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有两节课, 不过没有再发生危险。
一节是数学课。本来你还有点担心自己不能应对,毕竟高中数学的内容早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结果在老师的许可下,你使用翻译器再看这随堂小练习, 你瞬间就发出来专属花国人的笑声。
这充其量只能是初中水平。对你来说不在话下, 老师更是对着你的数学水平不住地赞赏。
最后一节是第二外语课。这里的学校理所应当地替你选择了花语。学习花语作为二外的学生不多,老师也教得不怎么起劲, 这节课就又让你水过去。
放学了,美玲慧敏还有那三个打藤球时候认识的女生在你的二外教室门口等你。
“走吧,我们去喝点什么。”美玲拉住你的手。
大概是昨晚的幻境让美玲也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 这一次她带着你们去了比较时尚的咖啡厅, 这也适合和不是很熟悉的朋友在一起聊天。
你们五个女孩围坐在咖啡厅的长沙发上,美玲和慧敏矜矜业业地充当着你与那三个溙国女孩的翻译。
“你们真的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今天的藤球会变得…那么诡异?我的脑子里全都是当时的画面, 但是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当时的心情和感受,那对你们的攻击还有我们自己身上的伤都好像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似的。”短发女生说道, “不仅是这样, 我下午还有课是做实验, 我看到了老师在割自己的手,把血放进药剂瓶里!”
慧敏点点头,从你这里获得了许可的眼神后,她也心有余悸地把食堂的事情说了出来:“不止这些。我们在食堂还看到很多人像饿死鬼一样吃肉, 真的很可怕!最吓人的是,吃过饭之后, 她们就又都恢复了正常…不知道怎么说。”
对面三个泰国女生彼此交换眼神,眼神都带着微妙的戒备和好奇。她们中说话最多的那一个, 也就是短发,名叫玟特,她在听你们讲述完这许多遭遇后, 终于迟疑地看向你,开口道:“我们记得,打藤球的时候,她们两个都一直在听你的意见。你从花国转学来…是不是知道什么?”
总算聊到了这里。
最后两节划水课,给了你充足的思考时间。你在意识到有更多的人开始觉醒并且察觉到异常后,就开始觉得这次的副本变得越来越微妙了。
尤其是结合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第12条规则。一个问号。
但你丝毫没有头绪。且你的目的是生存,你也看不出来这样的局面对于你后续的求生能产生什么影响。就算所有的本地人都意识到了她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的不对劲又能怎样?你只在这里待一个月,然后就开心地回家。
如果真的有什么类似于排斥异己的事情发生了,你依然可以利用对规则11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的解释,来保护自己。
那么,你要选择顺应这一趋势吗?
你慢慢放下杯子,看着她们每一个人:“我并不是什么天生就知道真相的人。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会在某一刻突然对我‘显现’出来。”
“显现?”玟特歪了歪头。
“是的是的,她爸爸是阿赞,她也能通灵。”美玲对这条有关你家庭的谣言是十分的认可。你不置可否,反正你有点能力是真的。
“比如今天。”你望向窗外的光,继续装出神神道道的模样回忆,“我其实也搞不清楚那个球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如果我们继续‘打下去’,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
“也就是说…那个球是故意让我们互相伤害的?”玟特一激动,声音提高了些。她继而意识到不只是这样,脸色变得煞白,“而这样的怪物在我们学校还不少?”
“没错。”你点头,缓慢地斟酌着语句:“这种时候,要暂时先停下来。分析局面,找到破斩。当然,假如我们的所有人都能停下来,而不仅仅是下午那样只有我们三个和它进行对抗的话,它应该会更早就能失去力量。”
你顿了顿,又换了个更轻松但神秘的语气:“所以我说嘛,有些事…看不见,但确实存在。有些‘规则’,也只有提前知道的人,才能用来保护自己。”
“比如什么?”美玲也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说,立刻来了精神,往你这边凑。
“比如,”你竖起一根手指,将你看到的且已经证实过的副本规则告诉她们,“经常双手合十对人行礼,这样也许就能获得一些保护,也能避免产生冲撞。”
“也就‘哇’(致礼)?”玟特她们合十,做了个漂亮的标准手势:“这样?”
还是本地人做得标准啊,你立即学着她的样子回礼,神色郑重地说:“对,就像这样。不要忽视这许多的礼节。”
“那吃饭的事呢?”另一名女生低声问,“你们说不能吃肉…是为什么?”这几个女生,大概率都是在食堂吃过那些东西的。
“你们有没有注想过,所有的怪事就是这一一桩桩一件件细致地渗透进我的生命里的?也因此,你们才会‘看不见’。”——你越说越轻易,你不禁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天生的神棍。
几人面面相觑,不再否认,也不敢再细想。
“其实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不干净的东西不会光明正大地靠近我们。它们会借助一些‘日常’,比如学校统一供应的肉,来一点点改变我们。”
你顿了一下,看向她们:“但是,‘漂亮’的人,往往是被选中的。被试图吞噬,也可能被赋予力量。”
“啊?可是,我们都只是长相普通的人啊。”
“漂亮也可以是生命力,美好的品行和人类的辉光。也就是说,”你想了想,把这单拿出来看总显得无厘头的规则,靠到了更容易让人接受和理解的街市上,“行善事,有善心,就会找到新的转机。”
她们对你的话表示深度认同,又向着你合十行了个“哇”。
只是“就你说的这些…”玟特踌躇了一下,像是在做重大决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你也才刚刚来到我们这里,万一我们遇到新的情况怎么办?”
你直视她的眼睛:“我看得见一些你们看不见的趋势。但大多数时候我也要在事件发展和进行的时候,才能找到线索,而这些,你们也可以试着去做。然后我们可以在一起分享和分析。”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你继续说:“现在我不确定还有多少人‘清醒’,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操控这一切。但我知道一点:我们得抱团。”
你环视她们,眼神诚恳又冷静:“不要说出去,也别信别人说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个小联盟了。如果你们愿意,我会把我知道的、想到的,都慢慢告诉你们。”
“那我们也可以一起帮你想办法。”美玲立刻带头附和,慧敏也跟着点头。
玟特和她的伙伴们交头接耳了一会儿,也点头:“我对你说的这些不是很懂,但我相信你。今天在球场上,如果不是你们解决那颗球…我们三个大概会伤得更重。”
就算这样,她们三个也还是浑身都贴满了膏药,看起来狼狈极了。和你们一起走进这咖啡馆坐下后,店主借着添点心的理由过来看了你们好几眼,生怕是你、美玲、慧敏这三个“花裔”欺负了她们的溙国小孩。
发现你们立刻闭紧嘴巴对着一切外人都很警惕的模样,店长大概觉得你们只是一群臭小鬼罢了,嘟囔了些什么就不再搭理你们了。
你们把目光从店长身上收回来,美玲笑着告诉你,说店长在骂她们这一世代的小孩都被宠上了天,全都是母父遭报应了产物。你们一起发出小少年的嘲讽大笑。
再回到刚刚的话题。
对于玟特她们来说,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的超现实的秘密,实在是刺激又有趣。虽然也危险吧。
可对对于这些女孩们来说,生活其实并不自由。即便这是副本(对你来说罢了),她们依然要学着去适应一个完全真实的社会,有许多被期待被模仿、被规定去服从的东西。
现在忽然出现了一个从外面转来的“花国女生”,和你不过玩了一场球,这个世界就变了个样。你看起来又总有点老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的脸就是高中生的脸(在她们眼中),你的神态和谈吐总给人一种你和她们不是同龄人的感觉,又像半个巫师似的能说出隐藏的真相,她们非但不排斥,反而很快就被你吸引了——有点像小小孩更喜欢和大小孩一起玩一样。
她们没再继续追问你“你到底是谁”这样的问题,她们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
而你,你当然希望她们真的能保守秘密。
如果她们都能守口如瓶,那么你也就能更加放心地隐藏自己,在收获这么多助力的情况下,一边探索,一边暗中观察副本进一步发展;可如果她们之中有人忍不住要将这件事讲给别人听,那也未尝不是一次“触发机制”的测试。
说到底,你来这里不是来当救世主的,你只是在生存。
以往的副本像是开放的大世界游戏,可这个副本却给你感觉越来越像一个恐怖怪谈的盒子。
你被困在这里,碍于未成年的身份,没有足够的人身自由,无法像在其它副本里时决定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你能够探索的地方也就仅限于家和学校。而你至今而至所接受到的任何经验,也都不包括变成一个高中生会怎么样。
那你就慢慢地试探好了,看看它什么时候炸开。
聊完天,大家互加了联系方式,各自离开。几个女孩依依不舍地说:“明天上学见。”
你答应着,带着一身疲惫离开。
好困,好累,好饿。
今天时间还早,你回家的时候,天还大亮着。母亲一个人在厨房里切菜,电视开着,播放着广冬话的情景剧,吵吵嚷嚷,和家里安静的气氛形成一种奇妙的对比。
那个身份是父亲的男的不在,看起来,他今天的生意不错。这让你松了一口气。免得你还要再提起心力去对付他。
你交代了自己的情况,说今天学习很累,要先洗澡,然后吃饭做作业,之后就准备直接睡了,别来打扰。
如此这般,你锁上房门。认认真真地把上午语文老师找给你的那个练习册做了十来页,又对着视频开始死记另一套‘溙语速成语句’。
经历了这么多国家副本,你已经总结出来了一套很好用的速成语言的方法。死记硬背一些语句很方便,不过真的要开始学语法的话,还有一种方法。
就是先记住各种代词和变化方式,再随便记住几个方便你造句的动词、名词、介词和形容词、副词等。接着就可以只需要几小时的时间,来把从低等级到高等级的语法过一遍,再全部都用这几个词来造句。
这样,你就“学会了”所有的语法——当然,这需要你再多花几天的时间来巩固这些语法。剩下的,就是词汇量的问题了。你就打开词典,像看小说一样开始阅读单词,给大脑留下一些印象。再打开越级的跟读视频,直接跟练,30天下来,包括口语和听力,你的进步都会很神速。至少足够你应付生活里的大多数场景,甚至是语言测试。
这么一搞,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你撑着头,看着桌上的教材,觉得眼睛酸胀得快睁不开了。确实太累了。
然后你倒在床上,耳机里还在放着初级听力,睡了过去。
不是小睡,而是整个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一整天实在太漫长了,你一刻都没放松。
你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醒来。
通宵后的身体总是这样,一旦一口气睡到深夜,身体就会自动唤醒你,根本不让你睡个舒服的整觉,像是报复你之前肆意地熬夜。
想上洗手间。烦死了,起夜后估计又睡不着了,这样的话明天又要没精打采的了。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事儿的时候,你缓缓睁开那通宵后再睡觉导致格外干涩的眼睛。
窗外的路灯光照亮了你房屋的一角,而在那里,在你的床尾,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人形的黑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心跳顿停,呼吸短促。
你的大脑拼命告诉自己这可能是错觉,是衣架、是被子、是投影,但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直接闭上眼睛,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你感觉心跳得要猝死了。
——谁在这种本来就有点睡醒心悸的刹那一睁开眼就被贴脸这么吓人的东西都会很绝望吧!!
你要做什么?你能做什么?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的??
哗哗。
——脚步声。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行。
那东西在走路。
它绕着你的床,缓慢地走了一圈。
你闭着眼,紧咬后槽牙。你不想看,你也不敢看。
这种时刻,永远都是装死最管用!
那脚步声轻轻的,又很有存在感。
然后,一阵风拂过你的脸。
这家里不舍得开空调,母亲再三叮嘱了你睡前一定要定时,不要吹太久的空调,这时,空调早就关闭了。既然睡前开了空调,那么也不会是窗外的穿堂风。
你的大脑还没有彻底醒来,思维还是钝钝的。
啊,你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带着湿气的气息,就贴着你皮肤滑过。你甚至能感受到它从你头顶越过,蹲在你床头的那一刻,空气里的温度都低了一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它消失了。
声音停止,气息消散,房间再次安静。
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你的尿意越来越急。真的受不了了。
你深吸一口气,先闭着眼把床头灯打开——啪的一声,橘黄色的灯光温暖地洒下来。你投过眼皮感受到了这一切。
你再慢慢地睁眼。
什么都没有。
地上很干净,床尾什么也没有,你昨天挂好的校服老老实实地站在衣柜里。
看来,不只是学校,连这个家里,也不正常。
你隐约觉得,今晚的黑影不是第一次来,也许它每晚都来,在你睡觉的时候,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你,而昨晚,你清醒了一整夜,那么它,会躲在门外的某个阴影里吗?
你暂时不打算深究。你在学校还有大量的信息要处理,在这个家里你只能暂时选择观望。
反正你计划只在这里上两个星期的学,之后就称病要休假。如果这家里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那就维持表面的顺从与稳定,别节外生枝。
如果这家里的东西变得不安分,那你就再想办法把这里给搞掉——何况你本来也有这样的打算,你不可能让自己长期那个父亲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你坐起来,慢慢地下床,去了洗手间,再回来。
还有三个小时,先努力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作者有话说:说个真实的吓人故事。床尾出现一个人影这种事情是俺在泰国玩的时候真实经历过的,但是后续当然没文章这么神道。大概率是我睡懵了……当时是做了个噩梦,吓醒了就直接坐起来了。然后就睁开眼看到了我的脚边有一大团的黑影。我当场就大声尖叫了起来,把我妈都吓一跳,然后我再眨眨眼,那一面墙那里明明就什么也没有。总之因为我妈在所以我后续没有再害怕,我妈一搂我我就闭眼睡了,后续该玩玩,也没有遇到过别的吓人的事情。
再讲一个真实的吓人故事。这次是真的很哈人。当时我初中毕业,和一个同学两个人一起去浙江玩了十天。期间去了不同的城市,所以换了好几个酒店。其中一个酒店刚住进去我们就发现电梯按钮有点奇怪,2楼和3楼的按钮中间隔了很大一个空当,但我们都没想太多,去往3楼办理入住。第一个房间发现有蟑螂,我这匹北方的猛虎可从来没有见过蟑螂啊,于是我们打电话要换房,再换房间,就是一个有电脑的房间。我们用那个电脑看电影听歌什么的。当时我朋友在洗澡,我正玩手机,电脑在放不记得谁了但是女歌手的某首歌,突然我听到有一声“哥哥~”,把我吓蹦起来了,我赶紧把电脑停下来,喊我朋友出来。然后我们两个人再一起听了一遍,确实是在一个很诡异的节点冒出来了完全与歌曲无关的“哥哥~”声。我们就去查怎么回事,发现这首歌这个音频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人说这个应该是录音棚误录的。我们想着,那确实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肯定不是什么灵异事件。第二天,我们吃完晚饭回家,我朋友说步行走楼梯消食呗,我说行。我们就开始爬楼。结果我们在2楼往上,真正的3楼的地方,看到了两堵用砖封住的墙(这个楼梯是建造一层的中间位置,两边就是那一层的过道),也就是说,真正的3层是被转头封了起来。我们吓傻了连滚带爬往上走,终于来到酒店,也就是真正的4楼、但标着3楼。然后我们越想越害怕,给家长打点话说要换酒店。就是这么一件事。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具体的到底是层数是4楼变3楼,还是电梯里少了一层的数字直接跳到下一层我就记不清了,但是砖头封住了某一层这个真的简直心理阴影。
然后最后的那个学语言方法是真实有效的,咪们有需要的话真的可以参考。俺的学习能力很强(当然是超绝聪明虎),总结的方法应该比较有效。口语和听力就按照我那个跟读的方法来练,嘴皮子溜了之后你会发现别的全都不是问题。不需要背单词,跟读的时候看双语字幕就好了。像我德语学了四个月拿下正经的c1证书,日语是三个多月通过了语言班N2的水平证明,英语的话反正我从来不背单词也不咋写作业但从小英语成绩就很好,虽然没考级但是水平差不多流利度c1词汇量b2吧。然后现在突发奇想想学阿拉伯语还想学拉丁语和西语嗯都在想了^^爱!
第167章 异常 ◎如题◎
为了让自己更快入睡, 你安静地闭着眼睛胡想着要怎么规划接下来的计划。
你的生活等于两点一线。学校有问题,“家”也有问题。想要安全地度过这最后一个月,你得比之前更加谨慎, 也要更加主动才可以。
——别的不说, 你需要在放学后,再留在学校里看一看这个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 真的有必要吗?慢慢地见招拆招还是过得去的呀。
可是那些老师,还有一些奇怪的细节诶?
在这夜半,你的思路恍然间变得清晰, 一个一直让你觉得不对劲, 但又没抓住的点在此刻显现。
这个学校,是个整体。
你下午之前就隐约觉得整个学校像一个小小的完整天地, 但这感性的认知一闪而过后你还没有理清楚思路找到这么想的依据所在。只是比较直觉性地根据你自己的处境先得出来了结论。
但事实是你并非仅仅只有“第六感”,学校里的点点滴滴事都是在暗示你这里的不同。
以往你在大学里上课的时候, 你能清晰地感受到教授、学校还有学生之间的关系所有的那种强烈的独立性及自主性, 也因此, 可以被触发的特殊场景和诡异事件也就更加多样和因人制宜。而在这里,就算不同的课程会产生不同的挑战,一切都还是脱不开学校这个大前提。
这可能是因为高中生和大学生的存在有着本质的区别,高中生虽然已有基本的判断力, 但社会经验有限,普遍习惯依赖权威(老师、学长、制|度等等)、信赖同伴(朋友、小团体), 也倾向群体行动。
也因此,假如像美玲、玟特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那么所有学生更容易凝聚成一个热血的整体——尽管你暂时还不考虑要去扩大对所有学生的影响,但你在思考的时候,总是要多想一些的。
反过来也就是说, 管理学生的整个学校,也理应是一个更严密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整体。
此外,你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这个副本里因为和你接触的有点多的本地人会“觉醒”,而上一个副本的安玻却要会被扭曲认知。这么看来,大概也和高中生这个身份有关。
高中生是一群被大人们看成是小孩、自我认知却是已经可以担当的大人的胆大妄为的人,相当保守的社会一般都不会太在意这样一群学生的想法。那么作为社会背后的“意识”,自然不必去扭曲她们那因为某些原因而产生的新思想。
说不定等到你离开这个副本,而副本的时间还在继续流淌,她们就会忘记此刻的感受和记忆,变成一个麻木无知的“大人”。
不过要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又会感觉有一点点酸酸的
总之,这所学校的确是一座需要被“破解结构”的迷宫。
仅仅只被动的当一个机灵学生的话,很可能会反被这所学校吞噬。所以你必须回溯它的所有因果,找到它那位于夜间的秘密。
还好,现在有了来自别人的助力,也许事情会变得轻松一点。
你慢慢地在各种可行的方案里睡过去。
新的一天来临。
你的精神还算可以,至少比昨天要强一些。校车上再面对那些好奇的目光时,你选择对着她们打了声招呼。
就像玟特她们一样(甚至在其它副本的大多数时候也是如此),当你主动释放善意,其她人也就不再总是用看异类的目光打量着你。
不过和更多的人成为“朋友”这件事还不是现在要做,你不打算现在就把事情引爆。
到了学校。先照常升旗——溙国的高中是每天升旗的,美玲告诉你,这是为了培养学生的爱国意识和集体荣誉感,这和溙国是一个强调王室、信仰和国家统|一的国家有关。
王室?你想到了那无处不在的金光灿灿的人物肖像,思考起来这一特征鲜明的社会背景要素。
此外,像这种每天都升旗的情况在世界范围内都不太常见吧,大概这也是此处的文化潜规则中注意服从与纪律的体现。
紧接着校长再带着大家一起静息诵经,才解散。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无事发生。课堂很平淡普通。语文课后,你把练习册交给了语文老师批改,她对你认真的学习态度很是看好。午餐你和那五个女孩儿为免在食堂吃饭,一起在售货机买了面包、能量棒等来吃。
哦,还有,今天上了音乐课。
别看这所高中小小的,在网上搜也搜不出来什么,它居然还有个很正经的舞剧团。就由几个年级的音乐老师负责,挑选从小学习传统乐器、舞蹈的学生来参加,有时也会去带队去外地参加演出。
你在这节课上学了弹拉纳特琴。
这种琴又叫溙国木琴、船琴,一排木板用线绳穿好吊在漆得很漂亮的弯曲像船身的木质琴箱上,手持小琴锤击打出来琴音。上手不难,只是要记住乐谱、跟上节奏可就要好好训练了。总得来说很有趣,你还试了一些别的乐器,都多少有点难度,还是这种击打类的敲一下就是一个音,很快就能锤出来曲子好玩。
再一天,又一天过去。三天来,偶尔有一些小小的怪事发生,但都没有什么大碍。这几天里你睡得也比较沉,那在家里的怪事也没有再碰见过。
而玟特她们和美玲慧敏都按照你说的那样,认真观察她们上的每一节课和相应的老师,看看能不能找到老师身上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你们每个人在选修课上都有不重叠的,这么几天过去,你们总结了这个年级所有老师身上的诡异之处。
大多数老师都仅仅只是会上着上着课出现一瞬间的失神,不只是你这么觉得,其她的女孩儿们都觉得老师们在那个瞬间看起来就好像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
还有一些老师身上的特异现象则有些微妙。
“数学老师写的那些东西,我觉得像是一种密码耶!”慧敏皱眉,“我回家对照了键盘,发现她有时会重复某些奇怪的结构,就好像故意要留下某种‘提示’。”
“今天语文课上,老师卡顿的那个音节,其实和我们学的课文没有关系,但那个音我录下来了。”美玲翻出手机,播放那段诡异的重复:“dadada”声音像是卡壳的磁带,又像某种暗号。
美玲脑洞大开道:“有没有可能是代表了‘隔离(隔绝)’?”
“我选修了信息技术课,老师没有你们说的那种很明显的问题,但我想我应该没看错——他的影子真的不太对。”玟特认真地说,“我没有证据,但是他当时帮我修改代码的时候,我看到电脑屏幕上他的影子扭曲了一下!”
她们说话的语气轻快却坚定,没有谁觉得这是在做无聊的游戏。发掘出“真相”让她们极具动力和蠢蠢欲动的探险欲望。
总结一下的话,就是说这几位老师则有着以下显著的特点:
数学老师会在讲题目的时候突然开始错乱地写出一些看不懂的字符;
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都在讲课文的时候突然失语了一样卡住,把一个音素重复好几遍,几秒后又恢复正常;
科学老师就像之前玟特发现的一样,会把自己的血滴进化学药品里;
公民与道德老师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很温婉的老太太,却会在某个瞬间狂躁起来,姿势夸张地大吼大叫;
信息技术老师则在帮慧敏解决一些她自己搞不定的软件时,被发现倒映在屏幕上的影子变形扭曲。
你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感到一阵恍惚——这些根本不知道“副本”“规则”这些概念的高中生,正在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逼近真相。
“我有个想法。”你缓缓开口,引导她们进入更深一层的思考,“如果我们把这所学校当成一个‘整体’来想象呢?就像一台机器,如果某个部分出问题,整个系统也会受影响。你们说的这些‘老师的问题’,有没有可能其实是被‘系统错误’影响的结果?”
“所以…不是老师坏掉了,而是学校本身就有问题?”美玲忽然明白了,“老师也只是‘被卡住’的一部分?”
“对。”你点点头,“我们到现在一直在用个人视角去理解这些怪事,像是谁谁怪异、哪个地方不对劲啊。但从一开始,你们就在这样一个出问题的‘整体结构’里生活了好几个学期。”
美玲她们倒吸一口冷气。
“这样听起来,似乎我们学校被诅咒了。”玟特一拍桌子,“要说根源在哪里,肯定是校长!”
美玲也想起来什么似的,附和道:“肯定是她养了小鬼或者下了降头!”
这也有点太武断了吧!
你立刻出声疑惑道:“等等!为什么一定是校长呢?我怎么觉得佛学老师会更可疑一点?”
虽然在她上的那节冥想课做的梦使你避开了食堂的危险,但你始终觉得这件事中,你先前对青蛙的怜悯心才是真正的关键。而这节课则暴露出来这位佛学老师是真的有一些玄之又玄的本领的,可正因为她这么神奇,却放任学校里有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发生,才显得可疑。
“这个老师好像就是我们校长换的吧?”美玲举手回答你的问题,一边用眼神问别人的意见。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美玲更加坚定了她们的看法:“那就一定是她做的了!我们可以直接杀进校长室,看看她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目标明确,很好。“不如我们先去查一查校史?”你说。稳妥一点也很好。
“那也行。”她们更同意你的想法,毕竟去图书馆搜资料相对更简单,要是能从中找到证据的话,再去校长室就更加师出有名了。
“那就这么办。”你们彼此击掌打气。
你进入这个副本的第四天,也是一个自然周的周五。
第一节课还是语文课。
一改之前满面笑容的模样,语文老师板着脸抱着一摞纸走了进来。
“这节课是大周测验。”她说,你第一次见她这么严肃,“好好考试,禁止交头接耳、作弊。”
接着她开始一张一张地给你们分发试卷。
可是,怎么你也有份啊!!——
作者有话说:每次到这种过度章就写得很惫懒==
第168章 考试 ◎学生必须要考试!◎
你看着手里的试卷, 几乎以为老师发错了。
这一整张印着学校徽章的A4纸看起来其她学生的没有任何不同,题目排列整齐,字体清晰, 数量繁多。然而, 你只能看懂几个字——当然如此。
就算你这几天已经火力全开地在学习语言,也有新朋友辅助你来补习溙语了, 你确实认得了一些基础单词,可此刻眼前这份所谓的“测验试卷”却如同一整页乱码。除了格式、标点、粗体标题的框架之类的让你推测这是一份“结构规范”的语文考卷以外,其余部分完全就是天书。
你茫然地扫视了一眼内容——
第一题, 是选择题, 题号是个像“艾特”符号的字符,这也是数字1的溙文写法, 后面是一大段溙文段落,末尾四个选项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 A、B、C、D, 前面好像还附了几句看格式像诗句一样的短语。
第二题可能是填空, 但你甚至无法确认空格在哪里。
接下来的几个题目应该是阅读理解,篇幅很长,里面夹杂着对话标志和专有名词。你依稀认出了几个字,应该是“佛陀”, 但你根本无法判断考察的重点。
更别提最后那几题,通篇都是开放式主观题, 写着不少你只能勉强发音的句子,看样子是要写一篇短文或者点评一段文章——但你连问题本身都看不懂!
就算你用30天的功夫来速成一门语言, 这也远远难以达到做一场正儿八经的语文考试的程度吧!
你太过无语以至于笑了出来,你忍不住抬起头去找老师。
她甚至之前还给过你初级教材,应该很清楚你的水平。难道是发错试卷了吗?就算要你考试, 也该是安排特殊试卷才对吧?
你举起了手,准备问一句。但就在这时,你看见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刚整理完毕余下的草稿纸和签到单,正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冷漠甚至冰冷的眼神扫视整个教室。
学校里的女老师大多给你的印象都是极其温柔的,不论说什么都轻声细语,脸上也总是带着耐心的微笑。可此刻,她的神情简直比教室里的空调吹出来的风的温度还低。
再仔细看,你才发现问题所在。她的面相实则发生了改变。眼眶深陷,鼻梁好像也塌了进去,嘴唇干瘪地贴在牙齿上,整张脸被骨头撑起来,而肉的存在感几乎消失。
那圆圆大大的双眼仿佛两大团没有焦点的黑漆。当她的视线被你正在上升的双手吸引时,你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于是那手也就顺势变成抓了一下头发、调整了下眼镜,然后悄然放回桌面。
空气里有一丝甜滋滋的味道在浮动。
不可以举手。你刚纯凭感觉得出这样的结论,就看到你前面隔着几排座位的某位女生举起了手。
她浑然不觉老师状态的不对劲,只是笑着说着什么。语文老师平时和学生们的关系显然是很亲近的,她有这样的态度也不奇怪。
你无法完全听明白她具体说了什么,但根据关键词“洪哪姆”(洗手间)、“扣阿努雅”(请允许),你猜她是在请求去一下洗手间。
这根本是和你那想要更换试卷一样合理的请求。
升旗刚刚结束,很多学生根本没来得及再去一下洗手间。就这么直接开始考试,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何况考试还不算正式开始,女生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求,也很恰当和礼貌。
再说了,以你这几天和老师们的相处还有小绿书上少有的一些帖子来看,溙国的老师一般都很宽容,这点事不可能计较吧。
——你在心里期待着一个好的发展,这样你就能顺理成章地也提出你的请求。
老师没说话,大概是点了点头?嗯也可以说她并没有给出什么明显的回应。那女孩则理解成了同意。
她刚刚站起来,动作才刚完成一半,她的背脊就猛地一凹!
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从她的身体里握住了脊柱中央猛然往后拉,她整个人“啪”地一下摔回了椅子上,额头磕在课桌边沿,再弹起,呈现出仰着脸靠在椅背上的样子,身体已经僵直不再了动。
嗬嗬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倒流上来,她嘴唇翕动,一股浓重的黑烟从她的口中缓缓升起,一根线一样直直地飞上天花板。
仿佛有烧焦的香木或腐朽尸体那种味道,瞬间席卷了四周。
你忍住自己想要干呕的生理反应,用桌子死死抵住自己的胃。
“考试开始。任何人不可以离席。”
老师说道。
再看其她人,除了你、美玲慧敏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倒在桌上的那名女孩周围的同学,竟然毫无反应。
没人尖叫,没人惊慌,甚至没有一个人出于好奇或恐惧而站起来查看。仿佛这一切完全不曾发生。她们只是对于老师说出来的这句话发出来了一些淡淡的抱怨般的气音,很快就因为老师一句“不要喧哗”而沉静下来。
这是一场动真格的严苛的考试,为了避免被老师盯上,你克制着自己不要侧过头去看向美玲和慧敏。
不必看,你完全可以想象她们脸色会是怎么样苍白得近乎透明。
这个测试对她们来说应该不难,只是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抗住这压力。加油,撑住啊。你对她们有了友谊,并不想看到她们因为这种事情而折损。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
你低头继续看那份试卷,脑子一团乱麻,手却不敢停下动作——哪怕只是拿水笔在任何一个有圈圈的字符里涂黑。
规则11,扮演好你的角色。考生就要有考生的样子不是吗?
考试开考才5分钟左右,后排传来一个压低的笑声。
你知道这个声音的来源。你和那个男生不怎么熟悉,而且他在班里的处境也有一点被所有人远离的意思。
主要原因是他是个显眼包。
你上学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同学。她们的成绩到底好还是不好倒不一定,但是她们特别喜欢在老师讲课的时候打一个响指再发出刚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yes!简单!”或者在讲题时提出一个无须去问的问题来分析自己这样算不算对,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再说:“yes!我对了!”
这种人多少是有点招嫌的。就像这个男生一样。
他此刻的声音也不大,可在这老师才强调过“不要喧哗”的教室里异常刺耳:“啊——好简单啊。”
他的语气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明显是故意让更多人听见。
一边说着,他一边力气很大地翻动试卷,吵得很,笔尖也是极其用力地刷刷写着,速度极快。
这个人要倒霉了。
老师挪动了脚步。
她原本站在讲台上纹丝不动,石雕一样只用眼神扫描着全班同学。但随着这个男生越发不加掩饰的噪音,老师沉着脸就像他走过去。
男生也注意到了,开始坐直身体:“老师,我——”
她没理会,只是径直走到他面前,一把把他的试卷抽了出来,再拿起红笔,竟然是要当场批阅。
——你反正也不会做题,索性支起耳朵听老师的笔记。
利落的一声是一个勾,也就是正确;唰唰两声就是一个叉,也就是错误。
听起来,这个男生虽然很嘚瑟,但是正确率也没有很高啊
语文老师用她那黑洞洞的眼睛睥着他。
男生顿时慌了:“不是,我刚刚不是说——”
老师没说话,她的嘴角微微牵动,紧接着是皮和筋撕裂开来的湿漉漉的啧啧声。
她的脸开始变形,嘴角从两边缓慢地撕开,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牙床和一条蠕动的黑舌头。
下一秒,她猛地伸手掐住自己的舌头——那条舌头竟然像油纸一样被她扯出来,在空中甩成一道弧线,然后啪的一声钉在讲台上。
黑色的血液顺着舌尖滴落。
男生的声音哽在喉咙。他张着嘴,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的舌头也掉了出来。
他的嘴一直开着,像是惊恐地“啊”着,却永远发不出声。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眼睛失焦,身体一软,额头重重地砸在课桌上,就那样维持着一个过度折叠的“俯首”姿势一动不动。
老师没有再看那个男生一眼,重新回到讲台。那舌头在你一个眨眼的瞬间就不见了。那么应该是又回到了老师自己的嘴里。
这下子,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骚动了起来。
她们并非是领悟到了这事情的恐怖和荒诞,而是从老师的反应里猜到了这次考试的重要性。
那个男生不可能完全是因为发出了噪音才被惩罚,肯定和他的试卷答得并不理想有关。当然,也可以说前者只是后者的必要条件,再共同构成被老师惩罚的充分条件。但也许,本身这次考试就不可以出太多错。
一阵一阵的冷汗从你头顶往外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可遭了。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试卷的答案一定在试卷上——副本虽然歹毒,但从不给人设置死局。
而且你在霓虹国副本时上过语言班,老师教给了你语言考试的应试技巧,这也和你小时候上学时的经验重合,那么应该具有跨文化的普适性。
基础语法的选择题自然不必说,比如阅读理解里的选择题,就可以先找到问题里的关键词,再直接锁定文章里的相应内容。找到原句以后,先排除掉几乎和原句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答案,再从剩下的(一般来说只会剩两个)细细斟酌。哪怕你什么都不会,纯靠蒙,准确率也达到了半对半。
如果是简述题,也还是先找到关键词,想办法用自己的话描述一遍,那么至少也能拿到一半的分。
你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的试卷上。
就这么办!
有几题选择题,你还是能硬着头皮从一些你背过的例句里找到类似的语法,然后选出来的。
但更多的题目,你连让你做什么都不清楚。
你只能尝试用你仅有的溙语基础与格式逻辑来推理:既然段落中反复出现“佛陀”,是不是说明主旨与佛陀相关?那为什么某个选项中会出现“恶魔”这种词?是不是在考辨析真假?
可是,就算你这样去做,十几分钟过去,你依然只能答出来很小一部分的题目。
不对,绝不仅仅是这样。肯定还有别的什么方式来答题
你正在这里对着这几张考试纸绞尽脑汁地观察的时候,你忽然听到一种熟悉却刺耳的声音。
是纸张摩擦与低语交错。
就在你的斜后侧,所以你勉强能听到一些声音。
你依然不敢转头看,但是反正现在琢磨不出来题目,你就用眼睛的余光瞅他。
一个戴着粉色蝴蝶结却并非扫双的男生正悄悄地和他的前座传递纸条。那写满字符的纸条被递回他的手中,他轻快地把纸条塞进试卷空白处,同时警惕地透过刘海儿翻着眼睛看向前排。
他真的在作弊。
他居然还敢作弊!
是因为老师表现出来一副“考不好你就完蛋了”的原因吗?
你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同时心底涌上一阵强烈的无奈。就算是这种测验…也不会允许作弊的吧。
可老师没有反应。
她只是站在讲台上,双手交叠、垂在腹前,低垂着眼皮,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小差?
粉蝴蝶结男生写得更快了。他觉得自己的侥幸成功了,连动作都大胆起来,写就算了,还低头笑了笑。
就在他转动手腕继续抄写的时候——
啪!
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出,准确无误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尖叫一声,却发不出声音。
就像前面两个人一样,他的嘴张得大大的,却仿佛被施了沉默的咒语,只能发出窒息般的咕哝。
那只手是老师的。
老师明明还站在讲台上,身体没有动,但一只苍白干瘪的手却从她影子里拉出,跨越十几步的距离,死死攥住了作弊男生的右手,把他整个身体从椅子上拽得趴倒在地。
教室中没有人出声。
老师缓缓地睁开眼睛,走下讲台。她不带怒意,只是冷冷地说:“考试中,不得使用任何辅助工具。”
她蹲下身,把那张纸条捡起,展开。
上面写的却并不是答案。
而是一张画着黑色溙文的符纸,像是某种驱邪咒语。
男生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我不是作弊!我只是想保平安——我们私底下就喜欢搞这些玩儿——”
但他还没说完,老师就已经站起身来,把那张纸条放进了他的嘴里。
“既然你这么需要它,就吃下去吧。”
那张纸条仿佛活了过来,在他嘴里不停蠕动、挣扎。男生试图吐出,却反而使得整张脸开始像被灌进某种墨汁一样迅速染黑,从嘴巴到喉咙,从眼球到指甲。
最后纸条把他的嘴巴封住,白白地贴在双唇之上。
他最后发出一声极短的哽咽,身体抽搐了一下,扑倒在地。
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糖味和焚香味混合着飘出,仿佛他的灵魂正被焚烧,而不是□□。
这下,不需要老师说什么,大家各个都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过大的动作。
你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和疑惑中,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个夹带纸条的男生被惩罚的一幕。
他的错误是有的,可是说到底他并不是在作弊。但老师的惩罚却是毫不犹豫的,仿佛她并不在意学生是否真的做的违背了考场守则的事情,只在于意是否做了挑战规则的事情。
是啊,你想。那纸条可能只是个象征,一种态度上的放肆,一种没有将“考试”这两个字视为神圣仪式的轻率。
而对这位已经化为恶鬼的老师而言,这种轻率可能才是原罪。
你心里仍在打转,甚至忘了自己的眼睛还斜斜地盯着你自己的试卷。直到晨光斜照进来,落在你摊平在桌上的考卷上,你才眉头一耸,惊觉到一些奇异之处——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印刷的溙文字符中,竟有那么几个字,正闪烁着如细沙般的金光。
啊。
规则9浮现在脑海中:“金色是神圣的颜色不要对金色说不。”
你一瞬间明白了,这绝非什么单纯的印刷瑕疵,也不是什么巧合。当你趴在桌面上,缓缓移动试卷,用教室的灯光来照射它,也能看到比阳光斜射要稍弱一些的金光。
这是“它”在提示你!哪怕是这张看似无望的试卷,哪怕你根本看不懂,那也不是死路一条。提示就藏在其中。
你再次把头微微趴低,在阳光洒下的角度仔细观察那些带有金光的字眼。
得将试卷完全摊平,否则这些字会因为纸张的起伏或角度不同而无法被完全照见。金色的光芒温和但坚定地指向那些答案。
你顺着它们的指引,快速地在选择题上作答。虽然你看不懂问题和选项的内容,但你依然虔诚地把带有金光的选项一一圈出。
很快,所有选择题完成了。
你的眼神扫向下半张试卷,是简答题。几个问题的句子里,也有零星几个词语在闪烁着光。你索性不再犹豫,直接把这些金光闪闪的词汇一一誊写到了回答的空格上。
也许这样做看起来像是胡写乱填,但你心中竟升起一丝踏实:你至少是在努力——努力去完成,去回应这场考试。
然而,这种小聪明也有其极限。你很清楚,哪怕是这些金色词语构成的回答,也不可能在简述题中得高分。
它们没有句子结构,没有逻辑关系,更谈不上什么语言表达能力。应该只能拿到一个指出关键词的同情分吧
你又发起来呆,目光越过试卷,看了看教室四周:一个同学正低头奋笔疾书;另一个同学却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嘴角还微微咧开,似乎在用手指轻轻地搓着衣袖——别再来一遍了,因为不出所料等下你还要再经历这些死尸恢复正常和你笑着说话的过程。
你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想看到另一个灾厄的开始。
表盘滴答流动着时间,距离交卷只有几分钟了。
你重新思考发现金光字符前的念头:
“真的仅仅是因为她们没有在考试中表现很好,才会受到惩罚吗?”
第一个女生,是她自己说要上厕所,然后就被拉回去的。但老师确实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甚至可以说是她误解了老师的眼神指令。
第二个男生,只是嘴上多说了几句显眼话,虽然扰乱了秩序,却也没动别人一根毫毛。
第三个夹带纸条的男生,顶多算是行为不端,还远不到作弊的程度。
而她们的共同点是什么?对,本质上她们都没有展现出来尊重考试的态度。她们没有发现老师的严肃,只是把考试当成日常的某件事来随意的对待。
换句话说,她们的问题也许并非“仅仅只是”行为,更在于“态度”。
你心里顿时明朗了很多。或许这张试卷考察的并不是你会不会溙语,而是你有没有用心在完成这张试卷。有没有把它当成一种“锻炼”来看待。
这样说来,逻辑也就通了。
如果你自恃自己反正看不懂就不去试着努力地写,而是空着试卷,那么你就会被咔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想着逃避去更换试卷的话,站在老师的立场上,大概也会觉得你态度不端正。
——作为学生当然觉得这简直太可笑了,但毕竟这里是副本而且仔细想想,学生时代的很多老师确实特别喜欢把态度端正这个词挂在嘴上。
还有最后一题。作文。
这是真的不可能用任何小手段来完成的题目了。
最好还是别空着了,随便写点什么,表示你曾努力过。
你一笔一划地用溙语写下来:“敬爱的老师,感谢您,那本练习册对我的帮助很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刚写完,下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考试大王 ◎哇,金色传说!◎
下课铃声格外刺耳, 你攥着笔,手心全是冷汗。全班同学“唰”地站起,在老师离开后, 她们说说笑笑地闹了起来, 先前那死得不能再死的三个人也没事儿人一样抬起头。只是她们的脸上满是忧愁,看起来考试无法通过这件事还是真实地影响了她们的状态。
总之, 唯独你、美玲和慧敏,心口还在剧烈起伏。
三人几乎是逃一样地走到楼道拐角,互相对视。
你正想开口, 只听美玲和慧敏都苦着脸齐声说:“这考试也太难了吧!”
怎么会?你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随堂测验。
可她俩看起来都快成绿色的苦瓜了, 你这个啥也不会纯靠金色的光指引着瞎胡填的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拍拍她们的肩膀。
不过你得先确认一件事:“这种难度的考试…真的是每几周都会有的吗?”——这些事情到底是一惯存在的, 还是对你这特例的针对?
还好,你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美玲抱紧了手臂, 额头上汗还没干透:“我记得的, 以前好像也考过。”
但她又摇起来头:“可说真的, 我对之前考试的印象很模糊,好像脑子里有雾一样,回忆不起来细节。”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考试,我们可能根本都不会记得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慧敏接上, “不论怎么回忆,大概也只知道我们感觉害怕, 心情很沉重,可是为什么害怕, 却说不清楚。”
你眯起眼。
这倒很符合美玲她们被你影响所慢慢注意到学校里诡异存在的情况。比如那三个溙国女孩,依然能记得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可对于更早之前的就也记不清楚了。
也就是说, 这并非是她们的记忆被篡改或封印,而是切实的曾发生过但是受她们意识的变化所扰,因而只留下了模糊的阴影。
那么,这样是可信的。
你继续追问:“那考试后呢?会公布成绩,或者当众批评学生吗?”
在花国当过学生的都知道,最恐怖的从来不是考试,而是公布成绩的时候。
美玲摇摇头:“不。我们这边的规定是不许公开成绩排名的。老师只能私下告诉你分数,更不可能当众羞辱。可是,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有时候好像也会有人在考试之后突然消失——这种人好像不多吧大家就都认为她们只是转学了。”
慧敏打了个冷颤,应和道:“对对!而且老师从来不说她们去了哪。只是第二天,那个人的桌子就空了。我们确实也没太在意过这些事情。”
“消失的原因是什么呢?”你问。
她俩说不出来。
你心里没底了。
若是按照花国那样的流程,这样的诡异考试至少还可以通过成绩对比、排名的制度找到惩罚的“凭证”;但在溙国副本里,现实中用来保护学生隐私和自尊心的制度却恰好成了“遮羞布”,让真实的消亡被合理化为“反正没有排名自然也不必追问”,而且也找不出来原因。
你眉头紧锁,把思路分了两条:
假若惩罚的标准是是成绩至上的竞争模式,那么你也许可以利用数学上的优势,去和数学老师套套瓷——老师们总是这样,对于偏科的学生会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终究还是会对这样的学生带有更大的“说不定她能学好呢”期望。
或者你可以从考试本身出发,去找那位“库巴”老师申诉。毕竟考试的意义在于公平,这才应该是作弊以及扰乱考场秩序的学生被惩罚的底层逻辑,而你作为一个初学溙语才几天的学生,被强行要求参加这样的考试就是在违背公平这一根本。
假若惩罚的逻辑是紧跟着“不在意排名”的模式:不允许公开排名,那么学生(普通的大多数学生)之间也就不太会卷分数,老师在意的也就不会仅仅是成绩。那你现在可以做的,就不是去纠结考试的形式和结果,而是继续抓住“老师”与你自身的“态度”这两个关键点。
经过这一周的观察,你们已经发现了语文老师身上的异常是说着说着话就会卡顿,而刚刚发生的所有惩罚,似乎都和嘴有关。
吵闹的人安静了下来,违反纪律的人被拔了舌头,搞小动作的人则被封住嘴巴。
这些实时发生在考试中的惩罚更像是一种威慑,而背后的主导者和逻辑有且只和老师有关。
选择这样的方式,大概也就和学校的秘密脱不开关系了。
你盯着走廊另一头抱着试卷和另一位老师闲聊的语文老师的背影,说道:“可能,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持’。每两周就要有一次考试对于一个不怎么看重考试成绩的地方来说也过于频繁了,那么我们可以猜测,老师们必须要有考试,也必须要有人在考试中被惩罚,甚至必须要有人在考试结束后受到彻底的惩罚——消失,老师们才能继续——一直‘这样’下去。”
“‘这样’是哪样?”美玲和慧敏问出来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
你不好说。
根据恐怖片和故事的逻辑,学校里的老师们很可能就都是鬼,她们所做的一切,自然就是要维持下去自身的存在和学校的常规运行。
只是这些是你跳出局内人的视角,以旁观的上帝视角也就是“玩家实角”去分析得来的,不太好跟美玲她们说开。
“等我们查看了校史、再在放学后探险一次校园就都知道了。”你说。
当一个谜语人的好处就是你的同伴们佩服地觉得你不论说了什么都很有道理。
沉默片刻后,慧敏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张,面色发白:“遭了!我好像又想起来了,每两周都会有主课的小周测验,今天我们不止会考语文,还会考别的课目!嘤语还有数学!那我们该怎么办?要都是这种难度的话,我宁愿不知道要背负后果”
“真的吗?”你却眼前一亮,感觉又抓住了新的机会。
“那么今天还会有两场考试。”你靠在墙边,拉着她俩的手让她们先镇定下来,“也就是说,我们的机会还有两次。”
你慢慢理清思路,把今天已经发生的三件事重新摆放出来:“首先,去洗手间的那个女生——她的问题是没有遵守‘不能随意离席’的规定。第二个显眼包,他并不是因为考得差,而是他太嚣张,破坏了教室的秩序,才被割掉舌头。最后那个传纸条的,其实也不是因为他真的作弊,而是因为他完全没把考试当回事。”
美玲听到这里,明悟了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说,在考试时真正触发惩罚的,不是‘错’,而是——态度?”
“没错。”你点点头,“既然我们已经能够大胆腿侧,考试的目的不是为了成绩,而是为了维持老师和学校的某些‘阴谋’。所以她们在意的,就应该是作为学生的我们的服从——具体在考试和学习中,也就是每个人是否表现出敬畏和专注。只要我们在考场里认真仔细,就能躲过最直接的灾厄。”
慧敏迟疑道:“可如果态度才是关键,那我觉得在出成绩以后受到惩罚的学生应该更多”说着,她自己都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你笑笑,继续剖析:“这就和连续且集中的三场考试有关了。达成惩罚的判定标准大概并不松散严苛。换句话说,会消失的那些人,大概本身就格外突兀。”
你抬起手指,一根根掰开:“三门课,大家总有自己最擅长也最喜欢的一门。那么在那一门上,只要拼尽全力,把题目尽量答好,就可以拉高评价;在其它不擅长的科目里,只要态度端正,考试的时候别嚣张轻慢地乱动手脚,认真答题,基本上就能安全过去。”
“可能关键在于,要扮演一个好好学习、认真考试的好学生。”
兜了个大圈,你总算把规则11给说了出来。
美玲和慧敏这下明白了。
如果还需要一些别的佐证的话——你拿出手机,现查文献并总结出来:“我们要明白一个道理:所有行为的底层逻辑都不单单和它表面上的完全一样,比如考试,不是对知识的考察,而是要结合整个社会的对‘因果’的在意。小乘佛教说,妄语要堕拔舌地狱。所谓妄语,不光是说谎,也包括自大、轻慢、不敬。那些惩罚,恰恰对应了这些过失——这也是我会这么思考的原因。所以拿出学习的态度,哪怕你什么都不会写,可能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慧敏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还是白的,但眼神里多了几分镇定:“那今天我们还有机会?”
“当然。”你点头,语气里透着笃定,“越多的考试,其实给了我们越多的空间去证明自己。只要我们不犯错,不被当成‘破坏仪式’的那个人,我们就能撑过去。”
“!还有几分钟上课!”美玲抓住你的胳膊,语气很急,“要不我们去跟老师聊聊天,探一下口风好了!”
你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提议。
如果是在乎成绩本身的考试,跟准备阅卷的老师去套近乎或者说软话也没用;如果是态度至上,那么过犹不及,显得你们太功利可能会造成反效果。
不过你确实有一些小tip可以分享。
虽然这一点,远没有你刚刚这样长篇大论的表达显得有理有据
你清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格外的认真。
你把那特殊角度下利用金光指引的方式来答题说了出来。
不出所料她们两个都露出来“别闹了”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觉得很荒谬,说什么跟着金光去选,听起来就像胡编的。”你耸耸肩,“可你们想想,就算没有什么‘金光’,考试里也一样有办法蒙对题。”
你耐心解释:“比如选择题,老师出的再怎么刁钻,都是人写的,不可能完美无缺。我们平时学的应试技巧就是:
1. 找自相矛盾的点——题目前面说‘所有’,后面却说‘有时’,那必然是陷阱。
2. 找重复出现的关键词——考点常常会在选项里出现多次,那就是正确答案的提示。
3. 找异常突兀的句子——太绝对、太极端的选项往往不对。”
你顿了顿,看着她们认真听的样子,又补上一句:“这就和我看到的金光一样。金光就是把这些规律显形了,你们就能更快地筛出正确答案。可即便没有金光,你们也能用这些方法蒙到不少题。”
慧敏瞪大眼睛:“所以到底是靠金光还是靠逻辑啊?”
当然是靠金光,你又看不懂题。
但你还是点头:“没错。金光只是提醒我去看哪里。要是会做的题当然还是自己做,不会做的题就跟着金光走。”
“因为金色所代表的,都是对的。”你顺理成章地把这条规则给解释了出来。
她俩被你忽悠地一愣一愣地,好在她们已经习惯了听你的话,所以很认真地点点头,表示会这么试一试的。
两场考试,接踵而来。
你一拿到嘤语试卷,本来是想松口气的。毕竟嘤语几乎可以说是唯一的你一定能够看懂题干的科目。可当你扫视卷面,心脏还是狠狠一沉。
平时的英语课,这相当于国内高二的课堂里常见的内容其实就是基本的语法练习,比如时态转换、被动语态、条件句这样,阅读理解文章长度不大,主题多是旅游、环保、校园生活,生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小组讨论时都很轻松。
而这张卷子完全变了样。阅读部分竟然直接给出了一大段类似学术论文的文字,讨论的还是经济全球化和环境保护。
单词里夹杂着根本不在课本里的生僻词。
连写作题目都离谱:“请论述后殖民文学与文化身份的矛盾。”
你看着这题,忍不住苦笑。要不是过去几个月你在副本里不断硬啃适配各种复杂场景的词汇,又得亏你在上一个米国副本里是一个跟队在雨林里探险科研的身份,对这些生涩的名词有所了解,不然这阅读理解就足以让你头皮发麻。
难怪美玲她俩说考试卷子出奇的难呢!
这哪里是考试,完完全全就是要设局!可是没办法,至少这一科是你能真正靠实力支撑的科目,你只好埋头往下写。
交卷后,那两位考得两眼都发直了,抱着你一个劲儿地说“谁说那金光不好用啊简直太好用了!”。
再来是数学试卷。这一周的学习下来,你大概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数学题目类型,大体就是相当于国内初中后期。
这些题目单独拎出来对你来说根本不算难。可问题是——你看不懂题干。
所有字都是溙语!数字和符号还能认出来,可一旦涉及文字描述,比如“设有一条过定点 P 的直线…”,你也就只能看懂一个P了。
但是,比起语言类的科目,数学的简单之处在于它的题目的高重复性。
你可能看不懂题目,但是既然知道只会考这几种类型的题,大概猜一猜也能照着框架去猜解题的办法。
选择题依然是最简单的,大不了就直接选金光圈出来的答案;简述题和填空题就硬着头皮先猜题干,再猜所求,最后你自己在你自己给出的题目里做了出来。
还好几何题占比一小半,这个就几乎不用猜,直接做就好了。
埋头苦答一上午,完成最后一个等式时,你忽然意识到:这些方法和你在副本里生存的方式何其相似。
你看不懂这个世界的语言,但只要盯住那些不变的规律,就能活下来。
数学卷子就是最直观的类比。
数字,就是规律。
符号,就是你能触摸到的秩序。
文字?哪怕你读不懂,它们也只是附着在规律上的噪音,征服它之后,一切规则也就不在话下。
考到这里,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满心焦虑、不知道自己所想是对是错的闯关者,你几乎沉浸在了解题的氛围里。
交卷铃声响过,你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力气,却又出奇的放松。
虽然你仍然不能确定自己写得对不对,但至少,你全力以赴了。
就算你的推理还没有一个绝对的凭据,你也只觉得你不可能会被找麻烦。
美玲慧敏也是如此。
她们学会了你的思路,再去考试时,不去想着怎么样才能不被惩罚,而是怎么样能够“拼尽全力努力去做”后,在一切结束后,她们也轻松百倍。
你正要和她俩一起去买午饭,班级门口却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你,过来一下。”
你抬头一看,正是语文老师。
她已经没有了监考时恶鬼一样的神态,恢复如常后,她笑眯眯地朝你招手,神色温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
你的心微微一紧,但很快又放松下来——这种表情不像是坏事。
你走过去,老师把你带到走廊外侧的廊檐下,伸手把你的试卷递给你。
卷子上满是红笔痕迹,几乎每一道大题下你的回答都被圈画了出来。
这是全错了吗?你不无绝望地在心里哀嚎。
可奇怪的是,她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眼睛里没有一丝怒气。
“你看,”老师开口,语调轻柔,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鼓励意味,“这些地方,你都没有写对。”她指着那些红笔标注的部分。
哈哈。你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她又接着说:“但是,你很努力地把题目抄了下来,还把关键词都誊到答案里。说明你虽然没完全懂,却在认真分析句子的结构。能做到这一点,一定是平时有在好好学习语言。”
你呼吸一窒,紧接着心里便是一热。
关键是努力的态度而不是结果——这是你本来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可是真的听到这作为怪异本身的老师居然在这样的怪异环境下,她竟然明确地告诉你:你的努力,她看见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
你又不是学生,进入副本以后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求生而不是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你早就见识过死亡与恐怖。
可这时候,当一位老师在你面前用最普通的鼓励语气说“我看得见你在学习,你做得很好”,那种几个月来漂泊无依、时常陷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脆弱点还是被轻轻触动了。
你知道她也许会在你们之后夜探学校的时候变成某个阻碍你脚步的厉鬼,但还是笑着说:“谢谢老师。”
老师点点头,像是怕你误解,又多补了一句:“学习语言不容易,尤其你才刚来。能写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她的手指在试卷上停顿片刻,再鼓励道:“记住,考试并不只是考结果,更是看你有没有尽全力去理解。只要态度正确,哪怕一时写错了,也没关系。好好学,加油。”
走廊外的光照在老师的身影上,她整个人看起来与之前那些阴冷扭曲的幻象判若两人。
看起来,她既严格,又包容。
这种氛围是熟悉的:学生带着紧张与期待交卷,老师带着挑剔与欣慰批改。即便换到任何一所学校、任何一个普通的午后,这一幕也丝毫不违和。
你郑重地点头,把试卷接过来。
你转身回到美玲和慧敏身边,她们偷眼瞧着教室外面,直到老师离开,才小声问:“没事吧?”
你笑笑,把试卷举给她们看:“没事。老师说我学得不错。”
她们愣了一下,然后也露出了笑容。短暂的轻松氛围,就这么在三人之间荡开。
而你对于这个学校的猜测,又改变了一点。
之前你几乎认定老师和学生是对立的,但现在看来,又似乎在副本允许范围里,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和普通师生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你们还要再去冒着危险探究学校的秘密吗?
“先去吃饭吧,快点吃完,我们和玟特回合,去图书馆查校史。”——
作者有话说:^^
第170章 校史 ◎瑞思拜◎
午餐时分, 阳光炽烈得像要把整个校园烤焦。操场上已经没了早上的喧嚣,蝉声却在树叶间连成一片,没了人声, 只剩蝉鸣, 压得人耳膜发涨。
你、美玲、慧敏,还有玟特等六人列成一队从自动贩卖机处走出来。手里只拎着几块面包和能量棒, 你们都吃得极快,甚至没嚼几口就吞下去。
连考三场试让你们饿得发慌是真的,心里也还惦记着另一件事:趁着午休, 得抓紧时间去一趟图书馆。
选择中午这个时段, 是你们商量好的。
其一,午餐后大多数学生要么缩在教室里趴着休息, 要么跑去找个什么地方躺着,校园会格外安静。其二, 连老师也会在这个时候放松警惕, 尤其是管理图书馆的老太太多半这会儿也在柜台后面打盹。
最关键的是阳光正盛, 到处亮堂堂的,你们心里也觉得多了一分安全感。
而且早晚会出事——你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然而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你们依然有一个是一个,都忍不住放缓脚步。
这是一座很小的高中, 学校的建筑大多比较老旧,图书馆更是堪称历史遗迹般的破败。
那两扇厚重的木门立在眼前, 门框的漆色一片暗沉,斑驳处全是岁月刻下的疤痕。你带头轻悄悄地推门进去, 一股凉意夹杂着纸张和木头的霉味扑面而来。
你恨不得变成蟹老板把两只眼睛先塞进去看一看老师的情况。
果然,柜台后面的管理老师正伏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 呼吸均匀,睡得正沉。桌子上压着一本翻开的书,书页被呼出的热气吹得微微抖动,哗啦啦地格外响,也说明这里静得没有第二个人。
这里也没有监控,太好了。
你们六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明明不是偷东西,却比偷东西还要心虚。
就算把每一步刻意放得再轻,鞋底摩擦水磨石地面的声音在这片午后的寂静里还是格外突兀。你心里咚咚直响,手心冒汗,生怕哪怕是一点声响,都会把那位老师惊醒。
你们六个小贼一样地遛过前厅,四周的高大书架像是一道道竖立的黑墙,管理员老太太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不过明明借阅大厅的四周都是落地大玻璃墙,可是走进来才发现图书馆的位置很不好,在这么大的太阳下,却依然是暗糟糟的。
你心里莫名发毛,再抬头看时,就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导致的你总感觉那木质的书脊整齐排列,厚厚的一排排,描金的花纹无数双眼睛冷冷注视着你们。
总算有阳光透过高处的玻璃窗,切割出几道明亮的光柱,使得空气里浮动的灰尘清晰可见,却也平白多添了一些浑浊感。
吊扇缓慢地转动,嘎吱嘎。
这次换美玲走在前面,她对这里更熟,当她自信的时候,就会扭捏又大方地一点点主动地挪到领头的位置。她
回头小小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慧敏低着头,紧紧握住你的手,掐得你生疼。
你——唉,算了。
那几个溙国女孩看起来更镇定一些,毕竟她们的经历比美玲和慧敏要少一点,此刻她们心里大概激动和“干坏事”的刺激感更占上风。
你们不是来看光明正大摆在外面供人传阅观摩的那些面子话的。
虽说有点违规,明明不是违法的事,却偏偏像是在偷窃禁忌的秘密。那种心虚与紧张,夹杂着对未知的期待,即便排除所谓灵异事件的干扰,几个女孩子浑身都绷得僵硬。
越往里走,空气越沉闷。终于,你们在七绕八绕之后,停在了一扇铁门前。
门框上钉着一块生锈的铁牌,歪歪斜斜刻着几个你也认识的溙语词:档案室。
铁门的漆皮远比图书馆大门保养得要差,一副不受到重视的样子。但锁眼旁却有着了深深浅浅的划痕,仿佛这些年被人不断开启、又不断封上。门口贴着的两张告示已经泛黄,却依稀还能辨认:
—— 非经许可,禁止入内。
——保持安静,避免损坏档案。
美玲转头想来帮你翻译,你指尖抵住嘴唇,示意你看懂了。
只是,这很常规的提醒,却隐隐带着些恶意的警告:踏进去的人,将要面对某种代价。
扣住你的手的慧敏第一时间发现了你片刻的停顿,她立刻恐惧上头,小声嘀咕:“要不…算了吧?真的要进去吗?我看,也不必了吧,我们今天连考试都好好度过了不是吗?”
她的声音不大,是这里太静了,身后的玟特一下子就听到了她说得话。
慧敏说得是花语,但看她的表情,玟特就猜到了慧敏是想打退堂鼓,立刻扯住她。
你勉强理解玟特说得话是“别怕”“历史查询”“不是偷东西”。
慧敏很不安,你也只能拍拍她的手让她打起精神。开弓没有回头箭,玟特说话的语气是有点严厉,但是既然说好了一起来做这件事,都到了这里,就少说多做,尽快把事情解决。
美玲扭了扭门把手,看似严古的铁门实则并没有锁上。“吱呀”一声后就被缓缓推开。
你们六个躲进这间空气久未流动的密室。
可能是为了保持恒温和干燥,这种档案室都是一概的光线昏暗。再结合溙国的气候,这里不仅不凉爽,反而闷热不已,夹杂着陈旧纸张的酸味与霉味,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抬头看着那些高耸的文件柜,你们轻轻一挪步,那木板就发出吱呀声,不知道从哪里震动了起来。地板上落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哪怕一点轻小的步子也能扬起微尘。
管理员或者别的什么人常来这里,却又不仔细打扫和养护——这说明什么?
你拉近几步,脑中思索着:在这样的环境里,若翻动档案,就必须非常谨慎。你不觉得这里的文件有被很好地保存,可别只是阅读,就产生了损毁
呸呸呸!
你肩膀微微紧绷,一丝不苟地合十朝着四面八方敬礼,那几个人也都跟着你的动作照做。
从哪个年代开始看起呢?你心里有点没底。
那边美玲似乎看到了一个年代,轻声“啊”了一下,就把那个标有年代标签的橡木抽屉里给拉开,取出一本厚重的黑皮档案册。封皮磨损,封条上还留有干裂的旧贴纸。
她翻开第一页,尘粒飘落,一行行墨迹斑驳的文字跃入眼帘。你向前侧探头,费力看清那些年代:一九六五年、六六年、六七年…你只能认清楚是什么佛历两千多年。
这个年代很特殊吗?你对溙国的历史确实不太了解。
于是美玲用气声跟你解释了她为什么直接选择了这个时期的档案来看。
那时正是一个动荡时代。
那一年的冬天,军|政|府与普通平民之间的矛盾愈发强烈,年轻人们自然冲在了前线,挥舞着小旗子,高喊着掉脑袋的话。
社会上的年轻人是这样,半大的高中生们也是这样。
你看到美玲指尖微微颤抖,她用花语读出一段文字:
“…在x月,校舍扩建中,教职员中有三人因不正当活动被迫离校;同年x月,学校曾应政|府号召组织学生参与思考会,而后多名学生失踪不明。”
你眉头紧蹙。
这个档案并不是普通校史,而夹杂了社会宣传下不便言说的动|乱记载。你缓步挪近,也想看个清楚。
美玲稍给你让了让,你能伸手扶住那页,紧接着你的手就像被烫到了一样。
你没眼花吧!
这老式打印机那不时漏墨的墨迹下面,那是什么?几个长条型的,上面一些横着的、圆圈状的纹路那是镂刻的掌印吗?
就好像是有人在这纸张刚热乎乎地从打印机里出来后,就在墨迹未干的时候,多次用手按压、擦拭,来对上面记载的事物进行遮掩。
你们全都围了过来,又翻到后几页,几张黑白照片夹在档案中。
有一张特别引人注目——拍的是校园旧址。
校园围墙、学生列队、教职员列队敬礼。远处,一辆军车停在正门口,旗帜低垂,人群神色凝重,模糊的照片里看起来好像整张脸都洇在了墨团子里。
照片旁边没有注释,但你们不难读出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年记录的残缺。
这毕竟不是你的世界,也不是你的国家,你对此只感到一些无法言说的无奈。可是其她女孩们,全都带上了隐忍的愤怒。
“我们居然被剥夺了知情的权利!”美玲说。
这一声有点高。
哐!
玟特轻拍了一下她的朋友,低声斥道:“干什么笨手笨脚的?”
那个女孩赶紧不好意思地道歉,双手合十四处鞠躬。
真的是她吗?
你转头环顾四周,诶?
档案室的光源只在接近天花板上的一点点,可是那文件柜后的影子,怎么这么高高地盘在了铁架之上,就好像光是从你们脚下照过去的似的。
美玲已经翻了下一页,书页忽响,你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
文件柜上哪里有什么影子。
你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放进了口袋里。
你感到一种被注视的存在。
深呼吸,把刚才的紧张压回体内。无论接下来看到什么,都要沉着。
美玲提议要拍照留念,这样她们才可以把不为人知的历史真相还原出来。
说着,她已经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屏幕亮光在昏暗的档案室里格外刺眼,她的眼神坚定,仿佛抓住了一线突破口:“我们得留下证据,以后才能揭开这一切的黑暗!”
你下意识伸手,猛地按住她的手腕。力道比你想象的还重,美玲愣了,瞪大眼睛望着你。
“别拍。”你说。
“为什么?这不正是证明吗?不然别人根本不会信我们!”美玲急了,她的执念带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与莽撞。
你望着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的档案册们之间那因为形变而产生的细长空隙,那无处不在的幽深黑暗。
“你想过没有?”你缓缓开口,迫使她还有玟特她们冷静下来,“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过去。它们已经被解决过了——不论是热血、牺牲,还是压下来的黑暗,都已经沉进历史。如果我们硬要把它们用现在的方式重新揭开,就等于是再一次把不属于现在的怨念拉回来。”
你轻声补了一句:“历史不是为了现在的人去操弄的。该铭记的,已经镌刻在血里;该遗忘的,留在尘埃里。如果我们硬要让一切重来,那就是对那些真正经历过的人最深的亵渎。”
美玲愣了好久,手指一点点放松,手机缓缓垂下。她眼里有挣扎,有不甘,也有被说服的痛苦。
“…所以我们知道了却什么都不能做吗?”她喃喃。
你深吸口气,压低声音:“不是不能做。只是要在‘当下’做。活在我们这一刻的,才更需要被守护。至于这么久远的过去,它可能是一个影响深远的背景,但我们可以暂时不要去惊动它。”
“我们要先保护好自己,把眼下的事情解决掉。好吗?”
美玲选择了听你的,何况你们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不再坚持,你们继续翻查。
这一年的之前几年都没有问题,跨过这一年之后的一切也都逐渐恢复了条理。
文字里依旧能看出被人删改的痕迹,但比起那段中断的空白,后面的篇章显得有血有肉。
新建后的最初几年,学校在动荡中勉力重生。
档案里写道:许多教师因社会背景被迫离开,但仍有年轻的新教师加入。
她们大多是刚从普通大学和法政大学毕业的学子,她们亲历过街头的风暴,也带着未被污染的赤子一样的热情。她们倡导用“开放课堂”的方式代替机械灌输,哪怕在当时,这种尝试仍受到外界人士的怀疑和打压。
但当时的学校顶住压力,支持了这群朝气蓬勃的学生老师们。
接着又是一张黑白照片:破旧的操场上,学生们手里举着竹竿和简陋的排球网。档案的文字说明说,那是重建初期的运动会。
和之前那些照片里学生被迫站队敬礼、听训的场景相比,这张照片里学生们的笑容显得更加真切。
照片的背后是即便你这样的新手来说都看得出来写得很漂亮的字迹留下的评价:“新的秩序尚不稳定,但年轻人之间产生了新的凝聚力。”
档案里还提到:在僧侣的协助下,学校建起了新的礼堂和佛堂。僧侣们常来讲解“戒”“因果”“忍耐”的意义。
对迷茫又冲动的学生来说,这不仅是宗教课程,同样也是在疗愈心理上创伤。玟特她们看哭了,她们说能想象到那些在街头失去亲友的孩子们,在晨光里齐声诵经的场景。多么神圣!
文件里还有当年的课程表。新加入的“社会研究”“公民教育”,并重新强调了数学和理科,语文课也增加了大量自由写作的题目。
再过几年,档案写到了学生们自发成立了“学生代表委员会”,虽然后来因外界压力过大而解。会议记录上写着:“学生不再是沉默的受教者,而是校园命运的共建者。”
美玲她们一齐发出了“哇”的一声。
你听着美玲低声翻译的那几本被时间染黄的故事,心潮也是越发澎湃。
这些血色的激情的只言片语的记忆,一点点拼在你脑海里,就像是这所校园本身带着血色的胎记。
这似乎也暗示着,这所学校,不只是一个有着几栋教学楼和设施老化的操场的破地方,更是某种巨大的容器。
几十年前,它承载了学生们的牺牲、老师们的消逝,还有不知名的力量在背后操控。那现在的这些老师们又算什么?是见证者?是加害者?还是被困在此地、不得不“演戏”的亡魂?
你们所剩的时间不多,看了这样的故事更是让你们觉得燥热难耐。这里完全不通风,四周的柜子黑压压的,简直像是密封的棺木。
还是分头行动。
美玲和慧敏跟着你,去找校友名册和照片。玟特和她的两个同伴则继续翻阅校史。
校友名册的封皮已经裂开,你翻开第一页,扑鼻的纸张霉味窜进鼻腔。名单上是一排排工整的名字,从五十年前一路延续。学生的照片有些模糊,但大体还能看出当年的笑容。
要是完全模糊,或者特别清晰还好,这身体清晰,面部的细节却全都被模糊掉的照片,看得你总觉得别扭得很。
一丝毛骨悚然漾在你心口:这些人还活着吗?
根据时间来看,她们理应风华正茂,正是现在社会的中流砥柱。可是这些照片有种非常不吉利的直觉萦绕在你心头。
你不禁去设想,假如她们存在,是因为她们真的存在,还是说只因为名字被记录在这本册子里?
慧敏凑过来,指着其中一个模糊的黑白照说:“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哪里眼熟?”美玲第一反应啧了过去,她也不想氛围变得奇怪,“连脸都看不清楚,要我看长得都一样。”
你一掌拍到她俩身上,美玲还想跟你斗个嘴,转头看到你的姿势,也急忙双手合十对着照片开始道歉。
不管人家现状如何,嘴上不该乱说就是不能乱说!
与此同时,玟特忽然发出轻呼:“这里断掉了!”
你们赶紧围过去,只见进入新时代后的校史那厚厚的合订版一册中,在十年前的记录戛然而止。
那一年写得很完整——有校庆照片,有比赛获奖的报道,还有学生会的工作报告。可从那一年后起,就是空白一片。
“可是学校还在啊。”慧敏低声说,“为什么没有后面的档案?”
档案柜里确实还有别的纸张,但不是官方记录,而是零散的报纸剪报。每一张都写着同样的调子:“本校成绩再创新高”“学生勇夺省赛桂冠”“教育部领导视察满意”。
全是正面的,没有一丝瑕疵。
美玲抿着嘴,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纸页:“就好像…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
你们当然想到了最早翻到的那段历史。
可是历史是历史,距离现在如此之近的时代,真的还能够被轻易抹除掉记忆吗?
你打了个冷颤。
这里是规则副本。
你联想到自己一直困惑的“规则”与“因果”。
假如说,“记录”就是存在的根本呢?那么一旦被抹去,那些人和事就真的不复存在?
你没有说话,玟特皱眉,显然对美玲刚刚说的那些很不信:“会不会只是档案没整理好?你们想太多了吧。”
她旁边那个短发女生冷笑着补刀:“对啊,这写得跟鬼故事一样。是不是你们花国人看多了恐怖片?”
气氛骤然僵硬。
纵然平时相处得十分融洽,在某个心直口快的瞬间,一些身份政|治还是造成了极大的隔阂。
美玲猛地转头,声音冷硬:“放尊重点!”
玟特她们似乎也不是真的有意要攻击你们,只是花人、花裔和溙裔之间那微妙的不同的认同与归属感,在面对这几十年前的过去时和十年前的现在进行时的时候,她们像是本能地给“自己人”解释了一下,进而防守型地攻击了“你们”。
玟特赶紧道歉说她绝对没有恶意,请不要在意。
她的态度很诚恳,无从指摘,然而话音刚落,整个档案册忽然自己翻动起来。厚重的纸张在空气里“哗啦啦”作响,像是有人在快速抖动扑克牌,带起一大片陈年纸屑的翻飞。
“这是怎么回事?”玟特手足无措地看着你。档案册现在还被捧在她手上呢!
不等你说些什么,玟特瞪大了眼睛,就像控制不住一只猛烈挣扎的野兽一样整个人举着胳膊往前被带着扑了几步路,最后她摔倒在地,而档案册也被甩飞出去。
那档案册稳稳地封面朝下着落地,而书页依然没有停止翻动。你们六个人不自觉地靠近着、抱住彼此,直到那页面停下。
正是一张彩色的毕业照。
几十个学生端坐在操场石阶上,最前排是老师。
可在已经有了高清照相机的年代,老师的脸却甚至比古远的黑白照片还要模糊,直接化成了一片影子。
但是就在照片被你们清楚看到的瞬间,唯独眼睛一点点变得清晰。
显形出来的那一排眼睛,那其中的黑眼珠子嵌在眼白里,全部只往你们的方向死死锁定。
书架忽然开始摇晃,压抑的空气轰然炸开。周围成百上千张纸片从夹缝里飞出,像鸟群一样在空中盘旋。它们翻飞聚拢,拼出一行黑色的溙文字。
美玲吓得声音发颤,把它翻译给你听:“记录即存在,抹去即消亡。”
短发女生后退一步,伸手去挡。可纸页像刀锋一样划过她的手背。下一瞬,她惨叫一声,掌心被割开,鲜红的血滴落在一张雪白的空白纸上。
血迹渗开,却没有形成普通的血痕,而是蠕动着扩散成漆黑的符号。符号像诅咒一样模糊,却不断翻滚、蠕动,仿佛要爬出纸面。
"踹对!踹对!”被割破了手的那个女孩用溙语呼喊着救命。
“呼啪!(闭嘴)”你低声招呼着让美玲去把那女孩的嘴给捂住,玟特一开始还想拉住美玲,但她很快明白了你的用意。
人家档案室的门上都挂了牌子说保持安静了啊!
你要先分析出来眼前这个场景所代表的含义:
——这不是简单的残缺,甚至和几十年前的大运动还不一样,故意抹掉了某年的记录这个人是一些个人,而非难以抗拒、不可直言的力量。
——老师们的模糊脸孔,是否意味着她们根本就不该被“记住”?这些老师,是否就是现在学校里的老师?
——“记录即存在,不记即亡”,这句话是在提醒你们,还是在威胁?
慧敏捂住自己的嘴,无声地哭泣,考拉一样抱住你的腰。遇到这种事哪怕千次百次不慌乱也都是难得!
纸片继续飞舞,光线忽明忽暗。短发女生明明只是轻微的割伤,血却止不住,黑色的咒语像是要延伸到她的手臂。
你心脏狂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管了,死马当成活马医!
然后你掏出来了一瓶——
金色亮片细闪的指甲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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