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声声蚀骨 > 第 40 章
    ◎被上帝亲吻过耳朵的人。◎

    从蓝湾别墅搬进一品兰亭, 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感情的事,易辞洲闭口不谈,他纵使再喜欢和她做无声的爱, 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这么一个聋女人。

    两个人除了需要一同出现的时候装装恩爱,剩下的时间依然冷淡疏离。

    过了两日, 邵梨打来电话, “下午陪我去逛街。”

    舒晚这才想起来,回国好久都没有见到邵梨了,也不知道这女人最近在干什么, 除了隔三差五催一下设计稿,就瞧不见人了。

    她应道:“好啊, 我也好久没逛了,是商场专车来接还是自己去?”

    邵梨说:“不去商场。”

    舒晚疑惑:“那去哪里?”

    邵梨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了缓,压低了声音道:“海岸城负一楼的母婴广场, 买点婴儿用品。”

    话音刚落,舒晚先是愣住, 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自从在婚礼上认识了邵梨和冯羿,他们夫妻二人一直都是各玩各的,这样的状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突然有了孩子,舒晚还真是没有想到。

    也不知道该恭喜还是该慰藉,思忖了两秒,她还是咧嘴笑了笑,“恭喜呀,你们两个也算是浪子回头了。”

    邵梨笑骂道:“有个孩子而已, 浪什么子!回什么头!”

    舒晚不觉好笑, 又跟她开了几句玩笑。

    二人商定好时间后, 便挂了电话。

    吃完中饭,舒晚喊了司机,拿上包,就准备出门。

    易辞洲难得白天在家,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不打招呼的告别,见她似乎有些急,不禁皱了皱眉,问道:“去哪?”

    平日里,他都是不在家的,舒晚乍一听到他的声音,差点包都扔了。

    她镇定了两秒,说道:“和邵梨逛街。”

    “噢……”易辞洲垂眼点头,“冯羿那个凶巴巴的老婆。”

    舒晚扯了扯嘴角,“凶巴巴?”

    “是啊。”易辞洲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仔细凝视她,“我一直都没明白,为什么你这么软弱自卑的人,会和一个那么爽朗硬气的女人做朋友。”

    舒晚淡然看着他,在他审度斟酌的目光下,淡淡一笑,“我也没有明白,我究竟造了什么孽,会和你这么个绝情寡义的人成为夫妻。”

    “……”

    易辞洲倏地怔住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顶撞地回怼自己,似乎在不久之前,她还是个被他怜悯的受惠者,而现在,她忽然就反操胜券,把他拿捏住了。

    他沉了沉脸色,“舒晚,别试探我的底线。这几天不过就是多上了几次床而已,我不会为了跟你做|爱就舔着脸来哄你。”

    刚才怼他,确实有些得寸进尺。

    舒晚不觉有些后悔,但又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以退为进,泰然自若道:“噢,那你去找外面的女人啊,我又不会介意。”

    外面的女人,这就是她的拿捏点。

    心中那道过不去的坎摇摇欲坠,他想发泄,只会找她,不会找别人。

    易辞洲狠狠看了她一眼,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满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矫情。

    他换了种语气,扯开话题,说道:“去哪个商场,我送你。”

    “不用了。”舒晚抿唇摇摇头。

    易辞洲掀了掀眼皮,“那就让付沉送你。”

    知道他不放心自己,舒晚不好拒绝,只好变着法说道:“我们去母婴广场,他跟着,不太方便。”

    听到这话,易辞洲眼神遽然一凝。

    他第一反应先是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随即反应过来理应不是她,复又思忖了一下,玩笑嗤道:“我有这么厉害?”

    他问得自然,还带有一丝罕见的痞气。

    舒晚看着他,不由回想起这些日子他们确实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他几乎每晚都要,如果怀孕,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二人都心照不宣,见她不说话,易辞洲也懒得再跟她打哑谜,他敛了敛眉眼,直接问道:“邵梨怀孕了?”

    舒晚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他一听,眼神黯了下来,不阴不冷地说道:“他们俩的状况,不适合要孩子。”

    舒晚不解,“不适合要孩子?”

    易辞洲不咸不淡地说道:“她最好不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受气,更是累赘。”

    舒晚诧异愤道:“易辞洲,那是个孩子啊,说不要就不要吗?”

    “对啊,是个孩子。”易辞洲冷冷看了她一眼,“她会生,别人也会生。”

    他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眼神,有些心酸,有些愤恨,也有些隐隐绰绰的自卑。

    然而舒晚并没有发觉,她只觉得,易辞洲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根本就是因为不喜欢邵梨的为人,而连坐了她的孩子。

    直到她到了母婴店,见到了邵梨,才明白易辞洲的意思。

    本是要做母亲的人,可邵梨脸上偏偏没有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

    舒晚随手拿起一件黄色的婴儿小衣服,递给她,“这件不错,你喜欢吗?”

    邵梨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勉强摸了摸面料说道:“还不错。”

    舒晚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邵梨不温不火地眨了眨眼,“都行,不过就是婴儿的衣服而已,随便买几件嘛……”

    她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单调乏味的事实。

    舒晚不禁疑惑,抬眉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个孩子……?”

    邵梨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确实。”

    舒晚哑然,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怀?”

    邵梨走进一家奢侈品童装店,让店员拿来最新款的婴儿推车,反复在地上推磨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冯羿的小老婆怀了。”

    舒晚一愣,连问道:“小老婆?是那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吗?陈拉拉?”

    邵梨“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她怀孕了,我逼他,让她打了。”

    “打了?”舒晚诧异道。

    “是啊,打了。”邵梨侧目笑了笑,不假思索道:“与其让别人生出一个孩子来抢财产,不如自己生,反正我也不会跟他们冯家的钱过不去。”

    她不疾不徐地说完,舒晚原地怔了半晌,沉默着,一言不发。

    邵梨却安然自得,依然悠哉悠哉地买着婴儿用品,带来的两个保姆,双手都已经拿不下了,只能先回车库一趟。

    见她出神,邵梨以为她忧心难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你担心什么?我听冯羿说,你们家易总,那可是洁身自好一把手。”

    “他洁身自好?”

    “是啊,相比起别的那些公子哥,易辞洲也就偶尔喊几个陪酒小姐,可没有在外面养女人。”

    舒晚不觉嘲讽,问道:“你是不是对洁身自好有什么误解?”

    邵梨睃了她一眼,“只是相对而言。”

    舒晚垂下眼睫,没有做声。

    邵梨散漫地耸了耸肩,也懒得再说话。

    又逛了一会儿,买够了东西,二人吃了一些甜点,便相继离开了。

    回到家,舒晚就发现来了客人。

    玄关整整齐齐摆放了一双男士皮鞋和两双女士高跟鞋。

    客厅里,沈荷正在泡茶。

    舒晚看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寂静无声。

    她问道:“他在里面?”

    沈荷递过来茶水,点点头,“是,是位贵客。”

    贵客?

    舒晚疑惑地抿了抿唇,会议室虽然隔音,但也不应该一点声响都没有。

    自从她搬进来之后,易辞洲就不在这里开会了,他会把会议挪到公司,亦或者改成视频形式,尽量避免工作时间和与她相处的时间重叠。

    今天把人请到家里,可见重要性。

    她捧着茶,正准备回房,突然,会议室有了动静。

    先出来的是两个女秘书,职业装,淡色丝袜,各拿着厚厚的文件。

    紧接着,易辞洲和另一个男人就走了出来。

    舒晚抬眼一凝,这个男人她在蒙特利尔遥遥见过一次。

    就是新能源汽车展会的那个德国人,目前上游零件的最大供货商CEO。

    ——也是,一个聋哑人。

    难怪会议室悄寂无声。

    人家全程都是手语交流。

    不安静就怪了。

    几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易辞洲脚步一顿,看到她的一瞬间,脸上笑容陡然间僵住,眼底阴沉了下去。

    德国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淡淡逡巡一番后,停留在她戴着助听器的耳朵上。

    一个女人,能出现在易辞洲的私人公寓里,端庄得体、相貌无挑,猜也能猜得到是什么人。

    但他是个严谨的人,依然打着手语问道:【这位女士是谁?】

    舒晚抿唇不动,侧目看着易辞洲,她笃定他会手语,而且非常熟稔流利,根本不可能如他所说只会几句而已。

    易辞洲眼色一沉,但面上依然保持着惯有的淡然笑容,回他:【我的妻子。】

    “说”完,他掀着眼皮,朝卧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压低了声线:“回去。”

    他语气生涩,带着刻不容缓的压迫,像是忍着性子,又像是给足了脸面。

    然而舒晚岿然不动,目光依然带着一丝探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易辞洲脸色越来越沉,带着一丝警告,“听不见吗?我让你回屋待着。”

    舒晚回过神来,这个时刻,根本不可能与他纠缠什么,她礼貌和德国男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易辞洲一眼,便快步回了房,再也没有出来过。

    德国男人的视线一直追着舒晚,他诧异了片刻,随即笑意盎然对易辞洲道:【原来你的妻子也是被上帝亲吻过耳朵的人。】

    他抵了抵下颌,点点头。

    这个时候,已经及近傍晚,易辞洲看了一眼时间,礼貌问道:【先生要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一家非常有名的西餐厅。】

    德国男人笑着摇了摇手:【能认识你我很开心,但是谢谢,不用了。】

    易辞洲本来也没打算请他吃饭,便顺着他的意,礼貌笑笑,将他送出门。

    送走德国男人,他回到卧室。

    舒晚正抱着速写本画画,看到他进来,抬了抬眼睛,又默不作声地低垂下去。

    刚才对她态度确实不妥,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他走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便问她:“在画什么?”

    舒晚停下笔,敛了敛神情,平静地问道:“难怪把人请回家来,果然是个‘聋’重的贵客呢。易辞洲,你这手语熟练程度,恐怕从小就会吧?”

    她记得,

    而且很清楚。

    小时候见过的那个易辞洲,根本看不懂手语,更别谈会使用了。

    易辞洲垂眼凝视她,没接她的话,冷冷问道:“一会儿带你去商场,想买点什么?”

    又是打一巴掌给颗糖。

    这男人眼里,不管是上床也好,骂她也罢,安抚她的方式永远都是几个包和几件首饰衣服。

    她冷睃一眼,道:“我还没画完。”

    他问:“要画多久?”

    舒晚啃了啃笔尾,漠不关心道:“没多久,一包烟的时间。”

    他蹙眉,“你怎么知道一包烟有多久?”

    舒晚云淡风轻地说:“以前看你抽过。”

    “我抽过?”易辞洲疑惑地顿了顿脚步,侧目斜睨她,“什么时候?”

    舒晚也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下,她似笑非笑地说道:“结婚那天晚上,你一回家就不停地抽,一直抽到离开,留下满地烟头和我。”

    她话语坦然平静,最后特意加重了“和我”两个字。

    闻言,易辞洲眼神明显恍惚躲闪了一下。

    他的视线匆匆扫过舒晚明艳的脸庞。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很害怕这张安静的脸从此消失不见。

    非常非常,

    害怕。

    静静凝视她许久,易辞洲微微眯了眯双眼,转身出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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