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红色双层巴士 2 ◎正能量◎


    她们都是外来者吗?清一色的花国人面孔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过你们的处境类似,暂时你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只要从她们身上肯定能得到一些提示, 就值得你和她们处在一起。


    比如现在, 从她们的眼神中,似乎每个人都精准地认出在座的哪些是同类, 哪怕你们是在她们之前上车的。


    这种氛围怪怪的,像是这几个人的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在额外提醒她们“嘿, 看清楚了, 她们就是你的竞争者”一样。


    你把用风衣遮挡住的棒球棍往座位下藏了藏,最大限度地不暴露自己手上有武器的情况。


    车子稳速行驶, 自从上了车后,两边的街景就被彻底掩盖在雾气中看不清楚了。此刻世界只剩下大巴内小小的一方。


    原本就坐在车厢里安安静静的乘客们, 在发车后突然活跃起来。而坐在你旁边、始终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中年男人, 在见到你并没有什么攻击举动后也放松下来, 跟在商务会议上发言似的清了清嗓子。


    他的位置是最后一排正中间,这一轻咳,大家的注意力都移到了他身上。


    这时,他转过头, 目光落在距离他最近的一位乘客身上。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雨衣的老者,脸色腊白, 嘴角微微下垂,双手僵硬地放在膝盖上, 面部一直朝着窗外,好像她能看到什么一样。


    不过倒影里,她的眼珠却反向后拧着, 窥视着中年男人。


    如果中年男人没有和她搭话的话,大概她也会主动找他说话。


    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操着一口刻意的伦敦腔:“天气真是糟糕啊,连伞都挡不住这样的雾。伦敦的雾气总是让人心烦,不是吗?”


    灰色雨衣的老者没有回应,僵直的脖子甚至没有扭动一下,只有眼睛,仍然在余光里看着他。


    而中年男人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不过,这种雾倒也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人想起那些老电影,比如…《雾都孤儿》,你看过吗?”


    你正琢磨着他提这个电影是有特殊的意味,还是只是在凑话题时,这老者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足以让人察觉到变化。


    你看到中年男人的眼神闪过一丝了然,语气更显轻松:“说起老电影,那些经典的片子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探讨的都是人性,看电影就能体会到一个国家的文化和风情,现在的电影呀,全是些华而不实的特效,缺少了那种令人回味的深度。”


    老者缓缓转动了头,灰白色的瞳孔在看向中年男人前还扫到了你,她嘴角微微抽动,正想说什么呢,中年男人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这趟巴士的乘客还真是形形色色呢。像您这样的长者,应该有不少有趣的故事吧?”


    那老者的嘴角抖动了一下,似乎被触及到了某种深藏的记忆。但最终没有说话。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呆滞,身体僵硬地靠回座位上。


    他,主动提起话茬,又不让对方说话?这是…


    那对一起上车的女孩中粉头发的那个瞥了他一眼,低声对背着双肩包的另一个说道:“现眼包。”


    双肩包跟着嘲讽道:“就好像只有他嘤语好似的。这条路肯定是错的,且等着看吧,以后肯定翻车。”


    什么路?


    中年男人的脸红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不过你注意到了他悄悄攥紧的拳头。


    另一边,那抱着书包的校服男生擦起汗来。他的目光在中年男人和灰色雨衣老人之间来回游移,低声嘟囔着:“abandon,abandon…下一个单词是什么…”


    中年男人继续寻找下一个对象,他微笑着与另一位穿着老式风衣的女人搭话:“女士,您这件风衣真是复古又时尚。让我猜猜,是不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经典款?”


    那女人有点嫌弃似的,没有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但中年男人一点没有把你挤开时雄赳赳的态度,礼貌温和,继续说道:“伦敦的时尚风格总是让人着迷。尤其是这样的经典款式,既低调又有质感。”


    他的话像是在空气中轻轻回荡,仿佛一场独角戏。但说实话,这些本蠢蠢欲动的乘客在他面前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渐渐闭上了嘴,回归到车子启动前的静默状态。


    是这样吗?这男的用主动的交流瓦解了车厢内的诡异氛围,与乘客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原乘客显然是某种和我们对立的存在,但只要不表现出敌意或恐惧,就不会主动攻击?而主动开口说话,可以直接转变为有好状态?”你暗自总结道。


    你想到那个双肩包女孩大大咧咧说出的话,垂下眼睛。也可能不只是这样,不过她们的话也不能完全作为证据。


    与此同时,你的目光落在中年男人的公文包上。


    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用手敲着包,这只是下意识的习惯吗?他注意到了你的目光,几乎是本能般地把公文包护了起来。


    你冲他笑笑,装作没看出来他的眼神里闪过的一丝狠意。


    你和这男人僵持着,而在背单词的校服男生终于忍不住了,崩溃喊道:“为什么这么难背啊?为什么让我来到这样的副本啊?我要是学得懂嘤语怎么会选择去霓虹语读语学院啊啊!”


    校服男生的情绪爆炸得很不合时宜,吓了所有人一跳。他猛地站起来,对着中年男人喊道:“就你嘤语好是吧!到最后她们还是会给你评负分!我们都会死掉的!”


    他的声音尖锐而恐慌,所有乘客齐齐转头,目光像刀锋一样落在了校服男生的身上。


    最后一个上车的中年女人皱了皱眉,很有些着急地说道:“小伙子,冷静点——”


    但已经来不及了。男生的失控行为显然触发了某种规则,那些乘客们站起身,朝他逼近。


    这下糟了。


    尤其是靠近男生的几个乘客,他们看起来大约也在十几岁,穿着普通的校服,脸上的表情完全一样,发型、打扮也完全一致,简直就是用模板刻出来的。


    校服男生显然意识到了自己惹上事了,短暂的失语后,他大声喊道:“别…别靠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尖锐而颤抖,手指死死抓着书包,好像那是他最后的保护伞。


    离男生最近的一个“青少年”终于开口了,他捏着鼻子,阴阳怪气道:“你太吵了,不适合待在这里。”


    另一个紧接着附和:“对,我们需要安静。”


    第三个开口时,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或者…你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


    校服男生吓得脸色苍白,颤声说道:“不、不需要……你们别过来!”


    但这些青少年们哪里管他,男生惊恐地缩在座位上,挥舞着书包,试图驱赶那些嘻嘻哈哈的青少年:“别过来!离我远点!”


    他的喊声在车厢内回荡,但却无人回应。除了中年女人揪心地皱着眉头,满脸不忍,其她人都在看热闹。


    校服男生的书包重重砸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那家伙却毫无反应,只是和同伴一起嘲笑,另一个伸出手,抓住了书包的一角,用力一拽,书包便被轻而易举地抢走。


    书包掉在地上,摊开后露出了里面的内容——一叠普通的课本和笔记本。


    “哈哈哈哈,书呆子。”他们笑起来。而校服男生只是胡乱挥舞着手,嘴上说着“走开”,实际上却没有做出任何的真正的反抗。


    校服男生看起来也就是青少年的年纪,怂什么,跟他们对打呀!


    这种和现实中某些场景串联起来的情景,看得你真是来气,但你注意到了即便是那一看就很心软的中年女人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想来座位一经选择,就不可以轻易离开,这男生就是这样触犯了规则。


    你想了想,发出了一些动静。


    和校服男生的大吵大叫不一样,你只是突然犯病似的大咳了一声——中年男人可以轻咳,那你真的咳嗽一声肯定没事吧。


    你本想着给引起那男生的注意后,做手势示意他去反抗,不成想,那几个小混混一样的青少年先一步接收了你的信号,立刻犯怂了,缩起肩膀就要后撤。


    唔,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落在他们眼里是“随时可能发疯的流浪者”吗?你好像有点领悟到关窍了,原来她们不是出于对流浪者的嫌弃而无视、或提出审判链条,而是因为欺软怕硬啊。


    不论如何,现在那男生也算是被你救——


    他,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被你救了。反而在这个时候又喊叫起来:“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连动漫都看不了的没有美少女的世界,活着干嘛啊?”


    你无语了,连那几个已经准备退场的青少年似乎也无语了。他们彼此之间看了一眼,又偷偷看了你一眼,回到原位,略带点犹豫地念出他们的台词:“滚回你的国家去。”


    言出法随,你看到男生的身体在抽搐之后,最终像是一块布般瘫软下去。座椅上渗出红色的液体,他的身子逐渐被腐蚀殆尽,只留下一片略深色的阴影。


    所有人都默默挪了挪屁股,不再完全靠在椅子上。


    那些青少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的书包,像是在确认任务完成后需要处理的物品。随后,他们再是偷瞄了了你一眼后,整齐地转过身,逃一样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几个青少年是被你震慑了,但是其她乘客则被校服男生的死激发了天性似的更加躁动。


    比起大方和乘客们对谈的中年男人和抱团坐在一起的俩女生,那个中年妇女显然是她们下一个目标。


    上车时她就不争不抢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哪怕观察环境也一副小心翼翼不愿得罪人的样子。


    可现在,她周围的好几个乘客都转过身来对着她。


    “女士,”其中一个“乘客”开口了,声音像是从破损的老留声机里传出来一样,“你打算去哪儿?”


    另一个乘客也跟着说道:“你的眼睛好大,看起来和其她雅洲人不一样——你是霓虹人吗?”


    她们的话语中没有任何威胁,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恶意,刺向中年妇女的神经。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想要回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如果不采取行动,校服男生的后果就是她的下场。她慌乱地环顾四周,视线在车厢内扫来扫去,最终落在了你身上。她就是在找你。


    你的位置在最后排的角落,衣服因为之前的逃亡和自己特意抹得灰因而十分破烂。你的坐姿在刚刚那一遭之后,变得更吊儿郎当了,就差一瓶酒,你就会被视为板上钉钉的精神病患者。


    你看到她的眼神一亮,你对着她笑了一下。这位阿姨的脑筋转得很快,她很快处理好这一切信息,深吸一口气,顶着还在咄咄逼人的那两个乘客的压力,低头打开自己的包,迅速地翻找起来。


    从包里,她拿出了一把小剪刀、一支口红,还有一些小瓶罐装的化妆品。她手忙脚乱地开始处理自己的衣服。


    先是将自己的毛呢大衣袖口剪出几道裂缝,又在下摆处割开一段,让整个衣服显得不再完整。


    她的动作因紧张而急促和笨拙,甚至因为手抖而割破了手指,但她毫不在意,把血迹往身上脸上一抹,就更真了。


    继续用口红在大衣上随意涂抹,几片衣料再揉在一起蹭一蹭,最后她用手抓乱自己的头发,还摘下了佩戴的金耳环。


    她的模仿终于完成。当她将手中的包塞回座位下,再次抬起头时,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旧。原本整洁大方的中年妇女,现在看起来憔悴无比。


    就在她完成的那一刻,这两个乘客顿了顿,但并没有像那几个青少年一样被轻易吓退。


    中年妇女稍显慌乱后,再次对上你的眼睛,你对她做了先前你对校服男生做的握拳挥舞的手势,她迟疑片刻,点点头。


    这位阿姨的性格应该是比较柔和的,乍一下要强硬地面对这些乘客的攻击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在柔柔地挥了挥拳头后,她很快适应了这种感觉,更加有力地拍了拍手,制造了些“假打”的动静来威吓,嘴里说不出什么嘤语就用花语骂了些“混蛋”“滚开”的话。


    很有用,那两个面面相觑,无奈退场。


    中年妇女松了一口气,眼中的恐惧逐渐被一丝得意取代。她转头看向你,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嘴角勾起一抹疲惫但舒心的笑容。


    你回以微笑,而后看向那两个女生。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一切是回合制,但现在只剩下她俩没有被找茬儿。


    然而,这对姐妹一点也不慌,除了看热闹时会说笑一会儿,她们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


    粉头发靠在座位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仿佛无聊得快要睡着;双肩包则低头翻着手机,不时打一个哈欠。


    不止乘客们好奇,连你也想知道她们淡定的根源在哪里。


    一个看起来只比你目前的打扮好一些的乘客停在姐俩身旁,醉醺醺吼道:“你们俩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特别?”


    粉头发抬了抬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双肩包更是直接忽略了他,继续摆弄手机,压根没听到似的。


    “我在跟你们说话!”那醉汉提高了音量,他借题发挥,伸手就抓住了双肩包的肩膀,用力一扯,试图让她站起来。


    双肩包终于抬起头,打掉他的手,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别碰我。”


    粉头发则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拿出来吧,没必要浪费时间。”


    双肩包点了点头,动作十分自然地打开随身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件东西——一把小巧精致的红色印章。


    这是,道具吗?


    她们到底什么来头,这些道具也是在雾里打怪获得的吗?怎么你就只是得到几张车票?还是说,真的如你之前的猜测一样,想办法触发一些事件,就能获得在整个副本里通用的道具?


    你来了精神,凝神注意会发生什么。


    双肩包把印章举了起来,直接就是往身上一按。


    瞬间,整个车内红光大作,你恍惚间看到了24个金色大字在眼前飘过,这是,这是?!


    那醉汉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嗤笑了一声:“这算什么破东西?”


    接下来,他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样,僵硬在原地。


    “啊,啊,好感动,我感受到了,这种真善美的价值观才是唯一该被奉为圭臬的?”


    他号啕大哭起来:“我有罪!我居然想欺负你们,可能这就是血脉里流淌着的野蛮本性吧,我真该死啊。我,我不值得活着,来世我也要加入种花家!!”


    说着,他和自己的泪水溶为一体,在耀眼温暖的光芒里升华成一颗星星。


    “啪嗒”一声,印章的盖子合上,光芒消失了,整个车厢重新恢复昏暗,但所有乘客都被度化了一样,呆愣楞地仰望着天花板。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是什么?”你目瞪口呆地开口。


    唉,问了人家也不会回,就多余张口。你有点懊恼。


    “哼,这就是你认知的天花板了吗?”粉头发倒是不在意,很是傲娇地一扭头,“也不怕让你知道,花国海关入境印章。”


    太牛了,你大受震撼,情不自禁地鼓起来掌——


    作者有话说:晚上好!虎醒了。虎又困了


    第52章 红色双层巴士 3 ◎□□◎


    因为这个逆天的道具, 整个车厢里静得离奇,中年女人一脸惊奇羡慕的样子看着那两个女孩,又回过头来和你对视。


    经过之前对你的模仿而自保成功后, 她好像已经把你看成了“一伙儿”的。你不动声色的也摆出一样艳羡的表情, 又无奈地摇摇头。


    “嘁。”中年男人发出微不可查的漏气一样的声音。


    看来这里还有一个人有道具,是在…皮包里吗?你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这男人仍旧坐在位置上不动,但身体微微向那对看起来是好朋友的女生的方向前倾——她俩坐在大巴车中间靠后的地方。


    有点可疑啊。


    如果是你有道具,并且手里掌握更多的情报, 你会因着善良的本心适当拉别人一把, 但不会随便的去站队。


    你只会更紧惕那些和你有一样筹码的人。


    而这中年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简单的十几分钟里算不上交锋的不愉快把他这个人自负、绝不与人为善暴露无遗。


    这种人更不应该轻易对竞争者展露好感才对。


    对, 竞争者。


    从她们之前的只言片语里,你提取到“评分”这一关键词。你不知道要评什么分, 毕竟你只是拿着票上了车而已, 这事儿和你应该没有关系, 而是这几个人之间的共享规则。既然有人要给她们评分,她们之间自然就是竞争的关系。


    除非,在竞争关系之外,还有合作关系。中年男想找队友, 肯定会选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那对姐妹。只不过…


    你的眼珠一转,和粉头发对上视线。


    这姑娘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在假装化妆, 其实镜子的反光晃来晃去的全都照在你脸上了。


    她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呢?如果你的假设全都成立的话,难道她想和你“结队友”?但你看上去并不比她们要更厉害啊。


    好乱啊。有点头疼, 先以不变应万变吧。


    至少现在,你知道:


    1、选定了座位就不要再挪动。


    2、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和这些乘客起冲突。


    做到这两点并不难,你可是挤在一个封闭性很强的末排角落, 别的乘客又都对自己避之不及。


    你有点百无聊赖,感觉自己虽说每次运气都还不错,但这次的开局也太安逸了,不像以前总得有点什么险事。


    呸呸呸,就要这么安逸也挺好的。苦难不磨砺精神,只会增加危险。唉,你也是被这环境Pua了。


    这么想着,车厢在沉闷的引擎声中缓缓停下。


    红色和蓝色的光交替打着闪,你透过窗户,看到了雾里朦胧显出警车的轮廓。?


    只见一队穿着警服的人迅速靠近,手里拿着强光手电,光束毫不留情地打在大巴车窗玻璃上,明晃晃的。而她们靠近了,隐约能看到的表情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窃喜感。


    有什么好高兴的,换做是你大半夜执勤肯定不会这么乐呵。


    一个男警立在车头对着司机打手势,司机即刻就把车门打开。瞬间,一阵冷风夹杂着浓雾涌入车厢。


    为首的警察大步跨上车,肩膀上别着显眼的编号,胸口挂着一枚锃亮的警徽。她的目光扫过车厢内的每个人,像是在透视每一张脸。在她身后的几名警察鱼贯而入,各自分散到车厢的不同位置。


    “各位乘客,例行检查,请大家配合。”为首的警察声音洪亮,兴奋异常。


    乘客们面面相觑,纷纷低声嘀咕起来,而警察则开始行动,每一个人都被要求出示证件和随身行李。


    她们分两队。一队从前往后,一队从后往前开始检查,中年男就是后排第一个接受检查的人。


    他从容地掏出证件,递给警察,他口语确实不赖,心理素质也很强,这会子还在和警察们打哈哈:“例行检查是吗?辛苦了。”


    这个年轻男警低头看了看他的证件,点点头,却不还给他,而是随手递给了另一名警察:“验证一下。”


    你看到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他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把挺起来的背塌回座位上。


    前面的姐妹俩也被要求出示证件。


    粉头发冷冷地瞥了警察一眼,极不情愿地从包里掏出证件。双肩包则快速翻找着她的背包,随手将证件递出。警察接过证件时,特意多看了她们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怎么不用道具了?你琢磨着,是因为这些人是警察,不可能被“收编”,而之前的都是普通平民的原因吗?


    “检查也要查我们吗?没听说过这个啊。”粉头发虽不用道具,气焰依然嚣张。


    “请你配合就好。”警察头也不抬地回答,也没太在意她的态度,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老实坐好。


    轮到中年女人时,警察才不管她流浪者的伪装,只是粗暴的吼她让她做该做的事。


    女人有些慌张地掏出证件,双手递过去时还不小心掉在地上,惹得警察皱了皱眉:“下次动作利索点。”


    她点头哈腰地道歉,警察翻看证件后不耐烦地扔了回去。


    这样看了一圈,你大概心里有数了,仍难免心虚。


    谁能想到半夜坐个大巴还会有警察查车这种情节?要知道你只当是出门散步,并没有把证件揣进兜里带着。


    到你了。


    当警察走到你面前时,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为了避免任何意外——俗话说“她不问你不说,她一问你惊讶”嘛,你只能暂时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证件。”警察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找找看。”你硬着头皮翻了一圈,怎么可能找到啊,“可能落在家里了。”你火速想着要怎么办。


    按理说,少个证件应该不是大事,但你有点摸不清楚,万一被警察带着这样半途下车,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你边低着头在身上摸来摸去,不时发出疑惑的动静,同时眼睛悄悄往上看,注意到几名警察已经把目光转向你。


    这边你的情况有点突出,为首的警官直接走了过来。她盯着你的眼睛看了会儿,只是一瞥,便向你身侧一歪,伸出手:“包里有什么?拿出来看看。”


    你没法拒绝,只好把包打开,把能展示的东西一一抓出来给她过目。


    要不,还是说点好话吧。


    嘤国的警察怎么说来着?糟了糟了,不能直接说police 吧。


    你学着Tv C剧里那样开口就是:“ma’m, 我真的没有任何违规的东西。”眼见着那警察的表情一凝,你的心跳加速,思绪飞转——如果她们要求进一步检查,你该如何应对?


    “衣服里藏了什么?”另一名警察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地盯着你那几乎成了碎布的大衣。


    你一愣,循着她的手势看了一眼:“只是普通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


    然而,那警察已经伸手上前,干脆利落地把团成一团的大衣捞起来。你本能地想阻止,却被旁边的警察制止:“配合点,不要乱动。”


    里面的棒球棍被她们拿在手上掂了掂,不等你解释,她们倒是自己给出了合理的缘由:“带个棒球棍防身倒是没什么。”


    再把破大衣抖落开,只是几秒钟后,警察的手在大衣内侧一顿。


    她摸到了一处奇怪的缝线,眉头皱了起来:“这里是什么?”


    啊?你的脑袋一片空白,这下真成了“她一问你惊讶”:“什么都没呀。”


    警察用手指挑开了缝线,从中翻出了——一张身份证和一个钱包,并展示给其她警察们看。


    你更傻了。


    你可以肯定,这大衣里没有多出这一道缝线。况且你也没有粗心到,在准备衣服前竟不去检查它的所有口袋就随意穿出门的地步。


    勾着头,你的眼睛随着警察的手而动,想要看清楚。千真万确,这钱包就是你放在门口置物架上的那个备用零钱包,身份卡更是真得没话说,照片、地址都没差。


    “证件在这儿。”翻出来你证件的警察语气有点不爽的样子,把东西递给为首的那位。


    她扫了一眼证件,又把目光移回你身上:“下次小心点,别让证件再‘丢’了。”


    你点点头,接过证件和钱包,往背包里揣好。


    这下,心中的疑惑却像雪崩一样堆积起来。


    检查在混乱中持续了一段时间,所有人的行李和证件都被翻了个遍。最终,为首的警察合上笔记本,微笑道:“谢谢大家的配合。既然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带着整队下车,她又和司机在车下聊了一会儿,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之后才带着所有人离开。


    你把耳朵贴在窗边,什么都听不到。放弃。


    看着手上这莫名出现的居留卡,你陷入沉思。你记得,在小绿书上确实有查到过一些算不上是社会规则的小帖士:比如时常贴身携带护照或居留卡以便被临时抽查到等等。


    但在大巴车这一场景里,自动出现的居留卡显然是在暗示些什么。可这卡确实是你的,零钱包里还有你之前去码莎超市买菜时被找零的一个旧版女王头的硬币呢。


    还是说你的身份有问题?大巴车版谁是卧底而你是白板??


    要么,就只有从这些警察刚才所做的事情上面着眼思考了。她们来时一再地强调是例行公事,最终确实也没搜到任何违规事物、没抓到违法犯罪分子。


    这样的大雾天,偶尔查一查满载着乘客的大巴车,警官们态度也还算和煦,以你的社会经验来看,实在是找不到人家的“矛盾点”所在。


    如果不能从社会规则来入手,就只能发散思维了。


    你努力回想着警察上车后的所作所为,比如很仔细地翻着每个人的包包,比如和司机好像很熟识的模样,再结合之前乘客与你们之前爆发的冲突…


    “你刚才在看什么看?!”一道男声打断你的思路。


    怒喝的这个男人就坐在中年男的右手边。


    他本因着你的穿着而往前挪了位置,后来见这中年男很是健谈,他又坐了回来,咄咄逼人地问了很多看似好奇实则攻击的话给中年男,中年男也不知是做什么工作的,圆滑的废话说了一堆,还真一点也没有上套。


    这本地男就这样一直坐在了中年男的旁边。被粉头发她俩的道具震慑住后,他乖巧地一言不发地就这么缩在了他那一边的角落里。


    谁知现在会突然喊这么一嗓子。


    “别这么大声。”中年男解释道,“我这种外国人看到警察肯定会好奇和害怕啊,所以会多看几眼,这实在不是什么有必要拿出来说的事情。不好意思啊各位,一些我的小事居然叫人说出来影响到了大家。”


    别看中年男茶言茶语的技巧厉害,他脸上瞬间的慌乱却很真实。


    “别装了,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本地男却不依不饶,“滚出去,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平安夜快乐!!这章本计划今晚写完大概一共8千字左右的,但是虎拖延症拖到下午,直到要去吃大餐……于是想着在路上写,事实证明在路上是写不了一点的……qaq总之周三会更3章,一章把大巴车结束,再来两章新故事


    第53章 红色双层巴士 4 ◎道具◎


    中年男激动起来, 他对着那个挑衅他的男乘客还有其她人说道:“你们真的搞错了!我是个普通的乘客,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些问题。”


    然而,对方却冷笑一声, 不依不饶:“普通乘客?呵呵, 普通乘客会一直盯着别人做所有事吗?哼,你肯定就是检票员, 公交公司的走狗罢了!”


    中年男的脸色由白变红最后又变的死灰,,手指攥紧了西装的衣角。他本能地向前排望了一眼, 目光落在了粉头发和双肩包身上。


    “如果能让她们帮忙…”他显然有这样的想法, 但很快又将目光移开。他清楚,这两个女孩手里的道具非常强大, 可她们显然不想掺和到这种事里。万一自己强行把她们拉下水,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没有多犹豫, 亮着眼睛转身就指向了你:“你们认错人了, 她才是检票员!我和大家一样都只是个普通乘客!”


    他的声音很大, 咬字清晰标准,无比自信的态度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向你,那种充满疑问和审视的眼神,让你感到如芒在背。


    “我?”你像那个表情包一样地指了指自己, 嘴巴微微张着。你都可以想象到此时的脸看起来会有多呆。


    “对,就是你!”中年男人不等你反应过来, 便继续说道,“从她刚才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她根本不是普通乘客。还有她的大衣——那件大衣的缝线里找到证件,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普通人会把证件藏在衣服里吗?”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急, 仿佛已经将你“定罪”。


    一些人小声议论着,分析他说的话是否有道理。


    “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啊。”一个乘客低声说道。


    “是啊,她一直表现得太冷静了。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慌了吧?”另一个人附和。


    “这位先生一直都很外向也很健谈,根本不像那种专门来坑我们的移民啊。”又有人说。


    你感觉自己的背后开始冒冷汗。比起应对手段,更可怕的是你对局面的全然未知。


    什么检票员?谁是检票员?你是检票员???她们是检票员?


    不,主要是,为什么检票员会和乘客们之间如此的对立?之间联系是什么?


    在这之前,你几乎没有坐过公交车,凡是出门,能走过去就选择走路,当然更多的时候你还是避免出门的。


    而关于这边的检票员,你倒是有在小绿书上看到过一些人对于现实世界情况的抱怨,说她们会藏在乘客之间,然后挑一些乘客来抽检车票,很多时候会故意坑看起来就是游客的人,完全不顾游客可能只是不知道票务的规则而狠狠罚钱——虽说这些按规章制度行事的行为并没有错,但对那些非故意逃票的人来说可能确实会心生怨怼。


    当下的情况是这样吗?


    可是,突然出现在大衣里的居留卡让你开始拿不准,难不成你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检票员?太荒谬了吧


    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知道,比口条,你的口语完全不能和中年男比,你这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一旦被拉入对比评价的体系中也只会吃亏。


    不能让她们更相信中年男人的话了。


    “各位,”你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污蔑我,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我不是检票员。”


    你伸出手,指向中年男人:“相反,我倒是觉得,他的表现才更加可疑。你们注意到没有,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试图和每个人打好关系,想要让大家相信他是无辜的。可是一个真正无辜的人,会这么急着从一开始就跳出来大喊自己无辜吗?”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车厢里其他人的某根弦。一些人点了点头,开始用怀疑的目光重新看向中年男人。


    “雅州人都比较腼腆,怎么他这么爱说话?”


    “可能是他经受了嘤国文化的熏陶所以摒弃了那些来自雅州的缺点呢?”有人反驳。


    而中年男人显然没想到你会反击:“你在胡说八道!”他提高了音量,试图掩盖自己的不安,“我天生性格开朗,怎么了?而且,我是嘤国留子,我自豪!”他在使用通用规则来提高自身可信度吗?“以至于你,你刚才的表现难道不值得怀疑吗?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继续煽动车厢里的其他乘客:“各位,她看起来那么镇定,像是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一样,她肯定就是检票员。而且,”他忽而微微一笑道,“假如她不是检票员,我就这么直接指认她,岂不是很容易栽跟头?而如果我是检票员,我又何必跳出来指证其它的检票员呢?检票员是会互帮互助的啊。”


    “站起来!站起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在车厢内炸响,所有乘客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你身上。


    “我只是乘客。”你坚持说。


    可惜,那些猜忌和厌恶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而中年男则坐在那里,满脸得意地注视着这一切,显然他认为他已经成功转移了矛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要怎么做?


    “站起来?”这三个字让你心中猛然一动。


    说起来,你一直都是以这几个后上车的人的举动作为指标来行动的。你一直以为,你们这样的“乘客”不能随意换座位是这辆巴士的隐形规则,可是,假如你和她们并不是一类乘客呢?


    其她的乘客都可以走来走去,唯独她们只能坐着不动。如果,她们是需要伪装身份的检票员,而不随意更换座位是她们的规则,那么,只要你不是检票员,那你当然可以站起来。


    在第一反应里,你把自己和她们归为一类,才会忽略或试图合理化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其实,你和她们从一开始掌握的信息就不同,怎么会是一类呢。且你本就是拿着票直接上车的“乘客”,没有人给你发任务,你也很确定没有在不知情的时候接下什么当检票员的兼职。


    于是,你缓缓地站起身。


    你站了几秒钟,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响起警报,没有突如其来的怪物,也没有任何其他异常。


    迈开腿,走了几步,移动的瞬间,那些原本紧盯着你的人,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仿佛是疑惑,又像是某种不甘。但总之,你的嫌疑已经消散。


    “这不可能!”中年男指着你大声喊道,“她一定作弊了!她肯定是检票员!她怎么可能不是…”


    “既然你这么确信,那你也站起来试试啊。”粉头发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


    “对啊,你站起来啊。”那个先前揪着他不放的男乘客再次发难,直接抓住了中年男人的衣领,“你们这些检票员不就最喜欢找乘客的茬儿吗?既然她不是,你肯定是!”


    “我…我真的是普通乘客!”中年男人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却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挣扎着想要从那个男人的手中脱身。


    然而,那男人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用力一拽,将中年男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就在中年男的屁股离开座位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就像一个被迅速充气的气球,他的四肢和躯干以一种不自然的速度膨胀起来,皮肤变得透明,血管清晰可见。


    “啊!救命!”中年男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声音在鼓胀的喉咙中变得刺耳而扭曲。


    你默默往前再挪了几行座位,目睹着中年男人的身体越来越大,最终“砰”地一声炸开,化作了一片粘稠的液体,溅满了后排车厢的几乎每一个角落。


    “salty!”原本坐在后排的本地男骂了一句后,倒是不在意脏,大摇大摆地坐了回去。


    然而,在那片粘液中,唯一完好的,是他一直抱在怀里的公文包。那个公文包静静地躺在那里,几乎是诱惑着你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是什么道具,中年男护了一路临了了却没能用上?


    等副本把狼藉全都清理掉后,你走上前,低头打量了一下公文包,随即抬脚踢开了它。


    “哗啦”一声,公文包被打开,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居然全程都只是在故弄玄虚吗。


    “哧。”粉头发也对公文包有些好奇,冷笑了一声,转过了身。


    但经过这一遭,车厢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消失而冷却下来。相反,乘客们仿佛找到了某种发泄情绪的出口,窃窃私语逐渐转变成一场彻底的“抓卧底”行动。


    “这辆车上一定还有其他‘检票员’。”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开口,舔了舔人中。


    “是啊,这群蝗虫每次都是成堆行动的。”另一个穿着廉价外套的中年男子附和。


    她们的目光在车厢里来回扫视,最后依然还是落在了最显眼的三个人身上——粉头发、双肩包和中年女。


    “你们俩,先从你们开始吧。”戴眼镜的女人指向了坐在后排的姐妹花。


    粉头发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没有记性的吗?”


    双肩包则头也不抬,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游戏,双手舞得飞快,语气平淡:“建议你再想清楚,我们不喜欢被人打扰。”


    这两句话顿时让戴眼镜的女人噤声。她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转移目标:“我只是尊重你们的人权罢了。但总有不干净的东西混在里面,不能不管。”


    她的目光和其她人一同转向了中年女人。


    中年女她紧张地捏着自己的包,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乘客!你们有什么理由怀疑我?”


    “普通的乘客?”廉价外套男子不吃这一套,“刚才那人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不,不是的,我没有…”中年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四处飘忽。她既不像中年男那样无耻和不择手段,也没有粉头发姐俩那样厉害的道具,她已经到了极限了!


    “别废话了,直接把她拽起来!”廉价外套男子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中年女人的胳膊,想要复刻对中年男的行为。


    你看着这一切,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副本里各种诡异恐怖的本地人很多,但没有一次是像这里的这些人一样,像是集结了所有真实存在的丑恶嘴脸似的。


    “够了。”你站起身,冷冷地说道。


    廉价外套男子转头看向你,表情中带着不解和挑衅:“怎么,管好你自己的事!”


    你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上前,棒球棍往椅背上一砸,趁着外套男愣神的功夫,用球棍的另一顿把他中年女人的手一把扒拉开。


    对方显然没想到你会动手,一时吃痛,倒退了好几步。


    能让出空间就行。然后,你一屁股坐在了中年女人的旁边,用身体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她坐在这儿不动,也没做错什么事。”你抬起头,直视着那些围过来的乘客,球棍在手里拿着,一下下地砸在地上。


    你的态度很好地震慑到了这些乘客,这些人彼此对视几轮,低声议论了几句,却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


    中年女人沉沉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你,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关系。”你低声说道,“反正对我也没有影响,举手之劳。”


    中年女在感谢之余,嘴角却又紧紧抿起,神色凄凉。


    她是你目前为止在副本中遇到过年纪最大的人,可能和你的母亲差不多大,本该是快退休可以四处去享福的时候,却被迫在这种地方受苦。□□上受点摧残就算了,还要遭受一些精神上的折磨,实在是教你心里难受。


    “没事的,这些乘客之后应该不会再攻击你了。”你安慰道。


    中年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谢谢你,但是…再等等看吧。”


    她的语气有些哀伤,脸色也愈发惨白,“对了,”她抬起头,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我叫李梅。”


    你心里一沉,总感觉她的状态很怪。她那双眼睛里,好像藏着深深的绝望。你大概猜到了她们的“任务”可能是什么,但你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记住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车子忽然猛地停下了。


    看向车窗外,外面依旧是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清。你正疑惑着,却发现司机这次没有打开车门。


    车厢里安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和窃窃私语,目光纷纷投向前方。司机低沉的嗓音在这时响起:“查票。”


    这就是她们一直在等的时机吗?


    旁边的李梅站了起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证件,有些有气无力道:“检票员,查票。”


    粉头发和双肩包也同时站了起来,她们从各自的包里掏出了类似的证件。


    “检票员,查票。”她们就比李梅要有底气得多。


    而这个节点一到,所有的乘客不复之前的嚣张,再怎么不满,也只是沉积在心里。


    “你的票给我看看吧。”李梅柔和地对你伸出手。


    你的口袋里有好几张票,索性直接全拿出来递给了她。不料她却呆愣住,而后迅速地把你的票塞了回去。


    她给你使了好几个眼色,你赶紧也把票放好,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目视着李梅和姐妹俩一个个查票,和正常查票的流程不同,这里,她们每查一张票,都会被乘客打分。如果被打了超低分,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只有那些真的没有票的乘客,才没有打分的资格。


    难怪“到处乱看”会成为乘客抓检票员的一个判断方法,检票员大概就是要提前预判哪些人是逃票的,只要一抓一个准,就不会有风险。要么,就是像之前中年男那样,费力地去建立一个健谈外向的好形象,也许能稍稍减轻乘客在他检票时的恶意。


    哈,难道这就是他一定要抢最后一排的原因吗?


    有意思。


    但,“李梅…”你轻声念出了她的名字。李梅在乘客那里的印象分很低,她能撑过去吗?


    每当李梅拿出证件想要查票时,乘客们便纷纷皱起眉头,甚至只要看到她靠近,就认定她是要查票,直接在评分装置上打起了负分。


    “负五,负十分,甚至有人直接给了负二十分。”你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心中既觉得荒唐又生出几分同情。


    她好像已经放弃了。你看着她平静地退到了一边,主动把“业绩”让给粉头发和双肩包姐俩。


    与李梅的失败截然相反,粉头发和双肩包简直像是一对无敌的组合。她们动作利落,眼神犀利,任何乘客在她们面前都显得瑟瑟发抖。


    “票呢?”粉头发冷冷地问道,声音不大却充满威慑力。


    被质问的乘客颤抖着递上车票,她迅速扫了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假的。”


    说着,她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将对方硬生生拖到过道上,随即用力一推,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但凡对方想反抗,双肩包就会拿出了她们的红色印章,亮在对方面前,冷声道:“还想逃票?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赔付的钱交出来。”


    那乘客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叠纸币,双肩包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还有谁?”粉头发环视了一圈,眼神凌厉。


    一些乘客赶紧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逃票。几个逃票的却试图挣扎,但都被姐妹俩迅速制服。


    你也注意到一件事,就算不用印章道具来威胁,她们两个抓到逃票者的概率也是百分百。


    虽然你也很惊叹逃票率这么高,但姐俩能这么准确,真的只是观察力极强吗?


    没多会儿,两个人就收到了厚厚一沓赔付费,而那些有票的乘客们又都会受道具所迫自动给她们评高分,两人的分数竟然一路飙升。


    “95分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兆头。”双肩包看着评分板,很高兴。


    “是啊,再加上之前的累积,这样的话,今天之后我们总算可以脱离社工任务了。”粉头发点了点头。


    在她们春风得意地查票时,李梅已经回到了你身边坐下,神情显得愈发憔悴。


    “你…”你不知该说什么,你毕竟是纯然的局外人,“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和她们组队呢?”


    你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猜测,想着给李梅出一些建议。


    “人家凭什么要和我组队?”她苦笑道,“我们的积分是根据收上来的赔付费和评分来综合比对的,平分的人越多,落到每个人身上就越少,她们得到了整辆车的所有好评分和赔付费,何必再来和我均分。”


    “也挺好的,毕竟她们不用再做社工了。”李梅抹了抹眼睛。


    “社工?”你问。又是一个完全和当前情境联系不上的词。


    “没事,我就全都告诉你吧,反正我…”李梅摇摇头,给你讲道,“害了其她人的人,一旦被抓住,就要做社工,我们会被分配不同的任务,只有在规定时期完成,才可以脱离社工身份,否则就会被抹杀。”


    “其实就是类似于劳改。”她说。


    什么?你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讲过这种事,而且小明她…你想起本次副本刚开始时的事情。


    “我失手杀了人,然后我就去自首了。”李梅说,“我就是心里过意不去,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是当时那个人想要杀我,我就抓起旁边的东西砸他,他就死了…”


    “所以,是这里的警察来逮捕你们吗?”你追问。


    “是警察。”她说,又有点不确定,“应该是吧,反正当时一个小姑娘帮我报的警。”


    静了一会儿,李梅突然开口:“就是这样。现在,我搞砸了,我应该,就要死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生气。


    你心里一阵堵得慌,最终你只是碰了碰她的胳膊。


    李梅抬起头,惨然一笑:“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话,趁着我还有意识的情况下,还可以问。”


    “好。”你说。你把关于她们身份和行动的事情都问了个清楚,和你猜的大差不差。


    她们彼此之间并不是强竞争关系,但多一个人争名额自己就会少很多积分,所以那个中年男才那样损人。


    每一次上车的人数固定了6个人,总会有人抢不到上车的机会,从而直接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被淘汰了。


    检票员彼此之间确实能够知道谁是同伴,但在有道具的情况下,可以隐藏。而你在一开始就谨慎地模仿她们的行为,这才被看作是有特殊道具的检票员。


    你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些警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们会突然上车检查?”


    李梅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笑:“这…我也不清楚。这并不在我们的流程上。”


    “那有没有可能是和逃票有关?”你问,“或者,她们是在执行某种规则?”


    李梅的表情变得有些迷茫,低声说道:“可能吧。但你要知道,我们每次要检票的车都不一样,它的规则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你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变得发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血色一样。你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梅,你还好吗?”你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


    “我搞砸了。”她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悔意,“我真的搞砸了。我不该被发现,不该被打负分的。”


    “我不该杀人的。”


    “那不是杀人。”你说,“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就算在我们的世界,这也只是正当防卫。以暴制暴并没有错。”


    “对了,你的车票,你不是这辆车的乘客。”李梅的眼睛几乎要被白翳覆盖,最后几秒,她突然强撑着说道。


    话音刚落,她脸上属于李梅的神态彻底消失,她的头垂下去,再抬起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嘤国人脸。


    李梅。你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至少你会记得她的存在。


    有点伤感,这时,粉头发和双肩包结束了她们的查票,兴奋不已,双肩包却向你走来。


    “借一步说话可以吗?”她丝毫没有之前面对其她人的那种傲气和满不在乎。


    你跟着她走去一个相对还比较空的角落。


    她开门见山地给你看了她的手机。你一怔,因为那屏幕上分明是一张人脸。


    不是视频电话,而是——一个就生活在手机里的人。


    你想到了y姐。那个假装自己是留子试图用代写来坑骗你和你一换一的女鬼。


    “她的身体在执行检票任务时被损毁了,还好有这部手机,它可以承载她的灵魂,在这里,只要灵魂不灭,就不是死亡。”双肩包直截了当地说明情况,而手机屏幕里的女生也对你挥了挥手。


    “我们三个一直就在一起,她这种状态可以洞察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事物,就是她告诉我们来找你,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有点在意你,并不是对你有恶意,不好意思。”双肩包说。


    “没关系,我倒不太在意这个。”你说,“但你们要来找我做什么呢?”


    “她说她不能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可以记住我们几个的脸,以后…”双肩包低下头又操作了一会儿手机,一脸吃瘪的表情再继续很你说话,“总之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也可以问我们,我们马上要下车了,但也许还能帮到你一些。”


    你消化了她说的话,不客气地说:“行,我会记住你们的。不过,你们都是从哪里获得这些道具的?它们,会随着你们去往不同的副本吗?”


    双肩包笑了一下,说:“只要你去作死,使劲地作死,去挑战规则的极限,不停地去碰瓷,你总会刷到好道具的。”


    “啊,这样啊。谢谢你。”你细想着这些话。


    “很高兴认识你。”双肩包伸出手和你握了一下就要开溜,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她又一副吃瘪了的表情站住,继续跟你说:“对了,你坐错地方了,她说,你的座位在楼上。”她用手指了指大巴车的天花板。


    “有时候她真让我心里毛毛的,你说咱们这辆公交车,哪里来的第二层啊。”双肩包留下这样幽幽的一句话后,走去和粉头发会和,两个人、不,三个人开开心心地下了车,消失在雾气里。


    留下你原地呆住。


    你看着就在大巴车后门位置的通往二层的直梯,陷入沉思。


    首先…你肯定没有上错车,如果你上错了车,那通用规则会直接把你处决掉。


    那么,只能说明一层和二层是不同的空间,在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样子。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你全程都非常的懵,完全不理解自己在这里坐着的意义。


    其次…你看着上层那明显是旅游巴士的布置和充满游客的欢声笑语的氛围陷入沉默。


    难怪会有警察突击搜查一车看起来就是普通嘤国人(和你们几个外来者)的证件,也难怪你的大衣里会出现被缝起来的钱包和证件。因为你的身份是“一个观光游客”,谨慎点也没什么错。


    而坐错上下层大概并不是一个严重的大错误,只是你的存在影响到了下层原本的秩序。


    在刷卡机上自助验了票后,你找了个位置坐下。


    车顶是透明的玻璃穹顶,透过玻璃,伦都的夜晚竟没有了雾,抬头就能看见星光稀疏,夜色寂寥。


    座位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午夜伦都观光指南”。


    第一页上印着一行醒目的文字:“观光时请勿随意离开座位,切勿试图与玻璃外的影像互动。”


    话虽如此,一路上只是静谧的夜景,你戴上乘务员分发的耳机,调整好语言和音量,细细聆听一路上的解说。


    巴士沿着泰晤士河畔驶过,河水波光粼粼,两岸的灯光在水面上交织出闪烁的图案。远处的伦敦眼在夜空中缓缓旋转,灯光沿着圆环勾勒出梦幻的轮廓,像是守护城市的一盏巨灯。


    大本钟的金色钟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尽管午夜时分的钟声没有响起,它依然散发出庄严的气息,与不远处的西敏寺交相呼应。


    接着,巴士驶向塔桥。桥上的灯光以对称的方式布置,塔楼的尖顶在夜空中划出优美的轮廓。


    然后便转向考文特花园,你知道这里白天的喧嚣,却不知夜晚时是别样的幽静。拱廊的灯光微微泛黄,小书店和咖啡馆的橱窗在常明的灯光里温温热热地邀请人们的好奇。


    车子依次驶入特拉法加广场、摄政街和皮卡迪利广场。不知不觉中,半个伦敦已经逛完。


    “女士,这是给您的伴手礼。”乘务员在你下车前递给了你一个小盒子。他脸上的笑像是悍住了,而盒子上的烫金暗纹在灯光下的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一个巨大的微笑。


    “谢谢。”你接过来,走出车门。


    眼前就是你的公寓楼。


    大雾刚好即将消散。你赶紧进了家。


    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你打开了盒子。


    “茫茫雾气罐。”你念着里面一个小小的喷瓶的使用说明,“轻轻一按,雾气就来,模糊边界,隔断视线,让追踪者迷失其间。请谨慎使用。”——


    作者有话说:圣诞节快乐qwq


    第54章 清算者 ◎咖啡馆◎


    还有7天, 你就要脱离当前的副本了。


    从双层巴士上下来后,连续几个晴夜,没有再起雾。


    你很在意粉头发、双肩包还有她们的“手机朋友”到底意味何在, 更在意李梅阿姨说的那些关于社工的事情。


    杀人会受到惩罚, 这是每一个、哪怕是法盲的人都该知道的事情。


    但那是在现代文明社会里。


    当前所处的地方,就算是原始野蛮丛林都比它要讲仁义。


    你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人了。可你也“杀”过人。你不杀她, 你就会死。再到后来…原来杀人也会逐渐脱敏。


    也可能每一个在副本里的人,都会逐渐在灵魂深处长出一棵荆棘树,肆意妄为地扩张。蔓延


    你把薄被裹得更紧一点, 黑暗中, 你的眼睛因为饱含水分而闪着亮光,应和着窗外的灯光。


    啪。


    你把百叶窗拉上。


    早晨。


    你终于不再做噩梦了, 作息也好,今天精神还不错。今晨有些微凉, 你披了件薄外套, 出门打了车就前往那家最近很火的网红咖啡店。


    ——因为这家店的规则只需要翻一翻她们的社媒账号就可以找到。


    1.顾客在排队时不能插队。


    2.点餐后, 必须在取餐处自己取走餐品。


    3.每位顾客只能占用一张桌子,禁止占用过多座位或随意换座。


    都是很普通的规则。


    你到的有些早,坐在店外的椅子上,手里握着手机, 不时扫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小明刚从爱尔兰回来,答应和你见面讨论一些要紧的事, 她向来守时,今天是例外。


    刚准备再发条消息,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你,对你挥手打招呼。


    “抱歉, 我迟到了。”她一边摘下围巾一边说道,拉着你的手亲亲热热的。


    “你没有迟到,是我太早了。”你站起身,挽住她的手要往店里进。


    “怎么不进去点些东西等我?外面坐着有点冷吧。”她问。


    “我留着一起点。”你笑着回应,“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好啊。”她点点头,“不过我不讲究这些,这种网红店的饮品名称我看一次就头皮发麻一次,,根本说不出口,随便点个拿铁好了。”


    你们一起走向柜台,队伍不长,排队的顾客秩序井然,每个人似乎都熟悉这里的规则。


    “爱尔兰那边怎么样?”你问道。


    “嗯,还不错,天天都是大晴天。”小明叹了口气,“只是那边的工作比较麻烦,开会一整天,脑袋都快炸了。你能想象一边应付鬼一样的同事,一边还要避免因为听不懂她们的口音而出错的恐怖吗?”


    “辛苦了。”你拍拍小明的肩膀,“回到伦都至少能稍微轻松点。”


    “也不一定。”小明抿了抿嘴,“话说,你着急忙慌地叫我过来,到底怎么了?”


    “先喝咖啡,等会儿慢慢聊。”你岔开话题,目光落在柜台上。


    很快,轮到你们点单。你熟练地说出自己的选择:“抹茶椰香柠檬冰咖啡,去冰,意思是完全不要冰——算了,少冰就行,多加点糖浆。然后是一杯拿铁。”你叽里咕噜地念完一长串的名字,小明听了笑眯眯地跟你开玩笑:“嘤语见长啊。”


    “唉,每天都在学习罢了。”你甩一甩不存在的发尾,一脸骄傲。


    服务员微笑着确认了订单,递给你们一张取餐号码牌。你低头看了眼号码——21号。


    在等待区站了一会儿,服务员就叫到了你们的号码。你们一前一后地走到取餐区,各自取走自己的饮品。你环顾四周,发现靠窗的位置被占满了,只有中间区域还有几张空桌子。


    “坐哪儿?”你问。


    “就那里吧,灯光还挺好。”小明指了指靠近书架的一张桌子。


    你们选了那张桌子坐下。小明将拿铁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掏出一包饼干递给你:“特地带回来的,尝尝看。”


    “谢谢。”你接过来,拆开包装,拿了一块尝了尝,“味道不错,是爱尔兰的特产?”


    “嗯,市场里买的,挺有名的一家店。”小明说道,“你这边呢?最近到底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咽下最后一口饼干,“能和我说说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直截了当地问道。


    小明顿了一下,歪头看着你,嘴角带着一丝不解的笑意:“你想知道什么?”


    你把在大巴车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部叙述了一遍。小明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李梅提到社工,警察什么的,可是,我怎么从来不觉得副本里的警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你说。


    小明喝下一口咖啡,清了清嗓子:“清算者。”


    “什么?”


    “那不是警察,我们称之为清算者。”小明说。


    “清算者。”你重复着这个词,“是谁取的这个名字?清算谁?替谁清算?”你抓住了关键。


    小明倏尔又笑起来,攥拳轻轻锤了下你的脑袋:“别这么严肃,这也不过是我们很多老手根据越来越多的副本面貌的展现起的名字罢了。说是清算者…”小明啧了一声,“还不一定是谁清算谁呢。”


    “好小明,快点讲吧,别卖关子了。”你长叹一口气,“这些所谓的清算者,是人吗?还是副本存在?她们是类似于执法者之类的东西吗?”


    “你觉得,副本的规则是为了什么?”小明突然问。


    “如果我说出我的想法,你可别笑我。”你说,很是认真,“我始终觉得规则的初心还是为了保护我们吧,不然,直接杀了我们不好吗?有危险的是副本本身,而规则是平衡我们这些外来者和副本的存在?”


    小明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深邃:“这么想,也没问题。但,更多人认为——包括我也这么想——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游戏更加‘有趣’。”


    “有趣?”你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副本是一个‘舞台’,所有的规则、清算者、服役者——就是你所说的李梅口里的做社工工作的人,还有任何一个普通的外来者,都是这个舞台上的演员。”小明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漠,“而舞台背后,有一个存在在操控一切。我们称它为‘副本意识’。”


    “副本意识…?”你呆呆地重复。


    “祂没有实体,没有形态,甚至不需要直接与我们接触。”小明低声说道,“祂的目的很简单——收割灵魂。所有规则的设计,都是为了达到这一目标。”


    “这我倒是已经有所猜测。”你并不不意外。


    “是的。”小明点了点头,“无论是通过规则杀死我们,还是通过彼此的争斗、杀戮,最终的结果都是灵魂的湮灭,只有最终获胜的角斗士,才可以脱离。而副本意识,正是以此为乐。”


    “也许,副本意识并不客观存在,但这就是它运行的逻辑。就像一个人写一部小说,会有自己的主旨,那么一切都会围绕着这些来运行。”小明又说。


    “那杀人者呢?”对于副本意识的问题,你不想多讨论,都已经是这样一个离奇的社会了,有什么都不稀奇,而且经过邮轮上的命运循环,你、你…算了,不讲了,你继续抓住那些有意义的话题去说,“为什么李梅她们会成为服役者,而其她杀人者却还能活得像普通人一样?我是说,我们…”你低下头。


    “只要你杀人,你的灵魂就会被打下印记,但并不代表你会被抓住成为服役者。这是副本的一部分,它是一种因果的痕迹,无法被抹除。”小明解释道,哂笑,“但副本意识并不关心杀人者的道德问题,甚至祂偏爱杀人者,因为她们能让游戏更复杂、更有趣。”


    “怎么偏爱?”你有点不可置信。


    “杀人者在规则中往往会得到一些‘额外的帮助’。”小明笑了一下,“比如关键时刻的幸运道具,或者是某一个片刻的灵感火花,或者让清算者误判她们的身份。副本意识喜欢混乱,而杀人者,正是最好的搅局者。”


    小明冲你眨了眨眼:“老手,没有不杀人的。不杀人,就无法活下去。因为副本就是要让大家互杀,哪怕它温和地从没有鼓励过任何暴力行为。”


    这眼神有点惊悚,你赶紧推了她一把,让她正经一点。小明笑了笑,回到那种柔和的状态。


    “那清算者为什么还要抓杀人者?”你明知故问,你只想从小明那里听来消息,而不想动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这些你觉得也许当你脱离副本后人生依然会大变样的事情。


    “因为清算者会让这些变得更有趣。”


    小明的表情微微变得严肃:“清算者是副本中少数拥有特殊权限的人。她们能感知灵魂印记,可以通过试探和暗示锁定目标,但她们也是普通人。”


    “普通人?”你有些惊讶。


    “是的。”小明点点头,“清算者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她们只是接受了清算者的身份,而后在副本中进行了某种条件交换的人,代价是她们必须为副本规则服务。”


    “那她们自身抓杀人者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是有惩罚吗?”


    “她们的脱离条件应该是抓捕一定数量的服役者。”小明说,“但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剧本一样,并不是随机的人都会被选为清算者的。如果你和她们聊过天,你会发现她们没有一点怜悯。她们不管你是误杀,还是反杀,她们只遵循自己的道德观,哪怕在一个变态的世界,也要所有人都做圣人。”


    难得见小明这样激动,你默默地往她手里塞了块饼干,惹得她瞬间笑出声。


    “总之呢,大多数清算者都自认为是为了让副本变得‘更有秩序’,认为是在替天行道。”小明冷笑了一声,“但秩序并不意味着善良。清算者的存在只是让规则更有效率,最终仍是为了服务副本意识,可副本意识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已经被抓捕的服役者,也是为副本意识服务的人,她们和清算者又有什么不同?”你问。


    “服役者是规则失败者,是更低一层被迫服从的‘奴隶’。”小明解释道,“她们要完成规则安排的任务,比如你说的这个当‘检票员’,她们会成为一种类似副本npc的角色,失去自由,有时只是祸害一下副本本地人,有时就要祸害我们。只有服满劳役才可能得到自由,当然,比如李梅那样的才是大多数,她们会一直不断地服役,直到灵魂耗尽,或直接被吞噬。”


    你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寒意。


    你不想,变成服役者。


    但你还有得选吗?


    “你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了。”你低声说道,不知是不是有点怡情,你难免冲着小明发泄了些闷气,目光紧紧盯着小明,“为什么?”为什么之前从来不说?


    小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因为我一直在逃避清算者的追捕。”


    你的心猛地一跳:“什么?”


    “我早已被贴上了灵魂印记,而且,”小明抬头看着你,指尖划过眉梢,“而且恶贯满盈。”


    “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你沉默,半晌才反问:“所以清算者为什么没抓到你?”


    “因为副本意识偏爱我。”小明淡淡地说道,“祂给了我足够的庇护,让清算者无法轻易发现我的灵魂印记。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安全。清算者迟早会找到我,而我,不会让她们抓住我。”


    “如果清算者找来了怎么办?“你问。


    “那就杀了她们。”小明笑道,“记住,规则不是为了公平,而是为了收割。活下去,就是胜利。”——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虎正在狂写下一章,但是也可能中途打个盹儿就昏过去了……下午好!!


    第55章 咖啡馆 ◎反转再反转◎


    你把自己杯子里最后一滴饮料咽下, 看向对面有点焦虑但一直在掩饰情绪的小明。


    那些名词在你耳边一一轰炸,你的思维像是流水一样顺着小明的思路和介绍往下走去。


    你是认同她的观点的。


    当一把剑横在你的脖子上,你做不到像一个圣人一样坦然地等待对方的善意, 而是会抓住剑刃, 纵然双手被割得皮肉烂尽也要砍回去。


    当然,你依然感到恐惧。


    万一有一天, 你不再能把握住自卫的边界了呢?


    你会变成那个,主动出剑的人吗?


    所以你对小明说:“如果副本有意识,那我欢迎清算者的到来。我会遵循我的心去做事, 我也会凭借这一点一直赢。”


    小明没有说话, 你笑起来,上手揉了揉她的脸:“别苦着脸了, 说到底是我们两个人的性格不同而已。我可能还是有点轴吧,但我并不想做一个偷偷摸摸的人, 而我的道路会在和这些人的比试中越来越清晰的。”


    “算了, 你说得也对, 这才是你啊。”小明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那忐忑烟消云散,她放松下来肩膀,手肘撑在桌面上, “那我得告诉咱们的战士小姐,要怎么对战才行啊。”


    你洗耳恭听, 双手托在一边的耳朵下,乖巧不已。


    小明被你逗乐了, 拍了你轻轻的一巴掌,说道:“清算者的能力是,改变规则。”


    “大的副本规则虽然改不了, 但是一些场景里的小规则改一改还是很常见。她们最擅长的就是在你以为熟悉的场景里把你堵住,利用你的思维惯性来触发错误,然后,你就被抓了。”小明对着你用手比了个开枪的姿势。


    “不过呢,我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一次清算者,当然也许我遇到的都是些蠢货,所以我也不敢给你打包票。这些东西你问别人,别人也不会给你讲真话——谁会把自己杀过人挂在嘴边呢。”小明摊手,“但找到清算者并解决掉她,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


    “清算者本人要出现在场景里才可以发动她们的技能。”


    “那我收回刚刚那些话了。”你唉声叹气道。


    “说过的话怎么再塞回肚子里啊,别搞啊狂战士。”小明继续揶揄你。


    “哎哎哎,怎么多说一句话就给我多抬一级等级啊。”你不依,“得了,你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可以啊,我请你请?”小明故意问。


    “那肯定是我请啊,咱们小明女士悉心传授给我这么重要的经验,我肯定是要好好地尊重她、回报她的呀。”你嘻嘻笑道。


    “那我就谢谢了。”小明羞涩低头。


    你起身,往柜台走去。


    其实现在心情好了很多,但想着之后小明又要急匆匆地回去上班,再过几天大家都要脱离副本了,还不知下一次能不能遇上——这还将是小明的最后一个副本,你心里又怅惘起来。


    找些轻飘飘的小甜点,一会儿你们吃完后去逛一逛玩一玩,之后小明有空的话就再在一起吃顿晚餐好了。


    就这么决定了。


    你弯腰低头凑在甜点柜前,看着里面摆满了的精致蛋糕和小点心。裱花精美的奶油上点缀着新鲜的浆果,玻璃柜倒映着每个人的影子。


    站在柜台前,你环顾了一圈,柜台的菜单牌上列着琳琅满目的甜点选项。


    不、会、吧!


    这些选项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你盯着菜单,再看看甜点柜里的陈列,发现甜品和菜单上标注的名称并不完全对得上。


    比如菜单上写着“珐式树莓塔”,但柜台里却是一种看起来类似果冻的东西;“经典提拉米苏”位置摆的却是一块单薄的白色饼干。


    “您需要点什么吗?”柜台里的服务员微笑着问你,她穿着统一的制服,语气听起来温柔而亲切。


    你打量着甜品满腹的后悔自己刚刚非要说出来什么“欢迎清算者”,嘴上却不动声色地说:“嗯,我再看看。”


    “您需要点什么吗?”服务员再次开口,声音柔和。


    这家店明明是以非常温和细腻的服务态度而走红的,主打就是要让客人们想挑多久就挑多久,店员绝不催促。


    这才半分钟,她就又问了一遍:“您还没决定吗?”


    “就这个吧。”你连说了几个this,保险起见嘛。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甜点的名字上做了手脚,还是直接用手指去指来得安全。


    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开始为你装甜点。趁着她转身的瞬间,你迅速扫视四周。咖啡馆的其她顾客一切正常,你也找不到任何看起来像清算者的人。


    “您的甜点。”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思绪,她微笑着把一块点心递给你,“这是新品试吃。”


    你自然地笑道:“谢谢。”


    但接过托盘后,你却不急着走,而是来到门店中间摆着成品点心的地方,装作对甜品挑挑拣拣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个男人急匆匆地从门外走进来,略显狼狈地插进排队的队伍。你注意到他刚一站定,就被排在后面的两个人狠狠瞪了一眼。


    索性走得离甜品柜更近了些,你假装被柜台里的一块芝士蛋糕吸引,耳朵却竖得笔直。


    “先生,请您不要插队。”柜台服务员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


    被指责的男人面红耳赤,试图辩解:“我只是…刚出去接了个电话…”


    “抱歉,本店不允许插队。”服务员的表情不带任何感情,“请重新排队。”


    男人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又看了看服务员,咬牙切齿地退到队尾。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小得你听不清,但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女孩却皱了皱眉,剜了他好几眼。


    “这排队的规则也没变啊。”你想道,“甚至于它也没有变得更危险严苛。”


    这甜品还真好挑啊,你时不时拿起一个包装盒,翻到背面研究配料表,看似你的脑袋埋了下去,其实你的眼睛在往外放哨呢。


    又一位顾客点完单后,没有像之前那样慢悠悠地走到座位区,而是立刻走到取餐区站定,双眼紧盯着柜台后方。她的神情有些焦急,仿佛一秒钟也不愿耽搁。


    你看向那边,目光却锁定在取餐区柜台上几杯无人问津的饮品。它们摆放得很随意,但上面有一个特别的标识:一张白色的小纸条,上面印着醒目的红色字体,“作废”。


    “作废?”你皱起眉,这明显不符合你之前对这家咖啡馆规则的了解。


    在你的认知里,点单后顾客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取餐,饮品并不会因为超时而被废弃。


    你站起身,假装伸了个懒腰,端着餐盘向取餐区绕去,靠近那些饮品。


    余光扫过那些带有“作废”标记的杯子,每一杯上都清楚地标注着相应的订单号,和刚刚服务员叫号的顺序一模一样。


    一个男青年从队伍中匆匆跑过来,他的脸涨得通红,一边喘着气一边对服务员说:“我的订单还在吗?对不起,我刚刚离开了一下…”


    服务员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柜台上的“作废”饮品:“抱歉,您的订单已经作废。”


    “作废?”男青年一脸震惊,“可是,我只是迟了一点点!”


    服务员依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语气冷淡:“我们无法为超时订单负责。如果您需要,请重新点单。”


    男青年咬了咬牙,看了看柜台上的饮品,试图争辩:“那这些饮品为什么不能再卖给我?它们明明是我付过钱的!”


    “没有什么为什么。”服务员低头整理账单,显然不打算再回应。


    你注意到,其他排队的顾客也悄悄朝这边投来视线,有些人皱起眉头,有些则低头假装没看到。


    男青年的声音开始提高:“这太荒谬了!我要投诉!”


    服务员没有抬头,反而是一旁的一个老太太开口了:“孩子,规则就是规则。别为难人家服务员,还是自己点单再排队吧。”


    男青年气急,眼见没有转圜余地,他也只好转身重新回到队尾,愤愤不平地重新等待下一份饮料。


    这下轮到你傻眼了。


    改完的规则就只是这样吗?


    来人既然是清算者,这些规则的改动针对的应该就是你或者小明,可是如果不是你临时改了主意想在这里多坐一忽儿,这样不痛不痒的改动,既没有惩罚措施,也没有作用在你身上,有什么意义啊。


    是你想多了吗?只是这家店作为一个小场景自己突然改了规则?


    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明奇怪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回到座位,将刚才在取餐区看到的一切细细讲给小明听。


    小明拧着眉分析:“这听起来确实不正常,但如果是清算者,不可能做无用功。如果规则改动真的只是为了限制取餐,那太不符合逻辑了。她们改动副本里的规则不是用来‘规范’的,而是用来‘陷害’的。”


    紧锁眉头,你在脑海中飞速回想着一切细节。


    “对,就是为了陷害!”你忽然坐直了身子,猛然明白了关键点,“这些显而易见的规则改动只是转移视线。她们要抓我,肯定会做得隐秘,甚至让人以为自己没有违反规则。这么大张旗鼓地改动取餐的规则,只是幌子!”


    小明点了点头,显然她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轻声说:“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唯一没有明确规则调整的,就是座位。”


    “对!”你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的座位。你发现,虽然有几张空桌子,但大部分顾客都保持了稳定的位置,没人随意更换座位。而且,你和小明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比任何人都久。规则里关于座位的部分,本身就容易被忽视,可如果有人专门利用它呢?


    “她们一定对座位动了手脚!”你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确定的力量。


    小明没有多说话,而是迅速低头翻找桌面上的东西。她翻开你们的取餐号码牌,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又把手伸向桌边,摸索着找可能被藏起来的线索。


    “找到了!”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她将号码牌翻了过来,指着上面一个微不可察的红色数字说道,“你看,这里多了一个号码!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定睛一看,那数字是“12”,完全不同于你们当前的座位编号“7”。你心里一阵发凉,号码牌本该只显示取餐时的队列编号,根本不应该与座位相关联。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显然不是正常的。


    “所以,我们现在的座位,很可能已经违反了被改动后的规则。趁着还可以挽救,换?”小明说。


    你没有答话,只是立刻站起身,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的每一个座位。


    周围的顾客正安静地低头喝咖啡,或者小声聊着天。你还是找不到清算者的位置,而现在的咖啡店也太平和了。


    平和得就像——是在鼓励你“快,赶紧行动起来”一样。


    和副本里的原始规则不同,不管是你最初的“保护论”还是如小明所说,副本的规则就是为乐游戏的趣味性,时而给出希望,再用绝望将你们这些外来者击溃。规则都是你们不得不依赖的。


    你们要注意正确的解读,可以适当的寻找到发散点,但一定要顺着规则走,才可以找到生路。


    可是清算者的目的很清晰,她们改动规则就是为了抓捕你,而不存在任何有利于你的意图,更遑论让你这样舒舒服服地完成规则了。


    所以,如果你顺着她们的规则去做,反而可能让自己一步步走向她们的掌心。


    你要找到她们制定的规则的破绽。


    突然,你的目光停留在一张位于墙角的桌子上。那是8号桌,显得格外冷清。


    虽然周围的座位上都有人安然就坐,这张桌子却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桌面上放着一杯饮品,而那杯饮品明显就是被人落下的。


    一个念头闪过你的脑海:这就是清算者的漏洞,一个无法合理解释的逻辑死角。


    清算者,作为新规则的操控者,却也无法完全绕过原本的逻辑框架。她们只能在框架的基础上增添规则,却不能超越逻辑的限制。


    这张桌子没有分配给任何顾客,而饮品也无人取走。如果按规则改动的要求,这杯饮品早就该被标记为“作废”,从而让座位腾空。然而它却安然无恙地占据着8号桌——这是规则的漏洞,清算者无法触及的盲点。


    你意识到机会来了。


    你快步走向那张桌子,指着桌上的饮品,用略微提高的声音问柜台的服务员:“这杯饮品是不是超时了?没人来取的话,是不是已经作废了?”


    服务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有人会注意到这杯饮品,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它。但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点了点头:“是的,女士。”


    你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是不是应该把它处理掉?毕竟桌子应该留给新的顾客吧?”


    服务员再次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你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你抓起那杯饮品,快步走到柜台,将它放回了饮品处理区。与此同时,你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其她顾客,她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你的举动,只有小明明白了你的意图,已经悄悄跑去了一边。


    你大声说道:“既然这张桌子没有被有效占用,那是不是可以重新就座?”


    服务员抬头看了看你,又看了看墙角的桌子,点了点头:“是的,女士,您可以就座。”


    这时,你回头看向小明,轻声说道:“走,我们换地方。”


    小明已经把之前喝得干干净净的饮料杯子扔掉了,又端着刚刚重新取来的点心,直奔8号座位。


    你坐下的瞬间,身体不可自抑地打起颤,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紧张。


    谁知道就这么巧,在小明还在的时候,就让你碰上了清算者?


    千万不要选错,千万不要选错…


    你俩就剩7天离开这里,要是被临时扣留,谁知道不能及时离开的话会怎么样!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从一个你看过去好几次都自动忽略了的角落里传来——


    作者有话说:第三更!俺不中嘞……俺要晕了……


    第56章 灵魂印记 ◎小明再见◎


    那尖叫声刺耳又凄厉, 你瞬间抬头,扫视整个咖啡馆,发现其余顾客依旧如常, 对尖叫声毫无反应。


    “就是她。”小明留下这句话, 在你还稍稍有点懵的时候已经冲了出去,揪住了那个人。


    你紧随其后, 看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女人正瘫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手捂着心口处,被小明抵在了墙角。


    清算者。


    “你把她的规则给破解了, 所以她遭到反噬了。”小明简单分析了下情况。


    “她还算走运, 虽然规则漏洞不少,但原始规则本就简单, 反噬带来的冲击不重,这个时候还能留下一条命。”小明锁住她的脖子, “你跟踪她多久了?”


    对方猛地抬起头, 眼中的戒备和仇恨几乎要溢出:“肮脏的杀人犯, 她活该被处刑!”


    小明掐住她的嘴巴。


    “少啰嗦。”小明打断她,语气冰冷,“她都不出门的,你肯定是观察了她好多天, 才在这种地方出手。”


    清算者咬着牙,死死地瞪着小明, 却什么都没说。


    “说话!”


    “你身上带着…”女人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瞳孔皱缩, 厌恶被盎然的恐惧给蒸腾得烟消云散,“你是什么人?”


    小明下意识地看了你一眼,而后垂下睫毛, 回过头继续步步紧逼:“既然你能感觉到,那就回答我。你是怎么发现她的?你又偷偷观察了她多久?”


    清算者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是路过,看到她的灵魂印记,所以才…”


    “别撒谎,你是怎么样、依靠什么找到了她,又是如何跟踪的她?”小明问着,指甲深陷入她脸上的肉里。


    你在一边看着,伸手想碰一碰小明,最终还是收回来了。


    “你想干什么?”女人开口,声音中透着颤抖和一丝绝望。


    小明冷笑着俯身靠在她的耳边:“她还要在这里再待好几天,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哪里有破绽。”


    清算者的嘴唇翕动片刻,声音还是挤了出来:“窗户玻璃,是防窥的,但晚上开灯时在外面能看到里面,灵魂印记就….不会被隔绝了。”


    什么??


    在自己的私密空间里却被这样暗中观察了可能很久,你简直比吃了□□还恶心。而公寓甚至特地标明了防窥玻璃,这也太害人了!


    “没事,只要是闭合的房屋就是我们自己的安全屋,旁人就算看到也该自己把眼睛戳瞎,对我们造不成真正厉害的影响,”小明对你笑笑,又继续和清算者说:“你回答地很好,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是她?如果你继续说只是偶然,我会直接杀了你。”轻飘飘的。


    清算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喘着粗气说:“她的灵魂印记比一般人明显得多,越是罪孽深重的杀人者,才越会这样。”她又激动起来:“所以我才必须要这样做!她该死!她——”


    这简直可笑!“我的灵魂印记到底有什么不同?”你质问道。


    清算者顾忌着小明,还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太亮了,我从没见过这么亮的印记。”


    “行了。”小明打断她,冷冷地说,“祂给了你权力,你就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使者了对吗?蠢货。”


    清算者仿佛意识到了要发生什么,身体剧烈地打起摆子,她拼了命地摇头,呜呜声从被小明捏住的喉咙里发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心态却再次发生改变,关于你的灵魂印记的事情让你陷入沉思。


    而小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再拿出她那把随身带着的、你也多次借用过的刀,眯着眼睛估量了一阵,将清算者的喉咙利落一抹。


    她下手的位置刚好不会让血液喷溅,而流淌出来的却是石油一样的黑色泥水。


    用小瓶子装了,她晃一晃瓶身,递到你的眼前:“拿着吧。”


    你的视线不得不从观心上挪回眼前。这浓稠的黑水像是黑洞一样,能把周遭的光亮都给吸进去。


    “清算者的血,是最好的隐蔽道具,只是有一点不方便,”小明慢悠悠地说,“它的效果会随着时间而减弱。”


    “你需要经常去补充。”她说,从领口处把吊坠拿出,那是另一瓶更浓郁且无比新鲜的黑水小瓶。


    你定定地看着小明,她也向你看回来。短短的几段对话把你的问题从一些小麻烦变成一团乱麻,但你没想到小明的身后也是这样的一片迷雾。


    “原来你这么喜欢藏话啊。”你说。


    “嗯。”小明的声音落在了地上,“谁知道这么巧,清算者说出现就出现了。”


    “好了,我不想和你打哑谜。”你认真地看着小明的眼睛,“如果你是怕直接告诉我你的所作所为会让我误解你,那么大可不必。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很双标。你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也是一直以来帮助我、给予我信任你机会并选择与我并肩的人,这些永远不会变。”


    “你的这些经历,你的对待这些事情的看法,我不会评价,我也给不出任何的想法,这个世界太…太难了,我没有资格、也不会去审判你,因为我也不想被任何人审判。所以。”你说,拉住小明的手,“别演了,我看着感觉真的好怪。”


    这家伙当自己演电视剧呢?故意把那种看起来很邪恶凶残的一面暴露出来就是为了吓退另一个人?


    “你知道那种看着平时特别柔和的人——哪怕你知道她绝对不止是这样——突然一下子中二爆棚的感觉吗?这种事情只有在电视剧或动画片里看着才热血啊啊,我这样看着真的感觉很想笑又不得不憋住啊啊啊!”你抓住小明的肩膀,疯狂摇动。


    小明的脸红了起来,为自己争辩几句:“哪有那么奇怪?我我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人,你只是没见过这样的我罢了。”


    “好了好了心狠手辣姐,知道了知道了。但是,以后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这样试探我,这样子也太伤人心了。”你把小瓶子塞回她的手里,“我和你也许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但我依然希望能够被你当作很好的伙伴。”


    见你不愿意拿走小瓶子,小明愣了会儿,也不强求,趁着把小瓶子放回背包的时候她低下头悄悄地释怀一笑,你说:“哈!我看到了!有的人现在是不是在暗爽啊?”


    “哎,现在我发现小方说得还真一点没错。”小明很少这么无语,索性拿话来吊你,留下这句话,拿起打包好的点心就往外面走。


    “什么?你们背后说我坏话?不会是趁我当时神智不清的时候讲的吧?还说了什么?快点告诉我!”你抬脚就去追。


    “糟了,我忘了。”


    “小明!”


    …


    你本就计划着今天再和小明一起逛逛,突然的变故倒也阴差阳错地使你和小明的心里都轻松许多。


    刚拿点心垫了肚子,午餐不急着吃,你们就在大街上随便瞎溜达起来。


    那些精品商店没什么好逛的,你也怕这个副本的自己太过于大手大脚之后,万一下一个副本又变回穷学生会由奢入俭难。


    还好这些大道中间或出现的小巷子里千奇百怪的小店也很有趣。


    “这才是正宗的嘤伦味儿。”小明拿着一小碟街头咖喱和你分着吃,由衷感叹。


    站着吃完后,你们走到科文特花园的广场,今天比往常更热闹。


    街头艺人们摆开了阵仗,有人用小提琴拉奏古典乐,有人穿着滑稽的服装扮演雕像,还有一名喷火表演者吸引了众多游客围观。


    “你看那个人!”小明指着一个全身涂满银色漆的雕像表演者,“我还没见过这些呢。”


    “嗷嗷,看着感觉皮肤都要发痒了。”你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小明哈哈大笑,强拉着你过去看。


    对方见到你们过去,立刻换了个姿势,面朝向你们,摆了个站姿思想者的滑稽姿势,直到你们给出两嘤磅的打赏才摘下帽子做出一个感谢的姿势,而后再换一边站好。


    也还是有意思的。


    那边又被一个街头卖唱的艺人拦住,对方见到你们的花国长相,立刻拿着话筒大声询问是不是花国人。


    整个空地上都飘着“where are u from”,小明故意使坏把你推了上去。你只好硬着头皮曝出自己的籍贯。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走了,对方却来了更大的兴致,非说她也会唱一首花国的歌,还一定要你和她合唱。


    “小明…救我…”你向小明伸出无助的双手。


    小明也抬起手——举起来手机。


    “加油!”她说。


    卖唱艺人的音箱已经播放起来旋律,而你麦在手上不得不唱了。


    “泥闻窝矮泥右多神~窝矮泥右及粉~”卖唱艺人款款唱起,你的声音小小的给她伴起来奏。


    “好听好听!”小明起哄,你只能用没被艺人抓着一起把着麦克风的那只手冲她挥舞一个窝囊的拳头。


    几分钟过去,围观的路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而你虽然没想象中的那么不好意思,但还是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才是生活啊。”小明感叹,给你看她录下的你的视频。


    “我恨你。”你说。


    “真的吗?”小明反问。


    “好吧,是假的。”你说。


    “切。”


    看着小明买可丽饼的背影,你觉得在她把这些也许是最深的秘密都告诉你之后,你们两个之间,这短暂而深刻的生死之交好像更往精神上的依赖去蔓延。


    如果下一个副本还能见到就好了。你不免期待。


    如果现在就是最后相见的一天,那就好好地享受。你追上小明的步伐。


    你们又经过了一家隐秘的独立书店。小明一眼就被书店的橱窗吸引住了。


    “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好书。”她推开门,招呼你进去。


    这家书店的空间狭小却温馨,书架上满是老旧的嘤文书籍,还有一个专门的角落展示稀有收藏。你们在书架间慢慢翻找,偶尔遇到看不懂的嘤文,小明就随手翻译出来。


    “这本怎么样?”她递给你一本封面破旧的小说。


    你接过来看了看,是一本19世纪的伦都怪谈故事集。


    “这倒是有意思,也许看看副本里的故事,会比网上搜索小绿书要来得有启发性。”你翻了翻书页,叹息,“可惜我看这些字就头疼,大量的阅读非母语的语言还是蛮累人的。”


    “太对了。”小明笑着点头,“干脆买下好了,回去可以慢慢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启发。”


    从书店出来后,你们又拐进了一片小公园。这里鲜有人来,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你们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边吃冰淇淋边聊各自单独一人时做过的事情。小明偶尔调侃你,你则用碎冰块扔她,两人笑声回荡在公园里。


    午餐本来说去吃花餐,但你们不知不觉逛得有些远了,公园附近却刚好有一家珐餐厅,于是就在这里吃了。


    你点的当季的生蚝和烤龙虾尾,小明就只吃了牛排和薯条,饭后一杯店家自酿的小甜果酒,美滋滋。


    出了餐厅,你们都不舍得这么早就分开,就继续瞎逛。


    直到走到一条街的尽头,发现一座古老的教堂。


    教堂旁边是一个慈善二手店,橱窗里陈列着一些老旧的服装和家居用品。


    “进去看看吧。”小明随口说,你也就随口应下。


    店内的气氛温馨而怀旧,木质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从老唱片到旧式手提箱,应有尽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站在柜台后面,微笑着向你们点头。


    客人不多不少,大多安安静静地挑着便宜好用的旧货。你们也在服装区翻找起来,偶尔拿起一件衣服比划几下,然后摇头放回去。


    “你看看这件怎么样?”她突然拿起一条带有复古花纹的裙子,“像不像20世纪的嘤国贵妇?”


    “更像20世纪的厨房围裙。”你忍不住吐槽。


    “没品位啊。”小明对你发出嫌弃的否定。


    这里的东西完全没有重复的,只是拿眼睛去看就觉得眼花缭乱的,很好玩。


    如果要讨论着它的历史和用处,那真是信口胡扯都有几分聊头。


    你们有时并肩站着翻找,有时你们中的一个会被某个稀奇古怪的物件吸引了注意力,就会在岔路分开,再各自拿着一件看似有趣的二手物品汇聚。


    小明挑了一条绣着花纹的围巾,笑着说:“这看起来像我姥姥年轻时会戴的东西,复古又文艺。”你则拿起一顶斑驳的礼帽,学着老电影里的绅士动作,做了个夸张的绅士礼,引得小明一阵大笑。


    “你这是爱闯祸、天天要挨打的实习管家。”小明这人记仇,都这时候了还要报你说她看中的裙子是围裙的嘴仇。


    “我们好像误入了时间的夹缝。”你才不接话茬呢。


    小明点点头,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容:“如果真是这样,也挺好。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比外面放松些。”


    你正准备接话,小明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微微皱起,朝你举了举手机:“是工作的电话,可能要花点时间。”


    你做了个把嘴唇拉起来的手势,夸张地踮起脚尖围着小明打转,被她拍了一掌才老实。


    没过几分钟,小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挂断电话,她满脸的不耐烦:“只是个实习,哪来的这么多破事啊。要不是怕最后几天出差错,我真想直接申报病假。”


    “对不起,我得走了。”小明拉起你的手。


    离别来得这么快,你心里也不好受,但只能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没事,反正我们今天已经有了足够的开心时刻了。你快先去忙吧。”


    小明看着你,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嗯,那我走了。你,保重。”


    你们抱了一下,小明转身离去。


    你又喊住她:“小明!”


    “怎么了?”


    “下一个副本,稳扎稳打,哪怕苟一点都行,我们在现实世界见!”你说,又走上前,使劲地把她抱住。


    “嗯。你也是。万不得已,什么底线都不要管它,自己活着最重要。”小明靠在你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下,小明是真的必须要走了。


    咱们前路再见!


    你看着她走出店门,脚步带着风的轻快,最后消失在街头。


    送走了小明,你站在店铺中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空荡荡的。


    你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挂着的老式吊灯,光线温暖却略显黯淡。你叹了口气,随即又振作起来。


    就这么回家,总感觉感情上有点惨淡。既然已经来了,就不如多逛一会儿,或许还能淘到点好东西。


    你沿着衣架缓缓走着,手指滑过一件件衣物的布料,感受着它们的质地和年代感。一件剪裁精致的风衣吸引了你的目光。


    风衣的颜色是深棕色的,袖口和衣摆的线条都很流畅,虽然是二手物品,但保存得极好,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你拿起风衣,对着墙边的大镜子站好,将风衣比在身前。它的款式复古却不落俗套,你心里暗自满意,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可就在你对镜子里的自己点头称赞时,你的微笑僵住了。


    没看错的话,镜子里的“你”刚刚是不是很快地眨了下眼睛。


    而且,背后,有人?


    你用余光看着两侧,而后才慢慢回过头,背后空空如也,这只是你的错觉而已。


    当你再转过头时,镜子里的“你”却是拿着侧面对着你。


    然后才慢慢的、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晚上好!


    第57章 爱心商店 1 ◎买不买◎


    你知道不对劲, 贸然离开也许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抬起头,你环顾着整家二手店的陈设。这一次你看得很认真,想透过每一处角落都堆满了的衣物、书籍和各种生活用品找到也许会有的规则纸。


    这种生活化场景一般都会把规则张贴出来, 如果真没有的话那就难办了。


    只是, 你仔细扫过墙上的装饰物,却什么也没发现。


    再看一眼不大不小店面里的这些顾客, 没有人看起来像是清算者,你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倒霉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吧。


    旧衣店里出现灵异事件也不是什么罕事,不过这样没头没脑地被幽灵缠住就有点不合理了。这个世界虽然荒诞不经, 但它的运行逻辑却是万事依托于规则。


    你打开手机, 想搜搜看网上有没有相关的文化贴士可以参考,却见屏幕上方的小标志努力闪了几下后, 变成了一个E。


    这里没有信号。


    这期间一直有人进进出出,这说明不是场景被“封闭”。好吧, 单纯是破地方信号不好。


    你把手机收起来, 有点头痛。你对这种比较小众的场景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 毕竟本身就没有打过会进来看一看的主意,今天也是看小明在,两个人玩得很开心才会什么都逛一逛。


    说起来,难道这一切和今天才刚淘来的那本伦都怪谈旧书有关?这样解释倒也合理, 你赶紧把书拿出来准备临时抱个“书脚”。


    就在把书从小手袋里抽出来的瞬间,陈旧的封皮上闪过一抹奇怪的光斑。


    光源在哪里?


    你猛地抬头, 天花板上竟然在木板之间藏了面小小的镜子。


    这是一把手持镜,边框已经生锈, 玻璃也因为年代久远而布满了细小的裂纹。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是完全注意不到。


    你刚好就在镜子的斜下方,夕阳顺着店面的橱窗溜进来, 再反射到了你的书皮上。


    你揉了揉眼睛,站在原地盯着那面镜子。


    它那半大不小的镜面里,屋子的一切都满满小小的,正中间的你更是像一个小假人似的。一开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后来,你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个比你还大得多的倒影在你的肩头缓缓蠕动。


    那是一个趴着的“人”。


    那个“人”的轮廓模糊,但能清晰看到,她正穿着你刚才挑选的那件风衣。她的脸隐没在阴影中,轮廓的边缘似乎是受了光影的助力,正散发出无数的触角,向你扩张。


    你秉承着花国恐怖片的祖训——坚决不“猛”转头——一点点地转动眼睛,用余光看向自己的肩膀,背后依然是空无一物。


    再回转视线望向镜子,那个东西依然存在,而且像是注意到了你发现了她,称不上脸部的灰白色光块晃了一下,从椭圆变成圆形,那圆形里渐渐扣出两个黑洞洞的点点。


    她应该是也抬起了头,同样通过镜子在观察你。


    你本能般地退后一步,本就只是拿在手里好披在身上比划着的大衣差点掉到地上。天花板上镜子里的“你”也随之退后一步,但肩膀上的“人”却完全不受影响,只是牢牢附着在你身上。


    而你正对面的试衣镜里的倒影,却稳稳地站在那里,将正面对着你微转过去的侧面。冲你笑。


    倒影抬起了手,一根手指指了出来。


    要不要这么凶啊!你无力吐槽,小明,快回来吧!援助援助啊!


    你倒是还有一个道具,那个能隐蔽自己的雾气罐,但现在就用你心疼得慌啊!


    哎,不对。


    你眯起眼,仔细看,试衣镜里的这个倒影好像是想引导你往某个方向去。


    顺着它的手指慢慢向下看去,就在脚边那堆着不少杂物的地面上居然有一份被用来挡住污渍的海报。


    纸张被踩得脏兮兮的,和地板早已成了一个颜色。好消息是,海报上有字。


    有点模糊不清,但手写的字迹好像用了某种特殊的墨水,微微的发着细闪。


    你小心地在不惊扰到背上那玩意儿的情况下让了让,等到头顶手持镜反射的光落在这上面,金灿灿的闪粉就完全亮起来。字迹完全浮现,用一种古怪的笔触写着:


    1. 请给其她顾客留下更多的挑选时间。


    2. 衣物也是回忆,珍视才是尊重。


    3. 爱心产品,每人限购一件。


    规则。


    这还差不多。你心放下了一半,想对着试衣镜里的倒影点点头,不管它是什么,至少对你没有恶意。


    对方只是笑,笑得又像你又惊悚的。你这才注意到古怪的点在哪里:这倒影和你长得一样,但是上嘴唇成了一条线!


    看着太奇怪了,你还是选择别开脸算了。


    先利用规则解决肩上的事才是正事。


    “给她人留下更多的挑选时间”这一条几乎就是明示,你这才注意到有好几个人已经默不作声地从你身边路过好几回,难怪有个人不停地从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你还觉得他有点吵呢。


    你赶紧顶着衣服先从这店内唯一的试衣镜前让开,等到下一个人迅速地补了位才安心。


    但幽灵的事还没有解决。


    现在你可以确认这是店里的事情,而不是由怪谈书引发的灵异事件,那就不怕把衣服拿下来后它还跟着自己走这种事情发生了。


    毕竟这是服装店嘛,你没有买,服装也好服装的主人也好,就该好好地待在店里。


    你把衣服拿下,正准备挂起来,大脑内却骤然产生一种悚然的麻痒感。


    明明没有风,却好像是有人在耳边轻轻吹气。或者干脆就是,在抓挠你的脑仁似的。


    还是不能直接挂回去!


    “衣物也是回忆,珍视才是尊重”,不难看出这里的衣服都代表着原主人的过往,所以原主人才会紧紧跟随着衣服而存在,但你还能怎么尊重衣服啊?你也没有穿在身上,只是比划了一下罢了。


    你见缝插针地趁着上一个人离开试衣镜前的位置、而鼻子总哼哼的那个人还没过来时,又插了回去,再次看向头顶的手持镜,仔细观察那个“人”的动作。


    她在你把衣服又披回去后,并没有做出其他威胁性的举动,像是手一样的光斑从你的头顶移开,安安静静地又趴了回去。


    也许,说不定,她和试衣镜倒影一样,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要提醒你什么呢?


    那就试探一下,你忍着她又开始挠你脑瓜的痒痒感把风衣轻轻挂回到衣架上,同时低声说道:“这件衣服很好,但它不适合我。”


    瞄一眼手持镜,镜子里的“你”依然没有变化,那个“人”也继续趴在你的肩上,像是没有听到你的话。你皱了皱眉,那就再换一种方式。


    “我没有不尊重它。”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清晰坚定,“但如果它属于你,我不会占有它。”


    话音刚落,镜子里的“人”忽然动了。她缓缓直起身子,从你的肩膀上“站”了起来。


    原本灰白色的光斑变得雪亮,一团棉花似的盘在你的头顶。说错话了吗??


    下一秒,镜子里的画面变得模糊,“人”的身影逐渐淡化,最终完全消失。而镜子里你的倒影,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握紧的手指微微发白。放回风衣后,你转身离开了镜子旁,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你径直走向二手店的出口,手扶上门把手,快走快走,赶紧回家。之后的七天就纯属吃外卖,不起雾就不再出门了。


    然而,当你尝试推开门时,它却纹丝不动。你愣住了,眨眨眼,用力再拉了一下,门依然毫无反应。


    又咋了。


    你堵在门口,店里其他顾客却毫无察觉,有人提着袋子轻松地从门口走出,门对她们来说就像平常那样容易打开。


    你不信邪,再次尝试,但门似乎对你产生了某种排斥力,无论你怎么用力,它都纹丝不动。


    有人再从你身旁经过时,你索性趁机贴着人家就要走出去。砰!


    门在你面前迅速关上,只留给你一个隔着玻璃的那路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你呆立在原地,无奈地闭了闭眼。


    显然,问题并不在门上,而是在你自己身上。


    也许是刚才的风衣事件还没有彻底完成,又或者是你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无论如何,你必须回到店内寻找答案——


    作者有话说:下午好!嗷嗷没能赶上国内零点……算了,反正一会儿再更一章,带嘤篇就结束啦!周日不更,给抽奖一个缓冲时间,爱!!!


    第58章 爱心商店 2 ◎本卷结束◎


    你找了个角落把自己安置了进去开始演蘑菇。


    根据前两个规则, 你成功从鬼魂的手里脱困,目前唯一没有用上的就是第三条规则。


    说是“限购一件”,把它看成是玩了个文字游戏让人“必须买且只能买一件”也是有可能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小明没有买, 很多别的普通客人也是两手空空地离开。后者中甚至有的把衣服直接穿在了身上并在试衣镜前反复拍照留念,最终也并没有买。


    在离开后这些人会怎样你不得而知, 但她们至少此刻并没有被困在这里。


    要知道,本地人在与外来者身份情况相同的时候,同样也要经受规则的控制的, 并不存在走副本包括场景后门的情况。


    啧, 自己到底多做了什么小明和其她人没做的事情啊?


    难不成是自己太“尊重”那件大衣了,说了一些没用的废话反而引火烧身?


    不可能啊。那件大衣的主人明显不是善茬儿, 光看她一眼你都觉得直击灵魂般的胆寒。能够把她从身上请下去,就已经证明了你对着大衣说好话并没有问题。


    要是真的把大衣直接放回去, 那你要面对的绝对不止是现在坐在这里发呆, 痛苦地找不到错处。


    要不索性就去拿一个小物件, 结账再试试?


    一想到这里的商品都自带“赠品”…哼,到时候买了可就扔不了了。送人吗?别扯了,这是什么标准恐怖片里的作死玩法。你摇摇头,这肯定不是最优的解法。


    就那么短短三行字的规则, 你再怎么咂摸也咂不出来新的解读了。


    干脆去和收银台的老奶奶聊聊天吧,看年纪, 规则说不定就是她手写下来的呢。


    你带着满脸的笑容,在心里把要说的每一个单词都盘得清楚利落, 结果——对方耳朵背得很根本听不清你说的话。你想着那就把手机里的翻译拿出来给她看吧,老人家本来就一直趴在那里在看书呀,结果她瞅半天也还是看不见你的屏幕。


    一朵蘑菇又回到了角落。


    你满腔哀怨, 郁郁地望着客人们。


    既然在条例上找不到问题,你只好用最本真的方法了——排除法。哎,你就观察,你倒是要看看,到底你在哪里做错了什么,非得要被迫在这里当造景。


    这里的客人不多,但每一个人都会精挑细选许久,这让本来就小的店面显得倒是生意很火爆的样子。对你来说倒挺好,正好有了足够的样本和观察的时间。


    这个人试了衣服,买了,开心地走了;那个人没试,光顾着照镜子偷偷地在脸上拔胡子,无聊地被同行的人拉走了。


    坏了。你越细看,越觉得每个人的行为都太琐碎无序,这根本就是最简单最平常的一家小店和顾客们嘛。


    直到一个人出现。


    她穿着一件毛呢大衣,搭配同色系深色靴子和围巾。很高的一个人,往那里一杵就很有存在感,但她又很安静,只是不紧不慢地到处看看。


    她的手在每件衣物上划过,偶尔淘到还不错的,她就会取出来挂在臂弯上。


    这很特别。因为这里没有试衣间,空间又小,其她人都是一件一件地在身上大概地比一比,要么就是拿着一件站在试衣镜前披上或简单套上看一看,想再试新的,才去拿下一件。


    你本来觉得这些行为很合理,不然光脱衣服、穿衣服、再脱再穿,就绝对要花很多时间了。毕竟规则说了不许耽误时间。


    “她在拖时间?”你低声嘀咕。


    这人选够了衣服,抱着一大团商品,从夏天的短袖短裤到秋冬的外套厚牛仔裤,全都一股脑儿扔在地上。她自己则一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站在镜子前面就开始有条不紊地把自己身上衣物除得只剩内衣。


    然后就开始慢慢地一件一件地试起来。每试完一件,她还会摆几个姿势,多角度地来欣赏一下,遇到格外喜欢的,也会拍照。


    店内的男士们避让到一边,就算这样她背后也都排了一长条的队伍。她倒全然不在意。


    有一个给胡子都上发蜡的男人跑去跟收银老奶奶投诉,伤风败俗啊什么的单词叽里呱啦地喊了一通之后,老奶奶只是把眼镜一摘,颤悠悠地问:“w~h~a~t?”


    发蜡胡男又无能狂怒了一阵,摔门走了。


    而这边,那人只是抬了抬眼皮子,根本不搭理发蜡胡男的那边闹出来的动静,她的关注力只在自己身上,悠闲自得地试着自己的衣服。


    至少半小时吧,她又把所有衣服都捡了起来,往衣服整理架上一塞,慢悠悠咔哒咔哒地就走了。


    就走了。


    嗯。


    凭什么?


    她把三条规则全都违背了一遍。


    试衣镜前逗留时间特别长,她的行为显然也不尊重衣物,至于第三条——你看见了她悄悄顺了一条奢侈品古着丝巾和一个小小的胸针藏在裤腰里。


    你开始感到一阵寒意。


    你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哪里和这些人不一样了。


    你应该是唯一一个看到了规则,并且试图通过规则来“通关”的人。


    难怪找不到任何的错漏,因为人家本就是普通地来逛个街,别说做没有公德的事情了,就是干违法乱纪的事也是警察来管,而不受这家店的管束。收银老奶奶没看见?那就没发生呗。


    那你要怎么办?


    就算,就算这些规则不作数,你依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啊?


    你看到了天花板上的镜子,然后看到了鬼魂,然后看到了规则,然后摆脱了鬼魂——那你又怎么不能离开这家店呢?


    “不要停留太长时间…尊重旧物…限购一个…”


    这些规则也是很简单的只针对这家店的规则呀。


    真的不是清算者吗?哎呀,不会是的,这里的每一个人的鼻子眼睛都快被你的眼神刻穿了,除了收银台老奶奶,压根儿没有第二个比你更可疑的怪人了。


    你把目光移向像是本店镇店之宝一样的老奶奶——她要是清算者,那你真也可以选择就结束在这里了。


    还是去想想规则吧,到底——


    啊。


    对啊。


    既然所有人都不受规则影响,那么哪怕规则本身是店里的,那这家店也相当于没有规则。只有你受到规则影响,不论触发条件是看到了规则,还是看到了镜子,或者什么,那都确实只和你有关。


    原因你暂时不得而知,可能的猜想未免太多,结果就是,只有你是规则的被限制者。


    既然对象仅你一人,那它还能是这家店、这个场景的规则吗?大胆一点,这就是就是只针对你的限制。


    在你认真阅读并了解了规则之后,规则开始牵着你的鼻子带你走,它却没有告诉你可以离开。


    所以你离不开。


    因为你要做且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三条。


    这是从结果反推出来的唯一可能的解释。


    那咋办。


    你已经通过自己的行为认领了规则,你已经成了规则的被约束者。而且反复咀嚼、琢磨,在一次次的试图找到出路的情况下把规则牢牢地印在脑海里。


    只能去推翻它了。


    和上午在咖啡店里不同,这里的规则笼统且在自己的逻辑内很合理,要钻漏洞的话…你实在是找不出。你也不能通过违背规则的方式来搞垮它——那也许值得一试,但也会让你自己陷入险境。


    你可以打保票,如果你学着去夹带别说一条丝巾了,哪怕只是一张纸片,你也一定会被揪出来。要是不去尊重这些衣服,可能下一秒你就会被幽灵群攻。


    你现在还有什么筹码?


    雾气罐只怕用了也白给。这里没有怪物,只有一个钻到了茧里自缚的你自己。


    通用规则呢?是嘤国留子,好爱嘤国,这顿早饭午饭晚饭凉白开让人想起了嘤国的时光…强调自己的嘤国留子身份这一条规则除了让你内心充满了开口就是“包啊窝啊”的自信力量,在此时的杀伤力还不如多喝两口廉价苹果酒。


    看着收银老奶奶老眼昏花的模样,你怒从胆边生,要不,干脆去把有规则的那块地板给划烂。


    毕竟它也没说不可以物理毁掉它啊?


    对哦!


    你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到那块地板上。


    阳光的位置改变了,没有了光辉,天花板上的镜子也黯淡起来,只有一团黑,而地面这里更是只能看到一片脏兮兮的斑驳纸糊。


    你拿出小刀——划不动。


    木质的地板,纸质的海报,不论哪一个竟都跟石头一样坚硬耐磨。这本就是场景里的特殊物件,普通的刀刮不烂它好像也说得过去。


    这也太让人灰心了。


    其实你是有一把好用的刀的。


    那是来自每日鄙视环节中,从鸡蛋人那里忽悠过来的。那是通用规则里的产物或者说,道具,


    在此之前你从没想过它还能有除了鄙视环节中用来威胁那些角色小人以外的用处。


    现在倒是想拿出来试一试。


    晚了。


    自从你,小明,小方,小拉四个分别之后,大家根本也见不上几面,就算是每日鄙视,也都只能连着麦互相嘴一嘴。小刀这么好用的东西,大家都同意留给小拉。


    小拉是新人,那时只是抱着让她在独自面对角色小人的时候更有胜算的想法把刀给了她。彼时也许只有小明才有道具的概念,但即便你们都知道道具原来在副本大世界里也存在并能够发挥出很大的作用,也不会争夺小刀的使用权的。


    你真的是焦头烂额了。


    偏偏没信号!要是能联系上小拉,让她赶紧来救你也是好的呀。


    要是你们互相交换了嘤国薇信WhatsApp,那你就会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兴许能抓住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本地人帮忙打个电话。毕竟本地人大多数时候都很抽象,有时却也很有人性。偏偏!


    你原地一瘫,有点生无可恋。


    看着老奶奶,人家正戴着老花镜和放大镜努力地在看着一本古旧的书。


    那就试试?


    你心生一计,只是不知是否会起效,也不知能否赌对。


    你走了过去,在老奶奶的身边轻轻地说:


    “您的晚餐看起来就像是嘚国人在天上飞一样。”


    老奶奶对此表示没听见,而你已经咬起嘴唇,静候喜讯——要么,就多试几次。虽说是有欺负老人的嫌疑,但老奶奶胜在她听不见。


    不知是不是你过于紧张的原因,你总感觉时间过了很久,而尚无事发生。你正准备尝试更多的举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去从宏大叙事的角度鄙视这样一位个人生活肯定很圆满的老人,突然,店内的光线(至少在你的眼里)骤然变暗。


    一阵低沉的大提琴音响起,还有你听不到但莫名觉得存在的贝斯音色。急促的小提琴旋转着音符急急升空,号角的嘹亮嗓音闪亮登场!


    “是谁,胆敢在我的规则下反抗?”


    一个尖锐又强势的声音从店铺深处响起。你转过头,目光锁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着奢华红裙的女人大步走了出来,裙摆拖地,每一步都好像沾满了鲜血。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镶满红宝石的皇冠,手中高高举起一把小型断头台,闪着冰冷的寒光。


    纵使她只有巴掌大小,你毫不怀疑这个女人可以把你的头也砍下来。


    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你,仿佛能穿透你的灵魂。


    “你!”红女王厉声喝道,断头台的刀刃在她手中晃动,“敢藐视我的规则,你的头颅将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你后退了一步,双手举起,用和这些角色小人周旋了二十多天练出来的嘴皮子狡猾地一笑:“您的规则很…伟大!但请问,为什么这些人就可以违反规则,而我却不行?”


    红女王抬起下巴,露出一个冷笑:“它们?那些无关紧要的残魂早已成为规则的一部分。只有你,还在试图挣脱束缚!”她的声音如同刀锋一般刺入你的耳朵。“任何试图挑衅规则的存在,都将被斩首。”


    “等等!”你大喊,“也许我违反了规则,但是您才是规则的唯一制订者。规则是您说了算,而不是规则说了算,对吗?”


    红女王的步伐顿了一下,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语调却轻松下来:“你这个滑头,在耍什么花招?”


    “我是您忠诚的臣子,是您说一不二的部下。我只尊重唯一的国王,而这里,这些傲慢的渣滓,竟妄想挑战您的权威?”你高声唱诵,这一刻,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佞臣本臣。


    “看看这里!”你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个圈,“这里的一切不仅不遵守您的规则,还在试图操控我,这岂不是对您的权威的极大挑衅?”


    红女王闻言,怒火几乎要化成实质从她的脑袋上钻出来。挥舞着她的小型断头台,昂首挺胸:“是谁!敢违背我的规则?快站出来,接受审判!”她大声呵斥,声音回荡在整间店铺中,震得人耳膜发疼。


    随着她的咆哮,几百名同样巴掌大小身披红色盔甲的骑士从黑暗中走出。她们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排列在她身旁。


    她指着店铺的角落,尖叫着命令:“给我搜!把所有胆敢违逆我的人全都抓起来!”


    骑士们行动迅速,穿过衣架、翻开货架,甚至伸手进入试衣间的镜子。只听见一阵鬼哭狼嚎,平静的慈善商店瞬间变成了混乱的修罗场。


    被揪出的鬼魂一个个扭曲着身体,在骑士的长枪下发出凄厉的哀嚎。它们试图挣扎,却无法逃脱红女王赋予的力量。


    “报告女王,这里都是鬼,不是人!”骑士长颤颤巍巍地前来回禀。


    “我说处决它,就处—决—它—!”红女王被骑士长的顶嘴激得恼怒不已,她突然对你一甩手帕,“你,巨人,把这个没有眼色的叛徒的脑袋拧下来。”


    你食指一指自己,呆呆地望向红女王。眼看着她又要发火,你赶紧把锡兵玩具一样的骑士长捏在手里,小东西吓得直哆嗦都不敢反抗。你轻轻一捏,啪,他的头就掉了下来。


    红女王得意地笑了起来,恩准你把手伸出来作为她的宝座。


    断头台的刀刃反射着寒光,她伸手一挥,骑士们将一具又一具鬼魂押送到她面前。


    “这些胆敢违反规则的家伙,全部送上断头台!”她挥动手中的断头台,刀刃每次落下都伴随着一道闪亮的红光,鬼魂瞬间化为虚无,消失在空气中。


    红女王开心地观赏着砍头,你趁她一个大笑的间隙抓紧继续进着谗言:“尊敬的国王陛下,您的威严震慑国土。不过……”你顿了一下,假装犹豫地继续说道,“我刚刚观察到,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还有问题?”红女王的目光猛然一沉,声音变得更加尖锐,“是什么问题?说!”


    你深吸了一口气,指向地板:“我刚刚发现,这里的地板本身就有古怪。我站在上面时,感觉它在试图束缚我。如果您想彻底清除规则的隐患,我建议您检查一下这里的地板。”


    红女王眯起眼睛,低头看向地板,手指轻轻敲了敲断头台的刀柄。“嗯,有意思。骑士,去看看!”


    “报告,地板只是普通的地板——”新任命的骑士长跑来禀报。


    红女王只是瞪了一眼,新上任的家伙就立刻改口:“尊敬的陛下,我们已经把胆敢违背忤逆您的地板划了个稀巴烂!我们还有了新收获。镜子里还有个大家伙,那是一个异教徒,一个纯粹的叛国者和异端。”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红女王,她猛地站起身,举起断头台,指向试衣镜:“骑士,把它给我揪出来!”


    镜子里的倒影瞬间开始颤抖,那是一种不安和恐惧的反应。片刻后,一个扭曲的穿着破破烂烂主教服装的身影从镜子中被硬生生拉了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叫:“不!你们这些异端,这里是神的领土,你们会下地狱的!”


    “放肆!”红女王怒吼,断头台的刀刃高高举起,“把!这!个!异!端!砍!成!十!段!”


    “十一段!”有骑士立刻附和。


    “十二段!”还有人竞起来价。


    最终,这鬼魂被砍成了碎片,和着九道,十道,呃,现在是第十一道刺眼的红光,鬼魂发出最后一声尖叫,随即灰飞烟灭。


    镜中鬼魂被消灭的瞬间,你本不觉得出了问题的身体居然瞬间变得无比轻松,好像之前有什么已经被你适应成自然的枷锁烟消云散。


    好!很漂亮的一仗,甚至远超预期。


    红女王站在你的掌心,冷冷地扫视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规则重新归我掌控。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巨人,我很喜欢你,但你要记住——再敢挑衅我的权威,下次你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你低头感激地说:“感谢红女王陛下,您的威严无人能敌。”


    红女王冷哼一声,化作一道红光,带着所有的骑士一同消失。


    而你的手上,再次出现一个盒子。


    你的心脏砰砰直跳。


    道具!


    你记得所有已经出现的角色小人,有的小人反复出现了好几次,白女王也出现过一次,唯独红女王一直没有登场。


    你隐约觉得这一点有点像是嘤国发源的集换式卡牌文化,目的就是让你们在30天内集齐所有角色。


    只是鄙视链有弊端,一天也不能鄙视太多次,也算你倒霉之后又走运,连着二十多天没有出过红女王,却在今天一举中奖,还是这样一个大杀器。


    至此,所有角色齐全。


    盒子里面会是断头台吗?会是她的扑克牌军队吗?


    你甚至等不及先回家了,现在就要打开——


    一顶和你的指甲盖一样大小的王冠。


    “国王的王冠:先统治,然后成为国王。”


    “这也太抽象了…光看描述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用,不过还好吧。感觉可以别在帽子上。”不管拿到什么你都高兴,嘿嘿。


    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悠长的钟声。


    教堂就在爱心商店的隔壁,而一直坐在收银台后的老奶奶在钟响后立刻站起来,声音温和地对你说:“孩子,我们闭店了,快回家吧。”


    你愣愣地看着老奶奶,盒子都忘了收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哦哦,好的。”


    这一次,你总算离开了爱心商店。


    而之后的七天,你严格按照自己的计划,近乎严苛的闭门不出。


    这期间,小方和小拉分别来拜访了你一次,算作告别。小拉有点把你和小明当成大姐姐来依赖,一旦离开这个副本,想到可能要独自在下一个副本打拼她就有点害怕。你只能安慰她,并且和小方、小明一起尽可能低教她怎么培养解决副本的思路。


    小方和你的情谊本就更深厚,你们只是在一起聊了很多关于副本的,更多关于现实生活的话题。和小明一样,你和小方也交换了现实中的联系方式,共同期冀着回归现实的那一天,你们可以在没有副本规则的干扰下,姐妹几个能在太阳下奔跑喧闹,或者找个地方躺上无忧无虑的十几天。


    “下个副本见,或者,回家见。”小方跟你说。


    “你也是。保重。”你抱住小方。


    第4天的时候,你的手机里出现了一个叫Omio的应用程序。在这里,你的账号里多出一张机票。


    最后一天,飞机上,你怕自己的道具不能随着自己一起去往下一个世界,便一股脑塞进嘴里用手捂住。


    很快,你就睡着了。而飞机,也平稳起飞——


    作者有话说:虎不中了……晚安///


    📖霓虹国📖


    第59章 公寓 ◎新副本开始◎


    血。


    黑漆漆的地方, 你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觉得自己浸泡在血池中。


    喘不过气。


    “哈…”


    几乎是睁开眼的瞬间,你就反身爬起来, 捂住心脏大口大口地把空气送入肺中。


    窒息的幻痛太强, 你抠着脖子上的肉抓挠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恢复正常。


    这一次醒来比之前的每一次感受都要剧烈, 第一个出现在你脑海里的想法竟是:难道回家了吗?


    哈,当然没有。


    你手里紧紧握着两个盒子,里面正是你之前得到的雾气罐和王冠。还好, 道具果然是跟随的。


    阳光刚好透过白色的窗帘洒进来, 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微微热的风从半开着的窗台吹进来,整个房间里是一种夹杂着好像是空气清新剂和饭菜香味的气息。


    你抬起头, 看到头顶那台小巧的吸顶灯正安静地挂在那里。


    这是…一个很小的方方正正的房间。


    你的床靠着墙边,床头就是你的书桌。马克杯里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你就手拿过来, 茶叶的芬芳扑鼻而来, 你看了几眼,清澈的茶水,碧绿的嫩茶叶,你口渴得要命, 没多想就几口喝了下去。


    刚好,不烫口。


    在床边坐着歇了会儿, 你起身在书桌上翻找。


    桌面虽然不大,却被分割得井井有条。


    桌上这是一本语言教材, 是——霓虹语。


    所以这次是在霓虹国吗?脑内闪过很多堪称童年阴影的霓虹恐怖片,你打了个冷颤。


    不过视线刚好齐平窗户,窗外是艳阳灿烂, 绿意盎然,大概周围邻居也开着窗户通风的缘故,你能听到各国语言的欢声笑语。


    好吧,至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还蛮和谐。


    把自己的感受安慰好后,你低下头继续看着桌子。


    翻了翻语言教材,这本书几乎是新的,只有开头的十几页上有笔记,一旁摆着的几本花-霓虹词典上几个你能认识的花字也证明了“你”还是一个霓虹语的初学者。


    旁边还有一个设计感十足的小台灯——再大一点的话你的书桌就没有空间了——说来好笑,这是你的第三个副本国家,却是你第一次拥有台灯。


    更多的空间就只能寄希望于书桌上方的搁板了。那上面摆着几个简约的储物盒,每个盒子都贴着你手写的标签,写着“学习资料”、“日用杂物”、“备用电器”等字样。


    但无论是学校的证明、在留卡,还是银行账户的资料,都没能在这里找到。


    书桌下的小抽屉里却是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看起来像是扭蛋机里开出来的各种你认识或不认识的小手办。再打开一层,里面放着一堆废纸,定睛一看似乎是入学以来的讲义和试卷,你翻了几张,上面用红笔标注的平假名和片假名让你头疼,于是作罢。


    被这些资料埋住的是拆开后的信件,基本都是一些账单和各大商超的优惠券之类的东西,你大致都扫了一圈,反手关上柜门。


    还有哪里能储物呢?


    床尾就是你的衣柜。拉开衣柜的下方储物柜,里面是一个印有可爱猫咪图案的收纳袋。


    这个袋子本来是用来把衣物等软和的物件抽真空好装更多进行李箱的,现在被拿来用作衣物防尘袋和收纳也挺好用。


    不过里面只有分门别类叠好的内衣、外衣、裤子、袜子,很多你可能会混着放的小物件都被这之前的“你”细心地收拾好。


    虽说霓虹国应该没有查寝的规矩,但你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在翻找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弄乱,你还拍了照片,记住它们各自的分类方式和摆法。倒不是说你是一个多么不讲究的人才会大惊小怪,实在是你体验了两个国家、认识了不少朋友后,实在觉得这里整洁得不像是住了一个生活兵荒马乱的留子。


    关上柜门,你把视线投回床上。


    你本来就是和衣在床上醒来,窄窄小小的单人床的床尾放着叠好的方方正正的铺盖。


    也许在床下?


    也没有把手啊。你蹲下研究着看似实心的低矮床底,用手按了按,还真的从里面弹出窄柜。


    两条床下柜,一边放的是备用的被褥,另一边终于让你找到了你需要的留子资料。


    在留卡,这张卡片上有你的姓名、出生日期、国籍和照片,还注明了你的居住地址和签证类型。这是和之前的居留卡一样是很重要的身份证明。


    学生证就在旁边,是一张印着霓虹语学院名字和校徽的塑料卡片,上面附有你的学生编号和照片。


    原来你是在北部县的县厅,这里有很好的大学,而你正是该大学的语学院学生。


    护照原件旁还有一份复印件,看起来像是“你”担心护照丢失,所以复印了一份放在这里备用。


    健康保险证是必须的了,就是一张银行存折还是有点让你稀罕。你都很多年没见过这种东西了,不过你查看了账单后发现这是特地开了以交学费和房租的,倒也有趣。


    你翻了翻这些文件,确认无误后将它们重新装好。就在你准备合上文件夹时,眼角瞥到一张微微泛黄的入学通知书——学校寄来的正式邮件。信上详细说明了入学日期、课程安排,以及在霓虹生活的注意事项。


    把它们都装好后,你打开小绿书,输入“语学院”三个字。


    最热帖子就是“别来语学院,会变得不幸!”。


    啊…这…


    之前的嘚国和嘤国搜出来的全都是对当地生活的贴士或者对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讨论,现在搜出来的却大多是对同班同学和学校的吐槽。


    你想起刚刚翻找时看到的课程安排,这一个月里,除了周末,你几乎天天都有语言课,也就是说,几乎每天你都要和同学与老师们待在一起。


    这和先前的副本生活截然不同,假如这些同学们大多都是外来者的话,你也不敢说是好还是坏了。


    记下一些和老师同学相处时的霓虹特色礼节后,你等待了一会儿,依然没能在薇信里刷出来学联的聊天群。


    这就奇怪了。


    你搜到说,语学院是一种类似于预科班但又不同的学生签证类型,比如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以继续留学为目的的在语学院进修,可也有很多人只是来这里学上几个月语言就回家。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学联吗?这点和你在小绿书上搜到的就又不一样了。


    好在今天天还早,暂且先按照学校发下来的那些生活要求来招办,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找个外来者问一问规则的事情。


    你住的是学生公寓,据说霓虹的学生公寓大多提供给了留子们,想来遇到外来者的机会很高。


    你回身打量了一下整间宿舍,觉得还不错。


    总是看到别人吐槽霓虹的房屋哪里都小小的,但你觉得除了一些家居用品很可爱以外,房屋还算蛮大的。


    租房合同上说,这屋子的面积才6平方米,你体感倒是刚刚好,比在嘤国的那个小公寓要舒服得多。难道这就是霓虹的空间利用魔法?


    脚下的木地板泛着温润的光泽,是浅色系的原木纹理,确实让一切都明亮宽敞不少。房间的墙壁应该是“你”后刷的粉色,墙漆有点不均匀,有的地方能露出来地下的原墙面。


    你用手蹭了蹭,没太在意。


    墙面靠着你的床边的一角挂着一幅浮世绘挂毯,给整间房间增添不少色彩。


    唔,想掀开看看。


    …不知道通用规则的情况下,还是先不要有不该有的好奇心吧。


    你挪开书桌旁的小折叠椅,拿起放在角落里的衣架,上面挂着刚洗好的衣物,就在室内挂着阴干,原来屋内香味的来源是这里。


    靠近玄关的鞋架上摆放着两双鞋,一双是运动鞋,另一双大概是为正式场合准备的黑皮鞋。


    玄关的墙上挂着一个钩子,上面挂着外套和挎包。包里是零钱包、一瓶水和一把折叠伞。


    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转身看向床边的小闹钟,它的秒针正在安静地滴答移动。


    你又在房间内有些漫无目的地来回走了几圈,翻找了一下,肚子咕咕叫起来。打开冰箱,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隐藏在料理台下的冰箱一打开,一阵凉气扑面而来。更让你感到凉快的是,冰箱里“凄惨”的景象:


    一小袋胡萝卜,半棵还算新鲜的大白菜,外表还算新鲜,一小块南瓜,一包被分切成四份且已经被吃下一份的豆腐,日期还算新鲜,一颗小得可怜的洋葱。根据包装,它们都是北县大学农学院研究出来的特产蔬菜,但…


    这份量喂鸡都涉嫌虐待吧!!


    也许冷冻柜里有些能吃的呢?


    只有一盒巴掌大的特价鸡胸肉,冻得像块冰砖。想用微波炉解冻吧,又怕这么小一块儿直接给做熟了。只好放出些流动的温水,暂且这么化着冻,也许晚上可以吃。


    看着蔬菜开会,你左眼瞪右眼,总算又在角落里找出一包乌冬面。有了主食,至少能填一填肚子。


    点燃小煤气炉,把锅放上去,倒了一点橄榄油先炒洋葱。


    炸洋葱香是香,但只能用来炒蔬菜实在是寡淡。


    加水,撒盐,稍微放了一点酱油提鲜,你挖了一勺味增酱,倒入热水,索性一锅炖了。没多时,锅开面熟蔬菜也炖的软烂,就这么凑合吃吧。


    不过,出乎你意料的是,你很快就饱了。


    其实不是饱了,你的舌头和肚子想着再吃——毕竟你可是能吃好几碗饭和大肉都不在话下的人——但你的脑子,一直在发出饱了的信号。


    这是一种,肚子明明还是半空的,可是牙齿没法咀嚼、嚼烂了也会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的感觉。


    你本想着少吃一顿饭也行,可突然意识到,如果这样过上十天半个月,你还能活下去吗?——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新年许愿能日更嘿嘿~祝各位妈咪生活顺遂,开心幸福呀!虎准备出门去吃饭然后看烟花去啦


    第60章 邻居 ◎邻居◎


    “好想吃点零食啊。”你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这是一个尝试。对于很多人来说, 正餐吃得多一点就会叫苦不迭,但却不把零食当成食物。你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节食感,只能暂且往某些想减肥的人的思路上去靠, 来哄骗自己的脑子, 好歹能再吃一点。


    你再次把这6平米的小空间翻了又翻,除了一些海苔零食和过期了的仙贝, 没能找到别的吃的了。


    放进嘴里,咀嚼,咽不下去。你依依不舍地把食物吐掉。


    好饿。


    自从你意识到了“吃得太少”这件事后, 胃部的感觉的大脑的感知就一直在打架。


    本来觉得这次醒来还可以, 屋子整洁清新,天气晴好, 只是坐在屋内感觉就可以发一下午呆。现在肚子的不适总是在每隔几分钟就要钝钝地提醒一下你:这不对劲。


    这让你实在无法忽视一些不妙的点,尽量做到去享受诡异发生以外的平静时光。


    出去看看吧, 也许有事情做了以后, 能转移注意力。本来也要出门去找找通用规则的事情的。


    打开门。


    关上门。


    转头。


    隔壁邻居的门没有关上, 只留着一条缝正对着你现在的朝向。里面黑洞洞的,甚至有点不太寻常。


    大白天的,你惊出一身冷汗。


    什么意思?在你的安全小窝旁边就安插恐怖事件?


    驻足听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炒菜的声音, 电视似乎正放着什么搞笑综艺,搞怪的特效音配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冲淡了那片黑的惊悚感。


    要不要告诉里面的人门没关?


    你的手悬在空中。


    要是陷阱就糟糕了。


    还是先出门吧。


    你住在三楼。这栋公寓建筑并不高,顶楼只是四楼而已, 楼型却格外的长。一模一样的金属门暗沉沉的挂在走廊一侧,直到你找到楼梯口,已经经过了八个这样的住户门。


    而楼下则是一片绿地, 你走出楼栋的时候,刚好太阳从云层里走出来。沙沙的树叶拂过流风投下绿影,你左顾右盼,找了个位置合适的长椅坐下。至少这样能够不突兀地观察每一个进出的人。


    你查过了,霓虹国的学生公寓里住的绝大多数都是留子。本身你所在的这所大学就是名牌学校,留子会很多。难得有这样“出生”在有一群同类的地方,那也许只要能拦下一个人问一问,就能找到答案。


    一般来说,辨别出外来者并不难。在哪怕是最“鲜活”的场景里,本地人和外来者的眼神和仪态都不太一样。


    外来者要么就是畏畏缩缩,生怕触犯了规则或惹怒了本地人;要么就是十分警惕,对于周遭的视线很是敏感,往往下意识就会顺着你的目光找到你;要么就是十分松弛,带着一种可以无视一切本地规则的狂妄。


    当然,也有另一种人,就是游刃有余地扮演一个本地人,她们把自己完全隐匿在人群里,除非是嘚国副本那样头上顶着数字的情况,否则真的很难发现。


    你是哪一种呢?嗯,这很难说。你希望自己可以做到最后一种那样的,但总有段位更高的人也许用一双慧眼就把你给抓了出来。


    总之,前庭里不时有人走过,她们的步伐迅速,脸上像是带了面具一样的冷漠。


    你试探着主动微笑打招呼,却没人回应。有的人是看到了你但不想说话,用一种看怪咖的眼神瞅着你离开。有的人则完全无视了你。


    难道不可以随便对陌生人打招呼吗?


    正在你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楼梯拐角处。


    那是一个身形瘦小的花国女生,和这个下午你看到的那些本地人女生不同,脸上并没什么妆容,戴着一副眼镜,很是干净利落。


    她一眼就看到了你。你们反复来回对视确认了好几次后,她主动向你走了过来。


    你笑着站起来,总算有人——??


    这女生居然狠狠地用她的胳膊肘捅了你一肘子!


    有病?!


    你正准备发作,她却开口了:“抱歉,没弄疼你吧。”


    你拧着眉头不清楚她想干什么,所以也没说话。


    女生却更惶恐了:“哎,真的抱歉,我很少做这个,力度还是没掌握好。你理解一下吧,咱俩又不认识,不这样怎么能拦住你然后说话呢?”


    什么?居然是因为这个吗?


    你有点懵地点点头,心里多少有点不满但也只好接受:“没事的,我们这些人能见上面说上几句话就已经是好事了。”


    女生同意,对你努力一笑,圆圆的眼睛挤成一条缝,嘴巴却微微嘟起来变成w型。


    “你是新来的吧,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我看你就知道你是那种还愿意说话的人,唉,我已经来这里快半个月了,一半的时间过去了我都没个人聊聊天,真的急死我了。”女生侃侃而谈,眼见着话匣子就关不上了,你赶紧出声打断。


    “那个——”


    “喂!”女生的表情瞬间从开朗转到不满,“我还在说话啊,你为什么要打断我?”


    “那,你继续?”你忍了。


    可是女生接下来却讲了十几分钟的在这里半个月要上课很烦、要出门买菜很烦、要打工很烦的话,话题字字不离副本生活,你却完全提取不出来跟规则有关的信息。


    “呼,说出来之后真的好受多了。这个副本真的太无聊了,我希望下一个副本可以去北鸥,最好是冬天,这样可以看极光。”女生终于给你留了个气口。


    “说到北鸥,我前一个副本就是鸥洲国家。规则跟这边真的很不一样呢,你说呢?”你赶紧插上话,满含期待地看着女生。


    女生却没有接话。


    “我是说,那边学联好像很有用,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就会找学联,不过这里好像没有?”难道是你转话题的方式太含蓄,这样问得更直白一点她应该会明白你的意思吧。


    “我说,你为什么总是说一些很没有意思的话啊。”女生的脸色彻底转阴,“这种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要自说自话啊?你不会读空气吗?”


    女生说着,拔腿就走,留下你一个人在原地彻底凌乱。


    难道不是她一直在自说自话吗?


    自我反省了一会儿自己说话的方式,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双重的恼火冲破了你的思维迷障,对啊,有什么好自省的,你没做错任何事啊!


    这里的规则不对劲。


    就算那个女生是一个极端自我中心主义的神经病,她的行为也已经说明了问题。


    不论她是出于表达自我或者真的想来和你聊聊天的目的,怎么你一提到规则她就变脸呢?完全可以像一开始一样忽略掉你的话,只是说自己的话啊。


    是因为,规则并不可以被讨论吗?


    假如真是这样,那你要怎么获取规则?


    这个女生已经是你在这里蹲守小半天找到的唯一一个看起来有交流欲的人了,再多等一会儿你也没能找到第二个比她还更正常的人,只好先回房间去。


    也不算一无所获。你安慰着自己,把那女生的行为细节和话语在脑海中一遍遍复演,想从仅有的线索里找出更多的信息。


    踏上四楼的楼梯,长长的走廊尽头,在你房间的方向,站着一个男人。


    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脸上带着和那些路人一样面具般的笑容,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你很是熟悉的仿佛上司对下属一样莫名居高临下的轻蔑。


    他像是早就知道你会回来,刻意在这里等着你。


    “叽里咕噜。”他说。


    看你完全不懂的样子,他有些不爽,改用嘤语:“现在的学生真的是,你一点霓虹语都不学吗?”


    你沉默不语,不想和他多争辩,绕过他就准备回房。不料却被拦住:“你这学生是挺有趣的,一副满怀疑惑的样子,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但是,在你的国家,没有人教过你礼貌吗?”


    你抿抿唇,尽量不去理会他语气里的恶意。“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我有急事回去。”不和他吵,不和他吵,现在你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不去争一时的长短。


    他却丝毫没有动的意思,反而更上前一步,挡在你面前。


    凑近看,这人原来这么高。


    “别急着回房间,”他慢悠悠地说道,“作为你的邻居,也是老师,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聊聊。毕竟你这样的国际生,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对吧?”


    “我已经听别人说了一些…”你试图敷衍他,但他打断了你。


    “别人?”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作为一个学生,你最应该听从的是师长的建议。”


    “我在说话,你怎么打断我?你不会读空气吗?”你想了想,把之前那女生用在你身上的小连招打了出来。


    这男老师的脸瞬间绿了,嗫嚅着说不出话。


    嘿嘿,有用。


    “这位老师,既然您住在学生宿舍,想来并不是本校的老师。”你在小绿书上搜到这方面的信息,好像在霓虹国因为学生公寓短缺,霓虹学生大多是在外租房,校方提供的学生公寓往往就租给了国际学生和由来本校拜访的外校老师暂居,“作为别的学校的老师,却来教训这里的学生,恐怕有点失礼吧?”


    谁还不是没看过霓虹剧的人呢?看着男老师憋屈的脸,你感觉自己好像体悟到了连招的逻辑,乘胜追击。


    “我很尊敬作为师长的您,但您也不应该借此去对陌生的学生来攻击。尤其我是国际生,我对这边很多事情并不熟悉,您真的不应该这样子去霸凌我。”应该是这样,站在道德的高地,去指责他,把凡事都往礼节上推。


    男老师却突然一笑。


    你心道不妙,还没理清思绪意识到过句话哪里说错了,就见男老师抬高声音:“所以说,国际生就要有国际生的样子,要对本国人和老师更尊重一些才对啊!”


    “你就应该好好学习礼节,才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啊。”他说,狞笑着,拉住了你的胳膊。


    失算了!你还是按照之前在嘤国和嘚国时遇事不决指责对方欺负人的思路来对付她们了,没想到在霓虹是另一套逻辑。


    不过,这样说话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思路上要做些调整,比如——


    男老师几乎是扯拽着就要把你拉进他的房间里,你立刻大喊一声:“红豆泥狗咩那塞!”


    附带一个鞠躬。


    感受到胳膊上的力度减轻,你没放任自己沉浸在喜悦里太久,继续说道:“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更虚心地和您讨教。以后我一定会备上礼物,再去悉听您的教诲,今天打扰到您,影响了您的生活,红豆泥狗咩那塞!”


    你又鞠一躬。


    这下,他终于把你彻底松开,结结巴巴地说:“没关系,国际生的孩子不懂这些事情很正常,以后注意改善就好了。”


    “非常感谢您的教诲,我这就先告辞回家了。”你松一口气,再鞠躬,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


    什么变态!


    你嫌恶地掸一掸衣服,发泄般地踢了一脚门口的换鞋凳。


    刚刚和那个男老师拉扯的时候,你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力气变小了很多。


    缩减的饭量,减弱的力气,再看看门后镜子里照出的自己。


    难怪你觉得这6平米的房间刚刚好呢,是你整个人都变矮变小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虎前两天玩得有点疯,周日尽量多更一点!爱!妈咪们元旦有没有去哪里玩啊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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