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滔看看商雪延, 又看看商衔妄。
商雪延手臂利落地抄了一下王先滔的胳膊。
王先滔匆匆地朝商衔妄道了句再见,和商雪延走向餐厅左侧的停车场。
阿斯顿马丁DB5前,两个穿校服的男孩儿在兴奋的合影。
商雪延停在不远处, 两个小朋友拍好照片,心满意足的离开后, 他走过去开了车锁, 和王先滔上车。
王先滔到底和商雪延才是真正的兄弟,和商衔妄没那么亲近和熟悉。
商衔妄对他也挺好的, 应该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向来周到温和,但王先滔就是觉得疏离和不亲近,这应该是商衔妄灵魂里的东西。
就好比他能想象商雪延上了厕所没穿裤子的画面, 换成想一下商衔妄他上了厕所没穿裤子的画面,就觉得崩人设了。
王先滔系好安全带,“延儿,你知道新中式总裁这个词语吗?简直是为我们大哥量身定制的, 你知道不,今大哥突然出现在包厢里,几个制片对他阿谀奉承,他岿然不动的姿态,简直是苏爆了。”
“什么新中式?我大哥就是正统的、古典的。”商雪延不乐意道, 他大哥读过四书五经,还是延兴十三年的金榜进士呢。
“行行行。”王先滔乐呵一句, 试探道, “你和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商雪延:“你眼睛不是挺厉害吗?你看不出来?”
“那我就直说了,我觉得……有点暧昧了,啧啧, 你们那个眼波流转啊。”
“别用那么肉麻兮兮的词语。”商雪延嫌弃。
“不是,你,你你真和大哥谈了?”王先滔激动的有些结巴了。
旁边又有车经过,商雪延不着急把车开走,微微抬起下巴,嗯哼一声。
“靠!我就知道你早晚要把屁股贡献给大哥! ”王先滔激动道。
要不是两人中间有中控台,商雪延高低得给王先滔一脚,“你能不能说得别这么恶心。”
“不过。”王先滔语气斟酌,“延儿,你和他有血缘关系吗?”
商雪延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觉得呢?”
王先滔看不清楚,实话实说,延儿和商衔妄五官拿出来对比,是不相似的,但偶尔几个固定的角度,两人居然能看出一点相似。
而且,他们有些动作和小习惯简直一模一样,比如吃饭两人筷子都握在同一个长度,拿筷子的方式分毫不差,拿手机也是一模一样的姿势,这还是王先滔和商衔妄没有见过几面,观察不出来更多的细节。
再者说,两个人与生俱来的亲昵,真的很像血缘里与生俱来的链接。
“算了,有就有吧,反正你们俩也不能生孩子,过的快乐就行。”王先滔不想去管这个念头对不对,反正支持兄弟的决定。
他八卦道:“你们谈了多久的?哪天的事?”
旁边没有一直经过的汽车了,商雪延打开转向灯,发动引擎,“就周日那天吧,确定的。”
“那这就是三天了,这三天你俩做什么了?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就各自工作,然后发发消息,打打电话。”商雪延镇定道。
“等等,你说你们谈了三天了,都没有见过面?” 王先滔严肃道,“延儿,你觉得这对吗?你们刚刚谈恋爱啊,现在住的地方相距十几公里,半个小时的车程,以前相隔千里大哥可都是跑过去探班的,不是,你们俩真的在谈吗?这还不如你们俩当兄弟的时候呢。”
“这几天不是都有事吗?行了,我心里有数。”商雪延一锤定音。
开车把王先滔送回家,商雪延回到现在居住的地方。
他脑袋里想着王先滔说的话,刚谈恋爱不见面不正常吗?
也没有不正常吧?这几天不是没想过看见他,只是,商雪延脑海里冒出四个字,近乡情怯。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然而两人亲人的关系外多出一层情人的感情,似乎曾经那些忽略的感觉就放大了,那个人也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更多的是自己身体反应和情绪,总是觉得很热很烫,心脏总是用力撞击肋骨,呼吸一点也没办法平静。
商雪延回到家,大金跑到玄关,热情地欢迎自己。
商雪延摸了摸机器狗狗头,拿出手机,看到了十几分钟前商衔妄发给自己的消息。
大哥:【到家了吗?】
心跳又杂乱无序地在胸腔里乱撞,商雪延努力让唇角维持着一个平直的线条,【刚到】
大哥:【看看狗】
商雪延给大金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
两个人聊了几句。
商雪延胸膛忽然明显地起伏了几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出几个字,指尖滚烫,甚至能到煮鸡蛋的程度,【你明天是在公司上班吧?】
商衔妄正在输入一会儿。
【也可以不上,你有什么打算吗?】
商雪延两颊不受控地热起来,呼吸出来的空气烫烫的,【你上班的话我给你送午饭】
商雪延:【你很久没吃到王姨做的饭了吧】
商雪延:【我给你一个恩典】
商雪延:【不用谢】
商衔妄:【明天我在公司等你】
乱七八糟地聊了一个多小时,商雪延去浴室洗完澡出来,给王姨发消息,让她明天过来的时候多买一点菜,做两个人午饭,他中午给大哥送饭。
商雪延和商衔妄分家后,王姨被商衔妄分给了商雪延,最近王姨女儿骨折,王姨女儿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 ,她不住商雪延这里。
第二天中午,商雪延拎着两个深蓝色保温饭盒出门了,刚进丰远的大楼,就在进门口左侧的位置看到了那个人。
昨晚开始决定了今中午见面后,就抑制不住的喜悦、开心、期待。
按理来说,提前了十几个小时期待和开心,真到对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那股欣喜和愉悦应该不会太强烈,提前的激动会消耗见面时的兴奋。
此时此刻,兴奋和愉悦不但没有任何消退的趋势,反而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
像是在花园里看花。
因为长时间处在茉莉和蔷薇的香气里,习惯了这种芬芳,可这一瞬间,墙角那些凋零的,没有绽放的百合铃兰忽然盛放,香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浓烈程度,他都还没来得及靠近,只是嗅到这股味道,人已经熏熏然了,手软脚软。
这就是谈恋爱的滋味吗?
商雪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走上前道,“是不是来晚了一点?”他明明提前了一些时间出发,但路上堵车了。
商衔妄从商雪延手里接过两个保温桶,“没有。”
“那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午歇时间了,绝大部分员工在食堂用餐,可大厅里不是没有人,他们戴着工牌,看似都有各自的事忙碌,眼神却似有若无地朝这里瞥。
商衔妄没有回答。
是因为也想早点见到他吗?
靠,用得着这么黏黏糊糊吗?
商雪延耳廓红到滴血,眼神闪烁。
两个人走进高管电梯,这台电梯没有其他人使用,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镜面墙上,两个高挑的影子并肩站立,一个西装革履,一个卫衣球鞋,但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别样的融洽。
“阿延?”
“干什么?”
两个人视线在密闭的空间里相交,空气腾地一下子被点燃了,热意顺着脖颈往身下蔓延,镶嵌在修长脖颈上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两下。
幸好此时此刻,电梯抵达指定的楼层。
银灰色的梯门朝两侧迅速地打开,微冷的空气瞬间撞入商雪延的鼻端,商雪延攥了一下衣袖,眸光闪烁,“到了。”
“嗯。”
总裁办的员工在餐厅吃饭,一层楼只有他们两个人,商衔妄带着商雪延来到他办公室,洗了手后,他打开餐盒。
商衔妄看见过于丰盛的四菜一汤,明显不是一个人的分量,“阿延,两份米饭,你没在家吃吗?”
商雪延另一侧的沙发坐下,嗯哼一声,“不用谢,毕竟一个人吃饭挺孤单的。”
商衔妄又笑了一下。
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他们都在一起不知道吃过几千上万顿饭了。
商雪延唇角翘了一下,拿起筷子。
两个人吃饭时候不讲究安静,相反,商雪延和商衔妄都很喜欢在饭桌上聊天,古往今来,无所不说。
今天两个人安静地用餐,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没有任何生涩尴尬的气氛流淌,而是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在涌动。
午饭吃完,商衔妄把餐盒收起来放好。
“阿延,我有话想要对你讲。”
商衔妄的表情有点严肃,商雪延不自觉拧了下眉,“什么话?”
商衔妄在商雪延的身旁坐下,眼睫微动,“阿延,这几天我一直都想去见你,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自己去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和他一样的心情吗?
商衔妄笑了一下,很轻很轻的一下,带着一点商雪延很难完全解读的情绪,他淡色的嘴唇轻张,眸光深深地看过来,“阿延,我在给你后悔的时间。”
“后悔?”商雪延蹙眉,缓慢地重复。
“阿延,是有一点的喜欢的,但更多的是感动。”没有任何祈使词,是平静的肯定句。
他看向他的眼神也很平静,可是商雪延敏锐地观察到了一点没有很好掩饰的波澜。
这几天,商衔妄大脑里一直有两种念头在撕扯。
一个是既然阿延已经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趁热打铁,甚至是趁火打劫,要想尽办法拉进两人的距离,哪怕是后悔,也要想尽办法不给他退缩的机会,密不可分地和他绑在一起。
爱一个人怎么不想要彻彻底底的占有他,拥有他,何况商衔妄在公司里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独裁者,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烈占有欲和控制欲,怀柔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手段可以圆滑转圜,但是最核心的目标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但是还是不愿意,舍不得占据了上风,他的阿延应该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那份爱情里,没有因为愧疚的凑合,没有带着勉强的笑意,有的是全然的幸福和快乐。
商衔妄可以不幸福,商雪延不可以不幸福。
“阿延,我怕你感动褪去,想要反悔,但是我越是开心,你越是舍不得伤害我。”商衔妄看着他,眼眸漆黑,暗流涌动,像是春日里将融未融的溪水,河水冰凉,尖锐锋利的冰锥藏匿在其中。
商雪延嘴唇张合,他想否认,喉咙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声带被卡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商衔妄太了解他了,心动固然存在,如果没有那天震撼的冲击,商雪延会说出我们谈恋爱吗?
“但是第五天了,你还是没有后悔,阿延,我要努力了。”商衔妄换了一副轻松舒展的表情,眸光柔和地说。
商雪延的情绪被商衔妄影响,绷紧的身体放松,他弯了弯唇角,“努力什么?”
“努力不让你后悔。”因为腿长,商衔妄腿弯轻抵着茶几边缘,语气不是很用力的,带着他一贯的沉静,可投向商雪延的眼神不飘不晃,就落在他身上。
商雪延现在有点容易逃避商衔妄的眼神,听他说完这句话,眼神下意识想挪开,又猛地把眼神转回来。
空气里还氤氲一点饭菜残留的香气,两个人目光在空气中长久地对视,谁都没有先移开眼神。
商衔妄黑密的眼睫往下,碰到眼睑,又向上掀起,眼眸漆黑,却像是藏着一颗最璀璨的星子,很深,天气尤其晴时,才能窥见里面流转的光华,“原本还想再给你两天思考的时间的。”
商雪延,“那为什么提前了?”
商衔妄:“我忍不住了。”
商雪延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明白商衔妄的言下之意。
商衔妄的意思是他的自制力没有他想的那么好,也很想和他每天都见面。
商雪延心里有柔柔的暖流在流淌,是在一个流萤翩跹的良夜里。
同时,心里生出一点点颤动,商衔妄在他心里原来是那样的,他以为那就是他的全貌了,前几天发现他是那样的,今天又多了解了他一点点,原来大哥还是这样的。
或许未来还会发现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但没有生出任何抗拒的情绪,就像是看川剧变脸的时候,面具一层层地掀开,带来一层层新的惊喜和期待。
商雪延定了定心,望着商衔妄,认真地道:“大哥,我也会努力的,努力经营我们的新感情。”
“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想要让气氛轻松自在一点,商雪延手臂一伸,拍了拍商衔妄的胳膊,非常兄弟式的动作,“你放心……”
忽然陷入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里,带着淡淡的檀木茉莉香,是商衔延衣服上洗衣香氛的香气。
商雪延怔了怔,绷着的肩线一点点放松下来,下颌抵靠在商衔妄的颈窝。
商衔妄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侧,带着点克制的颤抖,“谢谢你,阿延。”
“不客气。”商雪延清了清嗓子,粗声说。
商衔妄紧紧地按了一下商雪延的后腰,缓慢地松开后说,“下午留在办公室陪我,好不好?”
他眼睛里像藏了一颗糖,眼神黏糊糊的,粘黏的甜意缓慢但方向固定地漫过来。
商雪延目光闪躲了一下。
“阿延,说好的。”商衔妄手肘撑着柔软的沙发,微微靠近他,语气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商雪延又有点目眩神迷了,头重脚轻了,他咳嗽了一身,回过神,手掌推了一把商衔妄的胸膛。
没把人推动。
商雪延抬头望着他。
商衔妄回看着他,目光交错,两人的身体靠的有点近,商衔妄身体微微往后,拉开一点距离。
商雪延坐直身体,扬一下下颌,字正腔圆道:“OK。”
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商衔妄身后投射下明亮的光斑,他坐在灰黑色的皮质沙发里,控制不住地轻轻一笑。
商衔妄今天微笑的频率有点太多了,虽然他在自己面前不像对别人冷淡疏离,但他总体而言,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今天他笑了多少次了?
有这么开心吗?
思及此,商雪延唇角勾起一个浅弧,下一瞬,心里生出一股没缘由的愧疚。
其实,他可以早一点让大哥就这么开心的。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
有一段时间的午休时间,商衔妄带商雪延去园区里散步,园区里散步的员工抬头,商雪延又赶紧催促商衔妄回到办公室。
商衔妄办公后,商雪延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戴上耳机,学习英语。
短短的一个小时,有两波人来商衔妄办公室汇报工作,第二个人离开后,商雪延下巴指了指休息室,“大哥,我去休息室。”
“今天周五,办公室来的人是有点多。”
商雪延进入里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面积不算很大,大概十来平,放了一张一米八的床,床尾是一张一面墙的衣柜,因为保洁会按时来打扫,房间呈现出一种酒店式的干净。
商雪延坐在床边,他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由于他现在在学习,学习的又是英文,竟然慢慢地酝酿出了一点困意。
旁边就是床,商雪延没有过多挣扎,脱掉鞋子,身体倒进去。
他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檀木茉莉的气息,味道很淡,商雪延摁亮手机,迷迷瞪瞪地给商衔妄发消息,【你最近经常在休息室睡?】
大哥:【风韵湾没有你】
片瞬后,商雪延明白商衔妄的意思。
风韵湾没有你,所以回不回家没什么区别,干脆就在公司里睡了。
唇角勾了一下,商雪延眼睛闭上,手机搁在一边,伴随着这股熟悉的气味,他沉沉地睡了过去,梦境里美好的像是被神明庇佑,有一切他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事物出现。
提前了半个小时,商衔妄下班,和商雪延离开了公司。
晚餐是一家距离丰远集团半个小时车程中餐厅,商雪延和商衔妄这方面的爱好很统一,两个人都更喜欢中餐。
餐厅不是特别昂贵,两百米的大堂里客似云来,人头攒动,他们就两个人,商衔妄没要包厢,挑了一张靠窗的位置。
两个人吃完了晚饭,结账后离开餐厅,两个人没有开车回家,餐厅靠近滨河路,在河边消食散步。
道路两侧齐刷刷地亮着路灯,橘黄的灯光在路面上蜿蜒的延伸,树枝晃动,路面上的树影婆娑摇曳,像许多只蹁跹飞舞的雀影。
商雪延和商雪延并肩,慢吞吞地往前走,前面是一对遛弯的情侣,两人肩膀亲昵抵靠,垂着的手臂,两只手紧密的十指交叉。
商雪延原本要说的话忘了词,商衔妄走在他身边,两人距离不远,是一直以来两个人习惯的距离,偶尔手臂会碰撞到手臂。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兄弟的关系了,而是男朋友的关系。
周五的晚上,有闲情逸致在河边散步的人不在少数,大多竟然都是情侣,商雪延扭过头后眺,身后三四对手牵手,姿态亲密的情侣。
商衔妄的胳膊又不不小心地碰到了商雪延,深咖色的羊毛大衣划过浅灰色的薄款棉服,窸窣的一声,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
要牵手吗?
脑子里滑过这个念头,商雪延自然放松的手掌缓慢地张开,指腹不经意蹭到商衔妄手背的皮肤,蓦地别开脸,攥紧了拳头。
初春的夜风从身旁刮过,微微寒凉,商雪延身上陡然上涨的体温却没有任何回落的趋势。
后颈热的发烫,拳头烧红,他心里靠了一声。
他们是两个大男人,牵什么手?黏黏糊糊的,奇不奇怪?这条道上就没有两个男人牵手的,也不是没有,如果前面一个爸爸牵着自己三四岁儿子的画面也算上。
脖颈上的喉结滚了一下,商雪延望着前方的一颗树,手掌缓慢地松开,指尖朝着右侧移过去。
半边身体僵住,他感受到商衔妄的手指朝他的方向靠近了,微凉的指腹刮过薄薄的手背皮肤,带着一点试探,迟疑,缓慢靠近。
商雪延心跳快蹦到嗓子眼了,此时把嘴巴张开,可能心跳声要蹦出来。
他身体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就在此时,耳畔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商雪延转过脸,神色一凝,不假思索,疾步朝着不远处走过去。
一个男人拿着一把菜刀追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男人身形魁梧,手握利器,所到之处,行人下意识惊恐避开,凶神恶煞的男人终于攥住女人的头发,女生不得不痛苦地往后退去。
就在这时,一道利影忽然无声地朝男人身后靠近。
男人若有所感,转过头那一瞬,少年手腕翻转如疾电,精准地抽打在男人的腕关节,菜刀应声而落的瞬间,少年膝盖迅速地用力,猛地一顶男人的膝窝,男人吃疼的同时,制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折,小腿按住他的后背,不容反抗地将他压在身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不过短短的三四秒而已,围观的路人见状,短暂的怔愣之后,发出了惊叹的叫好声。
商衔妄打电话报了警。
一个小时后,做好笔录的商雪延从警察局里离开。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警察局门口的路灯亮堂堂的,显得他神采焕发,眸光灿亮。
他身体靠近商衔妄,两人肩膀相抵,商雪延抬了一下下巴,眼神里星光闪烁,“大哥,再把视频给我瞅一下。”
商衔妄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视频。
现在的社会环境,遇事不慌,先掏手机,刚刚恰好有这样一个大叔,在男人持刀行凶的时候,赶紧掏出了手机摄像。
等待警察到来的几分钟,大叔称赞商雪延的勇气,惊叹他兔起鹘落的身手,商衔妄请对方把视频发给了他。
视频播放,短短的十秒钟转瞬即逝,商衔妄转过脸看向商雪延,明亮的路灯下,他也抬起头望着他。
视线交汇,商衔妄低下头,又按了一边播放,播放到最后两秒,商雪延闪电般制服歹人的时候,商衔妄低声夸赞,“我们阿延真棒。”
他的嗓音低沉,在宁静的深夜里,有一种能拨动人的心弦的魔力。
商雪延抬眸,商衔妄淡色嘴唇轻扬,眼神里有淡淡的骄傲和自得。
商雪延双手依然插在衣兜里,少年身形挺直,眸光却害羞似的游移了一下,“也就还行吧。”
商衔妄低低地笑了一声,“再看一遍?”
“没什么好看的。”
“那陪我再看一遍。”
“……可吧。”
商雪延刚把头低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斥责的声音,是一个中年女人不满的声音,“那么多人用得着你上吗?你知不道救人很危险的,你从楼上摔下去了怎么办?”
“可是……”男生想要辩驳。
“那小孩是挺危险的,他大人都不在意,你逞什么英雄?万一你受伤了我们怎么办?”
讲话的是一对母子,商雪延刚刚在警察厅里见过面。
他们小区有一个小孩子遛出了窗外,坐在空调外机上哭泣,隔壁邻居家的大学生恰好在家,见小孩快掉下去了,钻出窗户,在危险的高台上,把隔壁家的小孩提溜到了自己家里。
刚刚在警察局里,少年的父母一直脸色不虞,心有余悸,哪怕是面对小孩父母真心的感谢,也很难笑出来。
“就是,你妈妈说的对。”少年的爸爸苦口婆心道:“太危险了,九楼呢,以后真的不要做了,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刚刚少年父母没到时,被其他人称赞,少年在警察局还是一副神展目扬的样子,现在却是垂头丧气,低眉搭眼地说好了,就短短的半个小时,他好像变得和身形佝偻,眼神呆滞的中年人区别不大了。
商雪延偏过脸来看商衔妄。
商雪延想起了一些往事,他十一二岁时,马术不精,却偷偷去马场纵马,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后来父母和大哥知道了这件事,爹娘勃然大怒,要拿出家法揍他。
爹娘容易心软,他眼泪一流两个人就开始犹豫,反而是大哥心狠手辣的揍了他一顿。
后来父母对他赛马的事总是不太乐意,但大哥反而没有严厉反对,知道他喜欢马,还去陛下面前要来了他心心念念的汗血宝马,送给他。
商衔妄不喜欢他身处险境,不喜欢他做有损身体的事,但他从来不会以偏概全,一概而论,这或许他天生比别人聪明的原因。
就像他去拍戏,商衔妄会瞒着商雪延和费钰沟通,悄悄去片场看他,商衔妄不会不知道,他拍武戏受过伤,胳膊青紫,脚踝肿胀狰狞,可他从没有阻止。
就像一个小时前,他出手前商衔妄定然担心他的安全,但确定他的安全后,他能理解他的快乐,分享他的喜悦。
家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掌控他们的行为,指责他们的思想,绑架他们的选择,从来不聆听他们的想法。
就算聆听,也会对他们的天真,理想,不成熟,用他们的人生经验嗤之以鼻。
商衔妄是极其难得的,充满了支持和理解的家人。
因为又清晰深刻地了解到商衔妄这样的一个优点,明白了商衔妄是非常难得可贵的存在,就像在开宝箱,明明知道里面藏着的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但确切真实地触碰和感受到他的珍贵后,心脏还是会像是着了魔一样用力撞击着肋骨,甚至掌心都感受到心脏的搏动——
作者有话说:晚安,么么。
第47章
旁边的一家三口带着斥责和茫然离开, 商雪延和商衔妄肩线蹭过肩线,走向不远处的迈凯伦。
快到车旁的时候,商衔妄叫了一声阿延, 商雪延扭过脸,眼神亮晶晶的, 唇角一直有一道浅弧, 心情似乎很好。
商衔妄偏过头,“周六有空吗?”
商雪延:“有啊。”
“周六有个大安文物展览会, 一起去看吗?”
“大安的文物展览会?”商雪延不假思索地点头,“去。”
因为下午是商雪延开迈凯伦去的餐厅,商衔妄的车留在公司里,所以商雪延先开车送商衔妄回家。
汽车驶入熟悉的风韵湾车库里, 商雪延摸出手机,刚才好像一直有人给他发消息。
没看错,是王先滔一直在问他今天和大哥进展的怎么样。
商雪延回了两句,熄灭手机, 商衔妄竟然还没有下车,“大哥?”
“周六见,阿延。”
“嗯。”
商衔妄拉开车门下车。
商雪延发动引擎,要开出风韵湾的时候,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大哥刚刚一直不下车,是舍不得他吗?
他往后视镜里看了眼, 是小区里茂盛的绿植, 和亮堂堂的柏油马路,开出去太远了,看不见商衔妄的身影。
周五这天, 商雪延在家里专心看剧本,过两天他要去外地客串一个小角色,是《顺阳街日常》导演正在拍摄的新戏。
周六一早,商雪延早早起床,给自己做了一份蒸饺后,商雪延在洗漱间里花了比平时更长一点的时间洗漱,挑了一身衣服,无视掉亦步亦趋的大金,甚至连出门前的安抚都忘记了给,手机揣进衣兜里,快步下了楼。
电梯抵达负一楼,梯门缓缓打开,商雪延疾走两步,看见不远处亮着灯的迈巴赫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一点,双手插进衣兜里,步履平缓地走了两步后,步子不受控制地加快。
几秒钟之后,他来到了迈巴赫的门前,匀称干净的手利索地拧开车门,小腿一抬,钻进副驾驶,“大哥。”
商衔妄今天穿了一件深黑色的皮衣,商雪延还是头次见他穿这种复古机车风格的衣服,拉链泛着银冷色的光芒,拉头是质感极佳的金属,晃荡在亮面质感的皮衣衣襟上,显得他格外的英俊。
最主要还是他的脸好看,眼睛不算特别大,前窄后宽的双眼皮,眼睫黑而浓密,眼眸很静,像是冰泉水里浸泡的黑曜石,泉水叮咚流淌,他却能岿然不动,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疏离感。
而今天这身黑色皮衣加重了他身上的疏离感和冷酷感,把肩线衬托的笔挺冷厉,但看到商雪延看过来,他笑了笑,不是明朗的大笑,嘴唇和眼角都稍稍一弯,疏离和冷酷全都淡去,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柔。
商雪延抓挠了一下侧脸,说道,“出发。”
引擎发动的嗡鸣声在车厢里回荡,伴随商衔妄低沉含笑的声音,“遵命。”
大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京市博物馆附近的停车场,由于今天是星期六,博物馆门口还排了队,队伍不算很长,几分钟之后就轮到了他们两人,验票后,两人步行入馆。
两人最好奇的是大安的文物巡回展览,进门之后,便直奔东馆二楼。
二楼东馆,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游客们的呼吸声,说话声和讲解员的声音错杂地挨在一起,传入商雪延的耳朵。
人有点多,商雪延没有任何打退堂图的意思,反而觉得人越是多,今天的宋朝文物展览会肯定有很多有意思的,难得一见的文物。
他和商衔妄先挤到场馆的最里面,越靠近里面的地方人反而少一点,排在两人身前的游客一层一层的褪去,终于轮到了商雪延和商衔妄近距离观察玻璃罩里,来自一千年前的文物。
反射着淡淡微光的玻璃罩里,放置的是一顶璀璨华美的凤冠。
漆竹为胎,用了花丝,点翠,穿系,绕线等很多工艺,上面镶嵌上百颗的宝石,珍珠,辅加金丝,翠羽,翠叶,翠片,金片做成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的模样。
商雪延眨了眨眼睛,看到风冠下面的说明,他扭过头,惊喜地道:“果然是懿成皇后的凤冠,难怪我说怎么这么面熟,我见她戴过!”
“我也见她戴过这顶冠。”商衔妄说。
商雪延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可惜她那顶百花争春的花鸟冠没有流传下来,据说是是御作坊花了一年的时间做出来的一顶精妙绝伦,巧夺天工的花冠,她去春明湖的时候戴过一次,后来上京那一年都流行各式各样的百花争春冠。”
“那顶冠没有风冠的皇家贵气,但论起工艺精妙,美轮美轮,凤冠不如它。”见商雪延目光亮亮地望着自己,商衔妄眼睫颤了一下,“怎么了?阿延?”
商雪延浅浅一笑:“就是觉得真好。”
不是只有一个人从千年之前穿越而来,还有一个他最亲近的人横亘千年,依旧陪伴在他身边,可以和他聊千年前的春明湖和千年后的海岛,可以和他说千年前的月光和此时的月亮,可以谈论千年前幻想里的大漠,陪他在千年后去看大漠的落日。
而且这是两人独有的秘密,除了彼此,任何一个第三人都会觉得他们精神不正常,思及此,两个人似乎更加紧密了一些,因为他们和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以外的所有人都与众不同。
而且,如果不是商衔妄,应该很难和别人谈恋爱吧。
爱情导致的夫妻关系应该是世界最亲密的关系,除了商衔妄,他没办法想象出自己和另外一个人构建出超越他们两人的亲密。
他们知道彼此灵魂的来处,了解对方的每一个爱好,在接近二十年的相处里,培养出了独一无二的亲昵。
商雪延又欣赏了比他还小几岁的凤冠,带着商衔妄从展台前撤退。
旁边的展览台十分拥挤,商雪延和商衔妄排在人潮的最后面,然而每次看台前面的人群散去,两人往前走的时候,就会有迫不及待的游客努力往前挤。
商雪延和商衔妄没有那股气势汹汹的劲儿,几分钟过去了,排在两人身后的游客挤到了他俩的前面。
看台前面的人群散开,人群涌动,商雪延一把抓住商衔妄的手臂,往人群里挤进去,想到大哥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他还刻意把人往自己身旁拽了拽,胳膊贴着胳膊,手臂挨着小臂。
看台前面的游客又散开一点,商雪延又拽着商衔妄往前挪动了两步。
现在两个人处于人潮当中了,后面拥挤的人流只会推着两人往前,商雪延放开了商衔妄的胳膊,他个头高,隐约能从上到下看见一点玻璃罩里的文物了,好像是翡翠玉碗。
他微微踮起一点脚尖,这时候,感觉到手背碰触到一块微热肌肤,商雪延保持着微微踮脚的动作,嘈杂的人声中,他听到一声熟悉的阿延。
声音很小,但他们俩靠的很近,所以商雪延一下子就听到了,而且这声音和所有庸常的人声都不相同,低低沉沉的,像装在透明罐子里冷光璀璨的黑色珍珠在晃动,拥有一种拨乱人心的魔力。
喉结用力地滚了两下,商雪延偏过头,在拥挤的人群里,和商衔妄对视,他的眼眸深邃,那层笼罩在眼底的薄雾散开,他眨也不眨地观察他的神色,脖颈上的青筋却绷的有点紧,不显眼地跳了跳。
似乎是没发现他有抗拒的反应,商衔妄手背谨慎地滑过他的掌背,慢慢往下,靠近。
展台前面的游客朝两侧挪开,出来了新的空位,人群拥挤着往前,商雪延忽然被身后的游客用身体推动,被迫往前走了半步,和紧贴他手掌的那只手顿时拉开了距离。
一个年轻的男孩趁虚而入,插进了商衔妄和商雪延之间,在下一次看台前有人移开,人群松动的时候,商衔妄才回到商雪延身旁。
此时,两个人身前只剩下一排人了,而前面的游客比两人矮一截,他们低头朝玻璃罩里看,看见了里面的文物,“大哥,好像是一套瓷器。”
商衔妄嗯了一声。
话音刚刚落下,一只干燥温热的手蹭过他的手背,握住了他的手。
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急促一点,商衔妄藏在衣服里的脊骨微微收紧,他扭过脸,和商雪延目光交错。
商雪延眼睛有点亮,像投射在深蓝海面唯一一束璀璨的月光,穿过汹涌暗的湖面,直抵大海的最深处,他抬了一下下颌,把视线移回正前方,似乎专注地盯着玻璃罩的文物,眼神却有点发飘。
商衔妄也盯着玻璃罩,紧接着,慢吞吞地把被商雪延攥在掌心的手掌抽出来。商雪延眼神一怔,下一瞬,他的手指滑过他的掌心,带着他的体温,一点点轻柔地分开他的手指,先是第一根,第二根,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最后一根。
细小的电流沿着指尖蔓延到心脏的位置,全身变得酥酥麻麻。
商衔妄五根干燥的手指缓慢地插入他的指缝后,一点一点缩近指缝的距离,没有很急切,反而带着一股试探的谨慎,直到十根手指都密不可分地嵌在一起,掌心热热地贴着掌心,指骨紧紧地嵌靠着指骨。
前面的游客又从两侧散开,商雪延和商衔妄来到了玻璃罩的最前面,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暴露在看台最明亮的灯光之下,商雪延后背沁出一点薄汗,脸颊红红的,他舔了下泛干的嘴唇,扭过头,刚好和侧过脸来的商衔妄撞上眸光。
好像亲密的肢体接触不仅能带来肢体的亲近,还能带来心理上的亲近,商雪延没有和其他人这样十指紧扣过,这是第一次,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商衔妄带来了一场崭新的,前所未有的体验,他在商雪延身体和心理又多出了一些截然不同。
人和人之所以不一样,除了外貌性格的差距,每一个在心里留下重要感情的人,都是因为构建出的截然不同的记忆和感受,在人群嘈杂的这一瞬,两人肩膀相抵,商衔妄又和商雪延构建了一场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一场刻骨铭心的怦然心动。
商雪延眼珠滚了滚,视线移回眼前的玻璃罩,他记得玻璃罩里装的好像是翠绿色的茶具,具体的款式用料不记得了。
又去了几个看台,商雪延烧的酥酥麻麻的大脑逐渐回过神,咬了下舌尖,商雪延观赏透明玻璃罩里的玉镂雕花鸟纹炉顶,他咦了一声,身体靠近商衔妄,“这个看起来好陌生,感觉和我们那时候香炉盖顶上的玉器风格截然不同。”
商衔妄嗓音低低的,“可能不是上京一代的文物,也可能是大安晚期的。”
“嗯。”
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两人逛完二楼东馆里的大安文物特展,商衔妄道:“要逛逛其他的吗?”
“来都来了,看看吧,其他的文物我都没看过。”
“好。”
“不过我想去趟卫生间。”
“嗯,我也去一趟。”
“走吧,在那边。”
二十多步后,两人走到洗手间的门口,商雪延举起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笑着看向商衔妄。
商衔妄浅浅一笑,松开他的手。
握的太久了了,忽然松开,指缝间空空荡荡,像是在泥土里盘根错节的两根植物突然缺失了一半,剩下的那一株植物连如何从泥土里吸收养分,从空气里获取阳光都有些忘记了。
商雪延掌心还带着对方的肌肤纹路,微微捏着拳,在身侧捏了一下,并肩和商衔妄走进了洗手间。
不多时,商雪延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商衔妄比他先出来片刻,先洗干净了手,用纸巾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一看到他修长匀称的手指,商雪延就想到刚才酥酥麻麻的电流,带着蛊惑人心的热和痒,他的眼神飘开。
拧开水龙头,商雪延挤出一点洗手液,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两只手搓洗干净,关掉水龙头的时候,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三两下把手掌擦拭干净,商雪延利落把纸巾扔进垃圾篓里,双手塞进衣兜,指节顺势撑起衣兜,支起一个洒脱利落的衣棱。
“走吧。”他下巴轻轻一扬。
商衔妄走过来。
走了两步,商雪延慢吞吞地把左手从衣兜里抽出来,视线盯着前方,紧接着,不是很熟练地把手指滑入他的掌心,不是很熟练地分开他的五指,不是很熟练地被人又一次撬开他的指缝,坚硬微凉的指骨贴着干燥微凉的的指骨,两只手镶嵌在一起。
两人逛了一上午的博物馆,博物馆倒挺大,一上午没有逛完,但出来之后因为没有预约下午的票,吃过午饭后,两人转战附近的射击馆,又去了电玩城,最后吃了晚饭,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六车道上星火般蜿蜒的汽车变得特别少时,商衔妄开车送商雪延回公寓。
迈巴赫抵达地下车库,商雪延熟练地松开安全带,对商衔妄道:“我回去了,大哥。”
说完,他转过身拧车门,这时候,微不可闻的叮一声,是车门上锁的声音。
商雪延扭过头,纳闷,“大哥,你把车门锁了干什么?”
商衔妄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伸长手臂,将商雪延垂在膝盖上的手摸过来,动作很娴熟地分开他的五指,用力地插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商雪延脸有点红,他靠在副驾驶的漆黑色的靠背上,看起来懒洋洋地问,“你还没牵够吗?”
上午牵手,下午没有机会牵手,晚上散步牵手,开车等红灯的间隙,商衔妄示意他把手放在中控台上,紧紧握住他的手。
商衔妄眼尾轻轻地扬了一下,一点笑意藏在瞳孔里,眼神像是蜘蛛刚织出来的新网,带着最粘黏的黏意投过来,他唔了一声道:“嗯,不够。”
商雪延的眼神忽然快速地车厢里游移了两瞬,他嗓子有点发痒,干咳了两声后,看似自然地扬了扬眉梢,眼神回到商衔妄身上。
过了片刻后,商衔妄握紧他的手,掌心接触的地方有一点点湿热的汗意冒出,商衔妄道:“阿延,搬回风韵湾住,可以吗?”
商雪延抬了下下颌,矜持地说道:“我想一下吧。”
商衔妄微微笑了一下:“哪天搬?”
商雪延:“……三天后吧。”
商衔妄眼睛里带着点星光闪烁般的醉人笑意,“行,明天我就找人帮你搬家。”
商雪延把眼神落回商衔妄身上,商衔妄目光一直定在商雪延的眉眼间,两个人视线接触,碰撞,缠绕,像两团交缠在一起的浸了热水的新棉,湿湿润润的缠陷在一起。
明明今天已经心跳失控过许多次了,可这一瞬间,心脏依然像是激动逃窜的蝴蝶,翅膀扇动的频率一下比一下快,心跳鼓动声顺着血管往耳膜里钻。
亲密的肢体接触大哥带着试探和谨慎,但二十年培养出来的默契无可比拟,他说我想一下,三天后,商衔妄都明白到了他的言下之意,准确无误的猜中了他最内心真实的回答。
没有想一下和三天后,是可以和都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一股浓烈的酸涩裹着甜蜜席卷全身,像是海水无声无息却漫长而永恒地追随月光潮起潮落,流经漆黑嶙峋的礁石,带着海草的腥气,在冷白寂静的深夜,孤寂地一次又一次漫上滩涂,终于在一个平凡的夜里,高悬天空的明月注意到了隔着几十万千里,亘古长久地追随它的海水。
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商雪延看见了商衔妄越来越近的眼睛,他漆黑的瞳孔里原来有深黑色的座椅,昏黑的车窗,眼睛越来越近,商雪延逐渐成为他瞳孔里唯一的存在,温热的气息抚在商雪延的面颊上,水色的嘴唇缓慢靠近。
是要接吻了吗?
商雪延藏在衣服下的身体登时绷得好紧,眼睫剧烈颤抖,不过这就是恋爱的顺序吧,约会,牵手,接吻,今天他们约了会,牵了手,所以现在的确应该轮到接吻了吗?
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在肋骨上,震的四肢都在发麻。
商衔妄靠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距离,商雪延眼珠剧烈地转动,视线不敢定焦,他感受到商衔妄好像停了下来。
草,要亲就快点亲!——
作者有话说:宝宝们,国庆节快乐[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第48章
商衔妄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商雪延的表情, 看到了疯狂抖动的眼睫,急促紊乱的呼吸,紧张慌乱的表情。
他有不情愿吗?
商衔妄有一点不太好挖掘, 因为他太慌张和无措了,甚至慌乱到了不知道怎么应对的地步, 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了。
额头传来一片温热, 像被一片柔软的云碰触,带着他嘴唇上的暖意, 缓慢轻柔的一下。
他捧着他的脸,距离拉开,眸光黑深,“晚安, 阿延。”
商雪延眼睫抖动,车门锁解开的咔哒一声炸开,他没有敢看商衔妄一眼,推开车门, 疾步离开了副驾驶。
回到家,额头似乎还残存商衔妄的体温,商雪延顾不得搭理在他脚边的大金,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扯过旁边的抱枕, 盖着滚烫的脸颊。
过了几秒,商雪延扔开抱枕, 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
不就是亲了一下吗?
还亲的是额头。
他们又不是没亲过。
他小时候, 商衔妄亲过他好……好吧,商衔妄亲他的时候不多,反而是他亲商衔妄的时候比较多。
可到底还是亲过的。
但那个时候, 大哥也就六七岁,他三四岁,他亲他额头是纯粹的,对于弟弟的喜爱。
现在他的肩膀宽阔,胸膛结实,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成年男人,靠过来的时候,距离那么近,视线被他身躯遮挡,产生一种领地被侵略的危险感。
以前是单纯的兄弟关系,现在关系改变后,无师自通的,商雪延好像能够读懂商衔妄一点眼底的意思了。
他的眼底有欲望,有克制,有试探。
他根本不满足于此的。
也是,谁谈恋爱就拉拉小手,亲亲额头啊?幼儿园的小朋友应该是这谈的。
呼出一口浊气,商雪延长腿一迈,去淋浴间冲凉。
洗完澡,洗完头发,从满是水汽的浴室里走出来,商雪延拿起手机。
商衔妄刚刚发了消息过来。
大哥:【我到了】
商雪延手指慢吞吞地打字:【收到】
大哥:【明天见,阿延】
商雪延:【嗯】
第二天,商衔妄来的时间非常巧,处在商雪延睡醒后刚吃过早餐的时间,他带来了两个整理师,收纳打包商雪延的东西,商雪延的东西不算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商衔妄。
他衣帽间里的九成衣服都是商衔妄给他买的,商雪延不耐烦逛街,商衔妄有时候会逛街给他买衣服,有时候翻看品牌的新季图册,看到满意的新款,会请他们送商雪延的码过来。
有时候商雪延晚上进衣帽间,吓一跳,太多新衣服了,目不暇接就算了,他就两只手臂两条腿,穿不完,真的穿不完。
上辈子,商衔妄没有给他置办衣物的习惯,这些事都是母亲负责,娘也挺喜欢给他们兄弟俩做衣服,或许不是没有这个习惯,而是没有这个机会。
商雪延今天这一身,从里到外全都是商衔妄挑的,包括内裤。
以前商雪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上辈子他的亵裤不也是针线房的人做好送进他的衣柜里吗?穿的时候拿而已。
但前世的亵裤,根本不讲究什么款式,只有大小的差异,和送去针线房布匹的差距,这辈子的内裤,明明是差不多的样式,但有千万种款式。
上辈子的亵裤长得一模一样,除了面料有细微的区别,但这辈子的内裤,他没有两条一模一样的,而且时不时衣帽间就多出几条崭新的。
品牌店有卖内裤的吗?大哥是在图册上挑的,还是去店里给他挑的。
怎么办?商雪延总觉得大哥是去店里给他挑的。
私密部位的贴身布料最讲究舒适程度,款式反而没有那么重要,而舒适程度,要亲自用手去摸和感受。
“阿延,在想什么?”
在想要不以后内裤还是我自己买。
商雪延眼神闪烁,偏向落地窗外,“天好阴,今天会不会下雨?”
“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雨。”
“哦。”商雪延抓了抓侧颈,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
收纳师把他的衣帽间和洗漱用品整理差不多了,商雪延打开一个行李箱,收拾自己一些零碎的物件。
他喜欢打篮球,现在一共有四五个篮球了,除了第一个是他自己买的,后来的几颗都是商衔妄给他买的,他没把所有的东西都从风韵湾带走,带来公寓的这颗球是他最喜欢的。
手感好,颜色酷,还是他特别喜欢的一个球星的联名款,上面还有他的名字,除此之外,商雪延对生活的细节不关注,喝水的水杯能用就行,不讲究款式。
他从风韵湾带来了几个常用水杯,家里用的蓝色瓷杯,运动时的水壶,拍戏时的保温杯,好像都是商衔妄给挑的,包括现在用的这个行李箱,也是莫名其妙在他外出拍戏的前几天,出现在了他衣帽间置物柜里。
不用多想,肯定也是商衔妄给挑的。
还有拆快递的剪刀,削水果的水果刀,剪指甲的指甲刀,抽屉里的中性笔和彩色笔,肯定也都是商衔妄给他买的。
水果刀是某个游戏的联名款,不可能是王姨买的,王姨买东西只会买超市的基础款,而且偏爱深色和大花的颜色,家里的暗红色围裙和橘色厨房用具才是她的审美。
商雪延把日常会用到的小零碎放进行李箱,是他太不敏感了吧?有这种从头到脚一手包办,连内裤指甲刀挖耳勺都会事无巨细准备的哥哥吗?
只是上辈子习惯了被人伺候,从头到脚都有人服务,商雪延忽视了他没有十个奴仆分工伺候,只有一个商衔妄在他身边。
回到风韵湾,吃完午饭,收纳师把衣服都挂进了衣帽间,商雪延把其他的生活用品摆放在惯用的位置。
想到了什么,商雪延走进衣帽间,他这间房原来是二楼的客房,他搬进来后进行过扩建,隔壁的卧室做了他的衣帽间,因为很大,住的时间不算很久,还没有能够放满衣帽间的衣服。
没找太久,他取出那件垂坠感很强的白衬衫,递给倚靠在衣帽间门口的商衔妄,“给,你的衣服,还给你。”
是商雪延搬走后,商衔妄来给商雪延维修花洒时留下的白衬衫。
“我的卫衣呢?”商雪延问。
商衔妄:“送给我吧。”
商雪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称职,商雪延从头到脚都由商衔妄包办,然而他似乎从来没有给商衔妄送过衣服裤子皮鞋。
当然,商雪延不是没有送过商衔妄东西,网上购物的时候,看到百变小煤球挺可爱的,买过两套,一套搁在布加迪里,一台在迈巴赫里,刷到一个日历很酷,买回来瞅了两眼,用不到的他放进了商衔妄的书房里,又瞥到一个签字笔似乎很适合他大哥的气质,买回来送给了他。
他买东西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有没有用是其次,要看有没有购买欲。
“那件卫衣我穿过,你想要我送你衣服?我去给你挑新的。”
商衔妄没说话。
商衔妄过去的二十年,都经常用冷静的,柔和的眼神望着他,或许是关系的改变,明白了商衔妄更深一些的想法,商雪延从对方眼神里读到了一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内容。
靠,别乱发散。
想什么呢。
“不用,那件卫衣给我就好。”商衔妄说。
“哦。”商雪延眼神游移。
“下午打算干什么?”商衔妄问。
“看剧本,明天还要去拍戏呢。”商雪延镇定地回答。
《顺阳街日常》的导演开了新戏,邀请商雪延去特别参演一个角色,商雪延早就答应了。
“而且现在外面在下雨,也不好出去玩。”
“那我看文件。”商衔妄说,“阿延,去书房里陪我一起,好不好。”
商雪延来商衔妄书房的时候不多,他看剧本要么在客厅要么在房间里,商衔妄书房面积不大不小,有一整面墙的书柜,安朝相关的史书占据了两排的位置,这也是商雪延能够看懂的东西,剩下的书涵盖面很广,有专业内的书籍,还有一些佛经,神学类的东西。
商衔妄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商雪延坐在沙发上,拿出看过了两遍的剧本,在同一个空间做各自的事情是很习以为常的事情,窗外电闪雷鸣,风雨如晦,商雪延坐在沙发上,瞥了眼开始工作的商衔妄,不多时,进入了状态。
两三个小时后,商雪延感受到了一点饥饿,他琢磨这场戏揣摩好,下楼找点零食吃。
一点动静响了起来,商雪延微微抬起了一点脸,没看到商衔妄的脸,只看到了他穿着羊毛衫和休闲长裤的身体不紧不慢地离开了书房。
没多关注,商雪延盯着剧本。
过了大概几分钟,商雪延合上剧本,打算起身的时候,一抹黑色裤腿出现在商雪延的视线里。
商衔妄拿了一盘点心上楼,放在了商雪延的茶几前。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商雪延惊喜道。
“看你一眼就知道了。”商衔妄说。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下一瞬,商衔妄笑了一下,说道:“你下午一般都是这个时间肚子饿。”
商雪延起身去洗手的动作一顿。
靠,他怎么觉得这个答案有点失落。
商衔妄就算是他男朋友,一眼能看清他内心的感受不觉得可怕吗?
洗完手,商雪延拿起一块蓝莓蛋挞,尝了一口,“是我喜欢的哪一家甜品店做的。”
窗外依然在下雨,因为隔音效果好,听不见声音,可雨珠密密麻麻顺着落地窗滑落,树叶在晕沉沉的天气里晃动,“你叫谁去买的?”
“跑腿。”
“这么大的雨,有人吗?”
“我给了十倍的跑腿费。”
商雪延笑了一声。
商雪延还算蛮喜欢吃甜食,但他又挑剔,不喜欢吃太甜的甜食,商衔妄则不太喜欢吃甜品蛋糕一类的东西,见商雪延吃的津津有味,他尝了一块泡芙和一块蓝莓蛋挞,便抽了张湿纸巾,擦干手,坐在一旁看商雪延吃东西。
商雪延窝在温暖的房间里,吃着喜欢的食物,赏着窗外的雨景,原来还挺惬意和悠闲。
直到察觉到身旁人眨也不眨的目光。
手里的蛋挞忽然食不知味了,也不是食不知味,而是被另外一种名为害羞的情绪掌管了身体,压抑了味觉。
商雪延眼神闪躲,“你别这样看着我。”
商衔妄:“阿延,唇角有奶油。”
奶油?
商雪延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左边没舔到,舌尖灵活地转移到右边,唇角被舌尖舔得湿漉漉的,“还有……”
最后一个字没问出来,他眼睫低着,恰好看见商衔妄凸起的喉结明显地滚了滚,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商雪延身体僵住了,咽了咽喉咙,他抬起眼,刚好撞进了商衔妄深邃的眼神里,里面有一种翻涌的情愫和压抑的欲望。
过了片刻,商衔妄起身道:“我去看文件了。”
商衔妄离开,商雪延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遗憾,他把盘子里分量恰到好处的甜品吃完,洗干净手后,回到沙发坐下。
书房的面积比商衔妄的办公室要小很多,黑色皮质沙发距离他的办公桌要近很多,商雪延看到他书桌上印着骷髅头和海盗船的日历,窗外狂风暴雨,屋内温暖如春,两人的呼吸都缓慢地流淌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一点叫做幸福的情绪漫上心头。
虽然说,从大哥还是纯粹的大哥时,商雪延就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但这是他头次这么清晰的意识到,他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商雪延回到了风韵湾,王姨也回到了风韵湾上班,晚饭后,雨势小了一些,但还是淅淅沥沥在下。
商雪延找出一个自己还没来得及玩的游戏,链接上客厅里上百寸的大屏幕,“大哥,今天晚上我们就打这个。”
他把游戏手柄塞了一个给商衔妄。
商衔妄经常陪商雪延玩一些游戏,他接过手柄,在商雪延身旁坐下。
商雪延:“这个游戏关卡不多,我们争取今晚通关!”
游戏是一款平台跳跃类的游戏,操控游戏角色躲避障碍物,赚取金币完成关卡。
“大哥,你等下,我回来救你。”见商衔妄又一次掉进了陷阱里,商雪延操控自己的像素小人回跑,速度慢了点,商衔妄金币耗尽,死在了陷阱里。
双人游戏模式是一个角色死亡,游戏结束,必须从头开始。
商雪延哀叹一声,“就差一点就能通关了!”
捶了把沙发,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电视,“大哥,快点,我们重新开始。”
“阿延,你自己玩吧。”
商雪延嗖地一下转过头,“怎么了?不好玩吗?”
“要是和我一起玩,你今晚可能通不了关了。”
“不能通关就不通关吗?我又没有一定要今晚通关。”商雪延不假思索地说,说完,他皱了下眉,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大哥,你是不是觉得你降低了我的游戏体验感。”
“没有我,你今晚应该已经通关了。”商衔妄不擅长玩游戏,但不得不承认,今晚这个游戏玩的极其糟糕。
“阿延,你自己玩吧。”
“游戏是挺有意思的,不过陪我打游戏的人更重要。”商雪延握着手柄,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话,手指在手柄上胡乱地按着。
他忽然把头转过来,手心发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商衔妄,色厉内荏地道:“怎么了?我就是想要你陪我一起打游戏,比起通关,我觉得你陪着我有意思多了。”
胸膛挺起,睫毛抖的飞快,他抬起下巴,“我都没有觉得你扫兴,你,你……怎么可以那么……想。”
后面几个字,在商衔妄深沉专注的眼神中,商雪延舔了舔嘴唇,声音不自觉地比变小,眼神也开始闪烁。
商衔妄时常觉得商雪延可爱,小时候堆得雪人融化,他两只眼睛泪眼汪汪的好可爱,要亲自去摘莲藕,结果摔在泥潭里,满身是泥的样子好可爱,穿了件正红洒金如意云纹的新衣裳从他房门口经过时好可爱,现在耳朵发红,眼神闪烁的样子也好可爱。
商衔妄喉咙轻滚,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商雪延。
然而,在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商雪延眼皮剧烈颤动,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的时候,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不自禁。
不是那么好克制的,尤其是心上人似乎并没有要逃避的意思,再近一点,就可以碰到那双朝思暮想的红唇,只是克制自己的欲望已经成了本能的习惯,纵然难以忍耐,但他从来不愿意商雪延有一点点的勉强。
两个男人是手牵手虽然少见,但并不是没有,而接吻是比牵手更加亲密的动作,而且商雪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异性恋,因为了解到相关的知识,他可以理解同性恋的存在,但对于两个男人的亲密行为,还是会下意识觉得不适。
而现在要和一个男人嘴唇相贴,舌尖相抵,呼吸交换,他可以接受吗?
恋爱不到一周,他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终于要接吻了吗?商雪延眼神不停的游移,手心将沙发上的皮革攥出皱痕,大脑发热,心跳声撞到了喉咙眼,他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呼吸声,带着商衔妄身上檀木茉莉的气息。
只是忽然间,对方的动作似乎停了下来,商雪延眼皮抖了两抖,视线挪正,看见了商衔妄专注的眼神,带着一点不确定,突然,对方喉咙轻滚,身体缓缓地往后拉开。
靠,他又这样,昨天要亲不亲,下午要亲又不亲,现在要亲又不亲。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带着少年人想做就做的莽撞,商雪延一把拽住商衔妄的领口,把人往身前一带,嘴唇粗糙的印了上去。
四目相对,鼻尖相撞,传来难以忽视的一点疼,商雪延忽地把人松开,转过身想要去拿一旁的游戏手柄。
身体刚刚扭过去一半,一只修长有力手臂从侧面伸出来,按住他后颈的位置,带着点难以抗拒的力道将他转了过去。
商衔妄眼底情绪翻涌,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他按住商雪延的后颈,缓慢却坚定的靠近了,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滞凝。
他稍稍侧头,避开了彼此的鼻尖,紧接着,嘴唇缓慢地碰上了嘴唇,先是极其轻柔的一下,像羽毛掠过湖面。
攥紧衣袖的手指缓慢的松开,商雪延和商衔妄望着彼此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从来没有靠的这般近过,商雪延长密的睫毛蹭过商衔妄的眼皮。
依旧没发现他有任何抗拒的反应,只是眼神开始飘忽,商衔妄嘴唇贴的更近了一些,唇瓣轻轻的摩挲唇瓣,舌尖小心翼翼地伸出来,轻轻地扫过商雪延的唇缝和唇角。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始料未及的感觉,商雪延十六七岁时,身体最冲动的那两年,看过不可以被其他人发现的话本,图文并茂,那是商雪延简单的性启蒙。
大哥尚未定亲娶妻,商雪延觉得娶妻生子距离自己很遥远,但最冲动的十七八岁,偶尔也想过他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对于性格和容貌都有一定程度的憧憬。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接吻会是和一个男人,一个肩宽背阔,肌肉紧致的男人,和他有着同样生理构造的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大哥。
他们有同样的姓氏,同样的父母,同样的成长环境,同样的奇遇,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最亲密的人。
可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情绪生出来,反而一想到他和大哥的亲密还能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大脑一阵一阵地眩晕。
商雪延忍不住揪紧了商衔妄的白衬衫,微微仰起头,一点晶莹从唇角溢出,商衔妄呼吸加沉,大手托着商雪延的脖颈,指腹用力摩挲他后颈的皮肤。
嘴唇稍微张开,商衔妄又用力地吮了口他的上嘴唇,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
嘴唇湿漉漉的,商雪延坐直身体后,用手背擦了下湿润润的嘴唇,濡湿的感觉从嘴唇传递到手背,手背那一块皮肤前所未有的发热。
“阿延,不讨厌吧?”商衔妄声音比平时还要低沉压抑。
商雪延手背在身后的沙发上擦了擦,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呼嗯嗯。”
“没听清。”商衔妄低声,哑哑地说。
商雪延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发麻,顶着一张烧红的脸,转过头,眼神闪烁,但又极力坦诚地望着商衔妄,“不讨厌的。”
话音刚落下,嘴唇又被人堵住了,有过了货真价实的接吻经验,商雪延本以为自己会表现的比上一次驾轻就熟,但……
习惯不了。
真的习惯不了。
嘴唇被吮吸的酥酥麻麻,湿润的舌尖探入,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席卷全身,细小的电流在神经末梢闪烁。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接吻的经验,却又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所有的接吻技巧。
好吧,是他大哥掌握了。
他大哥打游戏不行,但亲嘴……
好不容易又一次分开距离,商雪延不仅嘴唇是湿漉漉的,额头,脖颈都出了一层薄汗,世界更是一片天旋地转,心动神摇。
“阿延。”商衔妄沙哑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手掌拖住他的后颈,额头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
紧接着,嘴唇又被对方吮了一口。
商雪延推了推对方的胸膛,汗津津地道:“好了,游戏还没……”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一瞥,大脑瞬间宕机。
“大哥,你,你……”
比起商雪延的慌张无措,商衔妄清贵疏离的脸可以称得上处变不惊,他拉着商雪延的手臂,又碰了下他的嘴唇,哑声道:“不用管它。”
说完,他拿过扔在一旁的游戏手柄,云淡风轻道:“还打游戏吗?”
盯着他从容不迫的神色,商雪延想,可能那一眼是错觉,他朝着对方身下一看。
靠,不是错觉,而且怎么还变大了!——
作者有话说:晚安,么么
第49章
“阿延?”
咽了咽口水, 商雪延眸光游移不定地说:“不打了,明天还要去外地,我今晚还是早点睡吧。”
“我上楼了, 大哥。”
商雪延一鼓作气窜上了二楼,后背紧紧贴着门, 大脑还没有冷静下来, 草,不就是亲了一口吗?好吧, 是亲了好几口,但大哥的反应……太过了吧。
商雪延嘴唇张开,呼吸急促,也就是这一瞬间, 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和他谈恋爱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和他有着相同生理构造的男人,一个充满了危险感和进攻感的男人,虽然对方在极力克制他身上的侵略感, 但只是克制,不代表不存在。
商雪延用两只手捂住脸,不由自主呜呼了一声。
男人和男人怎么做的?
商雪延忽然有些害怕。
他呼吸平缓一些后,来到洗手间洗漱,洗漱完后, 重新回到房间,那股震惊和害怕的感觉消散了很多。
脑袋埋进柔软的大床里, 商雪延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半个月没在这里住过了,但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相反, 而是极其熟悉和踏实的感觉。
脑袋在柔软的枕头里蹭了蹭,商雪延胳膊伸长,在床上乱摸了一通,摸到手机。
盘腿坐了起来,商雪延看见他大哥刚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倒也不是吓,而是震惊,毕竟就只是亲了几下,还只是嘴唇。
商雪延:【还好】
消息刚发出去,语音电话响了起来,是商衔妄打过来的。
商雪延手指攥紧了床单,清了清嗓子后,按下接通键。
商衔妄低低地应了一声,说道:“阿延,你要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
商雪延眼神没有定焦,轻声道:“我也不是担心,就是,就是我头次看到%%*(%#%#,你得体谅我。”中间几个字他说的含糊不清。
“我当然会体谅你,我一辈子都会体谅你的,阿延。”
忽然之间,有一种自己被很好爱着的感觉包裹住商雪延,他当然相信商衔妄,回过头来仔细地想,牵手时的迟疑,每一次想接吻时的后退,不是不想,不是不要,而是太想太希望,欲望甚至浓烈到一触即燃。
只是欲望没有商雪延重要,一切都可以为了商雪延压抑。
哪怕欲望要破笼而出,要择人而噬,到达一种难以自控的地步,商雪延却始终会成为那一根永远摇摇欲坠但永远无法断裂的细绳。
一股强烈的冲动和心动从心脏的位置狂野的生长而出,商雪延不假思索道:“大哥,其实有时候你可以更有信心一点的。”
有点羞涩,有点不好意思,但商雪延骨子里最多的是勇敢,他清晰地说道:“我比你想象的更喜欢你。”
“阿延。”商衔妄的呼吸有些混乱。
商雪延咳嗽一声,“行了,我要睡了,大哥,晚安。”
躺在床上,商雪延关了灯,手掌抚在胸膛,心跳声震耳欲聋,好半晌,睡意才来袭,他翻了个身,呼吸沉沉地睡了了过去。
第二天,商雪延是被商衔妄叫醒的,他站在他的床边,声音冷静,“阿延,快七点半了,你九点钟的动车,而且今天是星期一,早高峰大概率要堵车。”
商雪延抱着被子嘤咛一声,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靠,我不是设了七点的闹钟吗?”
紧锣密鼓的一个早晨,商雪延匆匆洗漱后,又才想起行李还没有收拾,原本的计划是昨天晚上收拾的,但是昨天晚上最后什么都忘记了。
行李箱摊开,他从衣帽间里随便找了几件衣服,匆匆放进行李箱。
“阿延,抚城的气温比京市高很多,你带的衣服厚了。”商衔妄把商雪延选出来的几件衣服挂回衣帽间里,修长的手指掠过,给他拿了几件薄一点的卫衣,长T,运动裤和休闲长裤,折好后有条不理地放进了收纳袋。
“晚上应该会冷一点,记得把外套穿上。”他从衣帽间里拿了件百搭的白色棒球服放进去。
接着是两套睡衣,几双袜子,手指娴熟地打开他的内衣柜,神色平静地拿出几条内裤。
末了他还把商雪延今天要穿的衣服挑出来了,“穿这身,到了抚城直接脱掉外套。”
“你换衣服,我去卫生间帮你装洗漱用品。”
因为有了商衔妄看起来不疾不徐,实则很迅速的帮忙,商雪延在八点之前坐上了迈巴赫的副驾。
今天的运气也很好,路上没有堵车,抵达动车站的时间不算很富裕,但也不紧张。
迈巴赫停在东站外的临时停车点上,旁边是巨大的墨蓝色钢铁建筑,许许多多的人在这里分别和重逢,但更多的是独自一人,行色匆匆奔赴异地的人。
商衔妄不是头次送商雪延离开,去年秋天,他去甘省拍戏的时候,去年冬天,他去云省拍戏的时候,都是他开车送他去机场。
也不会只送到停车位上,他下了车,把商雪延的行李箱拖在手里,继续往前走,机场和动车站截然不同,动车站的墨绿色入口处,就设有了第一道检票口。
商衔妄没办法继续往里面送了。
商衔妄脚步停下,行李箱递给商雪延。
奇怪,每次分别的时候肯定有不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分别让商雪延格外的舍不得。
不过就是离开五天而已,他星期五就回来了。
用的着这么黏黏糊糊吗?
清了清嗓音,商雪延扬起下巴,干脆地讲道,“大哥,我先走了。”
“嗯,我看着你进去。”
轻呼了一口气,商雪延拖着行李箱,去前面的一个检票口排队检票进站,因为VIP通道行人寥寥无几,没过一分钟,就轮到了商雪延检票进站了。
他用手机点出二维码,侧过头,商衔妄仍然站在不远处,商雪延冲着他使劲地挥了挥手。
商衔妄立在流动的人群里,双手插在驼色的风衣里,神色没有明显的波动,不过商雪延笃定,他冲挥手的时候,大哥眼睛稍微弯了弯,微不可查的一下。
“帅哥,检票了。”见商雪延一直没动,身后的女生用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背,提醒了一句。
“抱歉。”商雪延手机扫过闸机,拖着行李箱进入,紧接着,又把行李箱放到旁边的安检带,过了安检之后,商雪延朝自己的检票口走过去。
握在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商雪延拿起手机。
他怔了一下,接通电话,疑惑道,“大哥?你……”
“阿延,等我。”
倏然之间,一个预料涌上心头,商雪延捏着手机往自己进来时的通道看,不多时,一个熟悉的青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在人潮汹涌的这一瞬间,其他人全都在他眼底虚化,只有驼色风衣的商衔妄成为清晰且唯一的存在。
去他的就分开五天而已,五天难道是很短暂的时间吗?超过一百二十个小时,有成千上万的新生儿会降生,无数的喜怒哀乐会发生。
五天是特别长特别长的时间了。
就算原来不是,从这一秒开始,商雪延宣布,五天就是十分漫长的时间了,漫长到从分别之前,脑海里就满是想念。
涌动的人群中,商衔妄大步朝他走来,商雪延拖着行李箱,快步朝他走近。
胳膊张开,商衔妄地抱了商雪延一下,很紧的一下,胸膛隔着彼此的外套撞一起,嘴唇擦过他的头发,“阿延。“
“你怎么进来的?”商雪延手臂张开,紧紧地抱住了商衔妄的后背,“不是要检票才能进来吗?”
“刚刚随便在外面买了一张票。”商衔妄低声说。
“哦。”商雪延抱紧他,回应了一声。
这里是进站口,更多的分别在站外和出站口,两个大男人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商雪延用手肘轻柔碰了碰商衔妄的胸膛,商衔妄会意地松开他,衣料摩擦过衣料,掀起一阵容易被人忽视的窸窣声,短暂地在两人耳畔萦回,随着距离的拉开彻底消弭。
可两人黏在一起的眼神没有分开,像融化在温水中的柠檬糖,甜蜜和酸涩并存。
商衔妄一只手拉过商雪延的行李箱,另外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腕,动车站没有昏暗无人的角落,他带着他来到了一家人流稀少的超市,推着商雪延走进了货架最深处的角落里。
目光从头顶扫过,确定是监视器照不到的死角,商衔妄眼睫往下一扇,视线碰过他的英气的眉毛,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阿延,你说我可以更有信心一些,现在也可以吗?”商衔妄注视着商雪延的眼睛,轻声问道。
眼睫簌簌的动了动,商雪延注视着依然带着一点不确定的商衔妄,双颊很红,眼神也好红,他躲了一下商衔妄的眼神,缓慢地再次给出清晰的回答:“大哥,我比你想象的更喜欢你。”
商衔妄的身体挡住商雪延,湿热的嘴唇滑过他的额头。
商雪延睫毛轻动,紧接着,商衔妄拿开他环抱住他的手臂,两人的目光再次对视,不需要言语,商雪延忽然猜到了商衔妄想要做什么。
风衣外套罩住头顶,亮堂堂的视线刹那间昏暗一片,商衔妄的呼吸也变得越发清晰。
人流稀少的监视器盲区,琳琅满目的顶天立地货架之前,商雪延的头顶被风衣罩住,双手紧紧地攥住他衣服的下摆,和他接仓促缠绵的吻。
嘴唇辗磨嘴唇,鼻尖擦过鼻尖,因为两个人身高接近,一个只需要稍稍低头,一个只需要稍稍抬头,姿势恰到好处,不需要花力气踮脚,或者低很低的头,全部的力气只需要用到接吻处。
刚开始的动作是有点急的,不多时,商衔妄的动作变得缓慢了,手掌按着他的后背,舌尖轻柔地舔舐他的唇瓣,缓慢地撬开他的唇缝,没有着急进去,唇瓣厮磨,碰触,吮吸,舔含。
最后轻轻刮过他的舌尖,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商雪延靠在货架上,嘴唇微张,眼神涣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商衔妄把盖在两人头顶的风衣取下,不远处似乎有脚步声响起,商衔妄拉着商雪延的手臂,交换了一个位置,按住他的后脖,将对方的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颈窝里,阻绝了外人一丝一毫看见他的风险。
等顾客的脚步声离开,商衔妄手掌慢慢往上,干燥的大手捧住对方的脸颊,注视着对方一点闪躲的眼神,嘴唇碰了碰他的眼睑,哑声道:“阿延,舍不得你。”——
作者有话说:晚安,么么
第50章
“星期五我就回来了。”有很多的不舍, 但也有很多的期待,不舍在马上又要分别,期待在五天后, 他们可以又一次重逢。
思念是挠人心肺的酸涩,然而期待是美好的情绪, 云销雨霁, 心湖荡漾。
商雪延顿时变得有点文艺,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不仅会有超出寻常的眷恋和不舍, 也会有极致的欢喜和期待。
但他同时也明白,不仅是因为恋爱,还因为这个人是商衔妄,是前世今生, 商雪延在没有产生爱情之前,已经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商衔妄,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多前所未有的情绪。
“尊敬的乘客上午好, 从京市开往抚城的0986号列车即将开始检票……”车站响起了不甚清晰的广播声,商雪延捕捉到了s0986,开始检票几个词,他眼睫上翘,脸蛋泛红地说道:“我要去检票了。”
“好。” 商衔妄手指在商雪延脸上按了一下, 弯腰,捡起落在一旁的风衣, 挂在臂弯里, 另一只手沿着商雪延手臂滑到手肘,攥住手腕,“走吧, 阿延。”
两人来到检票口附近。
“延哥,我都打算给你打电话了,检票都开始了。”费钰拿着手机,退出电话拨打的页面,快步朝两人走来,“商总,你也在。”
商衔妄松开商雪延的手腕,简意赅地嗯了声,叮嘱商雪延:“到了给我发消息。”
“到了才能发吗?”商雪延佯装惊讶,“我还打算在动车上无聊就骚扰你呢。”
商衔妄手掌动了动,然而费钰不容忽视地站在一旁,商衔妄只好朝商雪延笑了笑,“我会经常看手机的。”
“延哥,该走了。”费钰眼神在商雪延和商衔妄脸上转过,有一点觉得不对劲儿,但两人一直以来都很亲密。
“走了,大哥。”商雪延冲着商衔妄挥了挥手,果断地转过身,朝一旁的检票口走过去。
过闸机,乘坐扶手电梯,来到车厢,坐下后商雪延立刻摸出手机,向商衔妄汇报行程。
商雪延:【已上车】
商衔妄:【我也上车了,准备去公司】
抵达抚城在中午十二点,到酒店放下行李,商雪延跟着后勤主任去了拍摄地,妆造做好,下午正式开始拍戏了。
花导这次拍的是一部时代剧,讲述四个同宿舍的女孩子相遇相知以及在毕业十年后的际遇起伏,四个女孩子都是主角。
大学时期,女主角之一苏容喜欢篮球队的一个大帅哥,不顾室友们的反对,绞尽脑汁地追求他,和对方谈了不到两个月的恋爱,发现陈植是个混蛋,花心多情,不尊重女生,对她的朋友们评头论足,没有责任心,十足十的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人。
商雪延没有演过渣男,对此跃跃欲试。
而竺真鸿当时看到剧本,就觉得这个觉得角色很适合商雪延,陈植非常帅,是大学里的校草,而且是剑眉星目谈笑风生的帅,少年锐气逼人,一点也看不出他烂人的本性,此外,商雪延篮球打得也很好,很容易拍出他想要的画面。
最后,商雪延演技不错,应该也能把烂演出来。
竺真鸿非常喜欢商雪延,商雪延是纯粹的带着演技的天赋的,很多事他没有经历过,也没有感受过,但就是能给出他想要的感觉。
还有,他不会为角色内耗,出戏入戏都非常快。
第一场戏拍的就是陈植和苏容分手,扮演苏容的女孩子叫蒋春安,大学毕业不久,是公司力捧的新人,现在小有名气。
两人彼此介绍完名字后,握了握手,蒋春安朝竺导道:“竺导,太帅了吧,这么帅的帅哥,就算他是个烂人我也不想和他分手了,看到他的脸我觉得我可以原谅一切。”
这个剧组的很多工作人员都是《顺阳街日常》的班底,大家都和商雪延挺熟悉的,摄影师笑着说:“是挺帅的,我女儿原来来了剧组一趟,恨不得和商老师回家。”摄影师的女儿才六岁。
大家认识后,便开始调试灯光,走戏,开始拍摄。
商雪延一共就十来场戏,四天拍完,工作量不算多,每天都有闲情逸致骚扰商衔妄,不过商衔妄这两天比较忙,回复消息不及时,只有晚上两人可以进行一个长时间的视频电话。
转眼,到了周四。
今天晚上要拍夜戏。
拍摄的剧情是苏若和陈植刚确定关系不久,两人去看了电影回学校,因为对电影角色的不同看法爆发了争吵,然后苏若主动求和。
商雪延和蒋春安走戏,竺导告诉他们一些他想要的内容,之后便让摄像组调试好机器,准备开拍。
因为剧里是冬天,正式开拍之前,商雪延需要穿上一件厚点的外套,服装组把他的戏里面的外套拿过来,商雪延刚刚穿了一半,眸光忽然定住。
他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快步朝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走过去,惊喜道:“大哥,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到的。”
“费钰刚把我带进来,不到一分钟。”捏了捏商雪延身上的白色棉服,商衔妄低声道,“热不热?”
商雪延挺怕热。
“还好,抚城这几天不是很热。”
“商雪延,人呢?开始拍戏了。”竺真鸿叫了一声。
“导演,商总来了,在你后面。”工作人员提醒一声。
《顺阳街日常》那位开始的王总撤资后,商衔妄补足了资金。
此外,商衔妄是他最喜欢现在又极其少见的投资商,不仅不干涉选角,不干涉剧本,不干涉导演工作,还要求提高剧组伙食,剧组成员待遇。
竺真鸿对对方的印象非常好。
“商总,好久不见了啊,又来探弟弟的班啊。”竺真鸿热情地寒暄。
商雪延站在一旁,耳朵里听到弟弟两个字,双手塞进衣兜里,眸光闪烁,不太好意思和商衔妄对视。
“嗯,来探阿延的班。”商衔妄看向耳朵发红的商雪延,嗓音里带点微末的笑意。
寒暄了几句,竺真鸿回到了监视器前,商雪延正式拍摄了。
时间很晚了,两人走在静谧的柏油马路上,苏容的手要先亲密地挽着陈植的手臂,两人慢吞吞地往前走。
从看到商衔妄的那一刹那,商雪延心跳有些快,从人群里走到抚城大学的一棵栀子树下,心跳慢慢恢复平静。
开拍之前,蒋春安要先挽住商雪延的手臂,亲密地走向女生宿舍。
蒋春安按照走戏的安排,挽住商雪延的胳膊,商雪延身体顿时一僵,朝不远处的人群看去。
商衔妄站在工作人员的后面,长身玉立,鹤立鸡群,看不清他的神色。
“商老师,怎么了?”蒋春安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挽个手臂而已,算不得很亲密的动作,而且这是他的工作,大哥又理智成熟,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东西吃醋?
场记打卡,这场戏正式开始,刚开始陈植和苏容说的几句话,气氛还算甜蜜。
“卡,商雪延,你往我这里看什么?”竺导喊了停,重新拍摄。
又过了一分钟。
竺导道:“你走神了,商雪延。”
商雪延说抱歉。
又拍了一遍,商雪延才勉强沉浸在角色里,演完了这场戏。
竺导:“你后面吵架的时候情绪给得太多了,而且你离苏容八丈远干什么?”
八丈远是导演夸张的说法,只是离开了她两步远,比起刚刚走戏多了两倍。
商雪延不怎么N机,竺真鸿对他的态度和蔼,一直没有生气,这次N机后还打趣道:“你大哥来探班你害怕什么?商雪延,他又不是你女朋友,何况我们这又不是激情戏,收拾一下情绪,重新来。”
商雪延:“……”
又拍了一遍,商雪延才进入状态,这场戏拍完,大家就可以收工了,道具组的人慢慢收拾东西,演员和导演们可以先离开。
大巴车上,商雪延原想和他大哥坐在一起,导演先他一步,坐在了他大哥身边,商雪延只好坐在过道的另一侧,听导演和他大哥寒暄。
他木着脸拿出手机。
中途,大巴车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家烧烤店门口,快半夜十一点了,看到商衔妄出现后,商雪延暂时不记得了饥饿,烧烤的香气扑进鼻端,商雪延货真价实地觉得饿了。
众人下车吃夜宵。
商雪延这次坐在了商衔妄身旁,等烧烤上桌,大快朵颐,商衔妄没觉得饿,对烧烤也不感兴趣,只要了一碗桂花酒汤圆,慢吞吞地品尝。
大家明天都还要继续上班,而且都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也没有劝酒聊天,剧组的同事基本都是低头吃烧烤。
夜宵吃完,大家坐上车,不多时,抵达剧组的酒店。
商衔妄去前台开了一间房,然后才和商雪延上楼,开房的这一会儿时间,剧组的人所剩无几了,进入电梯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刚刚人多的时候,商雪延恨不得所有的人立刻原地消失,天上地下就他和商衔妄两个人,现在真的只剩下两个人了,商雪延看了一眼商衔妄,对上他沉黑色的眼神,眼睫忽地抖了抖,掌心微微发热。
叮一声,电梯在十八楼停下。
商衔妄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带了带商雪延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拉着他,离开了电梯。
“阿延,你住哪一间?”商衔妄低声问,嗓音沉得发哑。
看到商衔妄浓黑如墨的眼神,商雪延手指忽然有点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房卡从衣兜里摸出来,“09。”
商衔妄带着他走到09的房门前,抽出他手心里的门卡,打开了房门,他在身后推了推他后腰,商雪延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先一步走进了房间。
商衔妄跟着走进来,咔哒一声轻响,带上了房门。
商雪延转过脸。
时隔六十一个小时,再次和心上人处在一个私密的房间里,欲望不需要克制,商衔妄微微低下头。
一只手背忽然挡在了商雪延的嘴唇上,堵住了商衔妄期待已久的吻。
明亮的顶灯从商衔妄的头顶射下来,他一半的脸在亮里,唇角和眼睛却都在看不清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眼底的深色和唇角紧绷的弧度。
“不可以亲了吗?”商衔妄看起来很平静地问。
商雪延往后退了两步,捂着嘴巴说:“我刚刚吃了烧烤,我去刷个牙。”
急匆匆地说完,他想去卫生间刷牙,刚走了一步,肩膀就被人按住了,紧接着,商衔妄抓住商雪延的胳膊,把人桎在胸口,低下了头。
嘴唇即将碰上嘴唇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浓郁的烧烤味和清淡的桂花味儿交缠在一起。
商雪延微微仰起脸,鼻尖蹭过商衔妄高挺的鼻梁,眼神乱飘,尴尬道:“看吧,烧烤味的,你根本都亲不下去。”
他肩膀挣了挣,想要去卫生间刷牙。
商衔妄不由得笑了一声,他手掌往后,按住商雪延的后腰,轻声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嘴唇贴上嘴唇,像两朵柔软的云轻柔的碰触,紧接着,商衔妄按着商雪延的后腰,把人往身前带了带,桂花和汤圆清甜的味道还停留在商衔妄的舌尖,他用舌尖缓慢地描绘商雪延嘴唇,耐心地等他张开嘴。
舌尖碰触,口腔被进入,熟悉的眩晕感席卷全身,像有极细的电流顺着接触的地方蔓开,酥麻从唇齿到耳尖,呼吸颤抖,脊椎发麻。
半晌,商衔妄终于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商雪延咳了一声,用手背抹摸了摸湿漉漉的嘴唇,仰头盯着商衔妄,湿润的眼神躲闪,“烧烤味的吻怎么样?”
“没感受出来。”商衔妄的嘴唇水光潋滟,胸膛微微起伏,嗓音有种性感的低哑。
话音落下,他的嘴唇又靠近了商雪延。
商雪延一个兔子跳步躲开,窜到洗手间里,朝商衔妄大吼一声,“我先刷个牙。”
商衔妄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
三分钟后,商雪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刷完了牙,抽出纸巾,擦干唇角的水珠,商雪延大步朝站在门口的商衔妄走去。
“启禀大哥,我刷好牙了。”商雪延在商衔妄身前站定,清了清嗓子道。
“可以亲了吗?”商衔妄用看起来不着急的语气问,但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后腰上。
“你说呢?”
商雪延说完,盯着商衔妄。
两个人的眼神碰撞,刹那间,空气都变得缠绵了一些,商雪延舔了下嘴唇,紧接着,嘴唇就被柔软的触感碰上了。
商衔妄望着他的眼睛,他轻柔但不容忽视地亲着他,商雪延下意识想躲开他的眼睛,然而后腰被商衔妄按着,他只能颤抖着睫毛闭上了眼。
嘴唇的触感尤为清晰,碾磨,吮吸,含咬,碰触,长久而持续。
直到吸进肺里的氧气变得稀薄,商雪延终于被松开了一点,他眼睛颤抖地睁开,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等商雪延略微能呼吸过来后,商衔妄用嘴唇碰碰他的嘴唇,不是很暧昧的亲吻,是耳鬓厮磨的碰触,极其亲近和亲昵。
又亲了一会儿,商雪延终于想起了一点正事,他嘴唇又红又湿地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去,星期五和我一起吗?”
“明天早上六点的票。”商衔妄额头抵着商雪延的额头。
“明天早上回去?”商雪延从商衔妄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后退半步,拧了拧眉说,“是不是很忙,既然忙就不用过来了,反正我后天就回去了。”
后面几个字商雪延的声音越来越小,睫毛飞快颤了颤。
滚他的不用过来!
他昨天五点收工后,就忍不住看回京市的车票,三个多的高铁时间,加上酒店往返的时间,差不多要花四个半小时。
他买下午六点的高铁回去,差不多十点就能到风韵湾,最早一班回抚城的高铁在六点,赶不上八点拍戏,合适的飞机也没有,但没关系,他可以打车回抚城,如果凌晨出发,应该能在八点之前回到抚城。
一想到几个小时后就能见到商衔妄,商雪延迫不及待地买好了车票,然而订车去车站的时候,接到了导演的通知,晚上开一个角色研究会。
不想去。
特别不想去。
但最后还是去了。
不就是才分开两天吗?至于这么思念商衔妄吗?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以后肯定会有分别,四天的时间是很短暂的时间,必须要学会忍耐。
而且以前几个月不见面都可以忍耐,现在不过区区一百多个小时而已。
然而以后的分别是以后的事,滚他的忍耐和要习惯。
商雪延突然很后悔,昨晚没有回京市,在他们并不漫长的几十年人生里损失了漫长的两个小时的相处时间。
心里泛起浓烈甜蜜的同时,又有一些怜惜和酸涩。
商雪延想见他,忍住了。
商衔妄没有忍住,不管是动车站的匆匆几分钟,还是现在的几个小时。
商雪延想到栩栩如生的软陶人偶,摸你的口中的my love,我永远不会勉强你,情绪忽然变得尤其亢奋,一股热血暴烈地上涌。
商雪延手臂倏然收紧,胸膛紧紧地贴着胸膛,心跳透过彼此的衣料传递,商雪延仰着头,瞳孔里有清晰的商衔妄:“大哥,我喜欢你。”
是更为紧密的一个拥抱,商衔妄也猛地收紧了抱住商雪延的力道。
肩线相抵,因为身高很接近,膝盖顶进了对方膝盖内侧,形成紧密的身体缠绕的姿势。
在一片有点窒息但兴奋和幸福的拥抱里,商衔妄缓缓松开手臂。
目光又对视。
嘴唇又一次贴上了嘴唇,还是一个很轻柔的吻。
唇角相抵,商雪延微微仰着头,嘴唇微微张开,舌尖时不时碰过舌尖,他沉醉在这个柔情缱绻的吻里,双手紧攥着商衔妄身后的衣料。
直到商雪延忽然感受到了什么,他整个人忽然一僵,喉结滚动,不敢往下瞥,难以置信地盯着商衔妄。
商衔延手掌托着商雪延的后颈,嘴唇含住对方的下唇,力道有点重但不会让商雪延不舒服地咬了咬。
他拉开一点距离,声音有些发哑:“不用管它。”
说完,额头轻柔地碰过商雪延的额头,紧接着,手掌用力扣住对方后脑,不容抗拒地亲了上去。
这是一个很激烈的吻,和刚才的温情脉脉截然不同,带着男人压抑的进攻性,虽然只是接吻。
唇瓣狠狠落下,碾压着商雪延的嘴唇,迫不及待地撬开对方的唇线,舌尖急切暴烈地纠缠吮吸,似乎要将对方嘴巴里的空气吞噬干净。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凶狠暴烈的吻,商雪延根本招架不住,只能攥紧他的衣袖,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透明的涎水从红肿的嘴唇溢出,商雪延大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意识都被抽离,脑海里只剩下一片又一片绚烂的白光。
不算短的时间后,商衔妄动作放轻,他用舌尖舔掉商雪延唇角的涎水,拉开下半身的距离。
商雪延失神的目光渐渐清明。
商衔妄轻柔地含了含他的嘴唇,嗓音低低地问,“阿延,也是可以的吧?”
商雪延目光乱飘。
“不可以吗?”商衔妄轻啄着他的嘴唇,眼神失落。
“不是。”商雪延下意识地反驳。
两个人离得很近,睫毛相互摩擦,商雪延看见了他浓稠又深邃的眼神,带着点发自内心的愉悦笑意。
商雪延凑近他,恶狠狠在他嘴上嘬了一口,大胆道:“怎么亲都可以。”
话音落下,商雪延想拉开距离,对方手臂死死地圈住他的腰,又压了下来。
几分钟之后,商衔妄终于松开了商雪延。
商雪延微低下头,瞥了眼,火速地抬起头,“你,你这个……”
商衔妄松开他,后退一步,哑声说:“我去洗手间。”
酒店浴室的隔音效果不好,百叶帘拉下来,视线投不进去,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商雪延喉咙吞咽了下,坐在床边。
须臾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拉开不远处的黑色皮椅子坐下。
胡乱玩着手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商雪延心跳蹦到了嗓子眼,切换软件的速度变快。
“滋啦 ”一声轻响,浴室门被打开了,潮湿的水汽似乎也顺势蔓延出来。
商雪延攥紧手机,目光朝前方直直瞥过去。
东西已经下去了!
商衔妄来到商雪延的面前,用带着洗手液香气的手捧起商雪延的脸,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商雪延下意识往他身下瞥。
还好,没有起立。
发觉到他在走神,商衔妄亲的稍微用力了一些,商雪延攥住他浅灰色衬衫的下摆,仰起头,嘴唇张开,任由对方的舌尖侵入。
“快一点了,阿延,你早点睡觉。”指腹用力按了按他脸颊,商衔妄后退两步,沙哑地道。
商雪延用手背擦了擦湿漉漉地嘴唇,嗯了一声。
商衔妄眼神落在商雪延湿润的眼睫上,扫过他红肿的嘴唇,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攥住了他的手腕,皮肤接触,热意涌现。
商衔妄回过头。
商雪延收回手,移开视线道:“不然,不然你就睡这里吧。”
“反正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商衔妄笑了一下,宽大的手掌再次贴了贴他脸颊。
两人眼神对视,商雪延很想把目光挪开,但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商衔妄低哑的嗓音混着浅淡的呼吸,融进商雪延的耳膜里。
“阿延,我现在不能和你一起睡。”
商衔妄手掌从他脸上离开,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不能和他一起睡?
为什么不能。
不知为何,商雪延忽然想到了他的大哥明显地起立。
不不不,他不要把他大哥想得太凰了。
他大哥可是一个端正矜持,克己守礼的君子,情欲极其淡薄。
脑海里狗屁不通地安慰了自己一番,又洗了个凉水澡,商雪延身上的体温降了下来,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关掉灯,闭上眼睛,不久之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晨五点,商衔妄洗漱好,拉着行李箱,抽出房卡,打开房门。
他整个人愣在门口。
凌晨的五点的天空灰蒙蒙,走廊上橘黄色的灯射下来,亮堂堂地照耀着门口的男生,商雪延双手插在浅灰色的外套里,里面是商衔妄挑选的睡衣。
他头发有点蓬乱,碎发贴在额角,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见他出来,神清气爽地道:“大哥”。
和惊喜更浓烈的一点的情绪是心疼,昨天晚上一点到现在,也不过才睡四个小时,商衔妄低声说:“不是说好了,今早好好睡觉,不用送我的吗?。”
“谁说我来说送你的。”商雪延双手往里兜里更深处塞了塞,微微扬起下颌,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来和你亲嘴的。”
憋足了气把这句话说出来,商雪延迅速地把手从衣兜里伸出来,手掌推着商衔妄后退一步,迈进玄关,拽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扯,嘴巴不管不顾地贴了上去。
对,就是这样。
他也是个男人,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害羞,被商衔妄搞得毫无招架之力,像是发情期的母兽,敞开了身体随便对方蹂躏。
这个比喻不对,他大哥嘴巴又没长倒刺,他也不会感受到任何不舒服,反而舒服的魂都要飘起来了。
但……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商雪延乱七八糟毫无技巧地在他嘴上咬含一通,拉开距离,移开眼神道:“你可以走……”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人堵住了,一只极其有力的大手从他的手臂外伸出来,牢牢地按住他的腰往他面前带,嘴唇被撬开,熟悉的气息涌入,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都被对方来势汹汹的扫荡,齿尖偶尔蹭过下唇,带来轻微的疼痛感。
疼痛感却让两人更加兴奋,两人胸膛紧贴着起伏,大腿摩擦大腿,贴上商雪延后腰上的那只手,更是带着克制的情绪,隔着柔软的布料反复在皮肉上用力摩挲。
“好了。”一声极低的喘息声溢出来,商雪延脖颈控制不住地猛然上扬,“你,你要赶不上高铁了。”——
作者有话说:晚安,么么[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旧笔记小说网】www.jiubij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