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声声蚀骨 > 第 23 章
    ◎跟着廖先生。◎

    又过了几日, 直到临近周日,脸上的淤痕已经完全看不见,易辞洲才派付沉来送她回蓝湾别墅。

    虽然知道易辞洲和舒晚之间并没有所谓的夫妻情深, 但付沉也很是配合他们的逢场作戏,全程面露笑容, 一口一个“太太”地喊着。

    舒晚笑着对他说:“你才跟他半年而已, 就比他还会演了。”

    付沉愣住,一米九的身量绷紧,脸上涨红, 慢吞吞地说:“太太,我也是个打工人。”

    舒晚打量他的眼神, 问道:“当过兵?”

    付沉一听,腰板挺直了, 硬声应道:“当过。”

    舒晚挑眉,又问:“还有呢?”

    付沉:“……还有?”

    舒晚点头, “你有时候的神色和警觉程度,不像普通的军人。”

    付沉稍稍愣了愣, 随即犹豫着小声说:“东南亚……三年法国外籍军团……”

    舒晚听着,抿着嘴唇淡然一笑,平和道:“雇佣军啊,曾经以命博钱,现在安逸了。”

    她拍了拍他的臂膀,没再说话。

    从无比压抑的一品兰亭回到蓝湾别墅后,舒晚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没有易辞洲的地方,就像一片开阔的绿野旷田, 连呼吸都是自由的。

    而反观易辞洲, 却觉得仿佛生活中少了一种期盼感, 他已经习惯每天回来的时候去主卧看看她,虽然不知道看一眼有什么意义,但总归确保她还在自己眼皮底下。

    烦躁之下,他半仰在办公椅上,将手中的文件往桌面上一摔,抬手揉了揉酸痛无比的太阳穴。

    封况正进来送文件,刚推开玻璃门就见易辞洲脸色极差,只好屏气凝神地走进来,小心将手中厚厚一叠放在桌上,低声道:“易总……”

    易辞洲闭着眼,滚了滚喉结,“嗯。”

    封况认真道:“这是转给廖先生的三百万元支票,需要您签一下。”

    易辞洲紧紧蹙了一下眉,这才想起来还有舒涞欠下的一笔账。

    划车的是小舅子,还钱的却是他。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欠了这对姐弟什么,这辈子要这么个放血似的还法。

    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随手拿起一旁的钢笔,将支票拿了过来,只匆匆扫了几眼,就在签名栏里落了笔。

    签好支票递还回去,他看了一眼封况,垂眼沉声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封况小心翼翼道:“老爷子说,别忘了后天周日的家宴,到时候,易家堂叔也会去。”

    一听到“易家堂叔”四个字,易辞洲不禁眼神一凛,眉宇间愁容消散,更多了几分阴鸷,他挑眉问道:“易飞白回来了?”

    封况道:“是。”

    易辞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抬了抬手,正打算示意封况离开,过了半晌,又喊住他说道:“下午你和付沉去恒基广场买点东西,送去蓝湾。”

    封况愣住:“买什么?”

    易辞洲挑目睃了他一眼,“包、首饰、衣服……”

    封况:“……”

    易辞洲揉了揉眉骨:“什么好看买什么,拿过去让她自己选。”-

    过了几日平静日子,舒晚又开始习惯起这种寂静无声、无人打扰的环境。

    下午的阳光早早就藏入了浮云之中,阴霾随之而来,没多久,就下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雨。

    舒晚坐在工作室里,咬着笔尖,仔细思索着那副未完成的画。

    花园,喷泉,绿茵水草的池塘。

    还有那个没有面庞的男孩。

    虽然易辞洲与小时候理应变化不太大,但是她始终无法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明明是如沐春风的笑,在成年的易辞洲身上,却变成了阴风刺骨的冷。

    她将画笔一丢,走出了工作室。

    这时,封况和付沉按易辞洲的要求,送来了大包小包的奢侈品。

    包装袋堆满了整个客厅,还从购物中心请了一个VIP客户销售,专门为她整理这些物件。

    销售一件件拿给她展示。

    舒晚麻木地问道:“上次的还没拆完,这次又买那么多,他这是吃饱了撑的?”

    封况和付沉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脑瓜子都麻怔了,好不容易措了几句赞美奉承的词,这下全说不出来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易辞洲准备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想安抚她——让她穿戴奢华地去见赴宴,让老爷子安心,让易家上下都看到他有多么爱她。

    也不枉他苦心经营的宠妻人设,毕竟,这个人设让他在行业内外可攒了不少的好名声。

    见这两个人一时间都没了声,舒晚不觉好笑,绷着的一张脸逐渐缓和下来,平和说道:“让他放心吧,易太太这个称号,我拿捏得住。”

    说着,她扶了扶身上的披肩,站起身来走到那些首饰和包旁边,专心挑选起来。

    看她认真的模样,付沉和封况没再多言,相继径直离开,只余下销售还在卖力整理那些零零碎碎的小首饰。

    舒晚随便拿起一个首饰盒,打开来看,是一副高档品牌的耳环。

    可惜呢……

    她眼中闪过一丝悸色,伸手抚触了一下耳环上镶嵌的璀璨钻石,又面无表情地放了下来,转头挑选了一条项链。

    收拾完这些东西,销售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而舒晚才勉强选了几样。

    销售以为她不喜,连忙说道:“太太,要不我再去看看当季还有哪些新品。”

    新不新品有什么重要的,反正她也不会打扮给易辞洲看。舒晚摇摇头,“不用,这些就够了。”

    到了傍晚,宋姨煲好汤放在桌上,不住夸赞了几句她选的首饰和皮包。

    正喝着汤,舒涞就打来了个电话,舒晚皱着眉犹豫了几秒,深思片刻才按下了接通。

    舒涞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所以舒晚甫一接通,就直接问道:“你又惹什么事了?”

    本以为舒涞又会颤颤巍巍地说自己惹了麻烦,却没想到他得意洋洋说道:“姐,我换了个工作。”

    舒晚眉头一敛,问道:“你不是在创世吗?易辞洲好不容易给你找个工作,你给辞了?”

    “姐,你别急嘛……”他洋洋洒洒地呼了一口气,那种忘形的自负感几乎都要顺着电话信号爬了过来,“我认真想了,姐夫给我找的工作,不适合我。”

    舒晚抿唇,问道:“你找了个什么工作?”

    舒涞“嘿嘿”笑了两声,似乎在快步走着路,而电话那头,也隐约传来忽远忽近的重金属音乐声。

    舒晚又追问了一遍,“你给我说实话,你在哪呢!”

    舒涞笑够,这才慢慢悠悠道:“我现在跟着那位廖先生呢,他让我在南沙湾夜总会做服务生。”

    话音刚落,舒晚心底猛地抽了一下,眼前不禁闪过廖霍那双看不清琢不明的眼睛,她抬眼见宋姨正在阳台上忙活花草,捂着听筒低声道:“舒涞,你别瞎折腾行不行?”

    舒涞嚷嚷道:“我哪里折腾了?廖先生说了,工资给我双倍呢。”

    舒晚眉头越来越皱,急切说道:“你知道那个廖先生是什么路子吗?他在海外黑白两道通吃,易辞洲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傻子都能听明白的话,偏偏的,舒涞连傻子都不如。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姐,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是不会再去姐夫给我找的地方上班了,简直不把我当人看。”

    舒晚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道:“你要别人把你当人看,首先你得是个人……”

    话还没说话,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黑掉的屏幕,舒晚不用脑补都能想象出来,舒涞此刻跟在廖霍身边多么像一条忠诚的……

    犬类动物。

    所以说,没点奇葩闪光点都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垃圾,而这种垃圾男人,偏偏是她割舍不掉的亲弟弟。

    不过她猜得没错,舒涞此刻确实跟在廖霍身后,脸上溢满了平步青云的得意感。

    但凡让她看到这个场景,很有可能就一刀捅死这个窝囊无用的草包了。

    廖霍边走边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懂吧?”

    舒涞连连点头:“懂的、懂的。”

    廖霍勾唇笑道:“什么事听得,什么事听不得,你要有个数。”

    南沙湾夜总会,这里不乏一些商业大佬或者政客聚集的会所,惹一身骚不怕,怕的是惹一身官司。

    舒涞一应附和。

    廖霍拍着他的肩,满意道:“放心,这两个月干得好,就升你做经理。”

    舒涞一听,克制不住地欣喜,赶忙笑着奉承:“廖先生,上次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如果不是我姐夫帮忙,我真的只能下辈子跟您当牛做马了。”

    “不用。”廖霍淡淡一笑,眼底晦暗的神色在他那张与她面容相似的脸上轻扫,“即使易辞洲不帮你,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也不会追责……”

    舒涞诧异问:“我姐姐?廖先生认识我姐姐?”

    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舒涞低头看了一眼,见又是舒晚的催命电话,想都没想就直接挂断了。

    廖霍站在一侧,顺着头顶晃目的灯光,轻轻瞥见他的来电显示,不觉一笑。

    他挑眉喟叹一声,脸色极好,然后伸手拍了拍舒涞的臂膀,不紧不慢道:“我认不认识你姐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顿住,没再继续说,只深深看了一眼舒涞,便转身大步离去。

    舒涞滞在原地,远送着廖霍那挺拔高俊的身材,脸上的得意感几乎爆棚而出。

    他镇定了几秒,端起手边的茶水盘匆匆朝包厢走去。

    这头笑得灿烂,那头却忧心忡忡。

    突然挂断电话,又没有及时回拨过来,舒晚在家不免有些坐立难安。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舒涞都没有接,好不容易最后接通一下,又在嘈杂声中挂断了。

    她坐在沙发上,犹豫了片刻,便拿上外套出了门,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南沙湾夜总会。

    到了南沙湾,奇怪的是,今天并没有人拦她,一路上畅通无阻,她一进门,就朝左手边的包厢区跑去。

    说来也巧,几个服务生端着盘子匆匆而过,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舒涞。

    舒晚一把拉住他,起初,舒涞还有些懵,待看清是谁之后,他错愕地甩开她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舒晚看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咬了咬下颌道:“跟我回家!”

    舒涞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服务生,示意他们先走,然后低声道:“姐,你是不是诚心见不得我好啊?能得到廖先生的赏识,那是我的本事!”

    “本事?”舒晚抬眼看着他,冷冷道:“你能有什么本事?划车?还划错了。”

    舒涞尴尬地错了搓脚,四顾瞄了一圈,低着头凑近道:“不是,姐,那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别在这为难我啊。”

    舒晚冷笑:“过去?没有易辞洲帮你,这事儿能过去?”

    舒涞争辩道:“关易辞洲什么事,他不过就是出了点维修费,廖先生说了,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的面子?”舒晚皱了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又不认识他,能有什么面子?”

    舒涞莽呼呼地耸了耸肩膀,“这我哪知道,他提起你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谁晓得你是不是婚内出轨呢……”

    “舒涞!你胡说八道什么!”

    话还没说完,舒晚就厉声打断了他。

    要她说,舒涞自己作死,又管她什么事呢。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不成器的人,他欠下第一笔赌债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大义灭亲。

    舒晚沉了沉气,语重心长地说:“舒涞,这里是廖霍的地盘,有些话也不方便讲。但我告诉你,这种地方,很多事情都游离在法律的边缘,甚至超过了界限。”

    舒涞切了一声,怏怏道:“我来好几天了,也没看到什么违法犯罪、逼良为娼啊。”

    舒晚阖了阖眼,继续道:“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

    话音刚落,忽地,身后就传来一声轻浮张扬的喟叹,带着浓郁的港腔:“舒小姐没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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