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辞呈最后还是没能交到明沨的办公桌上。
明沨单独见到郁汶时, 似乎料到他的意图，抢先遗憾地表示：“哎，既然人家都来找你了, 我总不能拆散下属的感情吧。”
他眼皮都不眨，要不是郁汶清楚他八成也给郁汶掩饰了一点痕迹，以防他直接接触到黎雾柏，对他的感觉恐怕没有现在这样疑惑，爽快得让郁汶都有点噎住。
“不挽留一下吗？”
郁汶忍了许久，最后破功了。
为了还明沨的医疗费，加上来到柏城后消费欲望也有所降低, 除去生活开支，郁汶都按时还着明沨的债。
债主无辜眨了眨眼睛：“……sorry, 大少给得太多了。”
言语里没有一丝抱歉，很难让人相像明沨收了多少黑心钱，才能让他这么果断地把郁汶卖了。
“对了, ”明沨笑眯眯地道, “你来到柏城还没玩过吧, 刚好让大少带着你逛一逛。”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郁汶垮下脸：“明总不会是想推荐去你的地产里玩吧。”
然后再让黎雾柏出点血什么的。
“他先同意的。”明沨淡定饮茶，一点也没因为被郁汶点出他的小巧思而尴尬。“别这么小气——我可没有逼他。”
“好了好了好了……去玩吧，大人们有正经事要干呢。”
喂！
什么意思！
谁不是大人！
郁汶被对方理直气壮地推出办公室，抽了抽嘴角, 返身欲离开，却猝不及防地和来人当面碰撞, 闷哼一声，对方的胸膛硬得跟石头没什么两样。“抱歉……”
可话刚说到一半，青年便止住话头, 讷讷地唤了句：“大哥。”
只不过如今的称呼已然脱去了原本的含义——黎雾柏既然已经离开黎家，郁汶其实不该再用之前的叫法称呼他。
如此一来，公众场合叫出来的话，难免夹杂着一丝暧昧情愫，就像二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青年也后知后觉地发觉了这一点。
“小汶想回哪里？”
郁汶疑惑：“他不是说你已经同意他要在柏城逛逛吗。”
黎雾柏微微一笑：“骗他的。”
郁汶：“……”两个人的心眼加起来有八百个这么多。
“其实，也没有那么急着回去。”青年问，“大哥决定吧。”
其次是，他也深刻怀疑明沨地产的可玩性——柏城寸土寸金，就算明沨再有钱，总不会让他和黎雾柏在高楼大厦间city walk吧？
……郁汶发觉自己还是太低估明沨了。
或许是到了学生们陆陆续续放假的时机，羊蹄甲花道的男男女女大多成双结对，青涩的恋人无不偷偷观察着旁边似乎有可能扮演观众的对象，才敢偷偷碰触彼此。
与其说是可能有成为做商业街的潜力，倒不如说此刻更属于相恋的小天地。
“我们是不是……太突出了？”
青年略微踮起脚，附在对方耳畔，以极其细小的声音问。
郁汶还好说，以明沨和朱莉的证词给他作证，你没法通过他仍没沾染上社畜的表象判断出他是否还在攻克学业。
可黎雾柏显然不是学生模样。
如果非要下一个定义的话……郁汶觉得他更像，嗯。“……老师。”
谁叫刚刚有个学生在同恋人抱怨新来的教授不留情面时瞟到黎雾柏的身影，便肉眼可见地在郁汶注视下闭了嘴且溜之大吉。
郁汶的1v1私教无奈地笑。
他的心情近来都很愉悦，只是倘若郁汶深夜起夜，他仍会从睡梦中惊醒，遍寻郁汶，为了安抚他，郁汶只能同意他变本加厉的要求，牢牢地与他手牵手。
虽说花道并非只有他们是同性组合，可郁汶也为此受到了许多道说不清的目光。
“有什么好看的。”
青年郁闷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咕噜噜”向前滚出轨迹。
他同黎雾柏在青城时从没在外面这样亲密过，尤其是郁汶有幸在报上看到自己的身影。后面即便在黎雾柏的房子里住着，可都寻不到空闲的机会享受平常人的闲暇。
“小汶长得很吸引人。”
郁汶哪能够想到黎雾柏居然会这样说我，脚下一歪，石子斜斜地滚至旁边人的脚下，他迟钝地“啊”了一声。
郁汶突然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观点：“你……”
“？”
“那你为什么还吓我？”
郁汶开始翻旧账，他可没忘记来黎家后被黎雾柏教训的事，听黎雾柏的语气，那时候他指不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但他吓得郁汶哭得要命，很难不说有故意的成分在。
郁汶气得胡言乱语：“你嫉妒我。”
被扣了黑锅的大少则是青年说啥他应啥，淡定道：“好吧。我嫉妒小汶。”
“你暗恋我。”
“我暗恋你。”
“你想捉弄我。”
“我想捉弄你。”
郁汶猛然止住。
他们步行至西风道中央最大的粉色羊蹄甲，另外一边聚集了合照的情侣，致力于在打卡圣地拍出浪漫的人生照片。
而他们落在相机屏幕外远远一侧，胶片将他们排除在静态停滞的定格花景中。
“……好像不拍照是有点可惜了。”
郁汶喃喃道。
乌黑的瞳孔注视着青年红润的嘴唇。
生机勃勃的鲜活□□似乎能够在闲适的青年身上得到最好的诠释，只要给予他足够的养料，便可以茁壮成长，生出活力的枝节，哺育奄奄一息的伴生动物。
与其说是他的容貌吸引着初见的人，倒不如说是底下持续蓬勃的力量。
黎雾柏笑了笑：“只好请小汶宽宏大量原谅我了。”
不过，有一点说得很对。
黎雾柏回想起那时梨花带雨的小坏猫，勾了勾唇，没再点破，防止郁汶急得跳脚，不肯与他接着拍照。
“但是，我不会拍照诶。”
“算了，别人小情侣拍得正好，我们两个人过去打扰了他们雅兴。我们自己随便拍拍吧。”
黎雾柏体贴充当了木偶人的角色，坏消息是这个木偶人会说话。
“小汶，举歪了。”
“好像有点拍到别人了。”
“……”
“喂！”郁汶狠狠瞪了他，凶巴巴道，“你懂什么艺术！这叫记录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歪了是我故意的。”
只是如果说的时候底气足一点就好了。
黎雾柏笑着举手投降。
“诶！！怎么又眨眼睛了！！”
大摄影师不得不调教起不配合的模特：“待会我喊，你不准再眨眼睛了。”
“3，2，1——”
学生大喊：“茄子——”
“咔嚓！”
青年漂亮的眉眼和含着笑意的黎雾柏挤在屏幕中央的焦点，旁侧吐出几支羞怯盛放的羊蹄甲，点缀着这对俊美的恋人。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张照片。”
“嗯。”黎雾柏接住落下的花瓣，恰好一同碰触到青年的指尖，对方歪头，等待着他的回答。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他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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