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太过震惊, 却盏几乎瞬间就想到身边的人。
她看向谢弦深,淡蹙眉,没什么表情。
“你怀疑我?”他浅嗤了声。
原来,在她眼里, 他是这样的人。
毕竟无凭无据的, 却盏也只是动了一下那个念头, 孟撷和谢弦深,无论是学业,还是因为她,确实可以称为对敌。
但,她没有所谓的证据去怀疑他。
赶到医院, 却盏心慌的感觉更重了。
抢救手术室门前,错综排站着几位男男女女, 寻盎也在其中。
却盏赶来的那时快到半夜, 携一身外夜的寒气抓住寻盎的胳膊, 问她情况怎么样:“怎么回事盎盎,孟撷、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明明, 婚礼那天看到他还好好的。
寻盎被她手心的凉度惊颤, 她好像什么都没管就立马赶过来了, 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孟烨被Leo那一行人报复,孟撷是他亲哥,不能不管,Leo花钱雇来的那帮人涉及灰色地带,一个个都不怕死似的,失手伤了孟撷,在胃那里捅了一刀。
至于,孟撷肋骨处的另一处致命刀伤, 寻盎就不知道了。
却盏压心。
她真想把Leo千刀万剐!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不知亮了多长时间,盯着那抹红到透血的光亮,却盏倏然感觉一瞬腔闷。
她不希望孟撷出事。
“呜呜呜……”
手术室外,孟家父母因工作缘故暂未赶到,与孟烨一同等待的还有个女生,她双手捂着脸,弯身,脊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颤抖的泣声句句不成调,孟烨将她护在怀里,安慰她说别害怕,二哥在。
她是两兄弟的妹妹,也是孟家的小女儿,孟媞允。
“二哥……”
孟媞允哭了良久才终于抬脸,双手紧紧抓住孟烨的衣服,“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到啊……你快给他们打电话好不好,我求你了……大哥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视线稍转偏移,她看到了在场的却盏,“是你!就是你这个坏女人!”
静寂的走廊突然提扬一道尖锐高声,孟媞允走向她,头发乱着,眼眶发红,此时已经没了什么形象,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不是你……我二哥就不会受伤!大哥……大哥他也不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生死未卜!都是你!都是你却盏!如果大哥今天走不出鬼门关……我一定跟你拼命!”
尽管孟烨拦着她,让她冷静,可至亲的命在鬼门关飘着,她怎么能冷静下来,她哭着,眼眶里的泪水涌般往下淌,随手捞过手提包的东西扬臂乱挥,砸向却盏。
杂乱的小物件统统朝却盏袭来,她没动,孟媞允说的‘受伤’、‘生死未卜’、‘鬼门关’这类的字眼仿佛夺走了她的意识,失去自主,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般。
耳边听觉、身体触觉,再次重回血络感触时,鼻息先掠过他身上浅冽的檀木香。
谢弦深将她护在怀里,环臂抱着她,宽挺的肩背替她挡下一切外来膺惩。
掌心的温热托住她后颈,距离减近,更能让她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震动频频的心跳,她也茫然,但,是他的声音告诉她,没事的。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孟媞允恨透了却盏,情绪已然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吼:“凡是靠近你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就应该去死——!”
去死。
去死。
听觉轰然一下再次被剥夺。
却盏抬头,谢弦深落手捂住她的双耳阻绝这些难听入骨的话。
她还是听到了。
“你就是个天煞孤星。”
“你就应该去死。”
心脏像是被狠狠掐断输送血液的动脉,不断地拧,被利刃剜筋,疼得她呼吸的气息愈发渐薄。
小时候,算命先生为她算过一卦,说她命里有劫。
染红的劫,难渡。
先生也说她命不好,会引灾,家里的长辈没一个相信,却家唯一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灾星,定然是天降祥禄,就连信仰神佛的外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面无表情折断了案台的香,第一次忤逆神明。
那场在她幼年间的熊熊大火,是先生说的那场灾吗?
“闭嘴!”
却盏失了力气倒在男人身前,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谢弦深发这么大的脾气。
“阿允!别说了!”
却盏是他喜欢的人,孟烨不允许别人这样说她,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
那散落一地的口红、腮红、粉饼,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全都摔个粉碎,寻盎嘲了声,蓄足力气用脚踢开其一,“孟媞允,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也别把什么火、什么负面情绪都给盏盏一个人!”
“是她的错吗?孟撷身上中了两刀,那致命伤还没有个清楚缘由,等你哥醒了
,你好好问问他!看看他那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手术室外,禁止大声喧哗!”
急忙赶来的护士高声提醒了一道,现场气氛这才趋于平静。
孟媞允压下满腔的怒火与忿忿,眼眶红得快要滴血,死死瞪着却盏。
她只知道,大哥为了这个女人做了那么多,他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却盏手在抖,肩膀也颤得厉害,整个人靠在谢弦深怀里攥紧他的外套,脑袋低着。
外婆的病症已经让她不能接受了,现在,朋友的生命还悬在线上不知结果,她真的……真的没办法再承受更坏的事情……
掉落的泪水染在他衬衫,沾湿一片白痕。
谢弦深以为,她听到外婆那件事,应该会选择靠在他身上大哭一场,可是没有,她没有他想象的会依赖他。
身体以至情绪都承受不了的事情多了,她也就没那么想要伪装好自己,心里只祈祷孟撷可以渡过鬼门关,脱离生命危险。
时间又走过两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医生出来,却盏最先察觉到:“医生,我朋友、他怎么样……?”
焦急而担忧的情绪不藏一分,寻盎看到这样的她忍不住心疼。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终于,终于不是最坏的结果。
孟撷被转到特定病房观察,却盏在病房外隔透明门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他,医生和护士在帮忙整理药物点滴,监测心率跳动。
病房里没开大范围的灯,有些暗,孟撷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双眼闭阖的神情,她看得真切。
“医生,病人醒了。”
护士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却盏闻言抬目,那一瞬间,正巧对上孟撷偏头看她的视线,他眼底的羸弱仿佛支撑不了他现在的身体,看了她一眼,再闭眼,停顿默然复又睁开。
从观察情形,孟撷大概跟医生说了什么,医生明白意思,出病房时,孟烨和孟媞允急忙赶过来问医生情况,医生明诉医情,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一切正常。
随后又对却盏说:“病人说,他想见你。记住,病人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切不可承受巨大的情绪波动。”
孟媞允真是搞不懂,嗤讽了声,大哥真是个傻子,他到底爱她什么,差点丢了命醒来要见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他们孟家人,而是却盏。
打开病房门,却盏走进去。
是非因果改变不了,孟撷身上的两道刀伤,有一道,的确是因为她伤的。
她坐在病床旁边,在看到孟撷安然无恙,蓄在眼眶中的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却盏迅速抹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你醒了?”
心率监测的折线波动伴随心跳同起同落,那一滴一声的机器短音在昭示着他的身体状况。
“是不是……吓到你了?”孟撷也笑了笑,在却盏面前,他的温和一直对她保持。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止。
“别哭啊。”
却盏今天流太多眼泪了,外婆和孟撷的事情让她每分每秒都处在心颤中,她低头以手背把眼泪揩掉,轻声轻音地反驳:“没有,你看错了……”
“盏盏,对不起……”
孟撷对她道歉,他们是十多年的朋友,他自知也不能将这件事永久地瞒下去。
他身上的两道刀伤,胃部那里的伤确实是Leo雇来的人所为,而另一处插在肋骨的致命伤,是他捡起那把躺在地上染满红血的刃,自己往自己身上狠刺了一刀。
白面刺穿肋骨,绝不留情。
他想见却盏。
那次表白后,他被她拒绝得彻底,甚至,她连退一步的机会都不给他。
为情所困,喝酒喝到烂醉,梦里都在叫她的名字,幻想……他对她表白的时候,他是答应她的。
赌注下在自己身上才行,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愿意见他。
“孟撷……”
却盏是生气的,可医生嘱咐她病人的情绪不能太过波动,她也试图摁下躁动的心神,“别这样好吗……别这样……”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受伤。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真的在鬼门关走不回来……你的家人,孟烨,还有你的妹妹,他们该怎么办啊……”
他的第二道刀伤也与自己有关。
却盏心里更乱了。
她和孟撷这么多年的朋友,她眼中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温和、稳重,行事有条紊和风度,像是突然间的,他变成了一个让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盏盏……”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循规蹈矩,为却盏疯了一次,也觉得值了,“别哭了……我只是想、想看看你……”
“你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却盏双手握紧他的,只希望孟撷能给自己一个保证,“好不好?”
“……答应我好不好?”
她说,他们还是朋友,这道关系不会变的。
可他不想只仅仅停步于朋友,是因为时间积攒下来的朋友关系吗?她可以在谢弦深身边,可以和他办婚礼,也可以和他接吻,为什么他可以?
为什么。
那晚,病房里很安静。
孟撷看着却盏紧紧握住他的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昔日太想抓住的手,在这一刻,他没有一分力气能回握住她的。
他知道,回握了,就代表他会答应她。
可,他也不想看到她为他伤心的样子-
临近月尾,前段时间在却盏生活里掀起的风滔似是回归于平静了。
外婆的症状自那次之后没再出现过,却盏请医生来诊断,医生说叶女士患有的阿尔茨海默症病况轻微,偶尔出现一两次的忘记是很正常的,这种病,到严重阶段才最可怕。
现在,药物和记忆预防也得必要坚持,对病情会有适当缓冲。
却盏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外婆和之前一样,还记得她,却盏恍然,那天像是跌入梦境一般颇不真实。
孟撷的身体养了一周多,到目前为止,情绪还算稳定,却盏也在这期间看过他,尽管临走之前要出门之际,谢弦深会有意攥着她的手腕,眸底没什么温度地看她。
看她有什么用,他看她,她该去还是得去。
孟撷喜欢她的这段感情本就不该开始,结束果断匆忙些,对谁都好。
她希望他不要再执着于她了,世界上又不只她一个女人,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不值得。
“别逼我好吗?孟撷。”
“……求你了。”
却盏一退再退,孟撷也终于松口,他答应她,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至于往他身上刺下刀伤的罪魁祸首,Leo,免不了找他算账。只不过这段时间她无瑕为了找这么个人浪费时间,Rokori和莱维共同推行的《Charme romantique》杂志期刊临近宣发,精力投身到外婆和工作中,找人这件小事儿就丢给了谢弦深。
他有那个时间去找,却盏还以为他变好心了。
直到他的消息发过来。
X:【这人挺能跑。】
Leo是挺能跑,自那时伤到人便开始了规划逃亡之路。
他是中英混血,但国籍在英国,能惹事儿的人到哪儿都能惹事儿,前段时间因为一起民事案件未了结而被限制出境,逃不出国,就只能在国内打圈似的转,能暂时避风头暂时避开。
三十多个城,纵横几百条水路陆路,最后才在一处粤湾地形崎岖的中关村逮到人影。
Freiheit:【把人带过来,我早就想会会他了。】
X:【我还没闲到能帮情敌的忙。】
找Leo的原因就是这人伤了她的朋友,人都在跟前儿晃悠了,哪能视若无睹看着人跑走。
却盏也明白,谢弦深这句话是在向她索要酬劳。
她敲字:【谢谢。】
X:【没用。】
官方客套的术语被他秒拒。
却盏心知他想的是什么,不假思索回复:【不亲,不……】
后面那个字刚打出拼音,他的消息递过来。
她看到,微显怔忡。
X:【说爱我。】
X:【一句一千万,让我听到开心。】
第42章 Nacht 七位数的百达翡丽给她灭烟……
这人有病。
却盏已经数不清楚第几次骂谢弦深有病了。
但, 看着聊天框中的一句话一千万,她想到了个坏点子。
一句一千万的话,她可以说很多句,那谢弦深的钱就都是她的了, 虽然说她不缺钱, 可谁嫌钱多。
到账提示一响, 谢弦深给她转了两个亿,先让她说二十遍。
说好听点,他继续加码。
思绪转回,简单的两个字,却盏发现……她没办法说出口。
爱这个字, 真他妈矫情。
那些钱对她的诱惑很大,简单思索过后, 却盏面不改色地敲了一个字:【滚。】
那边, 这单单一个字对谢弦深的冲击不小, 自和却盏结婚以来,她是第一个敢骑在他头上的人, 也是第一个对他说‘滚’的人。
她不像他妻子, 更像他祖宗。
就算这样, 她也还是在他身下叫得软绵。
耍脾气的她,除了外婆,估计没人能治得了。
看着眼下的字,谢弦深云淡风轻地笑了声,想起以却盏的心性和脾气,他动指在键盘里随便打了个标点符号发送过去。
发送成功,没有红色感叹号,幸然没被拉黑。
却盏则是没想那么多, 既然找到了Leo,好好逮着人惩一顿,她也看他不爽很久了,还在美国的时候这人就对她不抱好心,回到国内也不安生。
恰时,寻盎发来消息,正巧把谢弦深的消息压在列表再往下一格,却盏也正好忽视了。
寻盎问她:“怎么样盏盏,过了有段时间,孟撷那边怎么想的?”
语音推完,却盏按住语音条框发送过去:“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也答应我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很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似的。
“你是不是……”寻盎作为却盏的发小,在医院那次,她便观察得很细心,“是不是被孟媞允说的话刺激到了?这几天我们出来见面,你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孟媞允说的话,把却盏的回忆再次拉回算命先生对她说的。
这姑娘命里有劫。
会引灾。
很是不详啊。
以及孟媞允说的:“你就是个天煞孤星。”
“你就应该去死!”
凉冰的寒气悄然无声绕到她胸腔困缚住,狠刺一刃,扎穿心脏,心率一瞬停止跳动。
却盏禁不住身子发颤,同刻间,一道温序的女声倏现,将她的意识拽回岸边。
“却总,我帮您打开窗户吧。雨刚过,打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是从声。
小姑娘敲门进来的,见却盏没应,叫了她两声才见她反应回神。
办公室面积宽敞,从声走到窗户边缘卡着把手往外一推,冷峭的寒凉涌入室内,赶走热意。
“有什么事吗?”却盏回拢思绪,问。
按日子来算,从声来Rokori实习差不多一个月了,大概二十多天,在Rokori实习一个月是公司规定,从声在司下期间做的工作和努力,却盏明知。
前两天,刚给小姑娘提前转正。
从声手臂揽着一叠天蓝文件夹,打开平铺在桌面,汇报工作:“Greer姐姐请了病假。这是我们部门联合其他部门的小组报告,数据内容已经整理好了,请却总过目。”
Greer近几天身体有恙,病毒性感冒发烧,申请在家办公。
却盏是知道的,Greer作为杂志项目的主管领头人之一,手下正在带的从声也有几分她行事不拖泥带水的性子,数据整理得好,内容核对准确。
一番过目,却盏在文件夹上签了字。
“马上月尾了,但不巧占了双休,不能休息,等下周公司会调休把休息时间补回来。这周就辛苦一下大家了,奖金加倍,工作尽量别出什么岔子。”
“好的却总。”从声抱着文件离开了会议室。
甫一关上门,挂在小姑娘眼尾与嘴角的笑意蓦地一下收回来,唇线抿直,眸端的温度也降至最低。
有同事经过和她打招呼,面无表情又瞬间切换贴回了笑容。
隔一道门,却盏看不到,继续给寻盎发微信消息。
Freiheit:【我没事。】
Freiheit:【你要不要看戏?我请你看。】
寻盎一时没懂却盏的意思,问什么戏,是她又学了新的戏曲子吗。
却盏说不是。
Freiheit:【玩儿人的戏。】
……
京郊某一处废弃庄园。
这座庄园原本是苏城落地的一个富商私人地域,不碍富商破了产,流动资金洗空也没办法还债,庄园所属权转到谢家名下才搏得一笔不菲的金。
谢弦深命人把Leo从粤湾中关村带到京城,人没地儿放,就关在了这。
庄园前后占地千平方米,正方宽垠,古老没落的白墙蓝瓦不经蚁虫啃食簌落青灰,园中景也破败。夜里掀起阵阵冷风,褐枝枯叶婆娑着风影来回招晃,偶有几只乌鸟高哳的声响回荡整座高园,更添萧瑟与肃穆。
Leo被关在这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满庄园无止境地跑,寻了许多地方却都控紧了锁。
高墙耸立,逃都逃不掉。
“嗡——”
数辆黑色豪车截停在一道东西横向的路,轮胎轧过路面凹洼积水的小坑,雨水迸溅Leo身上,他忙侧肩避开,又被车身前端刺亮的远程灯光险些闪瞎了眼。
抬臂掩在视野前,从两只胳膊微微分开的罅隙中才窥得几帧画。
于数辆豪车正中的银黑劳斯莱斯止擎,侧门双开,一男一女齐肩行步于路中。
彼时天色调了墨,雨后聚拢的阴云重压着四九城,昏暗际边只余路旁奄息的淡光拨开方片澄白。
那并行的两人逆着光,辨别不清容貌。
但从身形来看,男人高颀冷隽,女人薄脊飒骨,步步踩在路面的脚步声冷然而凛冽,犹如死亡计时的倒钟。
过去逆光的区域,Leo放下了胳膊,认出人,“盏盏?”
仿佛看到重燃的希望,“你是来救我的对吧!我就知道!我们在美国的那点情谊不至于让你见死不救!”
“就是他!”话一转,Leo指控,“就是这个男人!他让人带我到这儿的,把我关在这个像鬼笼子一样的地方!我受够了!”
等等。
看清却盏身边的男人,他们站在一起,是同列,Leo猛然反应过来,她怎么可能是来救他的。
回国那天,他和却盏在巷子里遇见了一面,他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戴有的戒指,才得知她结了婚。
什冬恩和他认识,告诉他说谢却两家的联姻早就公开了,一经公布媒体记者蜂拥拾级,场面大动干戈,连热搜都在排行榜首位挂了整整一周,两人的世纪婚礼更是轰动全国。
他怎么忘了这茬。
忘了他们是夫妻了!
“盏盏,看在我们之前还是朋友的份儿上,放我走吧?”Leo别无他法,要想离开这个鬼笼子只能曲身求人,“我保证,你朋友的伤真的只是意外,谁也没想到是那个结果啊……”
当初命令手下的时候,Leo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放了你,那这笔账怎么算?”
却盏状似无意挑了支细烟把玩在手里,火舌擦过烟尾,引了一簇红,她提到唇边。
依旧是她喜欢的苏烟味道。
烟身了了少了厘寸,却盏忽然没了心情,唇间再次呼出浅淡的烟雾,她向前走,想用这滚燃正旺的烟烫一下Leo,看看这人是不是个不
怕死的。
Leo察觉到,眼疾手快要逃,不曾想身后早已被黑身保镖围个全死。
“盏盏,我求你了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闹成那样啊,那时候……谁让那个叫孟烨的小子吓唬我,我气不过,给了点小教训而已,你、你也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确实想要他的命。
一连伤了孟家两个人,孟撷和孟烨,到底说是她的朋友,最主要受伤的原因是因为她。
保镖们一个个身子魁梧,力气不是一般人能挣脱了的,Leo轻而易举被两个保镖钳制住肩膀无法动弹,摆肩,拧身,做什么都是无功反抗。
“盏盏,这就是在美国扬言要追你那人啊?”
寻盎双手抱臂绕到Leo身后,人狠话不多,一脚朝着Leo的膝盖就是一踢。
Leo瞬间膝软跪在地上,咂痛一声,脏话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咽下去,闭紧嘴咬牙切齿。
“就你,也能配得上?”
寻盎这一踹,Leo的脸面彻底没了,因此,却盏更能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连垃圾都不如的废物。
指间的细烟还升着雾,她落下胳膊,燃烧的烟尾离男人胆颤的瞳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烟尾距他的眼睛仅差两厘米时,却盏停了手,再往前一点,他的眼睛可就不像现在这样能看到人了,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当然也不能放过啊。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
却盏抬膝单腿踩在Leo的肩膀,高跟鞋尖像把出鞘的刃抵在男人脖颈,她加力也踹了一脚,窝在心里的火儿才堪堪退了些许,“东扯西扯的那么多麻烦事儿。”
“就算你这样说,就这么轻易放过你,那不显得我太善良了?”
“盏盏……”
Leo还想着能念及一点朋友情份,话刚说出口,一记响亮的巴掌就送到他脸边。
“啪!”的一下,脆耳。
却盏冷眸:“再这样叫我,你是真不想活了是吧?”
Leo紧闭着嘴,尽管被踹翻倒身也被两位魁梧保镖摁得死。
他侧过脸,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隐晦里落眸,眼底蓄足了阴沉恨意,那恨意愈发扭曲、狰狞,他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全都加倍讨回来!
他喜欢却盏,爱她,这么尽心尽力地想和她在一起,她却三番五次将他的真心践踏,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识趣!
在美国,一个简单的问题对他如此残忍,他都说了,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他可以学,可以为了她而改变!可她呢,逃回国内就转头和别的男人结了婚,那他跨越千里来到她的身边苦苦寻找到她又算什么?
重逢之后的第一眼,身边又有了其他男人,她可真是浪啊。
他只不过是给了那男人一个小小教训的而已,她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命人追他,还把他关在这样一个偏僻荒凉的野外庄园?踹他,扇他,甚至拿烟想烫瞎他的眼!
不过,他也深知现在的他处于劣势,他们两夫妻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是他明面上能对付得了的。
男人偏过脸,眼眶斥满猩红,再多的恨意促成多想报复的心,无奈唯有隐藏下来,装样子。
“你想怎么办?杀了我?还是把我抛到海里喂鲨鱼?”
“或者在我身上划两刀扯平?”
却盏手中的烟仍在燃,烟灰掉到一半,凉风徐徐吹动着丝缕烟雾,掠过鼻息,突然间好像变了味道,她正想把烟丢在地上碾灭。
谢弦深抬腕,扣在他腕骨的银带蓝底表盘闪过一记白光。
他说:“这儿。”
她这双高跟鞋灭烟太可惜了,也会弄脏她的脚。
七位数的百达翡丽给她灭烟?
却盏轻笑,有点装了,敢情他追人就是这么追的是吧?
倒也挺有意思,她还没试过在表盘上灭烟是什么感觉。
亮燃的烟尾捻灭在那圆形表盘中,她淡然落下视线,新奇事儿,和她以往挥霍金钱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很爽。
“不会要你的命。”掐灭烟,却盏作势拍了拍手,抹去烟灰,“一条命就这么没了,怪可惜的。”
Leo这样的恶人她懒得动手惩治,报了案,剩下的交给警察处理。
能关多长时间是多少时间。
然后再把这个人渣赶出国,她再也看不到他,眼不见为净。
坐上车离开之际,降下车窗,却盏侧头看,两名保镖搀那吓得快直不起身的男人,精神颓唐奄息,俨然一副快要没命的样子。
她毫无温感的视线,看他就像在看一具死物。
数辆警车驶过通往庄园的路,车顶的红蓝明光交织瞬闪。
却盏收回视线。
这就是他该有的下场。
在警察赶到现场之前,Leo还在庄园关着,只身逃不掉。
事情到这种程度了,他冷然笑了笑,用保镖返还给他的、电量不多的手机换了其他的手机号码,而后给却盏发了两则新的信息。
【盏盏,这场游戏是你先开始的。】
【我愿意跟你奉陪到底。】
第43章 Nacht “让我亲一下,我松手。”……
却盏收来两条陌生人的信息留言, 她完全不认识的号码。
但结合时间点,她能猜出对方是Leo。
威胁她两句当是什么?
没关系,等吃够了牢饭,反正这人也要送出国了。
有时候她真想不通, Leo的家庭背景足以够他这辈子挥霍无度, 衣食无忧。
父亲是英国商业板块的翘楚商人, 母亲于国内从事医药科研,家庭也当是非富即贵了,也是靠家庭背景,他才不敢太过激行事,会招来抹不掉的黑点, 可这人的性子却像个病态的鬼,里里外外, 惹的是非不算少, 也不算小, 还得家里人替他处理这些麻烦事儿。
“就这么让他去牢里过清闲日子?”
却盏要找的烟盒没找到,谢弦深从控台里取出, 长指虚托递给她。
她手机上的那两条信息, 他也看到了。
“断了尾的蛇再想摁住七寸, 没那么容易。”他见她接过那盒烟,自顾自地磕了支燃火,淡笑,声语悠散,“谢太太未免太善良了。我是你,不断他一只手脚,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全程,谢弦深没动手, 是因为却盏不让他做计划之外的事。
“当然,也可以把他弄死。”
在她的目光下,他也抽了那烟盒里的一支烟。
两指夹的细烟对上她烟的火,而后,视线直白与她的对上,“凡是让你不开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两根烟尾遽然迸明猩红橙光,快速而瞬时在却盏眸底滚过一遭,火光短盛,却好像烧到了她的脉搏。
猛地一停。
她没想着要Leo的命,她也诧异,他可以心狠到这个程度。
“要人命是犯法的。”却盏好意提醒,烟移到唇边浅浅含住,轻咬着,烟入了喉之后继而退开,“谢先生这么高的地位倘若再坐上个几年牢,等你出来了,我恐怕早就带着你名下的所有财产远走高飞。”
后靠背,轻扬随心道:“离婚协议甩给你,各不相干,分道扬镳。”
“我们会一起下地狱,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把她的假设完全否定。
无论生和死,他就没想过和她分开。
却盏突然有种鬼上身的错觉,“做你的梦。这世间的乐趣儿我还没玩够呢,真有哪天要在黄泉路上走一趟,你也得死我前边儿。”
谢弦深:“我死了,谁来爱你?”
却盏音细淡哼:“我不缺你的爱,也不在乎。”
她就是一副要跟他斗到底的模样,喜欢值几个钱,爱又值几个钱?
心涧涌入其他躁冗情绪,却盏两指夹走烟移开,怪谢弦深说的这些没营养的话,搞得她抽烟兴致都碎成了沫子。
细直的烟身顶端微微凹了一块点点印记,水
滴似的,有点明显。
谢弦深侧眸注意到,她红唇翕张之下的齿间有颗虎牙,像针状,扎刺一般,笑的时候,那颗虎牙会时显时隐。
他什么时候觉得她这颗虎牙很可爱?
记不清了。
但他记得,和她接吻贴唇换气时,这颗带了点小刺的虎牙会轻轻滑过他舌尖,咬在他侧颈会渗出血,像极了猫的尖牙。
“却盏。”
他冷不丁地叫了她一声,有姓有名,却盏刚捻灭的烟最后一息尘雾正巧挥散无迹。
她的思绪置之度外,没反应过来,谢弦深已然抬手掐住了她的颈,将她与车内的鹿皮座椅嵌入更紧。
双手控住他的腕子,阻止,推力。
他不痛不痒,“真以为仗着我喜欢你,什么话都敢说?”
她说她不喜欢他,不爱他,现在又说不缺他的爱,不在乎他的爱。
不,她必须在乎。
“以后,你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会想好该怎么罚你。”他的手腕被她攥出了红,生疼,他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用手,还是用嘴,抑或者手铐,哪一个能让你更爽,得试个遍才行。”
车内前座与后座以挡板封闭隔开,窗紧阖,空间更密不透风。
却盏被迫仰着颈,呼吸受阻不畅,她抓他的腕,抓红,尽管浮出数道烈痕也不松劲,“放……手!”
对他,她太不听话了。
隐在男人手背下的骨根道道绷紧,直颀线条愈发清晰,谢弦深任由着她闹,“盏盏,你真的很不听话。”
上个称呼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冷得要死,彼时又换个称呼,也换了一种语气。
轻缓的声,但语中所含的阴冷大过于威胁。
“对于不听话的猫,该怎么办?”
“我想过在你脚腕上拴条铁链,把你关进我为你精心打造的笼子里,这样,你就只能好好地待在那儿,哪儿也去不了。”
他瞳底映着她的烈气:“你怕疼,打造链条的材质会选非晶态的软铁,让你逃不了,也不至于伤,笼子里的所有装饰也都按照你喜欢的布置。你觉得怎么样?”
疯子!
他虽说的话越来越重,但手上施加的力在反方向地递减,力松了些许,她可以呼吸了。
然而想挣脱却依旧敌不过他,他的力气太大,一手掐着她颈,另只手摁在她肩膀,却盏想找烟烫他,可连同火机一并被自己扔远,她也不反抗了,既然力气打不过他,她知道该怎么做最能惹他生气。
“链子打造出来了,我第一个用在你身上。”
落睫,却盏声腔隐隐浮动扯出几道细笑,她的眼睛本就含翘妖媚,这么一笑,恍然之际,两人的影子有几分相像,“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要在你睡着的时候勒住你的颈,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手里,这样才最有趣。”
放狠话而已,以为她不敢吗?
她可真敢说。
不过,恃宠而骄的猫不都是这样。
谢弦深轻笑,“杀人犯法啊宝宝。”
她第一次听到他以这个称呼叫她。
却盏怔了怔,这个称呼配上他这张让人欲罢不能的脸,蛊死人不偿命。
“这是你说的。”
他复述一遍她刚才说过的话,学她的语气有模有样,就像她站在全身镜面前,偷穿他的西装外套学他那么像。
“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
喜欢她跟他杠,一身的反骨和恣肆仿若嚣张旷燃的火。
她还在瞪他。
浅调的茶棕色瞳孔,生气起来叠加怒气值,恍然一看,那眼神真像是把他杀了似的。
谢弦深微提唇,忽生一计小把戏,他也是喜欢她这个样子,也不想着思考什么预知后果,上赶着找猫挠。
“让我亲一下,我松手。”
有商有量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呢。
却盏抬腿踹了他一下,他那个条件摆在那,没亲到,手劲哪儿能带松的。
踹了一脚不解气,又踹一脚,“我数到三,你不放手我接着踹了啊……”
她话没说完,双腿就被谢弦深卡住锁死。
“神经病吧你谢弦深!”
亲亲亲,他怎么就知道亲!
从对她比表明心意开始,她都被他亲几次了?哪一次不都是他摁着她亲的!
“一下。”谢弦深跟她谈条件,没办法,他太想亲她了,“亲过之后,回去你想怎么办都行。”
意思是,他任凭她处置。
两夫妻双双都是个拗性子,他不松手,她就这么被他卡着。
却盏没那个精气神跟他耗,处理完Leo的事情,Encre系列工作上的事情还在等着她。
于是假装妥协,“你先松开我。”
“松开你就跑了,亲不成。”
“……”
他太了解她。
“如果你给我一巴掌,可能我会更兴奋,只亲一下可不行。”
“……”
他怎么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确实是想给他一巴掌打醒他。
“怎么说帮你找到了人,连个报酬都没有?”
却盏被他念得心烦意乱。
“一秒,你敢多停一秒我弄死你。”她放狠话,“快松开我。”
目的得逞。
谢弦深借着这个姿势亲了却盏。
她就像是他的抑制剂。
每当他和她产生接吻、做.爱这样的亲密接触,他身体里沸腾躁动的血液因子总能得到平息。
他也很喜欢和她接吻,和她做.爱。
他还是最喜欢她只在他面前一身娇媚软骨的样子,爽到哭,流着眼泪跟他说不要。
最起初,他心里一开始对却盏有波动的时候,对她先是生理性的喜欢——他们第一次做.爱,他做得格外狠。
继而心理性的喜欢逐渐加值,她闯进他的世界,慢慢打破他不对感情动心的原则,愈发不可控。
一秒钟。
这次,谢弦深倒是尊重她的意愿,也说到做到,亲了她一下,箍在她颈间的力也退消。
但却盏不能让自己吃亏,推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距离,细腕一甩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去,手心的痛感与麻意漫无目的地爬上来。
气氛静置。
谢弦深没躲,他事先预料到,她定然不会老实就这么妥协。
“你跟我提条件,我也有条件跟你提。”却盏缓了缓杂乱的心神,目视男人慢慢偏过被打的侧脸,讲公平,跟他谈判,“以后,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一巴掌。”
“谢总这么好看的脸,挨那么多巴掌算是什么事。”
“搞不好别再被你那些朋友看到了,说被我打的,真要沦为圈子里的笑柄,可有失谢总你的脸面啊。”
“被老婆打算是什么笑柄。”
谢弦深指骨微弯,她在他脸上打过的痕迹,他现在还能感受到,“夫妻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一巴掌算什么,手回劲儿了吗?”
“再来?”
明摆着激将法,让她再打一巴掌,好让他再亲一下?
心机男人诡计多端,却盏才不会上当。
“谢弦深,你有受虐倾向是吧?”她嗤:“我可没有。”
打了他,她的手也疼。
却盏也是累了,这段时间因为Encre系列杂志的工作事情,办公室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莱维和Rokori的路都快被她碾出火星子。
在回程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很累,在车内睡觉对周遭警惕放松的同时,她也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不老实,脑袋摇晃着往谢弦深的方向倒过去。
他将她揽在怀里,看着怀里的她安静乖巧的模样与刚才大相径庭,睡颜安静,呼吸也匀称。
姣
好的容颜,妍姿艳质。
“真乖。”
乖张的她,还是反骨的她,他都喜欢。
拿过手机,谢弦深命手下盯着Leo,直到这人出国前的动静,一律盯死。
顺便,再把这垃圾投的几家微型企业,以及基金、股票想要谋利的路都掐断,该破产的破产,该喝西北风的喝西北风。
这只是警告。
他敢伤她一分,那人的命,他可就不留情了-
第二天一早,却盏醒来时迷迷糊糊的。
昨晚,她好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床上,只隐隐记得自己在车上睡着了。
低眼,身上的睡衣是她近期新买的。
谢弦深帮她换的。
也仅仅只限于帮她换衣服,她还不配合,哼哼唧唧地表示抗议。
他只觉得她可爱。
之后,她说了一句梦话,连梦话都是在骂他:“谢弦深,你、就是个混蛋!”
他当听了个玩笑。
“早餐做好啦,怎么不见嫂子人影啊?”
楼下是谢听在说话,小姑娘的音色很独特,却盏识别出来,走到房间门后更近距离地听。
“这才几点,嫂子就算要上班也不应该去那么早吧……”
“别上楼,会打扰她。”
谢听心里念叨着小夫妻真能折腾,想着妈妈都来了,一家人一起吃个早餐也不过分。
“大嫂?”
蹑手蹑脚地上了楼,谢听走到房间还没敲门,就见房间门开了,却盏一袭浅紫色连衣裙刚出房间,“正好,早餐已经做好啦,妈妈也在,我们一起下去?”
“好。”
却盏从谢听身边走过,牵住她的手,小姑娘才回了神。
她被迷住了。
都说紫色很显女人味,她都看得目不转睛,这不得把他哥迷得五魂三道。
“妈。”下了楼,却盏礼貌叫人。
长辈来,却盏特地收拾了一番,洗漱和护肤用品精心挑选,头发梳了一次又一次,看起来没那么炸毛,显得乖。
早餐入座,许女士说到和谢听要办的事情经过附近,就来看看。
却盏和谢弦深坐在一起,Tag和Nacht也醒了,一白一黑两只小猫,一只在桌底下绕着却盏,一只绕着谢弦深。
这两只小猫自动缠成锁似的,把他们绑一起。
没有养成早餐习惯,却盏其实也不太饿,但桌上的早餐七八种,许女士在跟前,她也不能不吃。
面前的主餐品以茴香作点缀,却盏不喜欢吃这个,怔愣间,谢弦深把自己那份未动的、去掉茴香的主餐品同她的置换,“吃这份。”
许梵姻温声:“盏盏是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没有。”却盏又将餐品换回来,她不想让长辈觉得她很挑食,“这些早餐我都很喜欢。”
她面上保持微笑,落下胳膊,默不作声掐了下谢弦深放在腿上的手,暗斥他多此一举。
掐完人,想退回之际……
她的手被他牢牢握住了。
甚至,他微微加力,甩都甩不开!
第44章 Nacht 爸爸好黏妈妈!黏人精!……
无奈长辈在这, 却盏不能当众发火。
她真的忍不了!
也就是仗着长辈的面,他才敢对她得寸进尺,牵着还不够,指腹又顺着她手心的线延至纤细指缝, 与她十指相扣。
她完全处在被动方, 谢弦深慢慢加重力道将她的手禁锢, 她动一下,哪怕是暗里的反抗也很明显。
指尖点了点她的白皙骨节,把玩似的。
这样一下轻一下重的动作……游刃有余,欲感拨云撩雨。
很会勾引人,他的惯用手段。
带给却盏相同的感觉, 是那次她想逃避孟撷对她的表白,让他满足自己。
那次, 她是清醒的, 比第一次他们做.爱的感受更直观。
他让她靠在他怀里, 宽白的手掌拂在她的皮肤,还有肩颈, 掌心绕到肋骨那处轻轻托着她, 把她当成小宝宝一样抱着, 低头埋在她胸线中间与她相抵,轻咬。
当然,很能让她爽。
却盏一下子烧了颈。
谢听观察力敏捷,两夫妻一人左手右手都低下去,家宴那回玩儿暗度陈仓就算了,妈妈在这也不放过!
“哥。”
小姑娘心知肚明,她可真是太爱磕大哥大嫂的cp了,“你当了我二十一年的哥, 我还没发现你竟然有如此反差的一面。”
谢听话没说太直,但在场的几人不是不懂。
两只小猫也听懂,喵了一声又一声,像是对姑姑的观点表示加赞。
爸爸好黏妈妈!黏人精!
一边说,小姑娘一边要摘静置在Royal Albert玫瑰骨瓷里的仙进奉,指尖还没碰到,瓷盘就被她哥端走了,放在离大嫂抬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
双标大哥。
她还没吃呢!
“早上刚空运过来的,尝尝?”
她不是说他不了她的喜好吗,之前橙子过敏去医院,想吃提子蛋糕还得跟孟撷说,大晚上的让一个男人送蛋糕?
他早晚要把这笔账算回来。
和她久居在同一幢屋檐下的几个月,以他的观察,他了解到她水果喜欢吃青提,红提和紫提都不怎么吃,唯独特别钟爱青提,白诗南、维欧尼这样的青提品种,榨成汁,或者做甜点,她见到青提眼睛就亮晶晶。
荔枝,是他近期观察她临幸的新宠。
却盏微笑,那颗小虎牙冒出了小小的尖,唇线不动:“妹妹喜欢吃,先给她。”
手里威胁。
你他妈还不放手是吧?
谢弦深:“她想吃自己拿。”
“妈妈!”谢听被喂了一把狗粮不说,大哥还当着妈妈的面这么双标,“你看大哥,你看他呀……”
小女儿最爱跟她撒娇,许梵姻笑言着哄她,随后又让田姨拿了新的仙进奉,小姑娘这才消停。
看他们小两口如胶似漆的,她心里也开心。
却盏挣脱谢弦深挣不开,眼色瞧见许女士要接田姨新端来的餐品,她忙说我来,谢弦深这才放过她。
放开手也没闲着,她喜欢的荔枝,他一颗一颗为她剥好。
“不用太太,不必麻烦您。”
田姨见却盏伸手要接,这不是主子要做的活,肯定不能让太太染手。
“没事,我给妹妹。”
也是借这个机会,却盏从谢弦深手里逃出来,端个瓷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田姨后撤了下,未曾想重心不稳,右手端着的牛奶不小心洒到了她身上。
“不好意思太太,实在不好意思……”
田姨忙抽了几张纸巾帮却盏擦裙子上的牛奶。
她知道太太的每件衣服基本上不是奢牌高定,就是新品手工定制,一件衣服可以抵得上她一年薪资,怪自己手不稳,这下要赔多少心里还没个定数……
却盏拒绝了田姨要赔偿这件衣服的损失,说小事情,让田姨不要有心理负担,简单擦掉了牛奶余液,她打过招呼离席去二楼换衣服。
见状,谢弦深也起身:“我上去看看。”
一楼,许女士和谢听面面对视,小姑娘看穿,目视大哥上楼的身影犀利客观点评:“妈妈,大哥真是离开大嫂一秒都不能活!你看见他俩牵手了嘛,好甜哦!”
不仅早餐亲力亲为,做的大部分都是大嫂喜欢吃的,宠妻宠到没有门坎!和以前她认识的大哥完全两个人。
大嫂只是换个衣服而已,这还得跟着,生怕她跑了一样。
可见大哥多黏大嫂。
“盏盏这孩子的确招人喜欢。”许梵姻笑。
另一边的楼上,衣帽间里。
这条浅紫连衣裙是却盏这几天刚收到的高奢品牌方季度新品,市面上还没展出发售。
却盏拎起裙摆看了看,牛奶晕了裙身大片面积,突兀的渍,是有点惋惜,但她不可能真的让田姨赔付这条裙子,没关系,再买新的就好了。
“咔嗒。”
门被推开,谢弦深进来。
“出去。”却盏转身,他不敲门就算了,怎么她换个衣服还落不得一方清净,“谢先生,你还有看别人换衣服的习惯?变态啊你。”
“只想看你。”
“别让我赶,自觉点,出去。”
在楼下,谢弦深毫无预示地突然牵住她的手,占她便宜,她算是发现,他们之间的账是越来越多了。
“对我就这么没好脾气?”
谢弦深走近了些,在挂有各类高定连衣裙的衣柜里挑了一件给却盏,正红,款式非
常保守,“穿这个,很适合你。”
连她穿什么都要管?
却盏反骨劲儿上来,跟他犟,“就不。你是该庆幸长辈在这,要不然,我早就给你一巴掌了。”
“你想,现在也行。”
却盏没理他。
她说不,男人慢条斯理把那件裙子挂回原位,漆黑眼眸轻移,同她相迎,“我看了谢太太的工作日程,今天一上午的空闲时间,和朋友逛街,喝咖啡。衣服脏了要买新的,买多少无所谓,谢太太开心就行。”
谢弦深两步走到却盏面前,他身上的檀木香暗影似的将她笼络在原地,正是因为熟悉的气息,太过熟悉了,她没动,浅瞳下落定睛那张薄卡正面。
和他之前给的那张黑卡差不多,都是不限额度,随便花多少,一长串余额都不带动一个数字的。
长指微弯,那张卡停在他两指之间,他静看她,笑音轻散:“不用替你老公省钱。”
却盏心澜有所波动,他既然给,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没钱的话,我早把你踹了。”
谢弦深淡弯唇,她喜欢花钱,他有钱,他们就是天作之合的天生一对。
却盏以为他还会提什么条件让她对等,也是稀奇,她正要赶人之际,却听到他迟缓须臾提出的条件,“睡裙款式可以多买点,晚上回来穿给我看。”
“有病!”
……
“他就是有病,一整个疯子!”
吃完早餐,却盏把寻盎约出来逛街,从绛医馆上的工作忙,没时间,寻盎倒有空,就把人拉出来跟她一起谴责谢弦深。
寻盎眼不眨地听,端起瓷盏抿了抿咖啡,圣海伦娜的啡豆品种,口感细醇,香息幽甜,来自却盏的安利推荐,一口尝下去不输她常喝的莫洛凯。
“孟撷和孟烨这边解决了,你老公……”寻盎适时发表观点,这个称呼刚说出口,却盏眼神移过来,有点冷,她改口不带一分犹豫,“……谢弦深这边,你打算怎么办啊?”
前段时间,却盏早就把这事儿跟她说了,被表白的当事人很坦然。
现在也是。
“他喜欢就喜欢啊,想追就追,真有追我的这个劲儿,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却盏抚了抚耳边碎发,轻声自在,“这又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话转,她顿了顿,“还有一点我没告诉你,其实,小老太太和他的外婆是故友。”
寻盎震惊,“两位长辈认识?”
“对。”却盏说:“也是在试完婚纱去了剧院,外婆才告诉我。”
离开剧院时,外婆叮嘱她,要和弦深好好的。
所以,这个婚,只要谢弦深不触及她的底线,也为完成外婆的心愿,这场两大家族名存实亡的婚姻依旧会演下去。
“宝贝,你不亏。”寻盎想了想,真诚安慰她:“因为你老公真的太帅!”
“周一,我们公司策展的一个艺术摄影展,无意间看到你老公了,刚入场,好多漂亮美女盯着他看!还有人大着胆子要联系方式的。”
却盏怔,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你不吃醋?”
“我有病?吃哪门子飞醋啊。”
寻盎就是言情小说漫画什么的看多了,无边际地脑补,围在谢弦深身边的女人有几个,有再多,都跟她没关系!
“你到底站不站在我这边?二十多年的发小友情可在这儿呢。”却盏严重怀疑寻盎的站队立场,“别看裴墨和谢弦深是好友,你就跟着倒戈过去。”
“真没!天塌下来了我都向着你!”
两人在SKP逛完街,又转战其他商场继续搜刮,买买买,花花花,却盏手中的卡就没停过。
她有个习惯,家里“惯”出来的,一生气就喜欢挥霍金钱满足自己的需求让自己开心。
谢弦深给她的那张卡,数字一动最低就是六位数,看到好看的发夹配饰、丝带、玩偶钥匙串这些小玩意儿,一买就是成沓进货,更别说彩妆、衣服、鞋子、珠宝了,跨幅度翻倍。
女人买东西的战斗力是不容低估的。
却盏和寻盎一出门逛街,两辆车都装不下她们买的战利品。
也得亏谢弦深和裴墨不是穷鬼,不然还真养不起这两只吞金兽。
逛完街,下午忙完今天的工作,却盏开着车打算把买的战利品送回家,然后好好地收拾一番摆在她的衣帽间观赏,可开车到半路,她忽然不想回去了。
因为,谢弦深说的那句——睡裙款式可以多买点,晚上回来穿给我看。
她还真买了睡裙,出新款了,手里攥着金子,又都是她喜欢的,不能不剁手。
回去干什么?
穿给他看吗?
做梦!
却盏拐了几道路开车回到结婚前自己住的平层,这儿的地址,谢弦深不知道,她没告诉过他。
总算可以摆脱他清静清静。
以防他微信电话轰炸,却盏提前设置了静音,这样有再多的消息砸过来,都掀不起漪。
手机一扔,开始自顾自地整理她重金揽下来的心头好。
只整理不听点歌太过枯燥,收拾到一半,她又探身去摸沙发边缘斜着的手机。
音乐app和微信离得近,却盏一不小心错手点到了,首页消息列表中,谢弦深的聊天框角标最多,也最显眼。
22:15。
X:【回家怎么没看到你?】
X:【工作加班?】
X:【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没过几分钟,她没回,他的消息继续增。
22:21。
X:【看手机。】
X:【谢太太玩儿捉迷藏是吧?】
X:【我知道你不在公司。】
却盏呼吸微顿,就只是六分钟没回消息,他就知道她不在公司?过于神了吧……
彼时,他的消息再次叠加了多条。
X:【为什么不回去?】
却盏心说她不回去能怎么样。
X:【找到你了。】
“叮”的一声,门铃幽幽地响了道,随着那声起,却盏轻缓的心率当即滞空一瞬。
视线递往门那边的方向,不过两秒,门铃声再次隔墙透了过来。
与此,谢弦深同时间又发了一条。
X:【乖宝宝,开门。】
第45章 Nacht 怎么办啊,他真的好喜欢她……
第二道门铃声响上一秒刚刚响起。
紧接着, 第三道门铃声响狠扎在她心脏正中。
听门铃响起的频率来判断,谢弦深的情绪似是有些不耐,却盏都能想象她开门之后的场景。
门开,男人手掌压在门板强势进入室内。
他肯定是不开心的, 亦或者生气, 生气她大晚上的不回西庭湾而跑到这儿躲清净, 人挡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亲。
她太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谢弦深再变态点,说不定这门一开,她就会被他扛着绑回西庭湾。
她才不要开门!
却盏假装自己没看到消息,设置了静音, 他再发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就当是空气。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盏盏, 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 谢弦深眸光低视, 却盏和他的聊天框,最上方她的备注, 早就被他改成了‘猫宝’。
他发那么多条消息, 对面的猫宝一个也不回。
真狠心。
“还跟我玩儿?”
他薄睫压下来, 手机显示和却盏的聊天框切到了电话,打给了白女士,简单说了个借口套到了入户密码,而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
纵然平层周遭只有他们两人,也只有他在说话,可输入密码的声音,却盏反应过来时欲想跑到门后反锁,已经晚了……
“咔嗒。”
锁匙断开, 谢弦深的身影渐现于却盏视野。
她差点刹不住车撞在他身上。
熟悉的人,熟悉的檀香将她整个人无孔不入包裹,扑面,气息同暗影全方位朝她笼坠,一瞬间,却盏心悸停了两拍。
她不否认,他身上的檀香是很好闻,但,她也害怕。
一嗅到这类味道的香,她就知道是
谢弦深。
本能转身,要跑,哪知身后男人手臂一揽环住她的腰,随之后带,收力,她的脊背撞入他胸膛溢出一记痛哼。
“放开!”
“密码有什么用,不照样打开。”
视线无意间下落,却盏看到他单手持着的手机界面还亮着,最上方的通话是白女士。
谢弦深跟着她的目光察觉到,继而退出,熄屏。
他可真卑鄙。
问妈妈要她的行踪地址,还要密码!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
却盏的声腔冷了很多,刚卸下浅浅妆面的一张脸白净如水,偏颈,那双眼睛尽管褪去了粉黛,仍是媚眼如丝。
很好看。
他想这双眼睛想了一整天。
“别乱动,我不对你做什么。”谢弦深立下保证,先安抚住却盏一点就燃的情绪。
却盏当然不相信他,“你说你去死我都不相信。”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居然低到这种程度。
谢弦深也不恼,毕竟,自己惹她生气的次数好像是不足以让她相信他了。
他放开她,什么也不做,没有把她摁在怀里一顿乱亲,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扛着她就绑。
“谢太太不回消息,我得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他说。
大晚上开她家的门,多“正人君子”的行为。
一副假正经的绅士模样。
什么好坏话都让他说了。
却盏撇唇,不跟他多说,反正她也知道他来到这是问了白女士,地址和密码都告诉了他,她再想阻止已经没有办法。
坐在沙发上继续整理她买来的战利品,却盏双腿跪坐着,自顾自地挑挑拣拣,旁边的一个橙色纸袋,她刚好要越过手去拿,谢弦深没眼色,坐在她旁边隔开了她要拿的橙色纸袋。
把这人关在外面又知道密码,赶也赶不走,又不能提着刀真在他颈上抹一道。
那她就跟他耗,反正她不回去,她想在哪睡就在哪睡。
他坐过来时,却盏第一反应是他挡了自己要拿东西,然后,她又好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飘来的香水味。
她笃定,是女士香水的味道。
寻盎说,摄影展上,谢弦深一出场就围过来很多亮眼美女,一个个地争先恐后问他要联系方式,还让她应该去看看那场面,疯了,就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一群蜘蛛精。
却盏斥声,“你想待就待,但别离我那么近。也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的香水味,刺鼻,一点也不好闻。”
她都想推他了,让他离她远点。
谢弦深却攥住她的手腕,看她皱着细眉嫌弃摆在面上的样子,他看穿似的,“你吃醋了。”
“第一次看你吃醋,现在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吗?”
“……”
她单纯就是嫌弃。
“懒得跟你掰扯。”却盏不说太多,说太多就会被谢弦深捉住尾巴一个劲儿地扯个没完没了。
“不论你是和孟撷,孟烨,还有莱维手下的那个主编,叫苏什么。”他一个个地跟她算账,“每次,只要你和他们走近了,知不知道我什么感受?”
他盯着她,敛在黑眸下的沉晦仿若冰刃,那种目光太过直白,不动不移,灼得她像被什么利器刺了一道。
却盏视若无睹,当没听见,管他什么感受。
和她没半点关系。
见她不说话,就当她跟他怄气,解释必然要解释,他说:“你喜欢的几个品牌定制香水提前上新,试了几种味道,下午已经让人送到西庭湾了。”
香水试的味道多了,各类花香、木香、果香、馥奇、水生的香气混揉在一起,就会杂。
但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檀香。
“你喜欢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却盏讲道理,一字一顿道:“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
“我给你的你不要,他给的就行?”
孟撷受伤住院那段时间,却盏去医院看过他一次。
那次从病房出来,谢弦深就发现她走之前的手腕没有什么,出了病房门,那瘦得伶仃的纤细手腕多了根红绳。
孟撷说,这是家人替他上山祈福求来的红绳,他的红绳寓意平安,她的红绳寓意友谊。
虽然,十多年的暗恋和喜欢,他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好像看开了更多,也想通了,他不想以自己的命来要挟她能喜欢他,这对她不公平,他更不想让这场十多年的友谊白白漂了空。
也许,友谊就是最适合他们的相处模式。
既然改变不了的事实,为什么一定要她违背自己的心呢,放过她,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爱她的体现。
至于多久能放下,只能交给时间了。
却盏当即明白,谢弦深说的是孟撷给她的那根红绳,这根红绳,她只戴过那么一次,回到家就封存在梨木盒子里了。
这是她和孟撷友谊恢复的起点,她不能不收,同样,她也还了礼。
他这也要算账?
“谢弦深,你别无理取闹行吗。”东西一撂,却盏也不收拾了,“那根红绳我是不是跟你解释了,解释了多少次,你一次都没听进去。”
“你说的和这个完全是两码事。”
“东西是他给你的。”
“……”
“你也接受了。”
“谢弦深!”
胸腔蓄着的火气实在忍不了,声一提,却盏下了沙发,站起身,“你因为这个要跟我东扯西扯的,我没那个精力和心思听你废话。东西我就收了,怎么,心里过不去?那你现在就把我掐死!”
她低颈落眼,他仰眸。
两人对视间的无形气息暗流涌动,却盏气得眼睫微微发颤,心率也不稳。
偏偏,他忽然抬手攥住她的手腕拉住她,她置之度外,思绪和肢体都好似被他系了线,往前栽身的瞬间,她双手下意识撑在他肩膀两侧正抵,惊怵,瞠然,反应回神时,她的双膝以跪姿分在他腿侧,腰间被他的手扣紧,甚至又让她往前压,胸线将要碰到他唇,腿侧内里的位置也被他另只手掌着。
一种,虽然她在上位,但仍是他占据主导的姿势。
“起开。”
却盏要往后退,他偏不让,态度低下来跟她道歉,“我的错。”
“别一天到晚把死挂在嘴边,你死了,我跟着你一起。”
“搞殉情那套啊?”
她哼声,嗤之以鼻,这话也就说说而已。
这样的姿势让却盏很想退身,无奈腰被他压得紧,倏尔,抵在他肩膀上的双手路线一折,细臂绷直掐在他颈,威胁:“还不放开?想让我掐死你是吧。”
她的手指纤而白,十指交叠箍在他颈间隐隐收劲,指节连接点的指骨皮肤晕色泛了淡绯,尽管加了力,他就像是在跟她玩情.趣游戏,低沉的声调哂出音,不怒反笑,明诱暗引。
“掐死我也行,以后记得替我守寡。”
“你他妈有病!”
却盏咤他。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这一掐,喉颈缓缓延上的窒息的确给他带来了爽感,他只是享受其中。
她给他一个教训,掐得有红印记才罢了手。
“还生气?”
谢弦深拨开却盏散落而挡她视线的长发,乌丝挽在她耳边,他轻声:“用嘴帮你好不好?”
这是他道歉的方式。
即使却盏享受那个过程,可今天她没什么心思,逛街和工作都那么累,买来的战利品收拾得差不多,只想休息。
“不要,不做。”
四个字拒绝了他。
喜欢却盏的男人是很多,多又怎么样,谢弦深认为,他的优势比那些男人多得多了。
他可以碰她,可以和她接吻,也可以和她做.爱。
除了生气的时候,她会给他一巴掌,但没关系,她那一巴掌落在脸上,他不觉得疼,只会更兴奋。
就像刚才,她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颈,他们
距离那么近,仅仅两层浅薄的布料相隔,她腿侧细嫩的皮肤摩挲着他的西裤面料,她再往下坐下去点,就快碰到它了。
“那你帮帮我,我有点难受。”
他声动,尾音微不可闻。
却盏当然知道谢弦深说的这话什么意思,不自觉低眼垂下去。
“……”
“……我要睡觉。”她找借口要逃,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不准她跑,跟她讲道理:“是不是得礼尚往来?”
男人仰颈去碰她的鼻尖,碰一下,又碰一下,藕断丝连的,也的确是在哄她,循循善诱攻破她让她帮他。
却盏还没傻到那个地步,之前她想爽,哪次不都是他贴上来的?
现在又跟她讲条件。
“不要……”
她被他蹭鼻尖蹭得心痒,微偏头,不让他蹭了,自她腰侧移到颈侧的那只手就把她揽回来。
让他们对视。
他说:“明天要去国外出差,一周要分隔两地。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却盏听闻,意识瞬间明清。
一周见不到谢弦深,整整一周,太好了!
谢弦深不在家,她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之前,他在家的时候,她睡晚了,他要管;她半夜起来想喝冰水,他还要管,冰水换成常温,偷偷往水里加了一块冰还被他当场发现;就连她抱Tag和Nacht,两个小家伙踩她腰上,他都得把两个小鬼抱下去,然后再训一顿。
那可是她的猫。
她说,她的事情和他没关系,注意楚河汉界。
他不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对她管来管去,没自由。
什么都要管着她,名义上,她是他的妻子没错,她又不是他女儿!
就算是女儿也不带这么管着的好吧……
一听到他要出差,她的眼睛都亮了,只希望他赶紧走,最好出差时间可以延长,这样她就不用看到他了。
他继续加磅:“你中意的那颗北极蓝Paraiba,一周后,我会带着它来见你。”
近期,国外将要举行一场苏富比拍卖会,谢弦深说的这颗钻石,却盏朝思暮想很久了。
如果不是处理工作,她直接亲自飞到现场叫到最高价位,亲手接过那个宝贝揽入麾下。
他提的这个条件,她的心好像……有点点动摇……
谢弦深想达成某个目的,到不了是不会罢休的,比如上次的亲吻,再比如……现在……
时间走起来就没有了概念,却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要整理她买的那些衣服啊、包包、珠宝的时间,好像都被他夺走了,耳边的听觉也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心也跳得厉害。
在他怀里,她好像就是一只猫,他也一直把她当成猫来看,轻声跟她说话,让她耳边都是他的声音,除了他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头发好像有点乱,他帮她理了理,伸手帮她别再耳后挽好,他好像在跟自己说话,温声叫了她一声,叫她乖宝宝,很轻的声。
男人颈间的喉结再一动,她的意识才慢慢恢复如初。
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染在手背上的湿痕,他一下下擦着,擦到一半,闻声听到她的痛诉。
“我的手很疼啊……!”
却盏太委屈了,到最后了,他都不管她的感受,明明是他求着她帮他的,手心被弄红一点也不关心。
“我讨厌你谢弦深……”她捶他,谴责,控诉,宣泄不满,“以后你再说什么,我再听我是小狗……”
哪有人说自己是小狗的。
那么可爱的一只猫,发起脾气来也可爱得不行。
他笑,向她认错,抬手将她揽在怀里。
她在他怀里颤着肩膀,身上的花香浓郁生蛊,不由自主地让他偏头贴在她颈窝。
怎么办啊,他真的好喜欢她。
第46章 Nacht “乖宝宝,又想去哪儿?”……
赶不走谢弦深。
却盏半夜想偷偷溜走, 随便找个宝格丽酒店凑合一晚,哪知她刚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指尖触碰壁灯开关摁下去,入户门后, 谢弦深高身站着, 漫不经心地轻倚靠在门侧。
那幽幽盯着她的眼神破开沉夜, 冷冽,却又轻慢,掌控般预料到她有想逃跑的想法。
就这么看着她玩儿。
“乖宝宝,又想去哪儿?”
他没有要动的意思,明目张胆亘断她离开的路。
就算她再反骨, 再不听话,也不能从十七楼这么高的层度跃身跳下去。
闻言, 却盏下意识转身, 经络漫漶缠爬的悚意似要把她的骨头折断了, 再次拼凑起可以行动时,她只移到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个水也要管?”她假意扯谎, 也斥他:“沙发还是睡得不舒心是吧?大半夜不睡觉挡着门, 你这么变态啊谢先生。”
她让他睡沙发, 不准进她房间,那他就等着她出来。
刚好,工作事情还没处理完,等处理完了,猫来了。
“你想试试更变态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底平澜。
如果她想试,他也可以满足她,虽然刚处理完工作需要休息, 但也不妨碍他把她绑起来操。
用领带,手铐,把她绑在床头柱上操.晕。
或者,平层里的每个位置都可以试一试。
让他离开她之前再好好享受一晚。
却盏佯装淡定抿了点水,她知道他就是个变态,心里数不清楚有多少邪性想法。
加快脚步匆匆回了房间。
“砰”的一下,关门,她紧绷的神经线才稍稍松了弦。
意识缓了缓神依然记得清晰。
谢弦深站在入户门后,看她,盯她,像刚从无尽炼狱嗜血厮杀的鬼,她跑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
不知名的,却盏忽然想到以后的日子,难道就因为他喜欢她就对她管控到这种程度吗?
也因为他喜欢她,他们联姻之前立下的协议都被推倒作废。
她有点想离婚了……
可又想起外婆对她的嘱托……
次日七点,却盏生物钟醒来,整座房子里终于没了谢弦深的檀香。
他的气息是不在,不碍他这个人是活的,会时时刻刻提醒她,他哪怕飞国外出差了,他的存在也不可忽视。
X:【知道你生物钟七点左右会醒,岛台有早餐,趁热吃。】
X:【东西已经帮你归类整理好了,标注很清楚。】
X:【今天降温,注意添件外套,我不在也不能生病。】
X:【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却盏看到最后一句立马扔了手机,自恋狂,谁会想你。
她昨天逛街买了很多东西,自己做的任务只是拆拆拆,享受其中乐趣,而走到衣帽间,那些包包、衣服、鞋子、发夹、首饰全都有条不紊地按各色调、各款式整理好。
一丝不苟。
其中,在收藏小玩偶挂件的小橱开放绒盒里,却盏视线移至掠过,正好看到那个被她三倍价格买下的玩偶。
是那次在沪城迪士尼,谢聆和一位女士起了点小冲突,她处理事情,最后以三倍价格买下了它。
这个玩偶……
却盏凝神,它手腕上的那道划伤不深不浅,刚好炸线,缝在玩偶里的上等鹅绒绵跑了几片羽。
鬼使神差,她突然觉得……玩偶在这个位置的疤痕,很像谢弦深那个、左手手腕被纹身覆盖的疤痕。
都是相同位置,且,都是左手手腕。
拿手里看了看,玩偶的那道疤痕仍破开了口,不长不短的一道。
说到底,她从来没问过他手腕上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切。
她在意这个干什么,他死了,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早餐倒是准备的都符合她的口味。
莲藕糯米酿、茯苓糕、雪耳百合露,都是她喜欢的那家私人餐厅主打招牌,青提汁也是鲜榨的,贝果华夫她吃了一个又一个。
没有早
餐习惯也经不住这样的美食诱惑。
吃完早餐挑衣服出门,却盏走进衣帽间,谢弦深已经帮她挑好了外套备选、配饰、包包,甚至连内衣都给她挑好……
“……”
他管的也太多了!内衣还选!
话说回来,她喜欢的衣服类型……他好像也更了解了,居然知道她今天想穿什么出门?
却盏反骨到底,虽然谢弦深帮她选的她想穿,但她就不穿-
谢弦深不在京城的这些天,却盏自在得很。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想吃什么就跟田姨说,心情好了再去买买买,西庭湾的那间衣帽间已经搁置不下她的东西了,却盏又将另一个大两倍的房间清出来,再安置东西。
这些天,谢弦深又给她发微信、打电话,长辈在场她为了演戏就接,长辈不在场就选择性忽视,心情好了,想起来了,就回个一言两字的。
那么多消息发过来,她没把他拉黑就不错了。
拉黑了担心他告状,回头长辈再问她,她又要编说辞……
累。
只不过,后天……谢弦深就要回来了……
算是好日子到头。
“Greer,明天上午十点《Charme romantique》即将宣发上架,像微博、ins等第三方社交平台,以及Rokori官网这些运营部都要及时给出消息。”却盏简单安排了几项工作,又问:“广告商那边洽谈得怎么样?”
Greer认真回复:“没有问题却总。有些不可避免的小问题已经处理好了,这次杂志发行会非常顺利。”
希望如此。
直觉告诉她总有点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
却盏思绪一转,又问到从声的表现,“这小姑娘跟着你,《Charme romantique》也算是她正式入职以来参与的第一个项目,表现如何?”
从绛和却盏说过,如果从声在工作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让她尽管骂,尽管训斥,不用看在她们是朋友的面子上多加留情。
也正是因为她和从绛是朋友,多少也会留意从声的表现。
小姑娘会交际,之前说不喜欢她的那些同事换了新脸色,工作方面别人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来找她帮忙,她完成得出色,好感值直线积累。
“从声人挺好的。”Greer说:“有次我胃不舒服,她主动带着小组人员和莱维那边对接数据,工作完成后我审核了一番,没有问题。甚至观察细心,把其他组员上交的错误数据也修改好了。”
现在大学生就业问题形式不一样。
当初从绛拜托却盏这件事,有这部分原因。
可能抓到了机会,尽最大努力也不想放手。
Greer退门离开,却盏又整理了下工作进度,手机上再次掉进来谢弦深的消息,震了震,她才移过眸子去看。
X:【打个电话?】
他的消息,她一如既往当看不见,直到对面又发来四个字,却盏差点手肘打弯。
X:【我想你了。】
Freiheit:【我在工作,没时间。】
她实话实说,谢弦深却视而不见似的:【说几分钟,不会耽误谢太太的时间。】
Freiheit:【不打。】
X:【视频。】
下一秒,他的视频通话拨过来,却盏想骂人的心都有了,点了拒绝。
无奈他有手段,银行卡又给她分次转了几回高位数收账,意思是报价,给她打视频通话的报价。
就是仗着自己有钱是吧?
却盏还是不接,干脆直接把手机静音盖在桌面上。
与此。
美国,纽约。
谢弦深此次美国出差是国内外两家的企业收购案,珩琛集团各股东、高层部门大部分不太看好这两家将要被收购的企业,认为风险大于利益,但结合市场前景的长远发展,谢老爷子下了定夺,让谢弦深此去商谈这项收购。
关于这点,谢淮铭心有不满,他也是谢家的一份子,但集团大大小小实质性的工作项目基本都让谢弦深管理,那个老头一心眼里只有他谢弦深一个长孙。
他这么多年为谢家、为珩琛做的还少吗?
“哥,其实,你就应该待在美国,最好别回来。”
谢淮铭认为,谢弦深在美国就一直在美国啊,在他为珩琛各个项目付出千百倍精力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在哪,人一回来,谢老爷子为其倾权倾势,把他尽心尽力为谢家所做的功劳全都毫无保留地抢走。
还搞什么联姻,谢却两家强强联合,家族利益愈发平步青云,他的功过更埋于水底了。
“你的姓氏,按理说配不上‘谢’这个字。”
外来者入了谢家的门,谢弦深想想就觉得可笑,“当初你爸在谢宅跪了一天一夜,这事儿过得不久,你忘了?”
三言两语直击痛点,谢淮铭淡笑了声,讥诮撂了句不失体面的狠话即刻挂断。
界面回到微信。
却盏发过那两条消息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以前见钱眼开的猫,现在给了钱也不叫了。
“谢总,您找我。”适时,左谦敲门走进会议室。
“找人盯着谢淮铭的动向。”
谢弦深落眸看向他给却盏的备注:“却盏身边再安排些人,确保她的安全。”
“是。”左谦突然想到什么,提醒,“老板,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
左谦震惊老板处理工作的效率,在工作安排行程中,今天下午的会议和拍卖会本是对冲,但老板提前了会议开始,下午特意为拍卖会空出了时间。
只因为了太太喜欢的钻石碧玺。
老板真的太宠。
拍卖会场,每一件放在今天下午要竞拍的物品向全场展示。
竞价越高,招来的眼就越多,现场气氛随呼价声音愈烈高涨。
其中,于前排右侧方的女人不经意被一道身影引过去了视线,她偏头侧眸,目光停留的那道人影肩身清正,搭腿端坐,尊然而不失随和。
她很快认出了他。
是那次家里要给她介绍的联姻对象,谢家长子,谢弦深。
薛以笙淡淡收回眸子,她作为万创娱乐董事长薛成原的二女儿,听父亲提起过联姻的事,但可惜,他没选她。
他选了京城却家的那位明珠独女。
她很好奇,他为什么选她?
难道是她的样貌、学历、家庭背景都比不上却盏吗?
她明明比她漂亮多了好吧。
拍卖师结束上一个物品的竞价,最后压轴出场的是一枚纯澈净透的Paraiba椭圆形戒指,以及项链。
介绍完物品的独一无二之处,拍卖师举槌,现场开始竞拍。
“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
“三百九十万。”
“……”
美金竞拍逐渐累加金额,每次加价区间不会跨越太大幅度,要保守,也要压碾。
直至一道凛沉的男士声音断层加价——
“三千万。”
疯了,三千万美金买这样的戒指和项链,这些钱将其拍下远远大于戒指及项链本身的价位,有钱就这样撒着玩儿啊?
低语议论声不断。
三千万美金的价位,无疑点天灯。
“Congratulations to Mr. Xie for successfully bidding at a price of 30 million US dollars!”
(恭喜谢先生以三千万美金的价格竞拍成功!)
三千万美金。
她的红皇后就是这个价位,同一处地点,同是拍卖会,就像他第一眼在拍卖会见到她一样,她用这三千万美金买下她喜欢的红皇后,他也用三千万美金拍下她喜欢的paraiba。
形成闭环。
拍卖会结束,退场时,薛以笙脚步生风地拦住谢弦深,“等等。”
“谢先生可真是阔气,三千万美金的加价直接到顶,我还没叫价
呢。”
谢弦深认不出对方是谁,但听闻她叫他谢先生,还是华人,他语气淡然:“拍卖会场只讲价线,不分先来后到。”
薛以笙:“那也不至于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吧?”
“太太喜欢,没办法。”
“……”
顺势,薛以笙视线下落,看到谢弦深左手无名指戴有的戒圈,银白色,很素的一枚戒指。
她这些年基本上都在国外,不常回国内,但倒是听闻谢却两家联姻的消息,隔万里海域的太平洋海岸都传了过来,阵仗颇高。
据悉说,两人举行的世纪婚礼更是轰动,几千万、几亿、几十亿都砸在却盏身上,作为昔日没被选中的联姻对象之一,薛以笙心里不是很好受,也有不服。
“我就是你当初要选的联姻对象之一,薛成原是我的父亲。”她介绍自己:“薛以笙,我的名字。”
谢弦深和薛成原利益方面存在过往来,她这么说,他倒是想起来了。
既然在拍卖会场遇到了,薛以笙想对联姻选人的事情细问一嘴,但对方不仅没给她加价的机会,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省去了,礼貌打过招呼便离开。
薛以笙顿在原地:“?”
而后转过身,她看向那男人离开的身影,当初选择联姻,她可是选了他的-
酒店总统套房。
不知第几次点开微信界面,谢弦深低眸看,消息仍停留在他发的视频通话,无人响应。
共享定位显示却盏还在Rokori,打开窃听器,收到她的人声消息也都是和工作相关。
她性子拗,不接电话也罢。
今天拍下的paraiba戒指及项链,与她当初同样以三千万美金拍下的红皇后相比,他觉得,还是有失逊色。
这次出差,他也把她的红皇后带来了。
她不接他的电话,他只能睹物思人。
细长的银澄链条仿若盈水雪柳,正中嵌入的Crimson Flame红宝石璀璨生血,一眼即见,极强的攻击性。
谢弦深将这条红皇后抚在手中,似在安慰她,轻链绞缠他的指骨难舍难分,顺指背坠下来,颤晃着,他手掌半握将其抵在唇前轻轻吻了吻,眼睫闭阖,另只手的……
手机录下来的进度条降至到了尾声。
下一刻,录音声停。
浴室里暧昧缱绻的空气分子晕出热温,须臾才散,桎梏在他喉腔不上不下的窒息感终于释放。
再度冲了个澡,男人才走出浴室。
手机上录的音,是那次他帮她…好几次录下来的,如果她知道了,估计又得炸毛。
但,她在…的时候,细绵软语的声音又娇又媚,很好听。
他想听她的声音了。
想见她,想现在就能看到她。
这边的工作进度收一下尾,后天返京,他想下了飞机就能见到她。
打去电话,谢弦深等却盏接听,意料中以为她会挂断,或者不接,但这通电话,她终于接了。
……
纽约那边夜晚,京城这边不过上午。
谢弦深打来的电话,却盏工作忙得两手分不开,静音关掉以防错过工作电话,却不想误触了屏幕,接听。
“想不想我?”
却盏整理资料的手忽然停住。
怎么误触屏幕了。
想挂断之前,她冷着声,没好气:“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过得非常好。”
言外之意是我一点也不想你。
“却总!”
Greer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推开办公室的门汇报情况:“Encre系列杂志的终稿内容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错乱百分之五十,以至于,样书这边的排版设计也有偏差……”
“数据不是核对过好几轮?”
“不太清楚,还请您过去看看。”
麻烦空降,却盏没那个闲心再和谢弦深说其他有的没的,欲想挂断电话,她听到他沉声开口:“却盏,你希望我回来吗?”
他在告诉她,你需不需要我。
却盏微顿,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她说这些,“我先去忙了……”
“你需要我,我会出现在你身边。”
她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意识乱了又乱,鬼使神差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谢弦深。”
他的名字,就像某道开关似的。
谢弦深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却带来不容置喙的安全感。
她所有乱绪在这一刻好似被抚平。
“等我。”
第47章 Nacht “怀孕了?”
谢家在美国这边的纽约、LA、内华达州等地区都设有几处私人停机场, 每处停机场养几架私人飞机,合法合规,遵循FAA的严格管辖与规定。
起航私人飞机需要提前申请航线,时间快慢不等。
昨天, 谢弦深已经让左谦去办这件事, 他本来想的就是提前完成工作, 提前回京去见却盏。
是要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的。
“谢总,您明天还有一场业界学术的研讨会……”
左谦暂时还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突然返京,原本确定定下返京的时间是明天下午,有之相悖。
“少开这一个会能死吗。”
左谦收下指示,电话立马安排专业机组人员待命, 做事毫不拖泥带水。
挂断电话,谢弦深又打电话给陆砚行。
Rokori和莱维的合作, 他这个身为幕后老板的少爷, 不爱管事也不能当旁观人, 一番通话之后,陆少爷表示这次事情出现问题的具体缘由还在调查。
直至飞机悬于上空——
另一边的京城。
Rokori和莱维作为这次杂志项目的两家主负责公司, 无论是工作各项流程在Rokori这边组成负责该项目的小组, 抑或是莱维的主编、策划、排版、设计、综合管理等工作成员, 一行人轮番核对,身为商务总监的却盏也过了目,两边都确定没有问题才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电子终稿交给与Rokori、莱维都密切合作的知名出版社。
可眼下还是出了问题。
却盏到出版社拿到样书,和电子终稿数据、排版一对比发现,几乎完全是两种定稿。
Greer也惊了一瞬,转头问身后员工:“明天上午十点,《Charme romantique》即将要宣发上架,各网络平台的预热消息也已经放出。你们告诉我, 现在这个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在Rokori一年三十几万的薪资,五位数的薪资对得上你们的工作态度吗,就这种工作效率?”
女人冷声:“终稿到我这里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问题必然出现在这之后。我刚刚也看了出版社这边的终稿,的确与我们几番审核的稿件不同,难道说,是谁偷偷调换了?”
一众小组成员面面相觑,没人站出来说话。
“造成这样的后果,你们难道没想过会被Rokori开除吗?”
“Greer。”
却盏抬手示意,用不着杀鸡儆猴。
虽然意外突然,但好在及时发现,既然出现这样的事,与负责该项目的工作成员逃不掉干系,事情调查还得慢慢来。
直硬质问,就算有心怀叵测的人也不会当众承认。
“是从声。”其中有个卷发女员工忽然想到什么,“Greer姐姐不是有次胃不舒服吗,是从声接过的稿件,其他步骤没出问题的话,那只能是她了,终稿的最终数据、排版这些小组成员对数据内容审核检查得很仔细。”
“
Tina,你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果然还是患难见真情,从声轻哼:“终稿的所有内容在我们小组成员一起审核之后,Greer姐姐和却总都确定没问题递交给了出版社,那次Greer姐姐胃不舒服我去转交,Greer姐姐后来也看了,终稿内容没变,为什么要将罪责揽在我头上?公司大楼里每层都有监控,我难道会为这件事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吗?”
“还有,你负责的有部分数据出现错误,是我发现并修改的。”
Tina瞬间说不出来话,现在的从声和她刚进公司活泼天真的样子反差实在太大了。
不像是一个人。
格外口齿伶俐。
“好了。”却盏止住彼时不稳的场面,“任何事情在指控之前都要讲证据。事情我已经让助理在调查了,注意组内秩序。”
“现在发现问题不是最坏的结果。”
《Charme romantique》所包括的Encre首批新品系列电子终稿定稿时是无误的,出版社也只是按照发来的稿子进行印刷、塑封,仅在这个过程出了问题,在明天十点期刊将要发布之前,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是,发行数量可能会相比第一批次规定的定数减至几倍。
没办法,策划方案需再做调整。
“谁先发现这个问题的?”
遇到事情着急就跑来了出版社,却盏水都没喝,现在才想起来。
“是我,却总。”从声向前一步。
提交终稿之后,小组人员派从声来出版社这边视巡情况,是她第一个发现了问题报告给Greer,后Greer将情况告诉了却盏。
Tina一听是从声发现的情况,一开始怀疑她的想法不由漫上几分愧疚。
可到底,事情发生实在太奇怪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真的感觉从声这个人有些怪。
组里所有小组人员,除她以外,好像都能和从声合得来。
有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也认为她想得多。
却盏对对接出版印刷的工作人员说,她想看看发过去的终稿内容,工作人员带她去看,确实不一样,很像是被临时调换的。
这次,她亲自监督工作。
陆砚行收到谢弦深的话来到现场,将事情了解了个全面,与其他小组人员一起和却盏从下午熬到了凌晨。
“真的,你回去吧。”
一个小时前,陆砚行打哈欠不带停的,却盏不忍,“这里有我们就够。谢弦深让你帮忙,本就不是你职责之内的事情,别让我愧疚。”
陆砚行也想走啊,无奈不能,外送送来的咖啡喝到第三杯了,“深要是知道我走了,落地到京城第一个就得杀了我。”
怎么说莱维和Rokori的合作交易还在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出了问题,他一个老板走了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是一大男人。
却盏浅浅弯眸,笑,“你这么怕他?不过,他确实是一变态来着。”
陆少爷喝咖啡的动作顿住,视线不自觉移向却盏。
女人长发乌顺,披在肩膀上遮住她那身薄骨,那双含情眼笑起来清眸流盼,以至于他忽然觉得,自己二十多年见过太多女人的眼睛都不如她的。
他是不是见过她笑的样子了?几次?忘了,但这一次好像比前几次都要好看,怪不得迷得她老公神魂颠倒。
深说得没错,她笑的时候是真好看。
那时,陆砚行还打趣,“怎么,你老婆一笑不知道南北在哪儿了?”
谢弦深:“浪子不懂情爱。”
“嘿,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我怕他?”
反正谢弦深又不在京城,陆砚行支棱起来了,然而没过几秒就耸了肩,“也就有那么一点儿……”
“估计就你不怕他。”毕竟是一个大院儿的发小,陆少爷知道的多了去了,“他弟谢澈、还有他那两个妹妹谢聆、谢听,这仨没一个不让他批评哭的,手下的员工犯错事也一样。”
“尤其是谢听,怕他这哥怕得不行。”
“不过,前两天妹妹跟我说,她说她现在不怕了。”
却盏饶有兴趣,“怎么说?”
“因为你啊。”陆砚行笑,“她说有大嫂护着,她还怕她哥干什么。”
却盏也笑,真可爱。
“深也就你对你言听计从,人长得又帅,高中去港城参加完比赛回来了,全教学楼上下护栏那儿围的都是女生,那场面,甭提有多声势了,妥妥的顶颜排场。”陆砚行真不夸张,实话实说,话又一转对却盏说:“收了吧,啊。”
敢情绕一大堆,正点儿在这呢?
周围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却盏环顾看了看,各个员工一个个的耳朵竖起来,收割前方一线八卦。
“陆少爷,你收了他多少好处啊?”却盏明面话,明面说,“他给你多少好处,我翻倍。”
“得了吧,我像是那种人么。”
陆砚行有意避开却盏的视线。
没多少好处,就一架定制私人飞机,一条私人航线,还有他花了大价钱在市面上怎么也买不到的布加迪Chrion W16 Mistral。
就算把嘴给缝严实了,他也不能说。
说好话、刷好感。
陆砚行听到谢弦深说这些都惊了,暗慨这就是他追老婆的方式啊?
比他泡女人还心机。
“嘿你说巧不巧,深给我打电话了。”陆砚行感谢谢弦深的这一通电话,再晚来一秒心虚都盖不住。
却盏继续监督工作的事情。
到凌晨快两点,在场的员工不得令一个也没离开的,她也看了看时间点,确实很晚,从下午到现在印刷的杂志量本已经过了初定的百分之七十,考虑到员工休息,发令,下班。
陆砚行也在这一刻结束通话,看到要离开的却盏,叫住人:“盏,盏盏盏盏……”
“你召唤法师呢?”
“干什么去啊,这就走了?”
却盏无奈,“陆少爷,我可不是铁人,工作那么长时间你不休息是吧。”
“深快回来了。”陆砚行说:“他说他马上赶到这儿,左右不过半个小时,你等等他呗。小两口的一起回去多好。”
“再说,你也是的,工作那么长时间又大半夜开车的,多危险。”
谢弦深真回来了……
却盏没想到,他说的那句“等我”不只是说说而已,更像……一种承诺?
她就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还是稀里糊涂叫的一声,自己叫完才意识到。
大概是叫过他太多次名字,每一次,基本上还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谢弦深,谢弦深,跟命令人似的。
“我不会叫代驾?”却盏敛神。
陆砚行着急了,跟却盏说你听我的,先别急着走,一杯咖啡的功夫用不了多长时间。
电话里,谢弦深说留住他老婆,陆少爷能怎么办,只能答应着呗。
却盏才不管谢弦深无理取闹的要求,她困得很,拎着包摆手,“不想等,让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她没心没肺,只顾自己赶紧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
白天从上午忙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全程监督,生怕再出什么岔子乱子的,水都没怎么喝,饭更不用提。
走出出版社公司正门,却盏掌心抵了抵脑袋,许是工作强度大了沉得脑子发疼,走路的脚步都不稳,左一撇右一捺的,看起来像失恋喝醉了的人,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栽到地上。
陆砚行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着急忙慌快步下来了,大半夜的,她一个人再出点什么事儿,那他这条命算是交代谢弦深手里了。
“祖宗祖宗,你说你等个十几分钟能怎么样啊?人一会儿就来了,你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跟深交代,你想让我死在他手里是吧?可怜可怜我这条命啊祖宗。”
却盏走路摇摇晃晃的,作势要倒,陆少爷说的那一大堆也没听进去,男人见状及时揽住她,“看你这架势怎么了这是?头晕还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从公司出来,却盏就感觉好多了。
夜里凉风捎过来新鲜空气,过入胸腔,有一种置身牢笼忽然解放的感觉。
“没事儿……”
“深!”
陆砚行眼尖,前方主路不远行驶而来的连号劳斯莱斯,只看车牌号,他就太清楚是谁的车,“这儿呢这儿呢!”
纯黑车身停刹一处,却盏定睛看过去,她没听清楚陆砚行说的什么
,只看前面,内心腹诽是不是自己工作太累出现幻觉了,谢弦深上午还跟她打电话,人在美国,这还没过多长时间,竟然直接到了她跟前。
“却盏。”
他一说话,他身上的檀木香涌入她全身,紧实的手臂环住她快要支撑不起来的身子,掌心也附在她脸侧往他怀里带,声音也低。
美国京城两地,相隔万里,他回到了她身边。
“得,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陆砚行把人交在谢弦深手里,心说总算能睡一个好觉,却不想——
“唔……”
意识刚才就缥缈不接地,现在更混沌不清了,却盏手心捂着唇,薄脊借谢弦深的臂弯垂低了弧度,不适感压紧她的神经和呼吸,忍不住胃倒干呕。
“不舒服?”谢弦深缓缓顺了顺却盏的背。
“这么严重啊……”陆砚行刚才就见却盏不舒服,走路都走不稳,告诉谢弦深情况之前,他讶然蓦地想到,“深……”
停顿,结合却盏现在的反应症状。
“你老婆……是不是怀孕了?”
第48章 Nacht 尘封的渴欲被唤醒。……
怀孕?
却盏是脑子发晕, 还没死。
听到这两个字意识瞬间清醒了不少,手劲儿也恢复几分,拎起手里提着的包就砸向陆砚行。
真别说,哪怕快晕了, 她这射击学来的竞技体能没白搭。
沉闷的“咚”一声, 手提包正中陆砚行肩侧, 反应过来时已经躲不开,陆少爷结结实实挨了一道。
“陆砚行,你盼我点儿好行不行……”
如果不是现在战斗力不给面,却盏甩开包捶他十几下都不带解气的。
“祖宗祖宗……”被砸了,陆砚行也不怒目, 捡起却盏的包还给谢弦深,“得得, 我说错话了, 你们两口子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哈。”
却盏嗤一声, 跑得够快。
她还是难受,胃里天翻地覆的, 全身上下都卸了劲儿, 抓住谢弦深的手臂借支撑身体的着点, 捂着唇干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见却盏那么大反应,谢弦深停步在原地,心情复杂,气的,也嗤了声。
他和却盏领了证,是法定认证的夫妻关系,接过吻,做过爱。
一句是不是怀孕的猜测话, 她听过后就是这个态度?
她不该怀他的孩子吗?
那该怀谁的?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
谢弦深心里再气,脸色也不想明面摆给却盏,带她上了车去往医院的方向。
然而,在他们驱车离开之后,出版社公司一层大厅内缓缓渐现了一道人影。
监督工作到凌晨快两点,却盏让手下组员下了班,但从声没走。
她遥遥眺望那辆黑身劳斯莱斯,等车驶离,边走到没人的小巷子里,边插上新的手机卡拨下一串号码打过去。
“怎么样?”电话那头是道女声。
“已经按照你说得做。”与对方达成的协议,从声按照协议办事,但也给自己留了退路,“动了手脚的杂志终稿交给出版社这边,但其他人发现了问题,杂志内容重新更正修改,却盏带一行小组人员监督工作到现在的点。”
从声考虑得非常全面。
即便是和对方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易,她并没有告诉对方,她口中说的发现问题,是自己给Rokori和莱维这边故意透露的消息,给自己留全后路,先做坏事,再做好事掩迹,这样不容易怀疑到自己头上。
她手中存有的电子终稿发给了对方,之后再收到的电子终稿动了点信息黑科技,简而言之,就是利用科技技术把电子终稿的内容进行短暂呈现,等过了特定的呈现时间,真正显示的终稿内容是已经动过手脚的,也就是说,真的稿件内容在前,动过手脚的稿件内容在后。
电子稿植入了什么科技,从声不知道。
她只知道按照谢芮宜的指令办事可以从中获得金钱,但,她也有私心,好不容易混到了Rokori这样的知名品牌大公司,继姐又和领导的关系那么好,她怎么舍得离开Rokori呢。
她还要利用从绛继续吸血。
动了手脚的稿件本就有掩盖真正内容的时间,谢芮宜预料到会有人发现问题,没有怀疑从声,只说:“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过,时间也足够了。就算再怎么抓紧时间,印刷的杂志数量也会受到影响。”
“这次,Scherlid给了Rokori一点小教训,我等着看她败在我脚下。”
杂志数量的多少会直接关乎到收益,品牌产品这种杂志一般会批次印刷,受市场风向影响,印多少本,不能多得多,也不能少得多,过多过少都会对收益造成损害。
那边传来的笑声格外尖锐,从声不了解谢家内部到底存在什么矛盾,以至于让谢芮宜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嫂哪哪都看不惯。她倒是听从绛和却盏打电话提起过,谢弦深和谢淮铭对立,却盏身为谢弦深的妻子,谢芮宜则是谢淮铭的孪生龙凤胎兄妹,各自站队,暗里对抗。
“你工作完成得不错。”谢芮宜说:“该有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我发现,安排你在Rokori做个眼线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起这个,女人不屑一笑,“当初和谢聆商量这件事,可惜我这个堂妹一颗心石头都搬不动,我就说嘛,合适的人总会遇到的。”
也不清楚谢聆怎么想的,这么执拗地偏向她那大哥,当初她一心想报飞行员的相关专业,谢弦深明确反对,遣散了所有为谢聆辅助教学的飞行工作人员,禁止她碰有关飞行一系列的东西。
谢聆气不过,性子又拗,离家出走一周表明态度,谢弦深管不了她,才松了口。
原以为,谢聆是恨谢弦深的。
毕竟,扼杀别人梦想这事儿,怎么能不恨啊,可最终,她也确实重拾了飞行梦想,依旧选择站在他那边。
但到底,她这么优秀的飞行员还是被停了职。
“你觉得呢?”谢芮宜问从声。
“当然没问题。”
现在这个社会,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谁会对钱说不呢-
“……我想喝水。”
却盏坐在车内,胃翻的感觉怎么也下不去,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到陆砚行说的‘怀孕’,心底深处漫过霎时不安。
仔细回想了想,她和谢弦深也就真做过两次。
她被下了药,他帮她,她记得他是有戴套的,距离那时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就算是孕反也不能这么晚吧。
还有一次是新婚夜,那次她很清醒,确定他有戴。
“那次,你有没有不戴的?”她问的是她被下药那天晚上。
“哪次?”
他还在她眼前装是吧。
却盏努力压下身体的不适感,眼前,谢弦深已经把水的瓶盖拧好了,递给她。
她没管,浅瞳微微波动到浮起丝缕愠气,“谢弦深,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别给我在这装。”
“那次不是盏盏你求我的吗?”她不喝水,他就喂给她喝,将她揽在怀里哄小孩儿似的喂她。
侧脸渡上他指腹的温热,却盏偏过头避开,“所以,你有不戴是吗?”
那次,醒来之后的房间,地
面上昭然着数个已经开了封的薄袋,但她当时意识不怎么清醒,记不得他是不是次次都戴了。
刚温顺没一会儿的猫又要炸毛,谢弦深很欣赏她这般模样。
“应该开心啊宝宝,为什么要生气呢。”
“你混蛋!”却盏随便捞过身侧的东西就砸在他身上,“那时候我们刚领证,你就有这个想法了?混蛋混蛋!”
手中的包一下下砸过去,谢弦深见她生这么大的气,安抚她情绪:“我不至于这么卑鄙。”
听清话,却盏手中停下动作。
“一句玩笑话听那么认真?”
他理了理她凌乱在颊边两侧的长发,少见的温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是吧,盏盏这么好骗啊。”
“别碰我。”却盏不让他碰她头发,她说过,她讨厌别人碰她的头发。
“真怀孕了也好。”
她偏过头,谢弦深抬起虎口卡着她下颌,让她与他对视,“这是我们的孩子。不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喜欢。”
做梦。
婚姻已经是她人生中出现错轨的节点了,她自由了二十几年,为了家族,为了外婆选择联姻,她不想再让自己走向其他的路,一错再错下去,误入不归途。
“你不想要?”
“对,不想。”
却盏说不想,婚姻本就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孩子又怎么会在呢。
“假如我怀孕了,在我知道消息之后,我会立马打掉ta。”她说的情况是一种假设,可却惹怒了谢弦深。
男人沿着她的颈线下移虎口,顺势掐住她细颈。
宽掌的温热与皮肤紧紧相贴没入她颈侧的经络,她熟悉他掐颈的手段,次数多了,神色更坦然,因为她知道,也恃宠而骄,他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想都别想。”
谢弦深的确不拿她怎么样,可是,听到她那句话说出口,他远隔万里从太平洋彼岸回到她身边,她却说出这么狠心绝情的话,他真想在她脚腕上箍条铁链,把她关进笼子里,哪儿也不准去。
却盏落睫,唇角提起的笑意微乎其微,“谢先生喜欢孩子的话,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啊。”
“毕竟,往你身上扑的女人可太多了。人的一生很长,我这条路,你走下去也没希望。”
“我天生不会爱人。”
她爱的是权势,自由。
如果没有这场联姻的变数,她大概会继续环游世界,想去哪个地方就去哪,遇见不同的人,看见不同的事。
生,死,才是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件事。
是了。
生,和死。
而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
……
到医院检查一番,却盏的情况并非怀孕。
医生说,是身心太过劳累出现的症状反应,需要多休息,不能过度负荷身体机能。
再加上却盏没有吃早餐的习惯,长期时间下来会有问题。
也是,从得知Rokori杂志出问题的事情,却盏脚下生风就没休息过,饭也不吃,营养没跟上来就会出现不良的副作用。
还好,不是怀孕。
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不过,她也说到做到,真怀孕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去打掉。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在车内的对峙气氛,谢弦深主动放低态度和却盏说话,她这样的性格,错,还是没错,他都要先低头,或者,跟她说句话打破平静。
“陆砚行没告诉你?”她正在输着液,不想多费口舌再说一遍了。
“我在问你。”
你什么态度,语气冷冰冰的。
却盏刚要开口斥责,就见谢弦深剥了一颗糖递到她唇边,她看他,眼神询问,他败阵,冷冽的嗓音中也有对她的关心,“不是说打针会口苦吗。”
“张嘴。”
从遇到他到现在,她打了三次针了。
这次,他把这事儿记住了,知道她打针味觉会发苦,为她准备了甜的糖果。
却盏也不跟他过不去,糖递到眼前,她凑近张唇含住,绯色的唇边似有若无地碰到了他的指尖,短暂的一下,蜻蜓点水,他却顿然了好几秒。
想亲她。
很想。
“赶项目的这段时间,Rokori和莱维所有的监控正在调,事情还在查,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员工目前没什么异样,有异样的好像只有交给出版社的那个电子文稿,却盏思索,“那个电子文稿也交给了信息技术部的人。不清楚什么原因,可能网络设施中什么病毒了?”
却盏不深入了解信息网络那些黑科技,最初看到文稿的时候是核对几番的内容没错,过了一段时间,内容天翻地覆。
“人为。”他说。
“这次事情,你不觉得和演唱会那次很像吗?”
却盏不解:“没什么关联吧。”
演唱会的事情,那个放出谣言的罪魁祸首一定是找人代手,信息上也是用了什么黑科技,致使行为完全空降,再清迹,寻不到那人的一点踪影。
尽管谢弦深知道就是孟烨,但拿不出证据。
这次的事情也和信息科技有关,他推断,很有可能是孟烨在后面控的手。
谢弦深:“先等结果。”
看技术部的人分析如何,再做定论。
液输完,却盏精气神恢复了很多,天亮又得重新工作,再去西庭湾转个来回耗费时间,谢弦深带她去了附近酒店的总统套房。
“你出去。”却盏推着他赶人,她不要和他住一间房。
“大晚上的,你让我去哪儿?”
房费都是他付的,结果老婆不让她跟他一间房,养在身边的猫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烈。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管不着。”他不走,却盏刚恢复的力气耗了大半,不推了,“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她撇开谢弦深就要离开,无奈他抓住她的手腕,关门,落锁,“别折腾了,我们一人一间房。”
折腾到现在实在累,却盏变相接受。
总统套房的房间有几个,她随便选了一间就要倒身躺下去,腰间却被谢弦深横臂拦住,力道带着她整个身子上提,胸线浅浅贴到了他锁骨。
“盏盏。”
却盏惊然,他说好的一人一间房,怎么又来她的房间,困意朦胧地推着他,“……走开,我要睡觉。”
“你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谢弦深提醒她,“从美国到京城,我一落地就来找你了。是不是得给点儿奖励?”
他抱着她揽身,她在他怀里一副娇语软骨的,睁开眼睛迎上他的眸,不清视野中映现的是他的脸,尽管有些天没见,她依旧在脑海里记得清楚。
听觉也携来他的声音,有些低,裹挟欲.望。
“我想亲你。”
下个瞬间,笼络的暗影朝她压过,他覆在她唇,轻磨辗转。
蓦然地。
尘封在她身体的欲.望也被唤醒了。
第49章 Nacht “你胯骨这儿有颗痣。”……
谢弦深的吻技越来越好了。
回想第一次他亲她, 横冲直撞,只知道一味地在她唇瓣上汲取,而这次,他的吻比以往都要温柔。
却盏是没什么力气的, 意识都快踏入另一个空白地了, 前息间, 突然闯入一双手将她从那崖地拽回现实,接受他,也感受他。
她的脊骨侧在谢弦深怀里,颌颈微仰的弧度恰将他的吻照单全收。
被他掐着腰窝,指腹时不时轻捻她腰侧下方几寸的胯骨。
一下一下地摁。
寻盎作为跟却盏二十几年的发小, 知道她这个发小有个丑不拉几的毛绒绒阿贝贝。
阿贝贝跟了却盏很长时间,寻盎也清楚, 却盏最喜欢的睡觉姿势就是抱着阿贝贝, 单腿夹住阿贝贝睡觉, 像是抱一棵大树。
这样的睡姿,以心理学角度的解析是——
生命力旺盛、重欲.望、缺乏安全感、渴望亲密关系。
却盏听寻盎诉道一通说胡扯, 她才不信, 但回过头来论事实……好像、的确是说的那个样子。
她确实生命力旺盛, 满世界地玩,一天下来走三万步都不觉得累,什么攀岩、跳伞、滑雪、蹦极、冲浪、潜水、飞拉达等等极限运动,她没一个不敢挑战的。
自从在幼时经历的那场大火,她睡觉抱东西的习惯更改
不掉了,缺乏安全感……说得……也没错。
重欲.望,渴望亲密关系。
谢弦深离开的这几天,却盏自在的同时, 有时会幡然发现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也少了他身上的檀香味道。
某天她失眠睡不着,去了谢弦深房间偷偷拿了件他的衬衫盖在阿贝贝身上,睡姿没变,腿搭上去抱着它们睡,她很快陷入了梦乡,但醒来的第二天,她会骂自己是个疯子。
干嘛发神经要去拿他的衣服。
再比如现在。
男人胸膛的温感压在她身前,将她圈在怀里,阻断一切逃离方寸的机会,伏在他手臂的蜿蜒青筋在缚她之际更愈清显。
藏匿的困意刹时间销迹,浅眸睁开,却盏只能感受到的是他在她身上种下的一个个吻。
这样缱绻的旖旎让她身置水火。
她倏地意识到什么,她想要可以解决热念的抑制剂,想现在就要。
他的吻顺颈线落到锁骨,却盏单手抵住谢弦深,瞳心氤氲着迷离,盈唇微张浅浅呼吸换气。
彼时阙静,两人都不说话。
谢弦深黑眸垂落丝厘,他是有些过分了,亲一下不满足,非要亲到她眼尾发红,看她在他怀里娇媚柔怜的模样。
“好了,不亲。”他低声。
不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却盏太像不服气似的,挺起脊背,抬扬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吻覆下去。
他们接吻时,她没有一次占过主导,不会亲人,只能笨拙地学着他吻她的样子轻轻张唇,尖刺般的小虎牙磨他唇间的力道重了些,血溢出来,他全然感知不到疼。
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血液在这刻回涌逆流。
更重地、更深地,回应她第一次主动的亲吻。
“……谢弦深。”
却盏不希望自己这个吻让他误会什么,她还是不爱他、不喜欢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身体的一己之欲,并不是发出对他示爱的邀请。
“你喜欢的我……从来不是个好人。”
利用他的权势,利用他的背景,利用他在名利场的系线人脉,利用这场联姻让她处在绝对的安全领域里。
也利用他的身体,只为了自己。
她说,她不是个好人,他又何尝不是个坏人呢。
“这些天,我很想你。”
他不让她再说其他的话,他不想听,哪怕心知是她的利用,他也认了,“它也很想你。”
“快点……”
却盏有点着急。
快点……
他的西装外套被她褪了下来,两截葱白般的胳膊停在他锁骨前帮他拨弄扣子,指尖打弯儿一滑,第二颗扣子没解开,却盏不满。
什么破衣服。
“别着急宝宝。”谢弦深的手覆在她手背,引着她,教她更有耐心些。
“你希望我……吗?”
她都把话说到什么程度了……
他还在这明知故问。
谢弦深圈住她的手腕带向自己,带着她的丹蔻细指触碰他侧脸。
“摸我……”
他又将她的手腕移到唇边,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那双黑眸上抬对之她的眼睛,深烙温存,像是乞怜着对她摇尾。
好像……不太像他。
“……谢弦深。”她目光停顿,发现了她从没注意到过的,“你胯骨这儿有颗痣。”
那颗点在胯骨的痣,和他眉尾下的小痣一样,都太会长位置了,小小的一点,偏偏生在胯骨这里,性感得要死。
“盏盏好像很喜欢我的痣。”他看穿。
却盏字控,也痣控。
第一次见他,她被他眉下的那颗痣深深攫取目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心里暗叹了很多很多次,怎么会有人连长痣都这么会长。
谢弦深胯骨的那颗痣,却盏意识到了之后,就很难不去想那颗痣,对那位置也更清晰。
“你也很想我吧。”
谢弦深双臂撑在却盏颈肩两侧,胯骨的痣一下又一下亲她,频次全乱了。
看她耐不住偏头,折眉,他浅声笑。
“盏盏,我很喜欢你听话的样子。”
“以作奖励,我会尽到丈夫该尽的责任,保证让你爽。”
到最后,却盏晕晕乎乎的。
被抱着去浴室洗了次澡,又在浴室被折腾了一遍,躺身回到床上,下床时不小心被她拨乱的窗帘开了一条缝。
借着那条缝隙,她看到无边天际鱼肚白泛起的蒙蒙亮。
“天亮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睡着之前,却盏说的这句话音色很淡很轻,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杀伤力太足了。
谢弦深侧身,在暗淡的夜里凝望着却盏,她已经深睡了,睡颜安安静静的,活脱脱一只餮足之后熟睡舒适的猫。
好一个什么都没有发生。
名义上的丈夫,对她而言就是名义上的丈夫,他们也只是领了结婚证的关系。
身体需要他了,她才会招招手。
她还是利用他,对他没有感情-
谢弦深从美国带来的那颗paraiba戒指及项链,却盏见到实物,心里震惊到说不出来话。
工作上所有的烦恼和不快,以及昨晚和她名义老公春宵一度的事情,她全都忘了个干净,翌日,她依旧是却家大小姐,Rokori商务部的总监,却家唯一的继承人。
上午十点,《神韵》上架发售,据Rokori和莱维的销售部统计显示,在发售刊物的一小时之内,仅京城线下品牌店高达一百万本。
按目前趋势,出版社那边印刷的第一次批次杂志数量跟不上销售量,又是线下发行,并非线上预售渠道,是顾客付了钱就要拿到实物的。
印刷量暂时落滞,必然先保证质量,有百年奢牌的稳定口碑作基础,却盏先撤了几项权重较轻的商务活动,等杂志数量这边跟上了,再联系市场部作推广宣传。
“却总,Scherlid那边与Rokori同一时期发行的新刊,一小时销售量比Rokori多了近两倍。”Greer想不通:“一定要在杂志上架开始撤掉广告宣传吗?”
Greer认为,可以多找其他知名出版社紧赶加印,撤掉广告宣传对利益损害的风险会更大。
却盏心绪淡然:“一开始的结果不一定代表最后结果。”
Rokori和Scherlid同一时间段上架的杂志销售,《神韵》上架前夕突然出了那样的事情,却盏很难不怀疑是Scherlid那边搞的鬼,之前谢聆也告诉过她,注意那谢家两兄妹。
只是眼下,监控并没有查到到什么可疑人员,技术部那边表示黑科技难破,还没取到具体证据。
之后,却盏出了公司。
她想到今天上午,谢弦深给她打的一通电话。
电话里,他对她说,他让技术专业人员将那个有问题的电子稿件细查分析了全程,背后运行的高密代码层层加密,层层防守,以此设的局极大可能外人根本没有破解机会,这样的信息技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程度。
虽然信息无法攻破,但,他说了个人。
孟烨。
她问,他有证据指向他吗,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给她发来了一处定位。
意思是让她来这儿,京郊庄园。
……
孟家那两兄弟还真是能死缠烂打,不好对付。
长子孟撷往自己身上捅一刀差点入黄泉地狱,用自己的命威胁她爱他;次子孟烨在演唱会、还有这次杂志出问题的事情幕后操纵,信息科技熟稔掩迹,现在连一点蛛丝马迹的证据都找不出。
谢弦深没那个耐性跟他耗了。
演唱会那
件事情,念在孟烨是却盏的“朋友”,不论是明面伤了,还是暗中找人处置,却盏发现肯定不会对他饶理,本打算这事儿先放放,眼下,孟烨背地里却对Rokori的利益造成影响。
加之,今天还给却盏打电话说很长时间没聚了,借和声乐队的名义约她出去吃饭?
一个从头到脚伪装得彻底的人,表面故作无辜,背地里耍阴招。
当他死的?
信息技术,谢弦深亦借这点给孟烨设了个局。
他用科技合成却盏的声音给孟烨发送了京郊庄园的定位,随便找的一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假,没想到,这蠢货居然来了。
孟烨走进空寥的庄园,只一座类似中世纪的复古堡垒建筑伫立正中,在建筑前景的阔地,站着两位身着西装的男人。
一位恭敬远站边际,等待候令。
一位高身颀挺,肩骨清绝,漫不经心倾臂落了手,缓步绕在他身边的凶兽似是感知到什么,微微提脊将脑袋蹭了蹭男人指尖。
在那人身边的,等视线透析清明,他才看清那兽是只暗纹豹。
孟烨心空了下。
男人恰时转身,两人正面相对。
“谢先生?”
孟烨后知才惊觉他似是上了当,“你借盏盏的名义把我叫到这个地方,什么目的?”
“如果你真的有事情找我,我们可以找家咖啡厅好好地谈。怎么说,客人来了,这就是谢先生的待客之道?”
“Loyal,去和孟先生打个招呼。”谢弦深淡声。
令下,只见Loyal迈动健硕的四肢朝孟烨走来,豹类的动物天性和狠戾冷血,那双眼睛晦沉如夜,仅仅只是盯着他,向他走了几步,孟烨禁不住本能恐怵一再后退,步步后退。
Loyal是翛豹种类,体型迅猛,非野生,非保护,性子凶烈,难养。
一身黑金色华丽外衣披骨,圆环的斑点错乱印布颅、脊、尾,四肢矫健灵活,是野性与优雅并存的化身。
它在美国就跟着谢弦深,而它的名字,Loyal,英、德、法都译为‘忠诚’。
“什么……什么意思?”
孟烨双腿打颤,那只翛豹看他的眼神威慑如刃,就像是饿狼扑食,尖锐的刺齿随腹声起伏隐隐显露。
不清楚谢弦深要做什么,召来这么个凶兽,他只想逃。
可惜在他意识做出逃亡行动之际,不知是不是误触了什么机关,周遭百里,纵横南北四方的宽地乍然拔起面面高耸铁网。
他只身被困其中。
与那只翛豹,还有谢弦深断隔两地。
孟烨惊恐一瞬,也莫名带来些许恍然的心安,因为面前的这张铁网阻绝危险降知,一定程度上也让他置身安全。
“你到底什么目的!”
孟烨扬起双臂狠狠攥住铁网失绪质问,他现在的眼神,恍惚与Loyal附骨的凶戾几分相似。
谢弦深轻笑,“只是让Loyal和你打个招呼,这么害怕?”
“你真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
“什么……?”
“演唱会的事情,还有昨天Rokori杂志的事情,只敢在网络后面耍手脚算什么本事。”男人低眼,掌心自Loyal头顶缓缓顺到脊背,神色轻慢,“既然做了,就得认。”
孟烨也笑,讽侃,他自知把一切退路都做绝了,根本找不出什么所谓的证据:“说是我做的,谢先生拿出证据啊。没有证据就是污蔑、造谣,说出来谁会信?”
谢弦深也是在手下人查过之后不久前才知,孟烨主修数学与计算机,信息科技玩到这种地步,是天赋,可他却借此转成伤害她的利刃。
“既然这样,让Loyal好好陪你玩玩儿。”
话止,正面铁网的一扇矮门破开,形状大小仅能伏地动物进入。
Loyal先是探入前肢,软脊,随后才进到铁网里面。
他在逼他说出真相!
谢弦深:“Loyal的脾气不太好,可别惹急了它。”
而后,男人云淡风轻在烟盒挑了支烟,是她喜欢的那款苏烟。
烟尾缓缓簌坠轻灰,他移到唇边,浓烈的白雾过了喉,再呼出时,散云般徐徐拨落于空气中。
这场逐猎游戏,他是应该要好好欣赏。
……
过了有段时间,谢家产业下的这座庄园不同第一次见到那样废没、破败,满院丛生的枯枝与杂草。
经佣人全园打理之后,兀生出些许盎然。
却盏到这儿的时候,进了庄园里面,让她眼前一惊的是那处四面封锁至死的铁网。
“孟烨!”
识清人,却盏心率倏重,她来到谢弦深身边,语气震惊,也不可置信,“谢弦深,你让我来这,就是让我看这个的?”
“孟烨。”
与她的那一声‘孟烨’相比,他的声音太平静了。
谢弦深目光仍在前方,被铁网死困其中的人,没有他的令,对方在劫也难逃。
长指搭在烟身,轻描淡写:“想想你的命,自己掂量掂量,到底哪个更值钱。”
“谢弦深……”
却盏话未说完,“咚——!”的一声刺耳尖撞,Loyal朝孟烨蓄力飞扑的攻击被后者滚闪着身子躲开,翛豹这样结实而极具攻击性的体格撞在铁网上,别说网震,扎网的地都被掀起数数重道裂痕。
Loyal被养得很好,体能不差,尽管被网撞了一下迅速翻起身,眼与肢皆蛰伏,恢复战斗姿态。
反观孟烨,他和Loyal已经绕场内循回了几个回合,体力早已不支,身前被Loyal抓烂的几道伤口悚然而可怖,下淌的血液浸透衣襟,触目惊心。
神情的恐慌、体能即将殆尽的濒危,以及正在往他走来虎视眈眈的兽,来回被追逐、只能落于低位的弱势让他的心态防线悬边溃散。
孟烨双臂撑在地面后移,他害怕,本能害怕,可周遭空无,连一个树枝、抑或是一块石头这样趁手的冰器都没有。
Loyal仍在向他走,倏然,它飞身猛跃到孟烨身上,也在这时——
“是我!”
“孟烨!”
却盏的声音被盖在之下。
“Loyal。”
谢弦深只说了Loyal的名字,Loyal似是收到严控的令,前肢单掌踩在孟烨肋骨,褪去进攻,也不放他走,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漠的眼睛像俯视一个恶劣皮囊下的败类。
“是我,是我……”
在极端的危险面前,孟烨已然想不了太多,他承认,难逃狡辩了,“演唱会……还有Rokori……是我……”
却盏怔在原地,耳边恍如涌入海水淹没了轰鸣。
“听到了吗盏盏。”谢弦深曲指拭去她额间的细汗,轻声:“他承认了。”
“谢弦深……”
却盏哽了喉,她被吓到了,就算让孟烨承认事情真相,他也可以换种方法,“你真的是个……”
“疯?”
他替她说出那个字,那个词,“盏盏,演唱会的谣言,还有Rokori的利益,他背后用尽低劣手段把你推向深渊的时候,疯子这个词,更适合他吧?”
谢弦深单手钳在她下颌,没用力,点漆似的黑眸落入她的眼。
“现在你说,谁更疯。”
复而低颈,一吻落在她的唇。
第50章 Nacht “做得好,宝贝儿。”……
她说, 以后,他再亲她一下,她就给他一巴掌。
可是现在,她身体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气。
大概是被眼前人兽逐猎的游戏吓失了魂, 血液逆流, 呼吸也不畅,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谢弦深的手段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孟烨的命,在他看来是什么?
蜉蝣,蟪蛄,还是渺小到轻松一碾就死的蝼蚁……
他的吻辗转轻贴在她唇上, 刚开始的触碰极其轻微,像在试探她, 看他能不能这样做。
之后, 见她的表情、动作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才更得寸地加重这个吻,绕在他身上的浅冽烟草味中和了他身上的檀香, 明明是很淡的味道, 却以作束缚, 朝她迎面而来,将她的手脚牢牢捆死。
却盏不能动了。
睁着眼几秒钟,大概是太干涩,瞳心悬在眼眶里竟然生出了泪。
她像被他操控的木偶一样,眨眼、抬手,这些都得需要他一提一线才能感知到真实。
谢弦深依旧在吻她,他很高兴她没有推开他,也高兴, 在孟烨面前对他挑衅。
却盏是他的妻子。
这是事实。
吻停,谢弦深退了身,如果不是外人在场,他真想抱着她亲个够。
她没推开他,可能是被吓到了吧,他抬手覆在她发顶,掌心抚着她的长黑乌发自上而下顺了顺,这样温和的动作,像是抚摸Loyal一样。
“别害怕盏盏。”谢弦深说:“Loyal很有教养,不会随便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它嫌脏。”
听到自己的名字,Loyal踩在孟烨身前的前掌上抬移开。
Loyal听得懂主人给它的指令,主人的意指是让它随便吓唬吓唬这个蠢货,看现在那个蠢货跑得快要
奄奄一息的样子,它低眼,不屑地甩了甩尾巴。
意思是:没用的废物。
Loyal又回到了谢弦深身边,完成任务也不要奖励。
谢弦深欣赏般抚了抚Loyal的侧耳:“Well done,sweetie.”
(做得好,宝贝儿。)
Loyal完成任务之后会再次返美,站在一旁待令的左谦带走了它。
临走转身时,回身,静看,那双冷漠的眼睛在看孟烨时仍然无温。
孟烨和Loyal近距离接触的那个画面,他真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个地方了,那兽对他的所有攻击,他要么躲,要么避,连滚带爬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土,狼狈、不堪,更像个潦倒的丧家之犬。
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更将他埋入自卑中。
由于体力消耗过大,良久才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撑在身后的双臂挺直起身,孟烨抬头,对上却盏看向他的视线。
一秒钟,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而同时间的那刻,她也被谢弦深掐过颈颌错开目光。
“有什么好看的?”
谢弦深不允许却盏多看孟烨一眼。
他其实更想把在她身边所有居心叵测的异性全都剔除,她每天见了谁,和哪个异性说了几句话,是朋友,还是陌生人,有没有存在超出界限外的交谈、举动,这些,他都要管控着她。
“盏盏,你亲耳听到了他说什么。”
看到她眼眶中的泪坠出一道明线,谢弦深格外怜惜地替她抹去:“如果没听清楚,让Loyal再吓唬吓唬他,他会再说一遍,直到你听清楚为止。”
闷声的一道“轰——”,围困在孟烨百里周遭的四面高耸铁网受到遥控指令渐渐隐入地下。
“……我去……问问他。”
却盏说出这话,声腔和手臂都在抖,她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却是她的朋友做的,而且还是她十多年最好异性朋友的弟弟。
她一直都很信任他。
只是现在,这份信任全然坍塌成了废墟。
缓了缓,却盏的意识才回笼身体。
谢弦深本不想让她靠近孟烨,攥住她的手腕,但她折身,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攒满痛苦,看着他,“几句话,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像极了请求。
面对却盏,孟烨双手捻着衣摆低头,手足无措的样子和站在舞台上肆意张扬的他完全两个人,他担心自己身上的土会染到她身上,她向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孟烨。”她一如之前叫他的名字,“……为什么这么做?”
演唱会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任何指控他的证据,却没想到将谣言推向大众视野造成舆论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
还有杂志刊物出现的情况,她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情跟他联系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喜欢她吗……
“对不起盏盏……”
许久许久,孟烨垂着颈才说出对她的道歉。
这份道歉太迟,以至于却盏听到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像是惊不动波澜的水,甚至觉得有太多可笑。
孟烨将演唱会的谣言推向大众,是他的私心;而杂志出现的问题,是谢芮宜找到他想请他帮个忙,跟他合作。
Rokori的Encre系列主投资人是谢弦深,谢淮铭和谢弦深对立,而他和谢淮铭正是站在同一立场,都要对付谢弦深,把却盏牵扯其中,孟烨没打算这样做。
可他太嫉妒他了,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嫉妒他为什么能拥有她,为什么能和她做各种亲密的事,而他不行。
却盏难以接受,“孟烨,从真正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把你视为朋友,我原以为你会和你哥一样,把你们都当成朋友看待,至少……朋友之间的友谊是在的。可……你今天告诉我,之前那些网络上漫天的谣言,还有工作引来的麻烦事,是你做的……”
她笑了笑,平淡的语气,“……你希望我们成为敌人吗?”
孟烨当然不这样想,他就是一时冲动信了谢芮宜的话而帮助她,“不是的盏盏……”
“就这样吧。”
孟烨心一停,他瞬时就理解却盏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懂,却装不懂,更准确地来说,他不敢去相信,“……什么?”
“我说,就这样吧。”
却盏不愿相信事实,可事实发生了,她也要坦然,“孟烨,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有往来了。”
朋友的这条线,也就此止步。
当她知道演唱会的谣言幕后操纵人是他,她还有什么理由来继续维护这段友情。
他把那张假照片放在网络生成舆论发酵的时候,他定然没想过她面对那样的谣言会遭到什么,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只是把照片放上去了,在那一刻宣布她是他的,当下的病态占有,仅此而已。
孟烨和孟撷不一样。
却盏和孟撷的友情线仍在维持,而孟烨做的这些事情,她一想到,心就拧得厉害。
结束他们之间的友情,也许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
杂志项目的风波让却盏乱了心。
这件事情,孟烨做辅,而做主的,她听他说是为了帮谢芮宜。
却盏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约谢芮宜出来见面。
她和这个小姑子关系很浅,人来到咖啡厅坐在她对面的时候,那双和她母亲九分相似的凤眼同样含有藐意。
不以为意,不屑一顾,更不把却盏放在眼里。
“想来,这还是我和大嫂第一次单独见面呢。”
谢芮宜从容召来服务员,点了和却盏一杯一样的拿铁冷萃,玻璃杯正对却盏的那杯,同样的位置,一条线,暗表对峙。
“大嫂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却盏浅弯唇,Scherlid与Rokori同一时期发行的同类型杂志刊物,Rokori这边出了事,她也就不绕弯子了,“我约你出来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不用装了。”她抬手借那杯点单的冷萃向前移一格,示意进攻,“Rokori和Scherlid是品牌对家,谢小姐真想让Scherlid胜Rokori一筹的话,不用在背后做这些小人小计,你不嫌脏啊?”
谢芮宜笑,“大嫂,你我都在商场,比这些还要恶劣的游戏太多了。”
如果没有及时发现问题,真等到杂志发行上架了,损失几百万、几千万、几亿,那就真如了他们兄妹预谋。
“我只看结果,为什么要看用的手段。”谢芮宜搭起腿,玩味语气:“商人是没有善心的。像大嫂这样的善人,我很期待你能在商场这条路走多久。”
却盏:“凭你一个人完成不了吧。”
虽然监控没查到什么可疑人员,但以防漏网之鱼,她在套话。
谢芮宜暂时不知情却盏知道她和孟烨合伙的事情,孟烨和从声她都没供出来,“大嫂小看我了。当初,我想要谢家的名,现在不也是得到了吗?”
“我姓谢,这是改变不了的。”
倾身,女人抬手将那杯拿铁冷萃也向前平动距离,前移,再向前移动,直至两个玻璃杯正面碰撞。
“叮”的一声脆响。
杯中的咖啡冷液倾溢出杯口,沿杯迸溅几滴啡液,险些弄到却盏衣服上。
谢芮宜仍持着玻璃杯没动,贴在手指的艳调甲面各个注入鲜红,像血,更是挑衅。
“Scherlid和Rokori不止这一场仗要打,拭目以待吧。”
“大、嫂。”
却盏冷笑了声。
尽管和谢
芮宜没正式交过几面,从谢却两家家宴那时候,她能看出,谢淮铭和谢芮宜这两兄妹都不是好对付的。
挂在咖啡厅正门坠着的风铃又摇了一记微响,顺势地,却盏正要离开,抬目看向进来的那人,对方也很直白地看着自己。
女人一身及踝纯色连衣裙,米色薄纱开衫堪堪遮住了细肩,半扎马尾,很有元气的妆造和穿搭,让人眼前一亮。
但却盏并不认识对方,只听那人先对她说了句——
“久仰啊,却小姐。”
薛以笙与却盏的遇见当属巧合,碰巧光顾这家常去的咖啡厅,一进门就看到了个熟悉身影。
也是她本选的联姻对象、谢弦深选中的女人。
薛以笙是万创娱乐董事长薛成原的二女儿,却盏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心慨两人虽然没见过面,也算是有点交集渊源。
“没想到,我和却小姐的缘分很深啊。”薛以笙友好打招呼,“刚回国第一天就见到却小姐了。”
“这是……?”
她看向桌面的两杯拿铁冷萃,咖啡液溢出来,染湿了桌面,而却盏就在这桌的位置,这番情景,刚才定是发生了什么口角。
“这边。”
却盏微抬手,店内的服务生快步走来收拾好了桌面“残局”,而后为两位女士端来新的两杯意式浓缩。
“却小姐的心情不好?”薛以笙问。
这点小事也不算扰她的心情,只是,眼前的这位薛以笙薛小姐和她搭了桌,到底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应该是想和她聊点儿什么。
“没什么。”
却盏端起杯子轻轻抿了口咖啡,而后放下,“我和薛小姐的相识始于今天。在这之前听说薛小姐常居美国,我想知道,薛小姐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还不是你那个老公啊。”
真正原因当然不是这个,在谢却两家公布联姻时,薛以笙便对却盏有了印象。
她说的那句话,是半开的玩笑,“几天前在美国的拍卖会,我见过你的丈夫,谢弦深,他拍下了那枚我一直很想拥有的paraiba。当拍到这件物品,你老公真是不给场上任何人机会,直接点天灯。”
三千万美金,也是却盏拍下红皇后的价。
而这枚paraiba戒指,谢弦深以其私人名义命名为——Petite tasse,盏。
却盏微怔。
不过,她也缓了神,这是谢弦深主动给她的,也是他答应她的要求,又不是她把刀架在他颈上一定要拿下这枚paraiba,为此,她也付出了代价啊,被蛊惑着用手帮他爽了一次。
“他看来对你很好。”
薛以笙的这句总结,直勾勾往却盏心脏上扎了一下。
好吗?
爆金币倒是挺舍得的,追她的时候不还是时时刻刻要管控着她,她去哪儿他都要知道,像鬼一样缠着她不放,加没加异性,他都要查一遍手机才消停。
“你们感情怎么样,还好吗?”
“薛小姐,联姻这两个字,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这样啊。”薛以笙双臂撑在桌面上,下巴抵在手背,悠悠说:“那你把他让给我好了,反正你又不喜欢他,却小姐可以提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当初联姻,他选了你,可我选了他。”
这是要跟她抢谢弦深?
却盏顿然似是在思考,缄默之后,说了声抱歉,“我是不喜欢他,但联姻毕竟不是儿戏。如果今天我真的跟薛小姐提出来了离婚条件,谢弦深知道了,肯定会疯的。”
她知道,他喜欢她喜欢得要死。
也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她恃宠而骄,利用他对她的喜欢,她可以得到很多。
当然,除了感情,她还有很多利用他的地方。
“不好意思了,薛小姐。”
却盏起身,垂眼点了几下手机,继而道:“单我已经买过了。”
“这世界上的男人有很多,配得上薛小姐的,也不止谢弦深一个。你很漂亮,一定会遇到更合适你的伴侣。”
薛以笙目视却盏离开咖啡厅的背影,久久才收回目光。
在美国拍卖会,她和谢弦深的那次见面,薛以笙尤为记得他说的那句——太太喜欢,没办法。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对爱情视如敝屣的他如此钟情。
今天,她见到了本人。
却盏很漂亮,独立,大方,清醒,她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吸引力。
吸引异性,也吸引同性-
有几天没去外婆家的小洋房了,今天晚上空出时间,却盏去了趟。
外婆的病情目前算是稳定,能认出人,也记得她的外孙女叫却盏。
她还担心这段时间忙工作,外婆会再次出现不识人的症状,家里的阿姨照顾外婆也很细心,小老太太知道自己病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执拗不让人照顾。
晚上,却盏把自己关在自己房间里,桌子上放着打开的电脑。
白天,她看到那样的谢弦深,心里承认,她怕。
她本想像之前那次一样,偷偷溜出去随便找个酒店,或者去寻盎家里过渡一下,从外婆家出来,他却开着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当着外婆的面带走了她。
表面说我会照顾好盏盏的,外婆放心。
实则她一进车里便被他扣紧肩膀,冷声质问她:“宝宝,想跑去哪儿啊?”
她摇头否认,却意外踢到了中控,两盒套“啪嗒”一下掉了出来。
谢弦深就是个疯子,疯子!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
她口中的疯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开了她房间的门。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问。
“什么时候拿走的钥匙?”
“一直在我这儿。”
却盏捞过阿贝贝就砸过去,斥他,“谢弦深,我想有点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空间,这很难吗?”
“你这是为了他跟我生气?”谢弦深淡哂,吓唬一下孟烨而已,她的情绪就这么易燃。
他们说的根本是两码事,他就是这样,答非所问。
“谢家那两个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已经找人对付,他们对付Rokori,对付却盏,对付他,他们两兄妹谈好的企业并购,他淡声一句话,直接砍断。
“想做吗?”
她还没回,他说:“我想。”
却盏不理他,当谢弦深走到她身边,双臂一抬像抱小宝宝似的要把她架起,她挣脱,“别碰我。”
手中继续处理工作的事情。
电脑显示的界面是一封电子邀请函,各品牌时尚总部联合举办的一场国际协员交流会,以Rokori在百年品牌时尚界的地位,收到邀请函意料之中,白女士推荐了她,交流会举办地在法国巴黎,时间将要临近。
她不让他碰,谢弦深就坐在她身边,“盏盏,你不该跟我生气。”
淡声的哄人语气,却很像在命令她。
“谢弦深。”却盏真的忙了一天,她已经累了,没有精力再和他扯来扯去,“回你自己房间可以吗?我要睡觉了。”
“如果我想和你一起……”
“不可以。”
却盏斩钉截铁。
听到她这么说,谢弦深抬臂,直颀分明的手指半圈住她的手腕,指腹浅浅摁了摁她的脉搏,“为什么?”
“……”
很废话的一个问题。
他倾身,也不管她怎么想,凑到她唇边就要亲她。
恰时,手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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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两条信息同刻发过来。
【surprise盏盏。】
【分别礼物,我准备得很用心,希望你会喜欢。】
却盏看清消息敛瞳,心率倏然停了瞬,这次的匿名发信人,与上次陌生发信人是完全相同的手机尾号。
是L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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