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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贪心


    宁酒和乔柏林从沪市启程前往岭城,正值盛春时节。


    岭城属西,山势连绵,城依山脊而建,近几年制造业发展迅猛,随处可见忙碌的货车和正在吊装的钢架。


    虽说算是度假,但宁酒临时接下了圣地亚哥的考察项目,提前要完成的任务不少。


    因为存在时差,她不得不在清晨与那边的教授进行视频讨论,在路途中也要随手记下突然闪过的思路。


    “嗯嗯,好,好,我都记下来了。”


    宁酒一边应着刘晴蔓的语音,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


    乔柏林侧身递来一块切好的苹果,见她没空抬头,干脆直接喂到她唇边。


    她条件反射地张口,边咀嚼边嘴巴鼓鼓地说着“谢谢”,话音还没落,听筒里传来什么,宁酒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乔柏林下意识抬眸看她,听见她轻快道。


    “所以,月黎也能去吗?那太好了,我们俩正好可以在项目结束之后好好玩一玩——”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宁酒忽然像是意识到什


    么,略微底气不足地朝乔柏林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在与他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飞快移开,连忙找补道。


    “当然啦,还是以考察为主,嗯嗯,尽早完成尽早回来,我在沪市还有别的安排呢。”


    “好,那就八月份圣地亚哥见咯。”刘晴蔓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语气里含着笑,“你们现在到岭城了吧?好好放松一下,假期愉快。”


    挂断电话,车也在此时缓缓停下。


    岭城的春日总是多山风,车门一开,街头的喧嚣立刻扑面而来。


    宁酒收拾好东西下车,望向周围因许久不见有些陌生的景象。


    街道两侧是低矮的厂房和斑驳的铁皮围挡,空气里混着机油和铁屑的味道,往前走几步,地面便开始杂乱起来,塑料袋在风里翻滚,角落里随手丢了几个喝空的易拉罐和被踩扁的纸盒。


    店铺的招牌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几个小孩从巷口跑出来,脚上拖着快要掉底的鞋,手里还抓着没吃完的糖葫芦,笑声尖亮又野。


    乔柏林走在宁酒旁边,在有孩子从她身旁跑过时,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了挡。


    抬眸时,发现宁酒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其实不需要这样的。”她的眼神总是很亮,睫毛又长又翘,笑起来像个精致得近乎不真实的洋娃娃,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冷静,“如果时间倒退十年,刚才跑过的小孩子里面,大概也会算我一个。”


    “他们现在经历的生活,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


    地面坑洼不平,积着雨后未干的水渍,一个修车摊还没收摊,老板蹲在地上抽烟,旁边的收音机里传出老旧的情歌,宁酒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街角尽头那栋翻新的建筑上。


    原本的黑色外墙被刷成了亮眼的橘黄,顶上挂着巨大的“24小时连锁超市”招牌,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现在变成超市了啊。”她看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带你去看看的。”


    乔柏林问道:“酒吧以前就开在这里?”


    宁酒轻哼了一声,算是肯定。


    街口传来一阵吵闹,一个小男孩手里的塑料球被风刮偏,直直滚到他们脚边,男孩慌慌张张地追上来,一脚差点踩进旁边的水坑。


    宁酒伸手接住那颗球,顺势半蹲下来,把它擦了擦,笑着举起来递回去。


    “知道这儿路滑吧?下次玩球可得小心点。”


    孩子“哦”了一声,抱着球跑远,背影瘦小而有些倔。


    她看着那孩子的背影两秒,嘴角弯起,伸手朝超市某个尽头指了指。


    “以前我和闻弈就在那儿经常搞事,那时候酒吧还在,我们俩趁大人不注意,往调酒里加辣酱,还偷偷打赌看谁敢喝。”


    “结果客人第一口下去差点喷出来,整个吧台乱成一团,被我爸逮个正着,我们俩就这样一人拿一块抹布,从吧台拖到门口。”


    风从街尾吹来,带着一点汽油味,也吹乱了她耳边的发丝,似乎是提到了某个人的名字,宁酒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正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


    “宁酒?”


    “丁老师。”


    宁酒怔了一下,转头望向不远处年过半旬的老人,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意外。


    “竟然能在这里碰到您,太巧了,”她走上前几步,向乔柏林介绍道,“这是我高一、高二在岭城中学读书时的班主任,丁怀山老师。”


    丁怀山对她的印象显然很深刻,时隔多年仍一眼认出了这个特别的小姑娘,目光转向乔柏林,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


    显然,乔柏林无论是衣着还是周身气质,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片街区的人。


    宁酒看出他的疑惑,朝他轻轻一笑,语气轻快又带几分熟悉感:“丁老师,您最近身体还好吧?还在学校带课吗?”


    “就那样呗。”丁怀山笑着摇头,语气里有点感慨,“现在的孩子聪明是聪明,但少了点耐心,很少再遇到像你那样有天赋又真正学得进去的学生了。”


    回想起宁酒上学的时候,自己担任她的物理老师,那时候的宁酒就展现出了出众的理科天赋,得知她要转学时,他心里还惋惜了好久。


    说到这里,丁怀山问了宁酒近况,得知她刚在沪大读完研,现在在经营自己的心理工作室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正好今天岭中开放日,要不要回去看看?”在宁酒和乔柏林之间逡巡了一圈,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温和的邀请,“学校现在改造得挺多的,但老教学楼还在,你当年的教室也没动。”


    两人依言来到岭城中学,宁酒循着记忆在三楼尽头找到了当年的教室,教室依旧不大,墙角的漆被重新粉刷过,窗框上嵌着几道细微的裂纹,玻璃却被擦得干净明亮。


    “今天可真巧呀,”宁酒的手撑着课桌椅,歪头朝乔柏林笑,“童年和少年时期,一下都被翻出来了。”


    “能走近那段我没能参与的有关你的童年,是这趟旅程最意料之外的幸运。”


    乔柏林学着宁酒的样子,青筋分明的手撑着课桌,下颌微微向上扬,望向窗外被金色浸透的落日。


    “那么,宁酒同学,我可以更幸运一点吗?”


    夕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映在他眉眼间,勾出几分柔和的光影,他清冽的嗓音在这片烫金的静谧中响起,带着晚风般的澄澈。


    “我想了解更多的,有关小宁酒的事情。”


    虽然已经在高中就认识了宁酒,但乔柏林仍觉得自己不满足。


    他好像变得越来越贪心,想知道的不只是那个年少的她,还想认识她更早的模样。


    童年的、上学时的,恨不得把那些错过的时光一一追回,才能让心底涌动的遗憾平静下来。


    听到乔柏林的问题,宁酒先是怔了怔,随即笑了。


    “你真想知道?”


    “当然。”


    她轻轻眨了下眼,原本微弯的嘴角忽地多了几分狡黠。


    靠在课桌边,纤细的脚踝轻轻晃动着,朝乔柏林勾了勾手指。


    “你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乔柏林闻言,顺势俯身靠近,两人的呼吸交缠一瞬,少女微甜的气息拂过他耳侧,带起一阵酥麻痒意。


    “其实,”宁酒轻笑出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挺讨厌的。”


    原以为乔柏林会露出惊讶的表情,谁知道他只是笑,宁酒反而愣了。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乔柏林问:“要是我知道呢?”


    要是我们那次不是第一次见呢。


    “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看到他这个反应,宁酒不服气起来,想说的话一下子全涌上来。


    “我的童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酒吧里度过的。我爸妈当年确实是因为真爱结婚,在酒吧认识,爱到极致,干脆用酒的名字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不过后来感情慢慢淡了,再加上我爸和闻叔之间的一些事,他俩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闹离婚和冷静期,最终以我妈搬去德国柏林长居,我爸卖了酒吧去江城结尾。”


    “所以我在江澜实验第一次听见你名字的时候,还没见到你的人,就觉得你可讨厌了。”


    察觉到宁酒情绪骤然的低落,乔柏林握着她的手紧了些,问道。


    “那见到我以后呢?”


    宁酒笑眯眯地侧头看他:“更讨厌了。”


    “”


    宁酒认真思考了下,要不要告诉乔柏林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想玩他,但后来怕要是真说了,这人又会以这个为由在晚上大做文章,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当时就是一副高冷学神,表面温和实际装装的不好接近的姿态,我超级看不惯的好吗。”


    “所以你来招我。”乔柏林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宁酒有些心虚,还是没忍住扣住他的手腕,轻咬了一口他的脉搏,哼哼道。


    “你就没来招我?”


    那些手段骗得了高中时期的宁酒,骗不了现在的她。


    现在回想起来,有好几次两人莫名其妙地拥抱、接吻,都是乔柏林在蓄意勾/引,当时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说完了我的,你呢?你的童年时期又是怎样的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顺着窗隙吹乱宁酒的碎发,乔柏林柔和地替她拂去。


    “我?”


    “对啊,乔总,乔学神,从小到大长辈嘴里的骄傲,同龄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虽然是在问乔柏林,但她只要脑海里勾出他的形象,就大概能想象出他童年时期的样子了。


    “不过猜也能猜到喽,”宁酒捏他的脸,“小时候的乔柏林,大概也是那种,无论在合照里还是领奖


    典礼上,都能一眼被人看到的,闪闪发光的类型。”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乔柏林笑着用鼻梁蹭她的脸颊,“我爸妈那会儿工作都忙,好不容易忙完也常常跑去度蜜月,没空管我,基本都是我爷爷带出来的。”


    “我小时候就觉得,只要把一切做到最好,就能让他满意,那时候的目标其实挺单纯的。”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窗外的操场上。


    “后来才明白,我的环境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也正因为这样,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不过有时候知识就是挺枯燥的,一桶一桶往脑子里灌,然后再一股脑倒出来,时间一久,就能摸清楚所有规律,所以我又开始钻研别的东西,比如马拉松、网球。”


    宁酒听了失笑:“你可别告诉我,你的马拉松和网球第一名都是课余时间无聊钻研出来的。”


    夜色一点点晕开,落日的余晖彻底褪尽,窗外的亮光被星影取代,她拉着乔柏林在操场上散步,晚风顺着开阔的跑道吹来。


    操场外是一座低矮的山坡,草没过脚踝,坡顶零星长着几株歪斜的小树,放学了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在那里折腾,有人拿树枝戳着地面挖蚯蚓,还有人拎着喝了一半的汽水瓶当作足球踢来踢去。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丝丝凉意沿着肌肤渗进身体深处,宁酒不禁舒服地眯了眯眼。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爸妈的事确实对我有不小的影响。小时候的我始终想不通,即便爱情一开始有了,也终究会随着时间变淡,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发现不对劲之前,就把苗头掐断呢?”


    说到一半时,乔柏林抱着宁酒的动作陡然紧了些,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也看到了,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习惯方式,我们都完全不同,你站在这里,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不属于这片地方。我以前也常常觉得,我们这样不一样的两个人,不可能走得太远。”


    孩子们的笑声还在不远处山坡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宛若一串轻快的风铃,忽远忽近地在夜色里回荡。


    “但现在我知道了。”


    宁酒抬起头,琥珀色的眼底映着星光,踮起脚尖轻吻乔柏林的唇角。


    “是你告诉我,原来那种长久的、深刻的、历久弥新的爱情,是真的存在的。”-


    盛夏来临时,南半球正值隆冬。


    宁酒和裴月黎几乎没来得及休整,就马不停蹄地踏上了飞往智利圣地亚哥的航班。


    出发那天,乔柏林送她到机场,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直到宁酒开门下车前,冷不丁被身旁的人拉了回去。


    下一瞬,车门被关上,脆弱的脖颈传来半痛半痒的湿意,宁酒终于反应过来,指尖摸着颈间的牙印,又气又笑,只能无奈地推了推他。


    “幼稚。”


    四目相对间,乔柏林的神情淡定,语气平静得近乎无辜:“防丢标记。”


    等到了机场,裴月黎一眼就注意到宁酒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那抹红。


    她愣了两秒,随即笑得差点没蹲下。


    “哎哟,这谁家的占有欲啊?啧,宁老师,你家那位真行。”


    “闭嘴。”


    圣地亚哥的项目里,宁酒负责项目中的心理支持,裴月黎则代表开麟参与文化展示的部分,整个行程安排紧凑却不算繁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调研和准备最后的颁奖展示。


    因为研究方向的原因,工作地点设在郊区一所合作大学的研究中心。


    圣地亚哥与沪市的季节差异明显,此刻的街道里,两旁的梧桐树早已落尽了叶,从阳台往外看,远处雪山的轮廓清晰得近乎不真实。


    顾霁在第一天带他们熟悉环境时就笑着介绍。


    “这里靠近山脚,现在正是滑雪的季节,再往北开四十分钟,就是滑雪场。”


    裴月黎提议空余时间去滑雪场玩时,顾霁话锋一转,无奈地耸肩。


    “往年都可以,只是今年那片雪场被一个剧组包了,暂时进不去。希望等项目收尾,他们能撤场,到时候我们就能去滑一趟。”


    几天忙碌下来,工作渐渐步入尾声,宁酒在酒店浴室刚洗完澡,一边吹头发一边整理第二天要汇报的文档。


    裴月黎则早早洗完,穿着松松垮垮的浅色睡衣,整个人摊在宁酒床上,手里拿着手机无聊刷着社媒。


    忽然,她咦了一声,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甜酒——”裴月黎拖着尾音,眼睛亮晶晶的,“你快过来,我好像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宁酒关掉吹风机,走过去一看,才发现裴月黎手机屏幕上打开的是一个圣地亚哥本地论坛,页面上满是游客分享的城市夜生活打卡地推荐,配图五光十色,标题一个比一个吸睛。


    “你所谓的不得了的东西,”她挑了挑眉,“就是这个?”


    “Ofcourse,honey,”裴月黎朝她眨眨眼,“你看这家——就在我们酒店旁边,评价超高,说是本地人开的老酒吧,气氛特别chill。”


    “重点是,”裴月黎压低声音,坏笑着凑到宁酒耳边,“人家评论都说——那边的调酒师一个个都是纯正拉丁美洲帅哥,浓眉大眼、五官立体,还会唱歌,明天忙完最后一天,我们去看看吧?”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宁酒被裴月黎说得有些心动,两人又笑着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不早,裴月黎转身哼着歌回自己房间,门咔哒一声关上,房间重新恢复安静。


    靠在床头,灯光柔和地洒在湿漉漉的发梢,宁酒打开微信,发现乔柏林半个小时前给她拨了语音通话。


    这几天,乔柏林几乎每天都会挑宁酒有空的时间打语音电话。


    圣地亚哥此刻寒意正盛,比沪市差了好几个温度,他怕她受凉,打电话时总会先提一句第二天圣地亚哥的气温,再夹带几句黏黏糊糊的想念。


    虽然只是和裴月黎随口聊了几句,又没真打算去看什么帅哥,但她心里还是莫名泛起一股做贼心虚的错觉,暗叹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思考片刻,宁酒回拨了乔柏林的电话。


    听筒均匀地响起嘟嘟声,她等了十几秒,直到电话自动挂断,才轻轻皱了皱眉。


    又试了一次,依然没有打通。


    虽说圣地亚哥与沪市有时差,但宁酒算了算,现在沪市刚到早上,他还没去公司,应该是有时间的。


    是因为自己没及时回消息,他才赌气不接电话?


    还是他真的在忙,可是以往明明再忙也会接电话的。


    狗男人。


    念头在脑海里一转,方才那点儿莫名的心虚,反而显得可笑起来。


    宁酒冷哼一声,看着第三次拨打的电话,拇指毫不留情地往挂断键上就要一摁——


    电话突然被接通。


    只是就算接通,另一头也安静地出奇,照往常来说,每次他都会先叫她宝宝的。


    她心里原本积着的那点火气,被这点沉默逼成愈来愈闷热的燥意,也就没注意到电话那头轻微的喘息声。


    “宁酒。”


    停顿了片刻,乔柏林终于开口,只是叫的不是宝宝,而是她的名字,声音低得有些哑,语气也怪怪的,听不出是疲惫还是别的情绪。


    “呦,您那边是在干什么,不是挺忙的?”她的口吻是自己也没察觉的刺意,“怎么还有空接我电话。”


    乔柏林的声音有些无奈:“宝宝,我现在暂时有事,等会儿再——”


    “等会儿可以,当然可以。”宁酒接得很快,“那今天就不要通电话了,明天也不要了,我怕妨碍你干正事。”


    电话那头安静一瞬,就在她要挂掉之际,切换成视频通话的请求就被人切了过来。


    宁酒蹙紧了眉,正要拒绝,耳边传来男人粗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不妨碍的宝宝,我现在就有空,你不是问我在干什么吗,你看着我弄吧,这样更快一点。”——


    作者有话说:小乔同学那句“要是我知道呢”有伏笔,所以江城真的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hhh-


    下章电话play+看帅哥被发现惩罚play


    周六23:00更~[黄心]


    第72章 掌控


    “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你可以随意控制我。”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照做。”耳边传来男人的轻笑声,伴随细微的电流,“宝宝,真的不想试试么。”


    宁酒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晕,整个房间还残留着刚洗完澡的水汽,那股温热的湿意顺势涌上来,让她分不清心脏逐渐清晰的跳动声,是因为空气太闷,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明明隔着屏幕可也正是因为隔着屏幕,那种似远似近的感觉拉扯着她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错乱感。


    今夜好像格外安静,即使只有单一一个字,落在地上也能发出暧昧淋漓的回声。


    发号施令的人是她,可在说出那些令人羞耻的话的刹那,脸先红起来的人好像也是她。


    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从口中蹦出单字,再到后来,在他的引导下,说出的字句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直白。


    他的“遥控器”在她手上,她几乎能立马感受到乔柏林随着自己的指令愈发急促的喘息声。


    比起生理上的反应,他显然更满足于这种被宁酒支配的微妙心理快感。


    气息起伏变得凌乱,喘息时轻时重,平常清冽的嗓音此刻性感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引诱,仿佛空气都被点燃。


    即便只能听到声音,宁酒也能想象到乔柏林现在在床上干什么,到了哪个阶段,耳根不自觉地烧起来。


    “可可以了吧。”


    那头的声音随时牵动着她的神经,连带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变得不对劲起来,宁酒在事情走向失控前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已经很久了,你还没好吗——”


    “它太久没见到你了,变得有点不听话,还要一会儿。”


    “乔柏林!”宁酒整个人像被烫着似的,头一次觉得开口都变得艰难,“你要是再不好好讲话,我就直接挂掉了。”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喘息声停顿了下,极性感的低笑抵着她的耳垂传来,好似他就在她身侧。


    “宝宝,是我没有好好讲话吗?”


    明明是他太会讲话了。


    “你刚刚夸得它太激动了,现在有点不安分,你再夸两句,它就乖了。”


    “其实我很容易被哄好的。”乔柏林接近蛊惑的声音响起,“它也一样。”


    从头到尾,真正掌控节奏的另有其人。


    “说你爱我。”


    “我爱你,好爱你”


    “乖女孩。”


    挟着重欲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乔柏林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宁酒的欲望。


    “只有你能让它安静下来。”


    等她彻底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了之后,那头已经传来男人浓重的喘息,他灼热的呼吸就在她耳廓回荡似的,嗓音缠着松懈后的极致快感,不忘含笑夸她。


    “宝宝做得真好,我也好爱你,好想快点见到你。”-


    宁酒和裴月黎在圣地亚哥结束考察的最后一天,当地的教授和学生们都依依不舍,提议在她们离开前办个送别聚会。谁也没想到,聚会的地点竟然就是裴月黎前几天无意间刷到的那家酒吧。


    酒吧的氛围整体很松弛,白天看去只是街角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到了夜里,昏暖的灯光次第亮起,旧木梁与砖墙的阴影交错出慵懒温热的温度,墙角的乐手弹着拉丁风格的吉他,节奏轻快却不喧嚣,空气里混着海盐和朗姆酒的香气,三三两两的本地居民窝在沙发里或是坐在木椅上交谈,很是舒适。


    裴月黎喝了不少,正倚在吧台边笑着同人碰杯,脸颊被灯光映出一层微红。


    宁酒手里端着一杯青柠汁,听着她轻悦的笑声在吉他弦声中散开,唇角微弯。


    顾霁趁着间隙走过来,举杯同她轻碰,笑道:“都到这儿了,怎么还不喝点?”


    “我酒精过敏啦,”宁酒含糊打太极,“就以果汁代酒啦。”


    “这几天的行程算是圆满收尾了吧,辛苦你们了。”顾霁没再多问,顺势把话题一转,语气轻松,“听说那个在雪山拍摄的剧组昨天刚收工,穆勒教授好像要组织大家滑完雪再回去,你有兴趣去吗?”


    “滑雪?”


    八月份能见到雪天本来就很新奇,如果能和这几天工作的伙伴们一起去滑雪,应该挺新鲜好玩的,宁酒没打算拒绝。


    正想开口应下,一阵突兀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一个明显喝大了的红胡子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半杯啤酒,目光在顾霁和宁酒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停在宁酒身上,显然是认为她这样的长相更好下手。


    他咧开嘴,露出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几句,虽然听不太真切,但宁酒依稀听出了几个以f开头的脏话,语气里满是轻佻与冒犯。


    原以为面前这个长相乖顺的中国女孩会被吓哭或者脸红,谁知道宁酒眉梢一挑,脸上依旧是不出任何差错的笑意。


    下一瞬,纤细雪白的中指缓缓竖起,柔软的嗓音吐出一句清晰利落的——


    “Goandf***yourself.”


    顾霁本想侧身躲开那个男人,在看到宁酒的反应后,没忍住惊讶望了她一眼。


    裴月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笑眯眯地上前捂住宁酒的嘴:“文明用语,文明用语。”


    话音未落,她顺手拿起桌上还剩的半杯朗姆酒,落在肩头的棕栗色长发在氛围灯下光华流转,指尖轻轻一转,毫不留情悉数泼在了男人的西装裤上。


    “Oops.”裴月黎双手一摊,语气轻得像玩笑,“手滑,抱歉喽。”


    红胡子男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有一个调酒师注意到动静,立刻走过来呵斥他离开,那人只得满脸不甘地瞪了她们一眼,憋着怒气走了。


    突如其来的闹剧结束,裴月黎转头要感谢酒保,忽然眼前一亮。


    这不是她前几天在论坛上刷到的那个帅气调酒师吗?


    当时看到只能看到模糊的几张照片,她就觉得这帅哥不错,适合做她冬季新款的模特。


    这样凑近看,起码一米九以上的身高,立体的五官,结实的肌肉,身为设计师的本能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叮铃铃。


    正准备掏出名片的手一顿,裴月黎左右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酒意还未散尽,裴月黎脑子有些发晕,连来电是谁都没看清就接了起来,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喂?”


    镜头一开,那身剪裁大胆的礼服、精致的妆容,以及身后几位肌肉帅哥调酒师全都清晰入镜,虞柯临听见自己气笑的声音。


    “Verona,你不是在考察项目么。”


    “项目结了,姐总得找点建设性工作做吧——选男模啊。”裴月黎的语气理所当然,嗓音都不带低的,“不然呢,留在圣地亚哥研究海鸥迁徙?”


    虞柯临的声线更低:“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不是你是我谁啊?过气模特麻烦别来烦我好吗?姐的档期紧得就像LV限量包,要合作下辈子抽签去!”


    虞柯临看着裴月黎脸上那一层微醺的红晕,立刻明白她是喝多了,原本沉下来的面孔忽然透出几分无奈,在他锋致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违和。


    “Vera.”


    他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只是这一次换成了更亲昵的称呼,连语气都柔了几分。


    “你喝醉了,身边有朋友吗,把地址告诉我好吗。”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在这里。”


    说到这里,裴月黎脑袋倏地清醒几分,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现在可不是在巴黎那间和虞柯临同住的出租屋里,而是在圣地亚哥。


    可他刚刚说什么,他来找她?


    拿着手机的动作猛然一顿,裴月黎观察着他视频通话后面的背景,只觉得越看越眼熟,车外的雪景不是在圣地亚哥又是在哪里。


    那他现在说这句话的意思是——


    “小姐,您没事吧。”


    英俊的调酒师见宁酒独自待在角落,怕她因为刚才的意外心里不舒服,贴心地调了一杯特饮递给她。


    “希望您能原谅我们的疏忽,我保证,下次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他的语气真诚,眼神里带着真挚的歉意。


    宁酒看着那杯泛着淡青色光泽的饮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接过。


    酒师递完就俯身擦吧台溅出的果汁,她正好也要放杯,两人动作一交叠,从不远处的视频通话看去,只能看到快要交在一起的影子。


    几乎是同时,裴月黎压低声音的惊呼声在宁酒耳边响起。


    “甜酒,我好像要完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往宁酒怀里一塞,动作飞快得像丢炸弹。


    “虞柯临追到圣地亚哥来了啊啊啊,你先帮我应付一下他!一会儿他说什么你就随便糊弄,胡言乱语也行,千万别告诉他我们在哪儿!”


    宁酒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多了一部正亮着屏幕的手机。


    视频那头,虞柯临那张冷淡的脸正清晰得吓人。


    画面里的人显然也注意到变动,眉头轻挑:“Vera呢?”


    “Vera?”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裴月黎。


    即使感到新奇,宁酒也不忘之前裴月黎的嘱托,硬着头皮问他。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刚刚设计组那边说配色出了点偏差,她去现场确认样板了,好像挺紧急的。”


    “哦,原来去确认样板了。”


    虞柯临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急得连手机都落在你这里了。”


    “”


    他盯着她几秒。


    “宁酒,如果你这些话,是在对乔柏林说,你觉得他会信吗?”


    不是他俩的事吗,怎么就莫名其妙扯上乔柏林了。


    还没来得及圆场,吧台那边的帅气调酒师又走了过来,拿着一杯新调的果汁,语气礼貌又温柔。


    “小姐,不好意思再打扰一下,之间给您的特调不喝是因为不合口味吗?要不要我重新帮您换一款鲜榨果汁?”


    “不用,我——”


    宁酒想说自己不喝酒,放在桌上的手机陡然响起,是乔柏林每天的语音通话。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眼下环境嘈杂,她想了想,这种时候要是接了电话,反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还是先挂掉,等回去再解释。


    手指刚要触到那个红色按钮,屏幕另一边的视频通话却忽然闪了一下。


    宁酒没注意到,手机的屏幕,正好能倒映进虞柯临的镜头里。


    挂断电话的同时,视频通话那头的光影微微一晃,她条件反射抬起头,却一下愣住。


    视频那端的镜头晃动着,纯黑色的越野车在雪原中飞驰,窗外的景色分明是圣地亚哥的冬日。


    就在虞柯临的旁边,一张熟悉的帅脸兀地出现在画面里,青筋分明的手上拿着被挂断的手机,那双乌黑的瞳孔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乔柏林——


    作者有话说:要被爆炒了宝宝[黄心]


    上章新增500字~


    第73章 融化


    “Vera至少还接了我的电话,您那位是直接挂了啊。”


    视频通话中,虞柯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话语传来,宁酒终于体会到了裴月黎口中他可恶的一面。


    猜到他们大概已经知道她们在哪了,她匆匆挂掉电话,扶着喝醉的裴月黎,和顾霁打了个招呼后便急忙离开。


    酒店离酒吧其实并不远,裴月黎晕乎乎地靠在她身上,睁不开眼睛,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惹得宁酒哭笑不得。


    她们住的楼层比较高,裴月黎住在六楼,宁酒在七楼。宁酒安顿好她后,看着电梯从一楼缓缓上升,眨了眨眼,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旁边的楼梯。


    也许还是走楼梯比较安全一点?


    并不是她不愿意见到乔柏林,恰恰相反,这几天她自己也有些说不清原因地想他。


    就像现在,虽然还没有见到他,但宁酒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愈发清晰的心跳声了。


    咬了咬唇,觉得还是先冷静下来比较好,最终决定走楼梯。


    酒店的楼梯间比走廊更显昏暗,天花板上只有一盏小灯,宁酒小心地踩着每一个台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心里遽然变得紧张起来,又走一步,身后的脚步声也不紧不慢跟了一步。


    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有选择电梯,现在站在这里进退两难,楼梯间空间狭小,任何一点脚步声的变化都显得格外突兀。


    一步。


    两步。


    就在此时,背后的脚步声忽然急促,宁酒几乎是本能地抬肘后击,清冽的笑意在身后散开,她的手肘被一只温烫的掌心轻松截住,那人轻轻一带,她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那股力顺势牵了过去,跌进他怀里。


    熟悉的檀香气萦在鼻端,她心底一松,几乎立刻就知道了是谁。


    两人贴得极近,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更加震耳欲聋。


    意识到他是猜准了她会来楼梯,所以堵在楼梯口故意吓她,宁酒赌气似的别开脸,不去看他,伸手去推他的胸口,却被反手一扣,身体带得更近。


    呼吸快要叠在一起,乔柏林的指尖轻压在她脊背的凸起处,一股细微的电流从那触点蔓延开来。


    宁酒没忍住轻哼了声,感受到那股黏湿的热意徐缓擦过耳垂,也在一点点侵蚀她的理智。


    “宝宝,那么久没见,不想我吗?怎么不看我。”


    他垂着眼,语调懒懒的,亲吻却如蜻蜓点水那般,一点点吻过她的额头、眉眼、鼻尖。


    “该闹脾气的应该是我吧,电话不接,还躲到楼梯口都不想见我。”


    以往平静的语调平白多了几分委屈,宁酒被他这样黏糊的语气和吻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推拒他胸膛的动作渐渐松了下来,嘴上还是不松口。


    “谁叫你吃准了我会来这里,躲在这里吓我。”


    “嗯,是我的问题,我们宝宝就是这样难哄的,我应该做好准备才对。”


    蓄谋已久的唇已从她脸侧徐缓滑下,停在离她唇畔不远的地方


    蠢蠢欲动,宁酒仍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对此毫无察觉。


    “我没有不想见你,只是觉得这太突然了,你好歹和我提前说一下”


    “那你看看我,好吗?别不理我。”


    听着乔柏林的声音,宁酒下意识照着做了,琥珀色的瞳孔一抬,脸也跟着微微仰起,还未来得及开口,唇间便被突然而至的吻覆上。


    “你不说想我,那就换我来说。”


    他的唇带着蓄谋的急切,唇齿纠缠间的气息混乱而炙热,她被乔柏林逼到楼梯扶栏与墙角之间,冰凉的金属贴在背后,他身上的热气寸寸逼近,胸口随着声音微微震动。


    “我想你,好想你,没你不行啊,甜酒同学。”


    几乎是乔柏林落下话音的瞬间,宁酒的耳根就烧了起来,热意蔓延到整张脸都在发烫。


    乔柏林当然注意到了,唇齿吻得更深,在她受不住嘤咛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轻轻咬了下她的下唇,嗓音低哑得不像话。


    “看来我们宝宝不仅难哄,还很容易害羞。”


    “甜酒同学,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气息在两人之间缠绕,急促混乱又带着压抑的思念,唇被吻得水光淋漓,分开的一刹,彼此交融的涎液在空气里拉出细长的银丝,转瞬又被更深的吻淹没。


    呼吸愈发急促,狭窄的空间被热气一点点塞满,宁酒指尖紧攥着他的袖口,布料被她扯得凌乱,乔柏林的手稳稳撑在她腰侧,护着她不被扶手硌到。


    他们是怎么从楼梯间吻到房间门口的,宁酒已经没有丝毫印象了。


    滋滋水声响得不断,门一合上,乔柏林俯身将她抵在门上。


    空气被蒸得发烫,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感受到他揉捏着她的后颈,带着她一下又一下啄吻喉结旁的小痣。


    “想不想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笑意。


    “嗯,看起来——宝宝已经在回答我了。”


    “再咬一下吧,咬得深点,”乔柏林在她的尾椎骨上轻轻按压,鼓励她,“留个印子更好看,你不觉得吗。”


    他恨不得让自己每一寸肌肤都沾上宁酒的痕迹。


    宁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柔软的床凹陷出暧昧的痕迹,还没有开始正餐,她的腿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今晚为了派对穿的短裙轻轻被掀起来,修长白皙的指骨徐缓没入,看不见踪迹。


    感受到布料的拨动,她将唇咬得靡红,目光却悄然移向了乔柏林的面孔。


    即使在做这种事,他的神情也依旧冷静,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


    衬衫在激吻中被扯开几颗扣子,脖颈上是她留下的咬痕,唇上都是她今晚涂的唇釉,又在这份看似冷淡的气质中增添了点莫名的色/气。


    忍着身体攀爬而上的痒意,宁酒再往上看,目光落在乔柏林挺直的鼻骨上,脑海中无缘无故想起前几天在互联网上刷到的一句话。


    这么挺的鼻子,就应该


    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句话。


    乔柏林当然注意到了宁酒的眼神,一开始不太满意她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走神,最长的指骨猛不丁向前探了一些,她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这样,变调的尾音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等到意识到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整张脸都红透了。


    “乔柏林,你怎么能坏成这样啊”


    “刚刚在想什么,嗯?”


    感受到她动情的证明,乔柏林的笑意更甚,只是一眼就察觉到宁酒躲闪的眼神,喉口微动,指骨轻轻掐着她的腰肢,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给你,好不好。”


    只是几句话而已,他就把她心里隐藏的欲念都勾了出来。


    要说谁此刻更像那个循循善诱的心理导师,宁酒觉得,应该是乔柏林才对。


    即使她不说出口,他也能用一个眼神,知道他现在最需要做什么。


    雪白修长的大腿凹下属于男人的指印,身体被缓缓抬高,他立体周正的五官在眼前越发清晰。


    于此同时清晰的,是他五官的触感。


    温热的,裹挟着烫意的,属于他的,每一寸皮肤肌理都是如此分明而直白——


    直到,他的五官被起伏的海浪彻底淹没。


    浓密的睫毛轻颤带起微痒,高挺的鼻梁触感略显突兀,最细嫩的皮肤需要温柔相待,而这份温柔由最柔软的唇舌给予。


    雪糕被人轻轻含着,吮舔的动作总是如此缓慢而富有技巧,当它快要融化时,他的双颊微微凹陷,冰凉的甜味顺着舌尖滑入喉腔,细碎的轻响与吞咽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原本规整的发丝被动作带得有些凌乱,几缕垂落在他眉前,轻轻扫过,惹得宁酒腿止不住地往后逃,又被他牢牢握住脚踝。


    她不知道乔柏林这些都是怎么无师自通的,但不可否认的是


    她好像真的要变成雪糕融化了。


    做完这一切,他仍细致地安抚她颤抖的身体,亲了亲宁酒大腿那颗小痣。“宝宝反应好厉害,很喜欢么。”他的嗓音挟着笑意,比往常更沉更黏,“再来一次?”


    他从床头柜抽出纸巾,轻轻拭去宁酒身上的水痕,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湿透的鼻梁骨和唇边的潮意,去浴室漱口后一回来就抱住她深吻。


    窈窕雪白的身体投下修长的阴翳,灯光蜿蜒成一道明暗流动的画卷,宁酒颤抖着声音喊停了好几次,乔柏林却和根本没听见一样,她最后只能放低要求。


    “太亮了,关灯”


    “嗯?”


    偏偏这人又像是没听清似的,微微偏头,濡湿的碎发遮住了黑眸一闪而过的笑意。


    “宝宝,你声音太小了,这样我怎么能听得见呢。”


    温热的唇舌趁宁酒还未缓过神时压过来,勾住她的舌尖吮咬舔/弄。


    “别咬嘴唇,再大声点,我就能听见了。”


    明晃晃亮着的,不只有灯,还有他含笑看她的眼睛。


    比起眼底的欲望,乔柏林好像更把宁酒当作一件珍贵的、易碎的、需要小心呵护的藏品那般对待,宁酒被他赤/裸的眼神看得莫名不好意思起来,伸出泛红的掌骨想要挡住他的视线。


    “我说,”她的嗓音溢着哭腔,“你能不能把灯关了”


    嗓音的确大了些,可乔柏林只是直起身,淡淡看了一眼灯的开关,丝毫并没有要离开去关的意思。


    宁酒轻轻呜咽一声:“你不讲信用。”


    “不讲信用?”


    男人不置可否地轻笑出声,影子压了过来,将她笼罩在光与暗之间。


    “宝宝,我有说过听清了就要去关么。”


    这人怎么心机这么深啊。


    宁酒起初还想伸手推开他,可很快发现那点力气根本撼不动,只能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去看他。


    可乔柏林连这点都不肯放过她,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挪开,非要宁酒看清楚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宝宝很漂亮,做这种事的时候就应该看对方,不是么。”


    “宝宝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呢,这样的声音只能我一个人听到,对不对。”


    “”


    他每一句都是问句,可偏偏没有一句不算好了她的答案。


    宁酒也许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美,宛若一朵被热气濡湿的花,柔软得近乎脆弱,只在他眼前一点点盛放。


    她的神态、香气,连同她唇间溢出的每一个声音,此刻都只属于他一人,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时刻。


    恨不得把她锁在身边,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她因他而露出这样脆弱依赖的样子。


    乔柏林压下心底一闪而过的阴暗念头,将心底几近膨胀的欲念尽数化进激烈汹涌的拥吻。


    一开始,宁酒还有闲情逸致去应付。


    到后来,就像是泄流的水罐那般,浑身酸软,喉口干涩,再使不出一点力气。


    乔柏林用湿毛巾替她擦拭身体的时候,她已经困得分不清梦与醒,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温柔的安抚。


    肌肉一寸寸松弛下去,仿佛被海水轻拍的沙岸,毛巾一过,皮肤便微微起了细小的热意,她却连缩一下都懒得。


    感到小痣又被轻吻了下,脚踝不知第几次被人握住,宁酒嘤咛一声,胸口起伏得几乎要和他掌心的温度叠在一起,嘴里含糊不清。


    “乔柏林,你有完没完”


    不是,这人的耐力怎么一次比一次久啊。


    “我明天还要滑雪呢,别再来了。”


    乔柏林的动作一顿:“滑雪?”


    “对啊,就是这次邀请我的主办方,说酒店旁边的滑雪场刚开放,想请我们这些考察成员一起去滑雪。”


    宁酒眼睛都睁不开了,只能凭着直觉去亲乔柏林,结果亲到了乔柏林的喉结,男人喉口几乎是滚动了下。


    她害怕待会儿又来一回,慌忙


    抬头抢先吻上他的嘴角,双手环抱住他劲瘦的腰。


    “今天就放过我吧,明天滑完雪我们再一起到周边逛逛,好吗?”-


    顾霁和穆勒教授订的滑雪场在邻近山腰,过去得开车上山。因为昨晚折腾得太晚,等宁酒出门时,考察组的其他成员已经分乘两辆SUV先出发了。


    宁酒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只剩顾霁一个人在等她,宁酒心里还有点感动。左右看了看,没见裴月黎的身影,打开手机看到消息才知道她被虞柯临拐去了拉荷亚海湾。


    【月黎】吃醋的男人太难搞了,我应付完他马上找你们汇合!我的圣地亚哥滑雪之旅危!!!


    【月黎】对了,你们怎么样呀?[坏笑.jpg]


    怎么样。


    能怎么样。


    感觉到顾霁那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在她颈侧打转,宁酒起初还想用围巾挡一挡,后来索性放弃,朝顾霁友善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这边还得先和一个人说两句,说完就过来。”


    顾霁目光往她身后一掠,神情微不可察地滞了滞,又在宁酒转头看向她时恢复如常,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急,我先去车里等你。”


    她说完便朝门口走去,宁酒低头正回着裴月黎的消息,刚转过身走出两步,一下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躯。


    “乔!柏!林!”


    宁酒揉着被撞得发红的额头,感受到乔柏林迅速揽住自己腰间的手臂,俯身轻咬了下他的颈侧。


    “快松开,那么多人呢,我快喘不过气来啦。”


    “饿不饿?我刚让人把点心送过来了,都是你喜欢的,去尝尝?”


    他们起得有些晚的原因,酒店的早餐供应都结束了,宁酒刚才在乔柏林的坚持下吃了碗沙拉,现在也没多饿。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不用啦,大家还在等我呢。”


    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温度,乔柏林的唇角微微上扬,视线落在她锁骨间那枚浅痕上,眸色渐深。


    “刚刚那个女生是你说的负责人?”


    “你说顾霁?”宁酒点头,“她负责我们学院的国际合作事务,这次就是她和另一个教授推荐我来的。”


    话音落下,握着她的那只手陡然紧了些,宁酒感受到乔柏林情绪的变化,疑惑抬眸,落入那双泛起波澜的深色瞳孔。


    乔柏林问她:“能不能不去?”


    “嗯?”


    宁酒没听清似的应了声,他就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


    “能不能不去。”


    “”


    她的睫毛轻颤了下,似乎是在斟酌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乔柏林,只剩下最后一天了,”她用尾指轻勾了一下乔柏林的手心,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你不能限制我去哪里的,我们说好的。”


    他没有立即回应。


    虽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乔柏林总觉得顾霁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种不安在心口翻涌,他的眉心不自觉皱起。


    宁酒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以为他病情又犯了,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顺势往下滑,安抚似地覆在他掌心上轻压,又踮起脚尖去亲他嘴角。


    “我会注意的,”她改了口,语气带着一点哄意,“好不好,别那么紧张。”——


    作者有话说:把脸埋到老婆腿上,也算是面壁思过了。


    又幸福了小乔同学[狗头]-


    下章周三更~马上要正文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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