广作用。比如尽可能的把照片p好看一点？评价给高一点？再或者拉踩一下对家？”
江临没想到季向明还懂这些，不由钦佩道：“原来你还知道这些。”
季向明：……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
“上面说你什么了没？”
江临遥遥头：“没有，我没怎么出境。”
“挺好，估计是程立阳打了招呼。”季向明点点头，觉得程立阳总算做对了一件事，“你还没有作品, 频繁上热搜很败路人好感，对你没有好处。目前跟着剧组有点曝光，等剧播了再营销一下，就水到渠成了。”
“嗯, 阳哥昨天说首映后让我发第三条营业微博。”
“这方面他还算专业，你听他的没错。”
某酒店房间刚醒过来的程立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难道昨晚做的太过分，感冒了？他弱到这个地步了？——
季向明的私人马场位于京西郊外, 规模中等，占地约100亩左右，主要用于休闲骑乘和小规模马术活动，不做赛事经营。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马场今天不对外开放。
他们到的时候负责人已候在门口，看到人来忙迎了上去：“老板好，东西都已备好。”
“嗯。”季向明点头应声，边往里走边交代：“我今天主要是带朋友过来玩，你跟接待的人交代下不要过多打扰，对了，别透露我们身份。”
负责人快速扫了眼与老板并肩而行的年轻人，压下心中各种猜测，忙应道：“好的。”
来到室内，负责人问他们要不要先去换衣服，季向明看向江临。
“我不用。”江临笑着拒绝了，“我这身就可以，你要不要去换一下？”
季向明让助理送来的这套衣服很合身，面料柔软，穿在身上很舒适，也不过分宽松，用来骑马刚刚好。
季向明也不用，“不用，直接看马吧。”
负责人又陪着两人到放牧区，十几匹马由工作人员看着自由活动，江临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匹枣红色骏马。
季向明看懂了对方眼里的光，笑着问：“有入眼的没？”
“嗯，左前方那匹。”
“先生好眼力，那匹马叫‘赤风’，是马场速度最快的，”负责人也是极有眼力，看老板事事以身边年轻人为先，虽不知两人是何关系，但能让自家老板如此重视的，想来关系匪浅，此刻见对方一眼瞧中了‘赤风’，便笑着解释。
江临赞道：“好名字，就是不知道它当不当得起这个名字。”
负责人诧异，好狂的口气。
“试一下就知道了。”季向明如是说。
负责人让马术师牵赤风过来，马术师不知道季向明的身份，面露犹豫。
负责人使了个眼色：“去吧。”
等马术师牵着‘赤风’过来，江临就知道它当得起。
这匹马高大健壮，肌肉线条流畅，四肢修长而有力；枣红色的毛发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鬃毛浓密柔顺，随风飘动。
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睛，大而明亮，仿佛能读懂人的心思。此刻它眼神里透露着……不屑？
江临感觉自己被一匹马挑衅了。
不等马术师交代注意事项，江临接过缰绳，一个干脆利落的动作，翻身上马。不等他坐稳，‘赤风’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仿佛诉说着被陌生人征服的不悦。
马术师惊呼出声。
季向明站在一侧，克制着没往前冲过去，只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捏着。
马背上的江临眼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嘴巧牵起一抹自信的笑意，目光直视前方，在众人尚未反应时低喝一声“驾！”
马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眨眼间，只剩一道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好马术！”负责人见江临稳稳地控制住赤风，极速奔驰而去，不由出声称赞。
季向明握着的拳头松开，适才发现掌心一片湿润。
他心中一哂，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江临是一个毫不托虚夸大的人，说擅长骑马马术肯定不会差，自己也是犯傻，刚刚竟然担心对方会摔下马。
季向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江临顺着跑道跑完一整圈，回来时‘赤风’已被驯服，眼里高傲不屑淡去，透着温柔和愉悦。
“怎样，可当得起这个名字？”季向明仰头看着马背上的江临，笑着问。
“驰如疾风，当如其名。”
“还跑么？”
江临点点头，“当然。”然后他看着地上的人，“季向明，你会骑马不？”
季向明顿了一下，说：“不太会。”
“这样。”江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季向明满含期待的眼神中喊来了马术师：“我这位朋友不太会骑马，劳烦师傅指点一二。”
然后，马鞭一扬，又飞了出去。
季向明：……
负责人和马术师面面相觑。
“老板……”负责人试探开口。
“把‘绯影’牵过来。
江临跑了不到一半，就听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他嘴角轻扬，手上微微用力，‘赤风’慢了下来。
等后面的人靠近，江临眉眼带笑打趣道：“不太会？”
“嗯。”
“学挺快啊。”
季向明一本正经：“师傅教的好。”
“那我得去讨教讨教。”
“其实是我比较聪明，学得快。”季向明立马改口，并试图转移话题：“这匹马叫‘绯影。”
江临不接话，就瞅着季向明。
季向明终于崩不住，隔着马背讨饶：“别看了，我错了。”
江临大乐：“季向明，你傻不傻！”
‘赤风’和‘绯影’交颈轻触，马蹄声“啼啼哒哒”，白云悠悠，清风徐徐。
江临坐在马背上笑的恣意飞扬。
他是真的开心。季向明想。
他心里有只无处安放的蝴蝶，每每碰到江临，便不由自主地振翅而动，搅得他心神不宁，心跳加速。
这一刻的悸动尤为浓烈，他快控制不住意欲冲破枷锁的翅膀。
季向明忍着跨到江临马背上的想法，轻声呢喃：“是挺傻。”
这下换江临说不出话.
两人坐在马背上沉默对望。
“季向明。”还是江临先开了口。
“嗯？”
“咱们来跑马吧。”
季向明就笑了，任由翅膀冲破束缚，肆意飞翔。
他说：“好。”——
金乌西垂，马场在夕阳的映衬下静谧又温馨，一红一白两匹马在旁边低头吃草，偶尔发出“沙沙”地咀嚼声。
季向明和江临并肩坐在草地上，望着远处的山峦，绿树，白云。
一切都恰到好处。
“‘赤风’随你。”江临目光看着前方，姿态闲适，语气笃定。
“嗯。”季向明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好奇问：“怎么发现的？”
“感觉。”
季向明重复着：“感觉。”
几圈跑下来，饶是他自己平时训练不断，都有些轻微出汗，江临也一样，此刻头发微微汗湿，脸上蕴着一层薄红，眼睛发亮。
他说：“真厉害。”
江临闻言低低笑起来。
“怎么样？”
莫名其妙的问题，江临意外听懂了，他答：“挺好。”
“挺好。”季向明跟着说，然后他朝后躺下，闭着眼睛，“江临，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怎么那么好，叫人，叫人……
“你也什么都会啊。”
江临也跟着躺下，轻闭双眼——
两人回到家六点刚过。
季向明提前让人送了食材过来，这会儿简单洗漱完便开始准备晚饭。
江临探到厨房门口，心虚开口：“需要我做什么不，我可以一起。”
季向明想了想给他找了一盒青豆，让他把豆壳搓下来。
江临：……他其实只是客气一下。
隔着岛台，江临百无聊赖地搓着豆壳，抬头就能看到在厨房忙碌的人，他看一眼，再看一眼。
对方没有发现。
于是江临明目张胆地看了起来。
看着对方洗菜，切菜，备菜。动作行云流水井井有条，能看出来是经常做饭的，并不是单单今天。
江临发现此刻的季向明又是不一样的。
平时的西装革履是生意场上老手，第一次一起去吃饭是休闲运动的邻家少年，清晨透露着乖觉，马场上带着狡黠。
而此刻，是温暖，是家。
“学会了么？”季向明突然出声，江临来不及收回偷看的目光，被抓了个正着。
他突然理直气壮起来：“没学会。”
“你不用学。”
江临“嗯”了一声，夸道：“你好厉害。”
“怎么不说‘你真是个好人’了？”
“就，不说了呗。”
季向明给江临嘴里塞了个刚出锅的丸子，借着姿势脸凑过来问：“为什么，不说了，嗯？”
第37章
丸子的香气在口腔蔓延, 江临来不及品尝，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他心口骤然一紧，一时忘了反应, 呆坐在原地, 直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季向明看着眼前怔愣的人, 目光下移：澄澈的眼睛, 俊挺的鼻子, 再到微张的唇。
他喉结不自觉滑动, 哑着声音重复：“为什么？”
距离太近了。
对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脸上，江临浑身一阵颤栗，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声音几不可闻：“你可能不爱听？”
季向明眸子暗了几分，声音充满诱惑：“为什么, 在意我爱不爱听？”
江临觉得嗓子有点干。
季向明突然伸手……
“嘀——”电饭煲发出声响。
江临回神，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紧张起身时打翻了岛台上剥好的青豆，豆子散落一地。
“饭是不是好了啊，好饿。”江临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不去看季向明，闪身去了厨房。
季向明收回手轻轻搓了下手指, 看着散落满地的青豆，无声地笑了——
晚饭果如季向明承诺：糖醋排骨，白灼虾，酸辣鱼, 多加了一份丸子汤和一碟时蔬。
江临帮着摆好碗筷，坐在餐桌旁看季向明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脱下围裙、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两人谁都没提此前的事。
季向明给江临盛了一碗汤，“尝尝, 看合不合你口味。”
江临想了想给季向明夹了一块儿排骨，“谢谢，辛苦了。”
两人相视而笑。
“哇！”江临喝了口汤，眼睛一亮，赞道：“好吃！季向明，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专门学过么？”
季向明剥了个虾放江临盘子里，笑着道：“没有，可能是有点子天赋在身上？”
江临乐了，“我发现你还是有点子幽默在身上的。”
季向明：“学我说话？”
“明明是你学我说话。”
“好了，不逗你了。”季向明手上剥着虾，认真解释道：“说有天份夸张了，可能是我做习惯了，熟能生巧？”
“你自己经常做饭吗？”
“嗯，挺享受做饭的过程，能让人静下心来。”
江临了然地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懂，就像我挺喜欢吃饭，能让人不再饥饿。”
季向明：……
季向明：“挺好。”
“挺好。”江临跟着说。
“还喜欢吃什么？下次做给你吃。“
“还喜欢……哎，季向明，你给我剥这么多虾干嘛？”江临刚想往下接，突然看到碟子里的虾，问。
“你不是喜欢吃？”
江临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剥呀。”
季向明笑了下，宠溺道：“明明就不喜欢剥，不要勉强自己。”
江临抿了抿嘴，想要说话，被季向明拦了：“快吃吧，《长宁》要开播了。”——
《长宁》的播映时间在晚上八点，周三周四各一集，每周两集。
江临蜷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季向明调好投影，端了两杯红酒过来。
“喝点？”
江临：……
他抿了抿嘴唇，接过酒杯轻握在手中，没有马上去喝。
季向明注意到了江临刚刚的犹豫，笑着解释：“这酒度数不高，后劲也不大，你可以尝尝看。”
江临犹豫几番，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犹疑：“为什么，要喝红酒？”
“嗯？”季向明挑眉，虽不知江临为何有此疑问，依然耐着性子解答：“这酒味道不错，而且度数不高，我想着给你尝尝，看你是否喜欢。虽说有我在的场合，你可以不用喝酒，但毕竟你在这个圈子里发展，总有不能推脱的劝酒，到时候你一口倒，我不在身边……不放心。”
因为要开投影，房间的灯被调的很暗，只有沙发旁的一盏温黄的落地灯和投影反射出来的光线。
季向明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江临却觉得自己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认真和担忧。
是他误解了。
江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移开眼神，尴尬地解释：“我想错了，抱歉。”
季向明不明所以，揉了把江临的头发：“傻话。你要喜欢，走的时候带几支，每天晚上尝一杯，助眠又能练练酒量。”
江临没拒绝：“好。”
季向明就坐在江临旁边，一起等剧开播。
八点一到，《长宁》准时开播。
先是片头：
宏大巍峨的宫墙，映衬着渺小如砂砾的人像，随着镜头移动，出现的景物越来越多，变幻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镜头给人的感觉被逼退到了最后，退无可退，画面定格：高墙璃瓦，千军万马，河流山川。
接着，主演人物依次迭放：夏无忧，程含章，云华，长盼，国主……
人物越堆越多，画面越来越小，最后每一个沙粒般的人像汇聚成一道流沙，随着形态变幻，堆成“长宁”两个鎏金大字浮现在屏幕上，悠扬醇厚的男声响起：“今，公主及笄，万国来贺，朕感念天恩，与众同庆，施乐于民，赐福万众。”
声音戛然而至，画面变黑，两行大字缓缓浮现在屏幕上——
【山河无恙，天下长宁】
<及笄礼·万国来贺>
接着是一段开篇中插广告。
季向明作为版权方，早在第一时间就看过成片，此时暗赞有，但惊讶算不上。
江临就不一样了，他以前最多就是在监视器里看看拍的片段，经过后期制作出来的成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觉得很震撼。
自打被小冯安利了视频网站后，各种题材的电视剧电影短剧小说他都看过，他可以肯定地说，在他看过的所有电视剧里，没有任何一部剧，能跟《长宁》一样，让他眼前一亮，他刚刚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几乎所有的电视剧都会有片头片尾，一般都是整部剧高潮片段的剪辑。像《长宁》这样，整个片头不到一分钟，只有画面没有音乐的，很少见。
最让他意外的是，片头结束用了国主的台词，配上后面的文字，期待感直接拉满。
就是他已经看过后面的剧本，他都对接下来的剧情十分期待了，更别说只看过原著的书粉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路人。
想想就知道，等剧播完，会在网上掀起怎样的热度。
“哇，墨导太牛了。”江临忍不住夸道。
“嗯，很有新意。”
江临兴奋地猜测：“你说第二集片头会不会变？开篇台词肯定也会变其他人吧。”
“对，每一集都不一样。”季向明忍不住给江临透露：“到后面片头上会增加其他的内容。”
“咦，你怎么知道？”
季向明被江临惊呼的语气逗乐，刚想解释，对方又了然地点点头：“忘了你是大老板了，你肯定第一时间知道。”
季向明从对方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失望？迟疑地问：“我提前知道，你不高兴？”
江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遗憾。”
网上说，当你有一部好剧想要找人分享时，比起没有可分享的人，更难受的是你想分享的人已经知道剧情，并且有可能会给你剧透。
江临倒不怕季向明会给他剧透，他只是……
只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季向明懂江临，见此便笑着说：“那我就假装自己不知道，等你给我分享，好不好？”
江临被季向明哄孩子的语气逗笑，玩笑道：“季大总裁，你工作不忙啊，还有时间看剧！”
季向明被戳到了痛处，半响无言。
他确实没时间。
公司最近有个很重要的项目，需要他盯着，这两天的空闲还是他事先计划早早挤出来的，等明天送完江临，接下来有好一段时间他就不能脱身了，到时候再见对方，不知道又该找怎样的机会。
此时广告已经播完，剧情正式开始，他转头往向江临，对方看着屏幕，一脸认真。
季向明心里一片酸软，胸口涨的要溢出来，怎么那么令人着迷。
通过这一天的相处，他能明显感觉到江临待他，与旁人不同，不说喜欢，至少不讨厌。
可是季向明觉得不够。
他工作忙，离得又远。江临还有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要在剧组，那里群狼环伺，虎视眈眈，他怕好不容易撬开的口子，被别人抢了先。
想到这里，季向明神色一动，低声开口：“江临。”
江临看着屏幕，没有转头：“嗯。”
“你……”
江临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后面的话，转过头，就看季向明看着自己，眼神十分复杂。
“怎么了？”
季向明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江临抿了抿嘴，没再多问，转头继续看着屏幕。
“江临。”季向明又喊他。
江临轻声应着：“嗯。”
“你怎么那么好啊。”
江临没说话，季向明也不需要他说，自顾自低声呢喃：“你别答应其他人，好么？”
画面声音变大，迎来第一集高潮戏份，公主及笄，万国来贺，群臣高呼的声音掩盖了季向明本就没想被人听见的低语。
江临是自由的，他不需要给任何人任何承诺。
第38章
《长宁》爆了。
一集五十二分钟, 加上片头片尾中插广告，八点开播，播完正好九点。半小时后, 《长宁》有关的七八个词条连登热搜, 霸榜热搜。
#长宁 亿万制作#
#要做就做大场面#
#素晴公主气质轻松拿捏#
#活人感#
#长宁 演员适配度#
#长宁 不一样的cp#
“哇, 《长宁》的讨论度好高啊, 已经上了七八个热搜了。”电视剧播完, 江临坐在沙发翻看手机, 看到热搜前排好几个带着《长宁》的词条，不由惊呼出声。
季向明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给江临嘴里塞了一块儿，随口说着：“意料之中，《长宁》原著小说本身热度就高, 再加上又是墨导的剧，还有各家艺人粉丝，热度想不高都难。更何况几个热搜里面肯定有剧组宣发推流的。”
江临下意识张嘴接了季向明喂过来的水果，鼓着腮帮子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长宁》第一集主要是背景和人物事件铺垫，高潮戏份便是公主及笄礼，万国来贺, 而后各方人手伺机而动，暗中布局。
看似是温馨平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实际一场阴谋和权力的斗争就此拉开帷幕。
墨导拍摄手法很特别，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交替, 衔接的毫无违和感，上一秒还在为元夏军凯旋而振奋，下一秒接上小人物的眼神交替和暗流涌动。
看得人头皮发麻。
电视剧节奏很快, 全集没有尿点，在紧张刺激的氛围中又带着墨导惯有的冷幽默，让人啼笑皆非，期待感拉满。
第一集场面宏大，几乎所有演员都有出境，画面制作精良，节奏紧凑不拖沓，结尾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无比期待下一集。
这样一部剧，上热搜确实是意料之中。
“我发现网友的关注点……”江临看着热搜下的评论，组织了一下措辞：“挺别致。”
“怎么说？”
江临就把手机往季向明跟前移了点，指着手机界面：“你看评论区，我以为大家会讨论剧情，猜测后续发展，或者粉丝夸夸艺人这些，结果你看都关注的是啥啊。”
季向明就坐在江临身边，两人之间隔了一拳的距离，因为江临凑过来的原因，肩膀相抵，头快要挨到一块儿。
从季向明的方向看过去，对方眉眼低垂，嘴角带笑，浓密的睫毛挡住了深邃的眸子，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颤抖。
江临身上有种冷冽的气息，不是香水，不是沐浴露，而是自身体发出，无端吸引着自己，想要靠近。
“关注点是不是挺“别致”？”
“嗯，挺特别。”季向明盯着江临说道。
江临察觉到季向明的心不在焉，用肩膀怼了一下对方：“你看没看啊。”
季向明肩膀被撞，半个身子发麻。
看着江临抱怨的眼神，暗自失笑：“正在看。”
他收起各种旖旎心思，凝神去看江临所说的网友“别致”的关注点——
前面几条都很正常，什么【墨导出马，一个顶俩】【亿万制作，值了】【我看这回谁还敢说内鱼没人适合演古偶】【论演员跟角色契合有多重要】【建议内娱其他剧组都来学学，抄作业咯】【不是顶流请不起，是新人更人性价比】……
再后面，画风逐渐奇怪起来——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后面跟着几千条评论回复。
季向明挑眉，接着往下看——
【别人的成人礼，我的成人礼[图片]】配图是某款桶装泡面。
热评回：别人家有皇位，你家只有蚂蚁花呗。
季向明：……
【兄弟萌，怎样才能娶到我素素女神？】
评论：放个水，被子拉高，睡一觉。
“……是挺有才。”
江临坐回去，赞同：“他们还挺幽默。”
季向明刚要说话，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信息，犹豫了下对江临道：“你先坐会儿，我接个电话。”
季向明没有走远，就在落地窗前讲电话。江临听不见对面的声音，只听见季向明偶尔的响应-
“你知道了？”
“嗯。”
“立阳说的吧？”
“不用。”
“现在？”
“行。”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季向明笑了起来，那笑容跟往日不同。
江临抿了抿嘴唇，低头看刚刚划过的评论区，点开【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那层，看下面的回复——
【但嗑“辞坐江上”不会，老cp了，嘶哈~】
【但嗑“程夏cp”不会，她们是官配！】
【但嗑“无忧长伴”不会，不是官配胜似官配。】
【要嗑就嗑“柳上晴天”，大女主戏，男的凑什么热闹，边上去。】
【楼上的，我可以！不过必须年上，晴天一定在上，就叫“日上柳”！】
【这么说来，就不得不拿出我压箱底的“暗影随明”cp了。】
【楼上的，什么鬼东西？？】
是啊，江临也想问，“暗影随明”什么鬼东西？！
【承影和苏意明的cp名啊，江临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说字承影嘛，这个cp名多好啊。在剧中，长盼是暗探，现实中，江临叫承影。他们两个很有夫妻相啊，都是温润那一挂的。】
江临看见这个解释，眼睛瞪的老大，嗑他和苏意明，还不如嗑他和王八！
江临用网上才学的话低声吐槽：“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你饿了吗？”季向明接完电话回来，就听江临说什么饿了，什么吃得下。
江临摇了摇头说没有。
季向明发现江临眼神有些冷淡，情绪明显没有刚刚好，就问：“怎么了，是网上有人说你吗？”
“没。”江临咬了咬嘴唇，想了想问：“你是不是要忙工作啊，要不你先忙，我去房间。”
季向明看着江临，没说话。
江临被看地有些不自然，觉得自己挺莫名奇妙，找了个借口：“你这又是陪我跑马，又是陪我看剧，工作肯定落下了，就，你先去忙呗。”
季向明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冲动没继续往下问，而是笑着说：“你不是饿了么，刚好我哥等会儿带吃的过来，吃点再休息。”
“你哥？”
“嗯。”
江临迟疑：“刚刚是你哥的电话么？”
季向明就笑了，说：“对，亲哥。”
江临“哦”了一声不说话了，低头看手机。
季向明心里发痒，正想趁机进攻，门铃响了。
季唯明双手各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站在门口，觉得自己也是挺无聊挺闲得慌。
自从上次季向明找他说自己看上了一个人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后续。原本他还想着对方会来找他这个情场高手请教，结果，别说请教，人都不联系他了。
前段时间又听说他弟的娱乐公司签了位艺人，还是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而且一来就签到了程立阳手上。
联想到之前季向明说自己看上的是位新人演员，对方这么短时间内就签到万星，肯定有两把刷子。
怕自己没有经验的弟弟吃亏，季唯明坐不住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弟弟不来找他，他就去找弟弟。
在来之前，他先找程立阳打听了下情况。结果，好么，已经带回家了！
“这么快？”季向明打开门看他哥站门外发呆，接过食盒侧开身：“进来吧。”
季唯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摆款，他弟不近人情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换鞋。”
季唯明：……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很好，等会儿他也不给他留面子，哼！
换好鞋，从玄关过来，就看一个年轻小伙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们。
季唯明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震惊，明知故问：“小明，这是……你朋友？”
季向明无语地看了一眼他哥，“这是江临。江临，这是我哥。”
江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好，大明。”
季向明忍不住轻笑出声。
季唯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弟，眼神责怪：你连这都跟他说？
不再看他哥演戏，季向明去厨房收拾食盒。季唯明踱步到沙发前，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沉声开口：“江临是吧，你坐吧，咱们说说话。”
江临比他更严肃：“好。”
季唯明等着江临开口。
能这么短时间登堂入室还能哄得他弟满眼维护的，他长到三十几岁，除了眼前这人，就没见过第二个。
一定有两把刷子，肯定是个巧舌如簧机谨敏锐十分上道之人。
季唯明下意识忽略了是自己弟弟看上人家这回事。
这会儿正摆着家长的谱，等江临主动。
江临觉得很郁闷。
找自己说话，那他倒是说啊，不说话看着自己干嘛。对方又是季向明的哥哥，他莫名的就有些紧张。
对方不说话，他还是别说了吧。
网上说，沉默不一定是金，但开口可能会闯祸，多说多错。
季唯明等了半天，都不见对方开口。他只好换了个姿势，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开口：“江临是吧？哪个江，哪个临啊？”
江临：……
“临江而立。”
“嗯。”季唯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名字。”
然后又不说话了。
江临：？？？
过了片刻，季唯明又开口：“那个……”
“哥，你来一下。”
季唯明如获恩释，连忙起身，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江临：……
“小明啊，你男朋友好冷。”季唯明说着打了个冷颤，双手在手臂上夸张地搓了几下。
季向明无语：“哥，你别乱说，还不是男朋友呢，别吓到人家。”
“啊，咋还不是啊。你这速度有点慢啊，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是希望我不行么？”季向明把东西拿出来，食盒递给季唯明：“很晚了，我们要休息了。”
季唯明：……合着他就是个跑腿的？
季唯明不死心，拦着他弟不让走：“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真没到哪一步？”
“没有。”
“莫非……”季唯明上下打量一圈他弟，斟酌着开口：“你俩撞号了？”
说完，越发觉得自己有道理。
那个叫江临的，一看就不是下面那个，当然，他弟肯定也不是下面的。这么一想，都把人带回家了，还没进展，可不就是撞号了嘛。
一切都说得通了。
季唯明对自己的猜想沾沾自喜，季向明出声赶客：“哥，你要走了啊。江临，我去送下我哥，他回去还有事。”
季唯明：……他有什么事，他怎么不知道？
被半推着走到门口，季唯明到底心有不甘，一扫之前的严肃，冲着江临笑的十分灿烂：“小江啊，哥先走了，下次咱们再好好聚。这样，咱们先加个微信，保持联系啊。”
季唯明最后还是被“赶”出了门。
江临看着新添加的微信好友蜡笔小新屁股的头像，哭笑不得：“你哥……挺反差的。”
季向明挺无奈，给他哥挽尊：“他平时不这样。”
江临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见江临这样，季向明就笑了，忍不住碰了下对方头发，“他发消息你不用理会，或者把他拉黑也行。”
季向明话里一股嫌弃味道，实际一点嫌弃的意思都都没有，看得出来两人关系挺好。
“你跟你哥关系真好。”江临由衷感叹。
“嗯。”季向明随意说着自己的过往：“我哥比我大八岁，家里人忙着生意，小时候都是他带我。我俩虽然同父异母，但关系很亲，他对我很好，我也很信任他。”
江临点点头：“能看出来。”
“你呢，江临？”季向明看着江临。
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么江临能看懂，季向明隐下的后半句。
第39章
江临又做噩梦了。
也许是白天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过去, 也许是晚上看《长宁》电视屏幕中古色古香的画面让他很有亲切感，也许是见了季向明的哥哥让他想起自己的家人。
又或者，是他读懂了季向明藏在眼睛里的话：你有什么样的过去？
你有什么的样的过去。
江临问自己。
梦境混乱中透着压抑, 江临冷眼看着十二岁的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那是一扇老旧的木门, 被推开后发出“吱呀”声响, 屋里晦暗的空气随着被打开的门涌了出来。
江临想告诉十二岁的自己, 快跑。
可是他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拨人穿过自己身体, 从门里鱼贯而入。
江临绝望地闭上了眼，以为不去看，就能躲避过往，躲避千方百计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阴谋诡计和诛心之语。
可那些蚀骨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他避无可避, 任剧情一遍遍重现。
恍惚中是谁在说话：“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才多大，竟学得骄奢淫逸，欺辱良家子，你娘往日就是这么教你？”
“父亲，我没有。”少年面色苍白，受不住父亲质问, 委屈又无助地辩解：“我没有，我根本……”
“阿临，不要说，娘求你不要说。”已故的母亲一遍遍哀求。
二十岁的江临也喃喃自语：“不要说, 不要说。”
可十二岁的少年面对别人的眼光、父亲的责难，早把母亲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或者那时的他觉得比起奸杀之罪, 旁的都不值一提。
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让他万劫不复的话：“父亲，我没有，我根本无法行房事。”
周围安静了。
下人脸上的害怕不见了，父亲眼中的责难不见了，为妹妹讨要公道的二婶不哭了，眼前的画面变了。
一只布满皱褶的手不顾少年反抗直直向他身下摸去，少年眼中满是惊恐和屈辱。
周围重新变得喧嚣：是谁在哭泣？是谁在尖叫？是谁茫然无措举目无依？
那时的江临不懂，杀人的不一定是利器，还有可能是流言和异样的眼神。
画面再转，被审问的人变成了二十岁的自己。
没有人再追问二婶妹妹为何会跳井，也没人追究茯苓为何要说慌，他们的目光又一次盯上了自己。
二叔满脸嘲弄的神色：“江家未来家主，竟不能人道，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恍惚中他听见父亲泛着冷意的声音敲击他的胸口：“没了他，我还有其他儿子。”
族老威严的声音响起，一锤定音：“此子异类……若一意孤行，将有伟纲常，有违礼法，有违天地阴阳，为世间所不容。”
江临站在厅内，茫然无措，他怎么就……不正常了？
这时候，他听见季向明一惯温和的声音响起，藏着不易察觉的蛊惑人心。
他说：江临，别怕。你没有不正常，我带你离开……
江临猛然惊醒，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季向明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用手拨开他汗湿的额发，轻声解释：“我在外面喊了好久，你没有应声，这才进来看看。”
他看着江临一脸怔愣，眼睛里还有未曾拾起的惊恐，柔声安抚：“做噩梦了么？没事，醒来就没事，别怕。”
现实和梦境重合，一样又不一样。
江临眼睛突然有些酸，他哑着声音开口，带着自己没发现的委屈：“季向明。”
“嗯，我在。”季向明用指腹轻轻抹掉江临眼角的泪啧，手指滑到耳朵，轻轻摩挲，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别害怕，我在。”
江临仰躺在床上，直愣愣看着季向明，过了好久才问：“几点了？”
季向明放在江临脸上的手终于拿开，看了眼腕表：“十点过点。”
“我睡了这么久。”
“是啊，早上看你一直没起来，以为你昨天跑马累到了，又有红酒助眠，想着你多睡会，就没叫你。”
结果这都马上快中午了，还不见江临起来。他担心有事，就上来看看。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声，他只好擅自推门进来。
然后他就看到江临额头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眉头皱的很紧，双手牢牢攥着被角，一副惊惧交加的模样。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痛苦成那个样子。
季向明低头朝床上看去，江临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只脸上还透着苍白，头发凌乱，睡衣领口开了一点，露出里面的红色吊坠和一抹雪白。
季向明克制地没继续往下看，目光移到对方脸上，小声问：“梦到什么了，怎么吓成那个样子？”
江临脸色僵了一瞬，扯了扯嘴角，勉强道：“我忘了。”
看出对方不愿多说，季向明点点头没再追问，捏了下对方放在身侧的手而后起身：“你收拾好下来吃点东西？我先去准备一下。”
“好。”
季向明出去后江临坐起身。
不可言说的地方泛着热意，伴着轻微的痛感，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身下，满心震惊：怎会如此，明明……——
因梦境的原因，江临一早上情绪都不怎么好，吃过早午餐，就要回去了。
季向明：“其实你晚上的戏不多，用不了多长时间。”
江临就看着季向明。
“要不我跟墨导说一声，让给你调到明天？”季向明试探着：“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你不是想看芦苇吗，咱们下午去湖边，还能钓鱼。明天我再送你去片场？”
“季向明，要不我干脆别回去，搬来这里住算了。”
有那么一瞬间，季向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然后他看到江临揶揄的眼神，轻咳一声：“我现在送你回去。”
江临被季向明拙劣的演技逗乐，终于笑了。
季向明见江临自起床后眼底蕴着的疏离散去，终于放下心来。
他不知道江临梦到了什么，有怎样的过往。
现在不想说没关系，只要江临不排斥他，总有一天，他会全身心的信赖自己——
到片场已临近傍晚，剧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
他们没戏的艺人可以趁首播这两天休息，但工作人员得一直忙碌，毕竟有其他演员的戏排在这两天。
季向明喊来丁辉吩咐两句，没一会儿丁辉回来，扯着嗓门大喊：“咱们的剧收视不错，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季总给咱们买了下午茶，大家都过来拿。”
《长宁》的火爆不是上了几个热搜，多了几个话题。
第一集播出还不到24小时，收视率就已经有4.2，全网讨论度1亿+，断档领先同期其他剧。
今晚马上还有第二集播出，可以想见到时候微博又有怎样的热闹，收视率破5指日可待！
随着《长宁》爆火，热度跟着增加的还有剧组的几位演员。
热度最高的当属女一号素晴，毕竟《长宁》本身就是大女主小说改编，而且素晴本身就自带流量，可以说，从昨晚播出到现在，素晴的名字就没有在热搜上下来过。
除了素晴，还有一个在微博上没下来过的人是苏意明。
苏意明选秀节目出道，出道时间早，这几年演过多部剧的男一男二，不说大火，但也称得上一个流量小鲜肉。
只是苏意明过往饰演的角色人设单一，都是清纯小白花或深情善良人设，云华的形象一出，就颠覆了苏意明在网友心中的认知，太反差太意外了。
不过陈飞很会营销，加上薏米粉的战斗力，网上几乎都是清一色夸夸——
【什么，人设反差，跟以往形象不符？那只能说明我家哥哥演技好，作为演员就要适应不同风格，创造各类角色。】
【什么，你说之前怎么都一个模子里可刻出来的？当然是我家哥哥要转型了啊，不像某某某，一直吃老本，卖情怀。像我家哥哥这么上进的艺人，内鱼真的不多了，强烈安利】
【好演员就要这样啊，要我说公司早该给哥哥转型了，每次挑的都是什么剧本什么人设啊，白白浪费了哥哥的演技。哥哥真的把云华演活了，期待！】等等。
可以说，《长宁》是大女主，但第一集播出后讨论度，素晴都要略逊苏意明一头。
苏意明很得意。
不止是因为剧播后给他带了一波热度，隐隐出现转型成功的声音，更是因为他跟林安就某件事达成了默契。
他现在看谁都顺眼，甚至在接过助理递来的下午茶时，还对着一旁的江临露出个笑意。
吓的江临一哆嗦。
“怎么了？”季向明低声问。
“没什么。”江临摇了摇头，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季向明：……
“这么快就赶我走？”
江临冤枉死了，无语道：“我只是问问，你要是不着急走，要不要去房车坐坐？”
季向明站他旁边，他都感觉自己成了网上说的动物园里任人围观的猴子，任谁走过都要看两眼，怪不自在。
季向明刚要说话，江临接着道：“不过看你的意思，好像不太想去的样子，那你在这里站着吧。”
季向明：……
江临假意摆出一副真不好伺候的模样，季向明看一眼，再看一样，到底心痒难耐，抓了一把对方的后劲：“就知道欺负我。”
刚拿过冰咖啡的手有点冰，挨到皮肤上一片凉意，一股难言的酥麻顺着季向明手掌触碰过的皮肤，从脊椎骨而下。
江临浑身一激灵，耳朵瞬间染上血色。
季向明眸子渐沉，刚要说话，旁边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震惊和迟疑：“季总？江临？你们……这是……”
第40章
季向明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就见金朝龙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身后几个助理推着餐车。
季向明眼神冷了下来，手顺势搭在江临肩膀上。
金朝龙的目光顺着季向明搭在江临肩膀上的手, 移到江临脸上, 定了一瞬, 带着好奇和探究, 又朝季向明看过去, 露出个虚假的笑, 寒暄道：“季总，你怎么过来了？”
季向明看着不远处这个不速之客，面上带着惯有的疏离和客套，淡声道：“金总，好久不见。”
剧组工作人员热热闹闹地领着下午茶和金总带过来的加餐, 场面喧嚣又混乱。
季向明和金朝龙隔空对望，气氛剑拔弩张。
最后还是金朝龙先开口，他撇了一眼被季向明以一个占有的姿势护在身侧的江临，而后笑着道：“前些日子在某个交流会上见到季伯伯，他曾玩笑抱怨说你平时工作太忙，都很长时间没回去了，不曾想今日倒是得空。”
季向明轻笑一声, 反击回去：“比不上金总日理万机，大好年华都贡献在了事业上，如今连给剧组加餐这样的事都要亲力亲为，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 作为投资方，《长宁》大火，咱们都跟着受益不是么？工作人员辛苦许久, 来慰问也是应该的，难道季总不是？”
“不是。”季向明说的坦荡：“我过来送人。”
金朝龙：……
季向明怕江临不自在，转头道：“要不你先去找小冯，我走的时候跟你说？”
江临点点头，对金朝龙略微点头示意，转身走了。
发现金朝龙一直盯着江临的背影看，季向明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对方的视线，沉声开口：“去旁边？”
说完，没等对方答复，起身往外面走。
金朝龙扯了扯嘴角，跟着过去。
“来一根？”
“不用。”季向明意有所指道：“这东西对健康无益，我劝金总也戒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容易出问题。”
金朝龙自顾将烟放进嘴里，低头点燃，吸了一口，一脸享受地开口：“你太年轻，容易被表象蒙蔽，殊不知这烟跟人一样，都是越“老”越吃香。”
“那是，金总你确实老，要不说出来，别人以为你是我长辈呢。”
金朝龙眯着眼盯着眼前年轻人。
季向明不躲不避地看过去。
过了许久，金朝龙将嘴里的半截烟掐灭，朝不远处的垃圾桶丢出，烟头在空中形成一个抛物线，最后端端正正地掉进垃圾桶里。
“看到没，这叫老当益壮。”
“嗯，小心闪了腰。”
金朝龙：“……嘴真毒。”
“要看对谁。”
“你们又没在一起。”
“看不惯某些人以权压人。”
金朝龙失笑，“我又没真的对他怎样，他不也好好的拍戏呢么。”
“可是污了他的耳朵。”
“行了，看在令尊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争论。”
季向明轻嗤一声：“我倒不知金总什么时候顾忌小辈了，毕竟你可是连外甥的墙角都挖的人。”
金朝龙气压低了下来，目光沉沉。
“不是么？”季向明笑的挑衅：“还是说，金总今日过来，犒劳剧组工作人员是假，安慰外甥是真？”
金朝龙刚要说话，季向明继续道：“不过金总有句话还真的说对了，你我确实不用争，因为你还不够分量。”
“哦，是吗？”金朝龙面色反而变的平静，不徐不疾地开口：“你就那么笃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我是不是最后的赢家不一定，但金总你一定不是。”
金朝龙定定地看了眼季向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现在就回去？”江临看到季向明的消息，找过来时走的有些急，说话声音带着喘息。
“怎么走那么快？”
江临笑了笑没回答，嘴里重复着：“你要回去了么？”
“嗯，陪我走走？”
“好。”
江临在剧组待了快两个月，刚入剧组时正值夏末，此时已入秋许久。北方的秋天来的早，到了九月底树叶开始变黄。
影视城因为取景需要，移栽了两排银杏树，形成一条长长的银杏走廊，银杏叶虽未全部发黄，但在傍晚夕阳的照射下泛着金光，给秋天增添了一抹暖色。
季向明和江临并肩走在银杏长廊上，影子被拉的老长，在视线前方交汇，看上去缠绵悱恻。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开口。
“你……”
“季向明。”
两人又同时开口。
季向明笑了下，看着身侧的人，问：“怎么了？”
“你跟金总，你们之前认识么？”
“见过几次，不熟。他和我哥的业务有往来，我跟他没打过交道。”
江临“哦”了一声，没再开口。
季向明看了眼安静下来的某人，温声解释：“我跟他不一样。”
“我又没问这个。”江临抿了抿嘴
“是我想说。”
江临停下脚步，瞪着季向明。
季向明要比江临高几厘米，江临看过去的时候头微微仰起，浅灰色的眸子在夕阳的映衬下星光闪闪。
季向明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口骤然一跳。他伸手覆在江临眼睛上，遮住了对方全部的视野，也遮住了让自己悸动的源头，“别这样看我。”
江临眼前一黑，鼻息间全是季向明的味道，犹如雨后松露，沁人心脾。
他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
季向明感觉到江临睫毛在自己手心跳舞，他慌乱地移开手掌，转头看着别处平复自己。
江临眼前亮了，没错过季向明脸上未来得及掩饰的狼狈，他抿了抿嘴，继续往前漫步。
季向明就跟在他后面，看着江临踩在自己影子上，渐渐融合到一起。
他的心啊。
季向明的心啊。
“江临。”
“嗯？”江临转过身，看着季向明，等他继续。
“还有半个月杀青？”
“嗯。”
“到时候我来看你杀青，好不好啊？”
夕阳映在脸上，季向明眼睛一片明媚。
江临就笑了，“来呗。”
“还有半个月。”
“嗯，还有半个月。”江临重复着，又说了句玩笑话：“如果拍摄顺利。”
季向明正色道：“金总那边，应该不会有问题了，他不会对你使绊子，你放心。”
“我知道。”
“虽然不会暗地里使绊子……”季向明到底没有继续往下说。
江临想了想，对季向明道：“你右手伸出来。”
季向明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伸出了右手。
江临突然将自己的右手往对方手上一搭，在季向明尚未过来之际，一个巧妙的动作，扣住了对方的命脉，轻轻一按。
季向明只觉右胳膊一麻，是真的麻，随后就感觉半边身子有点发软。
要不是他定力好，加上江临“手下留情”，说不定早已跪在地上了。
江临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季向明：……
“挺厉害。”
“所以，别担心金总对我使绊子，我不怕。”
季向明：……他不是这个意思，算了，还是让小冯盯着吧——
送走季向明，江临往片场走，没走几步，就看一个人影躲在树干背后，只是树干太小，那人红色的衣服太过显眼，江临一眼认了出来。
看对方还在往后面躲，江临只觉好笑，他走过去喊了一声：“顾辞。”
躲在后面的人惊了一下，扭扭捏捏地转头，眼神四处飘忽：“江哥，好巧啊，你也来散步啊。”
江临：……
“不巧，毕竟我跟着你过来的。”江临故意说着反话。
顾辞诧异地抬头，咳嗽两声，尴尬道：“额……我就是……我没，唉！江哥，你什么是发现的啊，怎么发现的啊？”
江临还真的认真思考了几秒，开口：“可能在你舅舅刚来时？”
顾辞：……
江临往前走了几步，没有脚步跟上来，他回头看过去，就见顾辞还站在原地，一脸纠结。
“你不回去么？”
“哦，回，回去！”顾辞快速追了上来。
他看江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几番纠结，试探道：“江哥，你在生我气么？”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顾辞沉默了片刻，突然认真道：“我不知道我舅舅会那样。”他是真的想给江哥找个好的经纪公司。
只是没想到，他把事情办砸了。
江临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少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之前知道你舅舅的心思么？”
“不知道啊，我舅舅之前都没见过你，试镜那会儿他在国外呢，剧组的事都是交给林安负责的。”
江临又问：“那天去吃饭前，你知道你舅舅会是那种态度吗？”
“当然不知道！”激动之下顾辞声音大了起来，他怕江临误会，连忙解释：“之前打电话，他确实说要先见见你，我舅舅以往做事都比较谨慎，签约前提出见艺人，我想着也正常。如果我早知道他会那样，打死我都不会把你引荐给他。江哥，对不起，我真的，我……”
江临看着眼前语无伦次笨拙解释的少年，叹了口气，安抚道：“既然这些都不是你计划的，你又为了什么道歉呢？”
“那天给你难堪的是我舅舅，是我带你过去的，我让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江临摇了摇头，淡声道：“你舅舅也给不了我难堪，所以你不用觉得道歉。”
顾辞眼睛一亮，“那……”
“相反，我还要谢谢你。”江临笑着道：“在我出事后你第一时间帮我，后来又给我推荐经纪公司。还有首映宴上，我喝醉了，也是你照顾我。顾辞，谢谢你啊。”
顾辞傻笑着挠了挠头，忘了刚刚要说什么。
“不过，”江临话锋一转：“我只把你当朋友，以前是，以后也是。别的，就不能了。”
就在江临以为对方会有其他反应时，顾辞只是沉默了半响，然后重重点头，声音很是郑重：“好，我知道了江哥，我以后也把江哥当朋友，不会再有其他的念头。”
江临不意外地点点头。
这下换顾辞不解了：“江哥，你不觉得，我太轻易放弃了么？”
江临摇了摇头，说：“没有，你只是以前没想清楚。”
顾辞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想的很清楚。不过看着江临清冷的神色，到底没再解释什么。
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对了江哥，我舅舅他，估计可能也不太适合你。”
“嗯？”江临这下是真的好奇了，“为什么？”
“他……他挺花的吧。”顾辞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一个词，讪讪道：“你可能会受伤。”
江临默了一瞬，笑了，“顾辞，谢谢你。”
顾辞摆了摆手，过去拉江临：“应该的应该的，咱们快过去吧，晚上还有一场戏。”
“好。”江临跟着顾辞往回走，突然注意到对方脖颈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个红点，他不由好奇道：“你脖子怎么了？”
“嗯？”
“就是这里。”江临用手虚指了一下说：“这里，有点红。”
顾辞反应了一瞬，脸色瞬间涨的通红，讷讷道：“哦，可能……可能是蚊子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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