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谢思仪再醒来时,已到半下午。


    头顶的点滴只剩最后小半瓶,病床旁的任绥把电脑放在桌上办公。


    “醒了?”


    不知他怎么发现的,眼睛还没从屏幕上挪开,就开口问过来。


    “嗯,还有多久?我还没和人事请假呢。”


    任绥这才将视线挪到他脸上,先是怔愣,然后带着新奇和好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热爱工作?”


    谢思仪努嘴,“那是你眼拙!”


    他一直很努力的好吧?!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任绥盖上笔记本,起身走到病床边坐下,手刚伸进被角,就被捏住。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皆是一愣。


    那双垂目的眼眸,压迫性太大,谢思仪蓦地将手松开,“我不疼了。”


    说完,还用捏过任绥的那只手隔着厚厚的被子,在腹部画圈,“真的!”


    眼里满是笃定,像是生怕任绥不信,再伸手摸进他的衣摆。


    任绥定定地看着他那放在被子上的手,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头看向点滴的方向。


    “那我去叫护士拔针。”


    脚步有些快,似是在躲避什么。


    谢思仪没想太多,看他出门,也没拦着,更没告诉他,床头就有护士站的按铃。


    拿起手机,准备问问高盛景有没有症状。


    拨通电话,那边寂静得好似在医院,很快就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孙窕?”


    “思仪?你好些了吗?”


    谢思仪懵懵的,不知孙窕怎么就和高盛景在一块儿了。


    “我没拨错号吧?怎么是你在接电话?”


    孙窕在手机的另一头,无可奈何叹气,“还说呢,这人简直和我有仇,张特助给老板送电脑了,我帮他送资料,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姓高的竟然讹我,用他的宝马追尾我的爱玛。”


    “还非说他的急性肠胃炎,是我撞出来的,要我陪他来医院。”


    谢思仪丝毫不怀疑,高盛景的确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来。


    “你老板照顾我,你照顾我老板,扯平了。”


    孙窕绕了绕脑子,觉得有些不对,“是么?”


    谢思仪尽胡说八道,“当然,反正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资本家,能是什么好人啊。


    刚说完,就感到一阵凌厉的视线直视着他的后脑勺,转头看去,就见任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


    护士走在前头,三两步走到谢思仪床边,“别动,现在给你拔针。”


    谢思仪无语,先给我两针,扎晕我算了。


    那边的孙窕没听到他说话,喂喂了两声,奇怪道:“没信号了?”


    谢思仪紧闭着嘴,在任绥的眼皮子底下,没敢吭声,电话很快挂断。


    “回家要注意饮食,粥煮软烂、稀一点,以好消化,清淡为主。”


    这话没和病床上的谢思仪说,而是转向一旁的任绥。


    “嗯,谢谢。”


    任绥抿着唇,那张脸上带着冷冽的肃意,礼貌中带着刻意保持的距离。


    护士好奇和八卦的眼神在两人间流转好几次,才边收拾医疗废料,边笑着和谢思仪说话。


    “你老公对你真好,可以回家休息啦,别乱吃东西了哟。”


    躺在病床上的谢思仪怔忪片刻,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填资料的时候,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悠地脸一红,没想到第一次用到两人关系的地方,竟然是在医院。


    “谢谢你呀。”


    护士带着笑出去,还好心地帮他们带上门。


    谢思仪撑手起身,没敢看任绥的脸,找到自己的鞋子,径自弯腰穿上。


    “怎么?准备用了就丢?”


    任绥走到他面前,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谢思仪的余光中。


    “我承认对你有点小小小小的意见,但只有一点点而已。”


    谢思仪弯腰费力仰头,就着穿鞋的动作,着急解释,又觉得有些苍白,“但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真心的。”


    他的真心可是很难得的,谢思仪想,他都这么说了,任绥应该不会再介了吧?


    “那你说说,我和高盛景,谁更像好人?”


    “……”


    谢思仪噎住,若是任绥没这么盯着自己,浑身带着侵略地站在他面前,他完全能说出口。


    但现在刚说错了话,被这么沉默危险地看着,谢思仪只希望来瓶哑药,干脆把他毒哑算了。


    “你……”


    艰难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


    “答错了,下周没有手抓饼吃。”


    “嗯?”


    谢思仪手上系鞋带的动作一停,再次高声说到:“我说的是你,不是高盛景!”


    任绥单膝跪下,手肘搭在膝上,噙着坏笑看他,“下下周也没了。”


    为什么???


    谢思仪一脸懵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只是任绥说完这句话,也没继续解释,而是将手放到他的脚上,接过他的鞋带。


    那双揽过他腰,抱过他身体的手,臂上冒出青筋,延展到了手背,跟着手上的动作变换幅度,像极了谢思仪曾丢失过的一条青色手链,性感到了极致。


    没过一会儿,就见任绥起身,谢思仪也跟着站起来,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今天是他和任绥说谢谢,说得最多的一天。


    “不客气,作为你法律上的丈夫,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任绥的语气可不算好,谢思仪连忙解释,“那只是之前对你的印象,现在我觉得你是好人了。”


    我改还不成吗?!


    谢思仪略有些不服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任绥对他的示好,置若罔闻,略略顿住后,便转身朝门的方向去。


    见任绥要走,谢思仪拿上手机也紧跟着他往前一步。


    “啊!救!……”


    谢思仪一抬脚,就被绊倒,摔到任绥的背上,整个人跟着扑了上去,前面的人似是有所准备,几乎是立即转身,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谢思仪靠在他身上,熟悉的香味袭来,但他却没心情再去想别的,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任绥!”


    此时他低声的怒吼完全不似未好全的病人,眼里的愤怒已经溢出来了,嘴角抿成一条线,整个人都处于生气中。


    任绥居然把他两只脚的鞋带,系到了一起!


    这个混蛋!


    头顶的声音带着愉悦,甚至还从喉间发出一生低沉的哼笑,在谢思仪不可置信中,嘴角扬到最高处。


    过了许久,谢思仪才惊觉,这人是在报复他。


    “你怎么这么……”


    幼稚!


    谢思仪抬眼看他,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是抑制不住的好,几乎没见过的开心和捉弄过后的意犹未尽。


    谢思仪气急了,当即捏紧拳头,一拳打在他胸口。


    突地被攻击,任绥似是也没想到,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然后终于低笑出声。


    “呵啊,哈哈哈哈哈~”


    谢思仪气得脸红耳赤,想再给他一拳,可这声闷哼太性感,怔愣了一秒,拳头再落下去的时候,已然丢了气势,还被牢牢擒住。


    任绥的手掌很大,能握住他的整个拳头,在谢思仪的眼下,握得很紧,然后轻轻搭在胸口处。


    “抱歉~”


    虽是道歉,却没有丝毫的歉意,反而笑得止不住。


    “不许再笑!”


    谢思仪气地蹬脚,一只脚抬起,又扯住另一只脚,结果就像短腿猫一样,毫无攻击力的给任绥表演了原地踏步。


    在谢思仪彻底爆发前,任绥将人抱起,放进车里。


    谢思仪赶紧将鞋带解开,重新系好,开门下车,去到后座。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任绥坐上驾驶室时,已经抱胸闭眼,一副不想见他的表情。


    他收回刚才说的话,任绥不是好人!


    任绥没把车开回公司,而是回了家,半路上谢思仪只顾着生气,根本没看窗外,等到了家门口,才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不把我送回公司去?”


    “我没假条,主管不会批假。”


    任绥比他更任性,“不批假就旷工,反正高盛景的业务也不是那么多,旷工一天影响不大。”


    话是这么说,但怎么觉得怪怪的?


    任绥这样的人,不应该争分夺秒回公司挣钱吗?


    “自己下车,还是我继续抱你?”


    谢思仪想到这人抱着他路过护士站时,那些护士的吸气和忍笑,以及走了好远,还能听到的八卦声,又开始脸红起来。


    砰的一声把车门重重关上,骂了句:“坏蛋!”


    任绥挑眉,随口认真回应他:


    “谢思仪,别把我当好人。”——


    作者有话说:任总:老婆发好人牌?给高盛景就好,我才不要~[摸头]


    思仪:坏蛋,敢这么捉弄我!!![爆哭](没脸见人了呜呜呜[爆哭][爆哭][爆哭])


    任总:老婆好可爱~~~[亲亲][爱心眼]


    第32章


    晚餐是任绥做的粥,放了点肉泥,煮得软烂,完全不用咬。


    谢思仪喝下一碗,有点寡淡无味,总觉得任绥又在捉弄自己。由于中午没吃饭,到了晚上有些饿,又舀了第二碗。


    他瞥了眼对面优雅用餐的人,起身准备去厨房。


    刚站起来,就见一直低头认真吃饭的人抬头盯着他看。


    谢思仪没来由地有点心虚,“我,我想加点盐。”


    任绥曲着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神情严肃,“坐下。”


    “有味儿就行了,盐份摄入过多,会刺激胃肠黏膜,打破电解质平衡。”


    谢思仪不服,“谁说的,你又不是医生。”


    任绥蹙眉看他,眼里满是不虞,“医生在你病床前说的,忘了?”


    谢思仪眨眨眼,回忆了半分钟,愣是没想起医生说过这句话,当时他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觉得反正身边有任绥,干脆摆烂,横竖这人什么都能搞定。


    想到这里,谢思仪瞳孔一转,从任绥身上挪开,又瞟了他几眼,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开始依赖起他来了?


    他们俩虽有结婚证,但却是假的,随时都能取消,但他在任绥身边,竟然真的习惯性地什么都不管,由着任绥帮忙,做好所有的一切。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谢思仪定了定心神,客气朝任绥说到:“医院那边多少钱?我转给你。”


    他可不是个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想到钱包里的几张卡,谢思仪在心里默默加了句,如果是大便宜,那要另算。


    似是对他的话很吃惊,任绥看过来的眼神愈发奇怪,过了会儿才缓缓道:“刷的医保。”


    “怎么能用你的医保卡?”


    怎么能违法呢,谢思仪刚觉得抓住了他的小辫儿,喜滋滋地想教育他。


    就听任绥沉声解释,“家庭共济账户,上传结婚证就能用。”


    谢思仪愣怔,茫然“哦”了声,刚升起的得意被他掐灭。


    就着面前的淡粥,谢思仪心情失落,更加觉得没滋没味。


    正数着稀粥里面的米粒,眼前出现一只拿着勺子的大手,硬生生在碗里和他手上的勺子碰到,发出“噌——”的一声响。


    谢思仪见他舀粥的动作,连忙护住自己的碗,“干嘛?”


    任绥的勺子已经放了下去,被他的动作一弄,缩回手留了勺子在里面。


    “晚上别吃太多,你已经吃了一碗,只能再吃半碗。”


    谢思仪急了,“我饿,我中午都没吃呢。”


    这年头,怎么还不让人吃饱饭啊?!


    “一碗半,足以让你整晚饿不着,吃多了,胃又受不了,明早再吃。”


    谢思仪仍是捂紧自己的碗不放,“不要。”


    任绥铁面无私,脸上的坚定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缓和的余地。


    “嗯?”


    谢思仪被他这一声略带威胁的喉音吓得心脏都跟着蹦了蹦,明明是性感的低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可我还没吃饱呢……”


    他低头不舍地看着碗里的大半碗粥,早知道就不要提加盐的事了,本来的味道已经很好了,只是他觉得有点淡而已。


    肯定是因为自己拂了任绥的面子,这人才不高兴的。


    他这样子,护食得实在可怜,像是小猫收起爪牙,舍不得吃一样。


    任绥的心也跟着软下来,冷硬的声音也跟着变柔,“想吃的话,明早再给你做。”


    谢思仪抬起耷拉的眼尾,眼眶里还带着湿润,可怜兮兮地做最后的挣扎。


    看得人心痒,但任绥没有妥协,而是捏着他的手心,从粥碗的边沿移开,拿出勺子舀了一小半出来。


    哄人道:“你看,还剩很多呢。”


    谢思仪挪开另一只手,朝碗里看去,“只剩半碗了……”


    这声低喃的软喏,让任绥蓦地勾起唇角,捏着的手心更是软得不像话,像是深冬的一团棉花,包裹住心脏,暖融又绵柔。


    他盯着桌上搭在掌心的白玉手指,有点不想拿走。


    “等你病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极少给别人承诺,但这样的谢思仪,却让人心软,仿佛只要他开口,任绥什么都能给。


    他的心思,谢思仪当然不知,谢思仪只知道今晚没吃饱,在心里哀怨了一会儿,两只手抱着碗小口吃起来。


    只剩这么点了,要是不吃,那就真没了。


    吃着吃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套勺子是他妈买的,每个勺心里都有只小动物,他记得自己的勺子里,明明是小猫来着。


    怎么变成了一只微笑闭眼的小狗?


    眼睛落在任绥的勺子上,发现小猫去了他那边,瞬时脸一红。


    任绥舀他的粥,谢思仪倒觉得没什么,反正他也不嫌弃,但这勺子,可是任绥吃过的,他现在已经吃了几口,岂不是……


    和任绥间接接吻了?


    “咳咳咳!”


    谢思仪被这个想法吓一跳,整个人变得通红,连耳垂都染上绯色。


    “慢点吃,我不舀了。”


    好在任绥没发现,把从他这里搜刮过去的粥送到了嘴里。


    谢思仪看着他的舌尖碰到勺心,就这么被他卷到嘴里,沾上他的气息,谢思仪的舌尖不自觉抵住齿尖,轻轻咬住,然后又落到上颚,卷了起来,温热又潮湿。


    好像任绥卷的不是勺心里的粥,而是他的舌尖一样。


    心不在焉吃过饭,谢思仪在任绥的监督下,早早睡觉。不过睡前他收到公司小陈的消息,说是下午他和高总没去,高总便罢了,但谢思仪虽然报了病假,主管没认。


    谢思仪回复他没关系。


    闭眼时没了娱乐时间,谢思仪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映入脑海的便是和任绥吃饭时,那个小猫勺子擦过他的唇,落入他的齿内,舌头舔舐过的地方。


    谢思仪抓紧被角,只觉得尴尬又炽热,浑身都跟着酥麻,如果他没感受过任绥的吻,当然无法想象那种感觉,但他感受过,火热的,温情的,带着湿意或是安抚人心。


    那种美妙,就好像在春暖花开时,站在花丛中,身心都带着舒畅,一切烦扰都跟着消失,只剩下肌肤上的触感,每一寸都跟着他的动作激动地发颤。


    “坏蛋。”


    谢思仪翻了个身,越想越睡不着,只能去回忆这人欺负自己的时候,企图给自己泼凉水,让自己冷静。


    最后实在没了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无意识地乱点APP,点到购物软件时,兴许是谢思仪搜索过,推荐里有一条翘起的猫尾,尾巴顶端还画了个圈,另一端打了个蝴蝶结,可以缠绕在腰上,也可以绕在别处。


    谢思仪准备缠在手腕上,到时候拍个性感的视频。


    他点开商品界面,价格有点贵,要两千多,不过送一对猫耳,一个带铃铛的真皮项圈,还送了个锥头一样的金属,谢思仪有点没懂这个东西的用处。


    今天生了病,他又好久没拍视频了,心里正发痒,眼前全是勺子里的小猫,咬咬牙,直接付了款。


    失了笔巨款,谢思仪关了手机,心头不热了,也不尴尬了,很快便睡过去。


    进到梦里,他好似变成了一只小猫,尾巴高高翘起,爬上桃树翻到对面的院墙上,纵身一跃,进了客厅。


    客厅里亮堂堂的,任绥却不在,谢思仪抬头看去,那是二楼的方向,任绥的卧室就在上面。


    可惜他没去过。


    但这是梦,所以画面一闪,就到了楼上,谢思仪想象不出任绥的住处,所以不知怎的,竟到了酒吧的套房里。


    他站在门边,直觉危险,有点想逃。


    还没等有所动作,就被抓住后颈,是洗完澡的任绥,把他抱在怀里。


    “小猫,怎么不进去?”


    谢思仪在梦里是只猫,只能喵喵出声,发出抗议。


    任绥伸手揉他的肚子,“怎么这么乖?嗯?”


    谢思仪有些噎,“喵喵喵~~”


    “我是谢思仪,快放我下来。”


    可惜任绥听不懂猫语,躺在床上,任由他前爪踩在胸上。


    “你怎么这么喜欢我这里?谢思仪也喜欢,难道你是他变的?”


    谢思仪脚下暗暗发力,又弹回来,不知是猫咪的爪子肉嘟嘟的很Q弹,还是任绥的肌肉实在过于紧实。


    “多踩踩。”


    “你踩得很舒服,和他的手一样舒服。”


    谢思仪的猫脸一红,这话过于羞耻,也只有在梦里,任绥才会说这些。不过这只是梦,谢思仪想,那大胆点,也没事吧……


    他俯身趴在任绥的身上伸出舌尖,舔舐着他的下巴,偶尔牙齿轻咬,引起身下的低语轻呼,重重的喘息。


    任绥声音发出的瞬间,谢思仪就停了动作,愣愣地盯着他的喉结看,那处比谢思仪的明显,还比他大一点。


    都说喉结大的人,那处也大。


    谢思仪知道,这是真的!


    那晚的任绥,撑得他有些难受,要不是他前戏做得好,怕是要撕裂。


    想到这儿,谢思仪悠地一转,将舌尖集中在喉结处,舔舐啃咬,任绥在他的动作下,单手抱着他毛茸茸的身子,整个人都出了汗,湿淋淋的。


    谢思仪有些得意,更加费力了,只是任绥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在他耳朵里,像是催。情曲一般,心跳也跟着紊乱了。


    “呜呜呜……”


    谢思仪也发出情动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压在了怀里。


    任绥半睁眼,盯着他看,“抓到你了,思仪。”——


    作者有话说:思仪:现实里被捉弄,梦里一定要讨回公道!公道……道……这剧情好像有点不对呀……怎么越来越羞耻[捂脸偷看]


    第33章


    因昨晚的那个梦,谢思仪吃早餐时,频频抬眼偷看,弄得任绥疑惑不解。


    “我脸上有东西?”


    谢思仪重重摇头,又解释不了,只能把碗里的面条推过去,“我吃不下。”


    这面条煮得忒难吃了,又软又没味儿,谢思仪吃了几口,实在没多少胃口。


    “再多吃点。”


    任绥见他推开,也没生气,而是哄着人,夹了筷自己碗里的面条给他看,“我也和你吃一样的。”


    谢思仪看向他手里的面条,软烂发白,明明可以另煮一锅,但任绥不知怎么的,竟然和他吃一样没什么味儿的面条。


    看了看自己推开的那碗,又觉得自己简直不知好歹,任绥好意照顾,自己却不领情,但他也实在吃不惯。


    “再吃五口就不吃了,行不行?”难得任绥这么有耐心,谢思仪觉得自己应该赏他个面子。


    “好叭。”


    吃过早餐,去往公司的路上,谢思仪坐在副驾,转眼就能看到任绥那双搭在方向盘上,青筋冒起的手,又想起梦里揉向他胸的指尖。


    “……”深吸口气,转头轻吐出去。


    “怎么,又不舒服了?”


    任绥觉得今早的谢思仪有点怪,不过他眼下生病,话少些也正常。


    “没,”谢思仪被这口气噎住,脸颊有些发烫,朝外挪了挪屁股。


    一路坐如针毡,到了路口,就想赶紧开门下车。奈何按了两次,车门都没开,谢思仪转头看向任绥,脑门上都刻着问号。


    “跑什么?”


    任绥终是没放过他,锁了门把药递给他,两个盒子安稳地放在掌心里。


    任绥用拇指轻巧地捏出一盒,叮嘱道:“这是早上的,吃过饭再吃。”


    “哦。”


    谢思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乖巧,拿药盒时碰到任绥的指尖,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偷颤了一下,浑身像触电般,赶紧缩回。


    为了转移注意力,谢思仪看向另一个盒子,“那个是中午吃的吗?也一起给我吧。”


    吃不吃另说,反正任绥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他。


    谢思仪准备一到办公室,就扔垃圾桶。


    他自小怕苦,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也不怎么生病,这次纯粹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不良老板,等病挨过去,他还是一条好汉。


    任绥自然不知他的打算,不过也没给他另外的那盒药。


    “中午过来吃饭,吃完了在我办公室吃药。”


    “啊?”


    谢思仪怔怔地望过去,眼下他是什么心思都没了,满脑子都是要在任绥面前吃药。


    那他岂不是不能偷偷扔掉了?!


    许是他的表情出卖了自己,连到手的药,都被任绥重点关注,“到办公室就接水吃药,和我打视频。”


    这次,谢思仪的天是真塌了,“不用吧,我吃药很快的。”


    任绥没理他的拒绝,而是搬出他父母来。


    “当然需要,叔叔阿姨让我照顾你,自然处处都要照看好,要不然我给他们打电话?”


    “不要!”谢思仪恼羞成怒,瞪着他看,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还搞给父母告状那一套,多丢脸啊。


    拿了药,垂着脑袋进到办公室。他没立刻和任绥打视频,吃药前他得先酝酿酝酿。


    先是去接了水,眼看时间还早,大家没来,又帮忙收拾了会客厅,扶起倒地的扫帚,帮高盛景泡好了茶……


    一通忙下来,同事们接连到公司了,见他忙来忙去,有些惊愕,不知一向咸鱼的谢总监,怎么突然这么勤快了,连连道谢。


    谢思仪呵呵假笑,这才坐到工位上,和任绥发文字:【办公室同事太多了,不好意思和你发视频,干脆我自己吃药吧。】


    【乖巧坐等.jpg】


    下一刻,就见屏幕上亮起视频,谢思仪吓一跳,完全没料到任绥会直接给他打过来。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接通时,高盛景白着张脸,从门口进来,叫他,“思仪啊……”


    谢思仪手一抖,点了接通键。


    “唔,嗯?”


    手上的机身微烫,面前的高盛景逐渐逼近,他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没办法,着急忙慌间,按了开关键,将手机暂时息屏。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高盛景看起来不大好,谢思仪打量一番后,回他,“去了一趟医院,感觉还行,就是那家摊位别去吃了,食材不干净。”


    高盛景扶着桌,直不起腰,“我吃了就吐,已经两天没进食了,早上从那儿过的时候,连人都不见了,估计有人找上他,直接跑了。”


    那个摊位一直在那儿卖手抓饼,没道理换了个老板,摆了一天就离开。


    谢思仪看了看手机没声响的手机,生怕任绥出声,“哦,那你买点药,点个外卖吧,粥什么的。”


    他记得昨晚吃了任绥做的粥,还不错的样子。


    “吃药了,外面的粥没什么味儿,吃不下,本来还想着和你一起吃……”


    谢思仪可不敢和他在同一桌吃饭,要是被发现自己和任绥的关系,可就彻底毁了。


    “我待会儿给你点份早餐。”


    高盛景终于从他面前走过,准备进办公室了,“没什么胃口,中午再一起吃吧。”


    谢思仪压根没仔细听他的话,便答应下来,“诶,好啊。”


    等人一走,就见主管从门外进来,“谢总监,上班时间禁止用私人手机。”


    谢思仪抬头看主管,那张和任绥一样严肃的脸上,隐匿在镜框下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主管,我需要给客户发送资料,对方不用邮件,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请帮我们申请短号,给我们公用手机。”


    既然他要对标总部,那谢思仪也得提醒他。


    “还有,昨天的旷工通知我不认可。”


    谢思仪站在工位上和他对峙,“根据公司规定,当天的文件必须当天处理完成,对吧?”


    主管那张永远冷漠的脸上一哂,“对。”


    “公司规定,总监以上的处理通知需老板亲自签字。”


    主管推了推眼镜腿,“老板昨天生病请假。”


    谢思仪学着他的模样,无情回击道:“那我不管,我是根据公司流程走的,既然我的请假批不了,那通知我也不接受。”


    两人在办公室内掰扯,众人偷偷给谢思仪加油,又在旁边暗笑,主管弄这些破规定时,可没想过,会砸到自己的脚。


    最后自然以主管无话可说结束。


    谢思仪故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觉得任绥差不多把视频早挂断了,只需点开看一眼就行,这样一来,就不用吃药了。


    结果去茶水间把手机点开,发现通话依然畅通着。


    意思是他和高盛景的话任绥不仅听到了,连和主管的激烈对峙,任绥也听到了?!


    谢思仪脸上顿时五彩缤纷。


    好在任绥没说别的,冷冽道:“吃吧,我看着。”


    “……”


    谢思仪真想问问,为什么他这么有毅力,拿着手机等半天就等他吃几颗药。


    “其实,我还不怎么饿。”


    谢思仪的眼眸闪烁,视线在零食柜上乱蹿,上面空荡荡的,自从主管撤销零食后,连颗糖都没留下。


    “谢思仪,药是饿了才吃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不想吃罢了。


    谢思仪鼓鼓嘴,没理由拖下去,只好慢腾腾地打开盒子,接了杯温水,从里面拿了颗最小的出来。


    “看着啊,我开吃了。”


    故意将药放在摄像头面前,说是给任绥看,其实是给自己打气。


    然后仰头,拇指和食指夹着药丸,放进舌根处,凝神屏息,赶紧灌下一大口水。


    即使是这样,在低头喝水时,药丸还是随着舌头滑到舌尖,尝到了苦意,谢思仪的脸几乎是立刻,就皱到一起,痛苦地耷拉下来。


    缓了许久,才睁开雾蒙蒙的眼眸,浸着水的瞳孔看向摄像头,任绥那边没了声音,一动不动,似乎有点卡。


    “我还……吃吗?”


    谢思仪抱着一丝幻想,如果网卡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


    “吃光。”


    这人果然冷酷无情,他都这样了,居然没有一点可怜的心思,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


    谢思仪在茶水间呆了大半个小时,一颗接一颗的吃,吃完一颗,缓半天,好在最后一颗虽然比较大,但是没什么苦味的胶囊。


    咽下最后一颗药时,谢思仪已经满眼通红,生理性的眼泪随着眼角滑落,浸染着他那颗泪痣,滴到他的鼻尖,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两人皆是一怔。


    谢思仪不知任绥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丢脸,竟然在任绥面前哭了出来。


    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连嘴里的苦味都消了一大半,只剩羞赧。


    真没用!


    他拿着手机,往工位走,还一边给任绥解释,“我不是哭,是药太苦了。”


    “我也不是因为药苦才哭的,是我控制不住……”


    越说越乱,好似怎么说都不对,毕竟眼红的是他,流泪的是他,丢脸的也是他。


    连着发了几句过去,等到谢思仪坐回工位,才收到任绥淡淡的一句,“知道了。”


    刚才还忐忑慌乱的心,陡然就冷静下来。


    他慌张个什么劲儿,任绥只是完成他爸妈的任务而已,才不会关心他的药苦不苦。


    这么想着,谢思仪又有些不是滋味。


    刚坐下,旁边的小陈就凑过来,“总监,昨天带你去医院的那人,是对门的任总吧?”


    “他不是老板的对家嘛,你和他的关系……”


    谢思仪放下手机,条件反射般地反驳:“没有。”


    周边的同事都等他继续说下去,谢思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编造高盛景的故事。


    “其实你们不知道,他和老板,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


    瞬时,周围发出一顿疑惑声,“啊?”


    谢思仪肯定地点头,“所以他是来找老板的,顺带救我一命而已……”


    众人倒是听说过高家和任家的事,毕竟俩董事长经常一起出席活动。


    谢思仪躲过一截,在一旁喘口气。


    中午十二点,任绥的消息像个闹钟一样,“过来吃饭。”


    谢思仪有点不想去,刚想拒绝,就看到下一条消息。


    “要不我打包过来?”


    那当然不行!


    谢思仪看了看高盛景的办公室,暗暗咬牙,“来了。”——


    作者有话说:任总:药是一定要吃的。


    思仪:冷血,太冷血了[爆哭](顺便造个老板和老公的谣[狗头]……)


    第34章


    谢思仪拿上手机,起身准备走。


    旁边的小陈因为项目的事儿还在加班,见他要出去吃饭,知道他生病,还特意给他指了家附近的粥店。


    “行,我这就去吃。”


    谢思仪应下他的好意,出公司大门就溜去了对面。


    刚刷卡进去,就见到来递话的孙窕,“你还好吗?老板给你点了外卖,让你直接去他办公室。”


    想和她一起去食堂的脚步顿住,觉得任绥还算有点良心。


    朝孙窕扬声道:“好了,别担心,那我上去啦。”


    孙窕正想给谢思仪指路,就见他往老板的专用电梯去,“诶,你打不开那个……”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谢思仪熟门熟路的把卡放上面,电梯门顶上的红灯悠地变绿。


    孙窕瞠目结舌,协议结婚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谢思仪进去时,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打开,张特助的眼瞟了下他身后未闭的电梯门,训练有素地把外卖放到桌上,一一打开。


    顿时,屋里飘散着浓浓的香味,让本没什么食欲的谢思仪,都凑了过去。


    “谢谢你,张特助。”


    以往他少有和张特助接触,高盛景曾骂任绥这人装得要死,还随身带个特助,搞得日理万机似的。本想自己也找一个,奈何公司太小,找不到合适的,如果硬要撑面子,就拉谢思仪去。用他的话说,谢思仪的职位是总监,比特助高,此为一胜,谢思仪比张特助长得好看,此为二胜。


    谢思仪对他的做法极为无语,但作为高盛景的员工,自然无条件站他。


    “不客气,这都是任总吩咐的。”


    此时听着张特助的话,谢思仪有些惭愧,至少他不会下班还为老板点外卖。


    “你去拿的餐,总归是要谢谢你。”


    谢思仪客气朝他笑笑,张特助听到他的话,也扬起职业假笑,没再说话,反倒是办公桌后的人放下文件,冷沉着声开了口。


    “张特助,这份资料拿去给研发部。”


    “好的,任总。”


    张特助被安排了工作,拿了东西出去,谢思仪坐在沙发上,等任绥过来一起吃。


    “这家店没有外卖,辛苦张特助跑那么远。”


    谢思仪觉得,既然人家是为了自己,也该多在他老板面前美言几句,虽然没什么用,但让任绥记得这份用心,加点工资奖金什么的,就最好了。


    “他刷的我的卡。”


    任绥坐在对面,声音有些不虞。


    “而且他的工作就是为我办事,不管私事公事,凡是我吩咐的,他都得去办。”


    谢思仪撇撇嘴,自然听出了他的不高兴,“那也是人家下了班去买的。”


    虽然是牛马,但私人时间总不属于公司。


    “他的工资是你的十倍。”


    谢思仪放进嘴里的粥有点烫嘴,吸了几口冷气,才缓缓看向他。


    同是牛马,吃的草还是不一样的。


    带着谄笑,望向任绥,“你身边还有这种位置吗?实不相瞒,我偶尔也能加班的。”


    一个月一辆车,这工资可太值了!


    任绥没应他的话,将粥分到小碗里,吹凉了再递给他,转而问起他的病来。


    “没疼了,我也听你的话,喝的温水。”


    谢思仪老老实实回他,刚被粥烫过,此时小口地试探,碗里的份量少,又被任绥搅拌过,热气消了不少,这才大胆地吃起来。


    “这家店的干锅鱼可好吃了,下次我也给你带。”


    总不能老是让任绥照顾他,谢思仪想,应该有来有往才对。


    “给我带?”


    任绥在室内没穿西装外套,袖口被卷起,露出一截劲道的手臂,长身长腿,显得沙发有点矮。


    虽然茶几低了些,但他喝粥的动作却一点不难看,俯身的动作,倒显得禁欲又优雅。


    “嗯!我生病了,你让人给我买粥,下次当然是我请你吃饭啦。”


    谢思仪觉得理所当然。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店里吃?”


    谢思仪的脑子宕机,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俩?”


    任绥把碗一放,身子往后靠,嘴角噙着冷笑看他,眼神微眯,十分危险。


    “怎么?作为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不能和我一起吃饭?”


    谢思仪:“……”


    也不是不行,只是……


    “可我们的关系,暂时也只有孙窕知道,要是被别人看到,那该怎么解释?”


    不说他表面和任绥没什么关系,而且他老板和任绥还是对家。


    就单单后面一点,谢思仪就不大想和任绥一块出去吃。


    “你不打算说?”


    谢思仪愣住,有些迟疑,“我当然会说,我结婚就是为了让爸妈放心,不过……”


    要是高盛景知道了,怕是会逐出公司吧。


    谢思仪放不下自己这么悠闲的岗位,所以眼下被任绥问住,一时回答不上来。


    “随你。”


    凉凉的声线落下,房间里便没了声音,这两个字像是妥协,又像是不在乎。


    谢思仪本该高兴的,但还是没忍住偷偷抬头往对面看,但任绥正低头吃饭,看不清他的神色。


    “吃饱了。”


    过了会儿,谢思仪吃完粥,又收拾了残局,将垃圾放到一旁,这才走到任绥面前,朝他伸手。


    “药。”


    他本可以偷偷溜走的,但经刚才的事,谢思仪有些过意不去,任绥都这么照顾他了,连和他一起出去吃饭都不能。


    现在吃药这种小事儿,谢思仪觉得该自觉一些。


    任绥把盒子递给他,又沉默着给他递了杯水。


    “……”


    谢思仪打开盒子,盯着里面的药,脸颊习惯性皱起,闭眼打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眼,像下定决心一般,拿起最小的一颗,然后按顺序咽下。


    任绥只给他接了半杯水,他只能小口喝,生怕水不够。


    吃到最后,到底还是剩下最后一颗胶囊,糯糯道:“水没了。”


    任绥批复文件的手一顿,默默将桌上的水杯递了过去,“这里有。”


    谢思仪没去拿,那个杯子,是任绥用过的。


    不远处就有接水的地方,谢思仪只要转身,就能自己去接满一杯。


    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盯着任绥手边的水杯,谢思仪两难地站在原地,他有点不懂任绥的意思。


    想了想,最终还是用了任绥的杯子,咽下最后一颗药。


    他站在办公桌边,皱着脸拍了拍胸,苦味在嘴里蔓延,对任绥也有了脾气,不就是没答应和他吃饭嘛,至于这么生气吗?


    小气鬼!


    噘嘴转身,谢思仪往后面的沙发去,也不打算理他了。


    只是刚转身,手腕就被一道力拉住,“跑什么?”


    谢思仪的声音软软的,带着赌气,“是你先——”


    蓦地,一抹微甜在他的舌尖化开,是糖。


    任绥的手指放了糖后,没拿走,而是搭在他的唇上,看着愣在原地的人,笑道:“是软糖,可以咬。”


    谢思仪微张的唇合闭,一口咬下去,夹心在口腔爆开,彻底驱散了苦味,过分的甜腻好似要从唇角溢出来。


    谢思仪伸出舌尖舔舐,还没探出唇,就被轻弹的指腹抵住,像是受到惊吓,舌尖突地缩了回去。


    他往后一退,眼睛盯着离他一厘米都不到的指尖,上面还残存着他的湿意,泛着光亮,让人脸红,心跳顿时加速。


    “我不是故意的……”


    谢思仪想把自己撇干净,他不知道任绥的手放在那儿,但越说声音越小。


    任绥屈着手指看了看,似是不在意地用拇指一抹。


    “早上和你老板,还有主管说话倒是底气十足,怎么到我这儿成哑巴了?”


    谢思仪知道早上的时候他听了全程,努嘴回到:“你和他们又不一样。”


    任绥既不是他老板,也不是工作中老是给他定规章制度的主管。


    不知怎的,说完这句,谢思仪明显感觉到刚才还沉闷的人,脸上的阴霾陡然消散,嘴角若有似无地扬起了笑。


    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轻松起来,“行了,去睡觉吧,两点我叫你。”


    “啊?哦。”谢思仪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任绥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人无法反驳。


    谢思仪走进卧室,坐到床边,才得以回神。


    想到刚才那短短片刻的不愉快,嘴里的甜味还没消散,谢思仪起身开门,见任绥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们俩其实出去吃饭,也没什么的。”


    任绥转头看他,谢思仪咬唇,舌尖的甜味像是鼓励,便壮着胆邀请:


    “周末出去吃饭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任总:呵呵,在我面前夸别人,拒绝和我吃饭,行。[墨镜]


    思仪:……能怎么办,看在软糖的份上,只有宠着呗![无奈]


    第35章


    谢思仪午觉醒来回公司时,感觉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还有点什么事没做。


    但一路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


    回到公司,就见每个工位上都有部手机。


    “这是主管发的,中午还没上班,就送过来了。”


    任谁看,这都是为了堵谢思仪的嘴,他上午刚说要短号,下午就收到手机。


    “行,那以后我们就用这个手机联系客户吧。”


    旁边的同事皆是惊讶,他们本以为谢总监会想别的办法,没想到竟是全然接受了主管的安排,看来公司老板靠不住,连一贯有主见的总监,也靠不住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对视,就见老板打开办公室的门,气势汹汹朝谢总监走过来。


    “谢思仪。”


    谢思仪转身看他,“嗯?”


    眼里满是疑惑,甚至还因为摆弄新手机,而有些心不在焉。


    “你中午去哪儿了?”


    谢思仪心头一顿,也不摆弄手机了,定定地望过去,半真半假地答:“吃饭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早上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中午和我一块儿吃,结果出来听说你人早跑了!”


    “说,是不是去见哪个男人了?你抛妻弃子!”


    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发出看戏的欢呼声。


    “哇喔~~~”


    谢思仪无语,不是,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人无知不要紧,文盲很要命啊!


    “知道了,儿子。”


    谢思仪拍拍他的肩,“我就说有哪里不对劲。”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高盛景早上的确说过一起吃午餐的话。


    “话说你吃了吗?要不我现在给你点外卖?”


    “……怎么没撑死你。”高盛景气得不行,转身进了办公室,连背影都透着一股黑郁郁的低气压。


    身旁的小陈凑过来,“好心”维护两人的感情,“总监,我觉得老板是吃醋了。”


    谢思仪想到办公室的谣言,一时语塞,没好气回他,“我不要你觉得。”


    下午联系客户,敲定工厂的材料,谢思仪拖着病体,还专门去跑了趟厂家,好在他底子好,这么折腾,也没见病得厉害。


    吃了几天的药,终于到周末,谢思仪又满血复活。


    不过周末和任绥的饭局算是没了,周五晚上他和高盛景要去见客户,周末他爸妈要过来,两人只好在家吃饭。


    仪慧柔站在桃树下,望着满树的黄桃,“这得到八月底才成熟吧?”


    谢思仪看着搭在任家围墙上的那枝,“这边树叶少,阳光足,好像快了。”


    “那正好,到时候摘那一枝来尝,我们这边晚熟的可以做罐头。”


    说罢转头瞪谢思仪,“别再说不给小任这种话,幼稚。”


    谢思仪挠头,哂哂地往任家二楼的方向看了眼。


    屋内传来谢晋的声音,“思仪,汤熬好了,去叫小任吃饭。”


    谢思仪转身就朝隔壁去,屋内安静地出奇,谢思仪在一楼等了会儿,站到楼梯口,不轻不重地唤了声,“任绥?”


    等了一会儿,见没回应,又往上走几步,“任绥?”


    谢思仪试探着,见屋内依然安静,便大着胆子往前,快步上去了。


    二楼和他梦里的完全不一样,红木铺成的地板,白玉连廊槛栏,步梯左右分成四间房,其中一间虚掩着,有明显使用的痕迹。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这才听到门内的水流声。


    谢思仪等了会儿,就听水流声没了,规矩地往后退一步,余光看向另一侧。


    如果这面是任绥住的,那另一侧没人的两间房,明显是他哥用过的。


    脑海中闪过在高盛景处看过的杂志,依任董对大儿子的重视程度,也不排除人去世后,舍不得收起他的东西,让屋子保持原状的情况。


    只是两位老人连最热的八月都没来这边,平常应该也不会过来,这么大个别墅,竟然真的仅留任绥一个人。


    “在看什么?”


    面前虚掩的门被拉开,谢思仪收回视线,往前瞥去。


    见他下半身裹着浴巾,露出身上的腹肌和胸肌,身体上的水没擦干,成滴往下流,直直落入浴巾里,消失不见。


    明明洗澡的是任绥,但谢思仪看得有点口干舌燥,赶紧偏头转向一旁。


    囫囵道:“我爸妈叫你过来吃饭。”


    任绥随手扯了毛巾擦发丝上的水珠,一抹下去,有水滴溅到对面谢思仪的唇上,温热的触感,还带着独有的香气。


    “你爸妈?”


    任绥将毛巾抓到手里,揉成一团,擦手臂的动作缓慢有力。


    声音被水浸湿般,带着低哑,“是谁说周末请我吃饭,结果又失约的,嗯?”


    谢思仪听得耳鸣,只觉得这声“嗯”,像灌满头顶的温水,直往耳膜处涌,让人惊颤。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爸妈要来。”


    任绥朝他走一步,谢思仪的脸颊就红一点,最后彻底成了绯色,下唇紧紧咬住,染上了舌尖上的津液,一时分不清哪一点才是任绥溅过来的水珠。


    或者,那颗水珠,已经被谢思仪吃下,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谢思仪连咽口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自觉用舌尖去舔唇上的那抹温热,却又只吃到自己的口水。


    “嗯,不是你的错。”


    任绥声音带着纵容,谢思仪的脊背贴着栏杆,偏头的动作让他往下看一眼,吓得赶紧收回视线。


    “怕高?”


    他的动作不明显,仅有半秒,但还是被任绥捉到。


    谢思仪只能承认,“嗯。”


    他双手往后撑着槛栏,又担心白玉槛栏不扎实,生怕掉下去,脚都是虚的。


    “过来。”


    任绥湿手拉过他的手臂,刚洗完澡的体温比寻常高许多,谢思仪只觉得手臂都跟着发烧了。


    脚下不稳,被他这么一拉,彻底往前扑过去,脸贴着胸膛,染上水汽,不知是谢思仪的脸热,还是任绥的胸膛更热。


    一时心乱,谢思仪本就对他的身体无法抗拒,这下更是彻底没了分寸。


    他尴尬得只想找地缝钻进去,但好在任绥正直,将人拉到房间里,找了个沙发让他坐下。


    正色道:“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见谢思仪脸上都是细密的水珠,垂眸一暗。


    谢思仪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眨着眼看他,双手双脚不知该放哪里,任绥的手轻捏过他的下巴,往上一抬,他躲避的视线直直落到任绥的脸上。


    那张脸平静地像是处理公务一般,将刚才擦过身体的湿毛巾,贴在他脸上,从额头往下蘸。


    本就有些乱的谢思仪陡然怔忪,脸上也跟着烧得火热,毛巾不是凉的,带着任绥的体温,这种感觉,就好似是任绥的身体擦过他的脸。


    乖巧坐在沙发里,彻底陷了进去,柔软的沙发,像是天上的云朵,软得让人头晕发昏。


    就在他闭眼快要入睡时,面前的任绥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嗬,这声音不重,但屋内太安静,他又对任绥的声音敏感得紧,谢思仪听得一清二楚。


    他赧然睁眼,不敢看他,只往下看。


    任绥弓着腰,下半身的浴巾有些松开,看得谢思仪心头发紧,手比脑子快,去按住了浴巾的接口处。


    “……”


    擦脸的人顿住,谢思仪的身子也跟着僵在面前。


    天!他在干嘛!


    “不是……”


    他想摆手解释,但经他抵过的浴巾,竟然真的松开了,又连忙捏住,不敢再放。


    “我看你这个快要掉下去,才帮你的!”


    他眼神恳切,满脸只差写满“好人”二字,连另一只闲着的手,都紧紧抓住任绥的手臂,以表自己的冤枉。


    “真的!!!”


    在任绥沉默的神情里,谢思仪的脑袋重重点了两下。


    “思仪……”


    任绥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了,整个人都透露出低沉的气压,谢思仪想,他一定很生气吧,毕竟自己虽是好心,但做的事怪让人尴尬的。


    但眼下手也不能松,人又不能走,他眼里的恳切变换成焦急,只恨自己不是三头六臂,不能拿衣服帮任绥穿上。


    “你你你,你别动。”


    谢思仪见他走向自己,整个人都跟着紧张地颤动,“我只是想帮你,真不是想干嘛,别打我!”


    任绥往前跨了一步,谢思仪抓住浴巾的手就在眼前,指尖因为用力成了粉色,指甲盖里却在泛白,玫瑰枝条的静脉在薄皮下清晰可见,任绥低头,轻哼出一声笑。


    “那你可抓紧了,别松开。”


    “啊?”


    谢思仪看着头顶的人,他的手撑在沙发顶上,像是把他圈起来一般。


    眼前满是肖想许久的块状肌肉,想让人覆手上去,亲手摸摸,捏捏,弹一弹。


    但他不敢……


    谢思仪眼睛虽不老实,人却不敢乱动,一只手捏住浴巾,另一只手抓紧任绥的手臂,任由他的肌肉往自己脸上贴。


    但这腹肌像是故意欺负他一般,篡夺着他的氧气,谢思仪只能转头看向旁边,企图得到一丝喘息。


    但这一看,彻底失了力。


    只见落地窗上,任绥衤果着上半身,紧贴他的脸,而坐在沙发上的谢思仪颤颤巍巍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场景就像……就像两人真在做什么一样。


    谢思仪被吓得手一抖,松了力,浴巾应声落下——


    作者有话说:思仪:说出来你们不信,但当时我真的是好心,想帮他来着,只是我没想到这浴巾就这么点长吧啦吧啦……


    任总:呵[墨镜]


    第36章


    “这孩子怎么光吃饭不吃菜?”


    仪慧柔见谢思仪埋头扒饭,贴心给他夹了块排骨。


    谢思仪微微抬头,余光便能看到坐直脊背的任绥,正端着碗喝汤,赶紧红着脸重新低下头去。


    “才几天不见,我怎么觉得你瘦了点?”


    仪慧柔没看出他的不对劲,还一个劲找他说话。


    谢晋朝他的方向瞥了眼,觉得妻子有点太溺爱了,“他本来吃饭就不规律,活着就行。”


    谢思仪扒饭的动作一顿,努嘴回他们,“我现在很规律了,不信你问任绥。”


    以前他晚上想吃就吃,不想吃就饿着,早饭也偶尔吃偶尔不吃,现在任绥和他在一起,每天都被盯着,哪敢不吃……


    任绥不知什么时候放了碗,给他盛了半碗鸡汤,放在谢思仪的手边。


    指甲擦过他的手背,从掌骨刮过,落到手腕处凸起的尺骨上,顿了两秒,才堪堪挪开,激得谢思仪心口一扑腾,脸颊瞬间羞红。


    连不自觉伸过去端汤的手都跟着一抖,还好汤盛得不多,要不然得洒一小半。


    “看看你,还得让人管着,做什么都毛毛躁躁的。”


    仪慧柔自然不知两人的动作,只看到谢思仪的心不在焉,差点把汤撒了。


    “又怪我……”


    谢思仪不服,明明都是任绥……


    说到一半又顿住,如果他爸妈问起来,又不能和他们多解释,只能咽下这口委屈。


    说什么?


    难道给他们说,任绥是个流氓,浴巾在他眼前掉落,他看到……


    谢思仪赶紧把手里的汤喝下去,掐断脑海中的回忆。


    “叔叔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任绥一如既往地装乖,缓缓笑道:“估计是这段时间他运动比较多,所以看起来瘦一点,体脂降下去后,肌肉变得更紧实了。”


    “哟,他都开始运动了?”


    谢思仪是什么人,做父母的最是了解,二十几年来,习惯了懒散,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


    “是的。”


    任绥迎着二老的目光,眼神坚定,连谢思仪听到他的话,都有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什么时候运动过,现在失忆了呢。


    他转头看向说话的任绥,见对方丝毫没有慌张的表情,脸上笑容幅度都没变过。


    “还得是小任,有你我们才放心!”


    谢晋和仪慧柔高兴得不行,虽然不求儿子上进,但这种强身健体的好事儿,任绥带着多做一些,再好不过。


    “有么?”


    谢思仪细长的手指撑在眉骨处,遮住爸妈看过来的视线,起唇问他。


    任绥看了眼他欲盖弥彰的手指,覆在他耳边轻声道:“明天我们就开始做。”


    谢思仪手肘一软,磕在桌角,发出一声响。


    吃过饭,没等到傍晚,谢晋就以脚没好全,太晚回去看不清路为由,半下午拉着仪慧柔回了市区。


    谢思仪吃饱了饭,把躺椅搬到桃树下,歇凉吹风。


    任绥离开的时候见他躺着,等傍晚准备吃晚饭了,也只见他翻了个身。


    轻声走过去,看人没睡着,把手里的文件卷起,给他扇风。


    “没饿?晚饭还吃吗?”


    谢思仪正欣赏自己的视频,没听到任绥过来的脚步声,等他回神,连忙把手机息屏,藏在身后。


    撑手起身,没理由地先发制人,“干嘛偷偷地过来?!都不出声!”


    吓死他了,好吗?


    “在看什么?”


    任绥盯着他往后藏的手,脸上平静,看不出心绪。


    “没,没什么啊……”谢思仪没敢拿出来,生怕被任绥看到他的账号,要是被他看到,指不定觉得他肤浅,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别的倒不所谓,但要是离婚了,那他去找谁应付他爸妈的催婚?


    想到这里,谢思仪脸上扬起讨好的笑,“是要吃晚饭了吧?”


    “我来做,中午我妈留了汤,做面怎么样?还是你想吃别的?”


    任绥的视线从他藏着的手上移开,落到他的双颊,谢思仪的笑更深了,瞪圆的双眸和夏日夜空的星辰一般闪亮。


    “吃面吧。”


    “好呀,那我去做。”


    谢思仪背着手往大门跑,丝毫不给任绥多问的机会。


    没过一会儿,两碗虾滑菌丝鸡汤面就端上了桌,热气腾腾的,谢思仪还专门找了个小风扇,对着两碗汤面吹。


    “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任绥坐在沙发上,应该是在处理公务,听了他的话,关了手机朝餐厅走来。


    “对了,我冰箱里有米酒,要喝吗?”


    谢思仪听到有饮料,催他回家去拿,“要!这个天热死了。”


    冰镇过的米酒,又香又甜,度数也不高,谢思仪也不怕自己喝醉,而且以他的酒量,少有喝醉的时候。


    哦,除了上回。


    等两碗面稍凉些的时候,就见任绥拿着酒,还抱了个东西进来。


    “物业把你的快递送到门口,我顺手拿进来了。”


    “行,放着吧,快过来吃。”


    谢思仪没在意,他在网上买的小东西有点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快递到了。


    “你要养猫吗?”


    任绥突兀的话,让他一愣,“没有啊,什么猫?”


    任绥把酒放到桌上,又指了指门边的快递盒,“上面写着猫尾——”


    话音未落,就见面前的人咻——的一下,飞到快递面前,抱着往楼上跑。


    “你先吃,别等我,我放了快递就来啊!”


    任绥:“……”


    谢思仪手机还规矩地放在茶几上,想到他刚才慌张藏手机的动作,以及抱着快递逃窜的速度,任绥眉梢一挑。


    低声轻笑,“有小秘密了。”


    他也没等谢思仪下来,径自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倒满了米酒,喝下一口——


    过分甜腻的味道。


    喝惯烈酒和美式咖啡的人,对这种只有甜味儿的饮料,几乎没兴趣。


    不过他仍小口抿着,吃了一口谢思仪煮的面,眉头才稍稍放松些。


    谢思仪放好快递,下来时便看到任绥已经开动了,仔细瞧着他脸上的表情,确定他没多想,提起的心才稍稍回落。


    暗暗缓了缓呼吸,幸亏他动作快,要不然任绥看清东西后,还指不定怎么想他呢。


    也怪他没和商家说清楚,只备注“保密”两个字,商家也不知怎么想的,把里面的东西名称打在标签上不说,还把他的备注光明正大的标在上面。


    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


    买家无语,买家只能悄悄把标签撕掉,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这酒好好喝啊,呵呵~”


    谢思仪故作夸张,坐在任绥对面,喝了一杯,又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没什么酒味,甜滋滋的,带着清香,又冰镇过,味道浓郁,比寻常的饮料好喝。


    “高盛景他哥给的,你爱喝就放你这边。”


    任绥装作没看出来,他是在转移话题。


    “放什么放啊,我要全喝光。”


    谢思仪接连喝了三杯,“我前段时间生病,连冰水都没喝过,每次只能看别人喝饮料,知道我有多可怜嘛!”


    任绥伸手把瓶口封住,“肠胃炎刚好,更加受不得刺激,少喝一点。”


    接着便强势把甜酒收到了冰箱里,强调:“明天再喝。”


    谢思仪看着他的动作,又看了看自己只剩半杯的饮料,一时懊悔,他就不该多嘴!


    没饮料喝,连晚饭都吃得很沉默,两人坐在沙发上,谢思仪看着手机有些无聊。


    着急想玩楼上的东西,谢思仪凑近任绥,“任绥,你不想睡觉吗?”


    从刚才他吃饭的速度,任绥就能看出他的急切,此时自然能听明白,他话里的催促。


    沉声问到:“你想睡了?”


    “嗯?不想……”谢思仪先是摇头,又顿了顿,点头假装打哈欠,“想睡了。”


    “中午我陪爸妈聊天,都没睡午觉呢……”


    “呵呵……”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毕竟他爸妈走后,他还专门拿了躺椅,在树下睡了饱饱的一觉。


    此时盯着任绥深邃幽深的双眸,心里有些发慌,舔了好几次唇,手指四处乱动。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特别是面前的人紧紧盯着,肃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的时候。


    最后任绥还是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让他明天跟着运动。


    谢思仪无奈应下,关门的下一秒就飞奔上楼拆快递去了。


    拿出里面的猫尾和猫耳,还有带铃铛的项圈,以及那个不知道怎么用的锥形金属物,谢思仪先是试了试项圈和猫耳,逼真又可爱。


    他从不入镜,猫耳便没了用处,不过那个项圈,倒是可以用起来。


    毕竟两千多块钱呢,一定要多录几次。


    等洗完澡出来,穿着真丝乳白的家居服,又布置了房间的灯光,这才开始准备录制。


    猫尾搭在手臂上,配合他的动作,尾巴顶端好似不听话的小猫,一会儿缠绕他的脖颈,一会儿落入他的手心。


    白玉的手指在黑白的毛发中穿梭,配合音乐做着梳毛的动作,拂过的尾端一颤,又缠上指尖,两只手配合那只尾巴,在强烈的补光灯下,像是纠缠不休,缠绵不断的两个爱人。


    尾巴和谢思仪的手腕一般大,不知怎的,又想起今天看到浴巾下的雄风壮景。


    他的手握着猫尾,上下拂动,眼神迷离,身子都跟着软了。


    要是手上捏着的,是任绥的那个……


    应该没有猫尾这么软吧?——


    作者有话说:思仪:咳咳,有的东西,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绝不是因为他多想[狗头]……


    任绥:哦?是吗?要的就是你多想[墨镜]


    第37章


    【CallmeBabydoll……】


    缠绵的音乐在书房内某处响起,随着窗外月亮一同升上来的,是音乐的沉沦,还有视频里那双被照亮,扭缠不绝的纤细白掌。


    已洗漱完,身着暗红色睡衣的任绥,盯着手机里的视频,逐渐入神。


    猫尾在乳白的真丝上游走,绕着细长的手臂,或是绕过细颈,直达看不见的顶端。


    他第一次有了好奇,有这双手的博主,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这样的想法从他脑海中飘过,只有一瞬,注意力很快又被他手上的那根猫尾占据。


    今天的视频虽没半脱衣服,但勾人程度丝毫不亚于上次,像是有只不乖的小猫,在他手里,渐渐被征服,被安抚。


    除了打光太强,手上的纹路太失真,可称得上完美。


    不过,仍是不及谢思仪……


    如果是思仪的手把玩这缕猫尾的话——


    任绥放在手机边缘的拇指一抖,给视频点了不由心的赞,红心点亮,也没重新熄灭,任由思绪飘远,好似那双手正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攥着他蓬勃的生命力。


    “唔,咳!”


    视频播完,任绥缓了好大一口气,才起身接水,脚步甚至变得有些笨重。


    “呼……”


    一杯冰水下去,也没浇灭那股邪火。


    “思仪~”


    仿佛回到中午,浴巾掉落的那刻,没让人从眼前逃走,而是重新把命运交到谢思仪的手上,这一刻,像是等待许久的愿望,终于得到满足,让人长舒一口气,又跟着绷紧额角,眼里只有那双粉白的双手。


    但和视频里的不同,他的手有力,骨节处像开满了玫瑰,露着纯欲的同时,也充斥着性感。


    比任何东西,都吸引人。


    光是这么想着,任绥便忍不住冲进洗手间,隔了一个小时,重新响起水声。


    书桌上的手机里,音乐还在继续:


    【DarlingImfallin】


    【F**kedupoveryou】


    【……】


    又是录视频,又是剪辑,还半夜回复粉丝的后果便是:第二天直接错过任绥的“体育课”。


    谢思仪起床已经到中午了,看着手机里的语音和来电,下楼时,正好碰上任绥在厨房做饭。


    “这可不怪我,是真没听到呢~”


    语气里,假装可惜中带着窃笑。


    任绥随便做了个卤肉饭,端上桌的时候,盯着他带笑的眼睛,一时兴起。


    勾唇侃道:“没关系,我也没运动,等你起床后一起练。”


    谢思仪一口卤肉饭噎在喉间,差点晕厥过去,“这种事儿,就没必要等我一起了吧?”


    任绥面上认真,“当然需要,以前不熟,没发现你这么爱生病,身体看着还行,就是不够结实,况且我答应了叔叔阿姨,要照顾好你。”


    “当然不能再让你生病。”


    谢思仪:“……”


    他牙龈都快咬碎了,怎么会有做事这么轴的人?!


    平时卷工作就算了,在这种莫须有的人际关系中,连随口答应的事,竟然也要在意。


    顿时无语地翻白眼……


    他扭捏着不肯,“刚吃完饭不宜剧烈运动,而且我身体还不是很好呢,还有我也没睡好,你知道的,我还要睡午觉……”


    眼看任绥的表情越来越五彩缤纷,谢思仪干脆坐到他身边,把碗里的肉全给了他。


    “我昨晚夜观天象,发现今天真的不适合运动。”


    任绥夹了块肉放嘴里,哼着声问他,“你还会天文学?”


    “实不相瞒,我前世是钦天监,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任绥饶有兴趣地看过来,“你连前世都知道?”


    谢思仪更来劲了,睁着眼说瞎话,“那当然,我还看出,你前世非同凡响,可能是个皇帝!”


    说罢,把碗里扒拉出的最后一块肉,送到他碗里,却没想到,这人半路拦截,就着他的手,送到了自己嘴里。


    “嗯~不错,有做红人的潜质。”


    昏君!


    在心里骂他九九八十一遍后,才听到任绥淡淡开恩道:“那今天就休息一天。”


    最终谢思仪靠着自己的不要脸,又哄骗又卖萌撒娇,才躲过今天的运动。


    任绥要回家办公,谢思仪以节约电费的由头,也跟着跑过去了,昨天没看清,今天再上二楼,发现任绥的书房和卧室,竟然是连在一起的。


    “看起来我一个人占了一层,其实你这半层,比我那边一层都大!”


    谢晋买房后并不常住,而且家里人不多,所以买得小,不像任家,这栋楼,足足有两个谢家那么大。


    任绥由他四处看,在办公桌后坐下,谢思仪也没打扰他,拿了本书,靠在沙发上看起来。


    不过他眼神不好,拿了本不感兴趣的金融书籍,里面的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不懂什么意思,看着看着,脑子就跟着糊过去。


    刚才当借口的午觉,没过一会儿,就当真睡过去了。


    任绥抬眼看过去时,就见他蜷缩在沙发里,手里抱着本厚厚的书,脸贴在上面,紧闭着眼,长睫贴在露出的书签上。


    任绥抽了抽,没抽动,反而让他抱得更紧了,那瓣粉唇咂吧了两下,湿漉漉的贴在上头。


    任绥一愣,蹲在他面前,失笑道:“是梦里有卤肉吗?”


    中午没吃到肉,想来心心念念着呢。


    没敢多看,只取了张薄毯,盖住他的身线。


    ……


    周一满血回到公司时,谢思仪发现终于乱套了。


    四处都是联系客户的声音,整个办公室像是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


    老板叫上谢思仪和主管,召开紧急会议。


    “好几个大客户打电话到我这儿,说联系不到对接人,思仪这是怎么回事?”


    谢思仪翘着腿,神神在在地回他,“公司规定,现在都得用公司手机联系客户。”


    高盛景:“那你联系啊!”


    “公司规定,下班后,手机不能带出办公室,周末是休息时间,自然接不到客户的电话。”


    “那客户联系你私人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谢思仪看了眼阴沉着脸的主管,认真回到:“公司规定,从短号建立起,就不能再用自己手机回复,而且公司还规定……”


    “行了行了,”忙了一个周末,黑眼圈的高盛景不想再听。


    拍板到:“把规定给老子取消。”


    这会儿,两人似是才看到会议室里还有另一个人。


    谢思仪转着椅子,嘲笑到:“哟,猴子敢在老虎面前耍威风喽~”


    以往这人缩在后面,一点不管事儿,那是因为事情都是他们底下的人在干,没落到他头上,主管改革,最忙的人变成了高盛景,他可不崩溃嘛!


    “嘶——你这人!”


    高盛景哪能不知道自己被谢思仪摆了一道。


    平时他自己偷懒惯了,什么事都有谢思仪搞定,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么一弄,他是彻底受不了,也不管这主管是谁派来的了。


    坦白道:“主管,你也看到了,我们分公司的模式,和总部不同。你拿那一套出来,大家都累,您来后的业绩我也看了,丢了好几个大单,以前这些单子都是谢总监的,你一来,给了别人,他们签不下来,你说这损失我找谁哭去?”


    “就算你要给我爸,我哥汇报,也得讲事实不是?那事实就是如今公司全乱套了……”


    谢思仪听着高盛景的话,有些感慨,就像自己儿子,终于能撑起半边天了一样。


    无论主管怎么硬气,这公司到底姓高,不姓别的。


    等人灰溜溜离开,高盛景这才脱力地靠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害怕,“我这么说,他不会真去告我状吧?”


    刚才那股老板的劲,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思仪走过去拍他的肩,“出息了儿子,被告状也值了。”


    “去你的,赶紧把单子给我签回来!”


    要不然下半年的业绩才是真完了!


    谢思仪朝外面走去,摆手道:“我的下午茶回来再说。”


    鸡飞狗跳的一天过去,下班时谢思仪只想吃了饭躺到床上去。


    奈何吃过饭,连任绥也不放过他。


    “走吧。”


    走?去哪里?


    谢思仪有一瞬没反应过来,半躺在沙发上的人没动,只干瞪着双眼看他。


    任绥语气淡淡,冷着张脸,“昨天放了一马,今天的运动还没开始。”


    谢思仪:???


    你是人吗?牛马上了一天的班,下班还要逼着自己运动?


    没等他反应,任绥就拉着人进了负一楼。


    任家的负一楼,一半是影音室,一半是健身房。


    “我能不做吗?”看着眼前冰冷的器材,谢思仪简直犹如见到一堆恐怖的怪物。


    任绥面无表情给他挑选适合器材,“当然……”


    在谢思仪期待的神情中,无情拒绝,“不行。”


    呜……混蛋!


    谢思仪拉着张脸,不情愿地被拉到一个器械面前。


    “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谢思仪看着长长的一把椅子,上方还放着一个举重的东西,摇头,“可能是酷刑吧。”


    任绥一愣,点头,“那你躺上去,我给你试试。”


    谢思仪还想挣扎,就被他按住,“躺下。”


    活像古代的冰冷刽子手,而自己是他可怜无辜的刀下俎。


    躺在只有背部宽的椅子上,跟着任绥的教学,卧推上方的杠铃。


    “嗯?”


    纹丝不动呢……


    任绥站在他身边,两人四目相对。


    “这东西肯定坏了。”


    谢思仪无比肯定,自己不会这么弱,“不信你试试。”


    “试试?”


    任绥眼底一暗,走到他面前,见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直接跨过他的身子,站在他两侧,俯身提过杠铃。


    只见刚才还一动不动的杠铃,在谢思仪眼前瞬时往上移。


    “……”


    一定是魔法!


    他抬眼刚想狡辩,却无意看到任绥的动作。


    一手撑在他脸颊旁,另一手放下杠铃,两脚踩在他身侧,只要一坐下来,刚巧能坐到他平躺的腰上。


    这动作,也太暧昧了。


    “你,力气真大,呵,呵。”——


    作者有话说:思仪:呃,就是你觉得不觉得,我们这样,有点儿太近了[捂脸偷看]


    任总:你在说什么?不是你让我试的吗?[无奈]


    思仪:我让你试,让你这样,这样试了吗?!!![小丑]


    第38章


    任绥低头,便能看到平躺在眼前的人。


    从不曾见过的角度。


    一时愣住,俯身看时,头顶的灯光直射进谢思仪的眼瞳,黑发和白皙的肌肤相衬,更显透亮,偏偏他咧嘴笑开,元气又青春,像极了夏日凉爽的气泡水。


    任绥的前半生中,少有喝气泡水的时候,不太健康,又甜得让人越喝越渴,他家里从没买过,但这一瞬间,突然有点想尝尝。


    “我,我觉得我好像不大适合练这个。”


    谢思仪脸颊成了粉色,像是水蜜桃味儿的汽水。


    任绥放了杠铃,抬脚从他身侧走到一旁。


    谢思仪见他背过身去喝水了,扶着腰从上面下来,躺板硬硬的不说,那个杠铃……


    他走到后面,扎好马步,悄悄铆足了劲,刚才在任绥手里很听话的东西,现在竟然不给他一点薄面,连动都没动一下。


    “切!”


    谢思仪甩了甩抓痛的手,又踢了一脚,什么破玩意儿。


    发泄完,才走到跑步机上,转身找任绥,“这个怎么开呀?”


    任绥瞥了眼,给他弄好,开始让他慢慢走,谢思仪还嫌磨叽,非要加快速度,到了需要跑起来时,又觉得受不了,想停下来。


    “我真不行了,快帮我关掉!”


    任绥在旁边拿了哑铃悠闲地举重,认真道:“你都出汗了,干脆好好动一下。”


    “别浪费这个时间。”


    他做事一向讲究高效率,能在这儿陪谢思仪,已是很反常了,偏偏谢思仪还不领情。


    “我要摔了,任绥,真动不了了,求求你!”


    任绥神情冷漠,和往常那个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任总一样,对谢思仪的求情视若无睹。


    还开口教育他,“如果做什么都半途而弃,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谢思仪想说他的人生可有意思了,不需要运动也过得很快乐,但任绥是卷王,明显和他的生活方式不一样,而且还很不认同他。


    谢思仪累得只能死死抓住两边的把手,汗如雨下,脑子里成了一片空白,只剩下呼吸。


    一个小时过去,谢思仪躺在了健身房的地板上,活人微死的状态。


    任由怎么叫他,都躺着装死,一动不动,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干的僵尸一般,以后再也不想进任绥的健身房了。


    不过这么一折腾,还是有点好处的。


    以往睡觉前,他都要玩手机,玩到精疲力竭,才能彻底睡过去,但今天他洗漱完,躺床上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脑子一片清明,谢思仪从没睡过这么好的觉。


    但睡觉睡得好有什么用,谢思仪坐在车上,捶着自己的小腿,抱怨道:“疼死了!”


    任绥一眼扫过他裤下的腿脚,习以为常,“多运动,习惯后就不会疼了。”


    谢思仪撇嘴,“我不是那块料,能不能放过我?”


    任绥刚好把车停在路口,谢思仪趁机扒拉上去,抓住任绥的肩开始晃动,“呜~求你了,任绥,你最好了。”


    为了不运动,谢思仪可算是豁出去了。


    任绥受不了地往一旁挪了挪,他仍厚着脸跟着扒过去,甚至攀着他的领带,就差整个人扑上去了。


    领带很快被他拉得歪歪扭扭,松松垮垮,那双手还在身上胡乱攀爬,隔着一层薄料,任绥的呼吸乱成一团。


    快要忍不住时,才不得已妥协,“你先松手。”


    “我不!”


    谢思仪知道他坚持的事,是一定要做到底的,这会儿他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哀求他放过自己。


    任绥被他扒拉着,整个人出了一层密汗,只能开窗透气,眼里满含威胁,语气低沉。


    “谢。思。仪。”


    谢思仪怔愣,在放手和不放手之间博弈,然而没等多久,车窗外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啧,我说任总,有点功德心吧~”


    谢思仪将手缩了回来,像受惊的鹿,先是怔忪,然后迅速转头,扯过任绥的外套搭在自己头上,缩在副驾驶装睡。


    高盛景走近,透过全开的车窗往里看,车里没开灯,有些暗,愣是没看清另一个人长什么模样。


    任绥偏头看了眼刚才还在和自己拉扯纠缠的人,此时像只鹌鹑一般,只知道躲藏,蓦地从喉间发出一声冷笑,只知道折腾他。


    动了动松垮的领带,冷眼瞥到伸进半个头的人。


    将车窗缓缓升起,赶人离开,“高总品德高尚,脑袋怎么随意朝别人车里看?”


    高盛景最看不惯他这副死装的样子,“这大早上的,你先在车上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任总欲求不满呢。”


    “就算是想做什么,也要注意路过的行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高盛景心里那个懊悔啊!


    该早到一会儿的,就能知道任绥喜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了!


    就是这露出的裤子……


    怎么和孙助平常穿的工作服不同?


    高盛景在心里脑补一大堆,鄙夷地朝任绥看了眼,“死装男。”


    平时装得那么严肃正经,冷漠禁欲,竟然和人在车里就……


    “呵~”


    见任绥发出轻哼,明显不服,高盛景冷笑,“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在车里做了什么,那人……”


    他看了眼副驾缩成一团的人,“差点就坐你身上了呢~”


    阴阳怪气完,高盛景还不解气,可惜道:“唉~那么好的风景,我该给谢总监拍个照才对!”


    外套下的人一抖,就听任绥继续问到:“怎么?谢总监也有偷窥别人恩爱的癖好?”


    谢思仪:“……”


    什么恩爱?他和任绥?


    虽然知道任绥是为了气高盛景,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瞬间脸红了。


    他躲着大喘气,暗暗抱怨,“这西装外套,怎么做这么厚?”


    在谢思仪想办法降温的期间,那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高盛景突然破防。


    高声叫嚣到:“任绥,你给我等着吧!”


    “看我们谢总监不得撬了你的项目,到时候可别找我哭!”


    谢思仪埋在衣服里,闻着任绥独有的冷香,眼前发昏。


    啊?我?去撬任氏的单子?


    高盛景吹自己就算了,怎么还带上他呢!


    头顶的外套突地被拿走,谢思仪重见光明,抬眼望过去,正好对上任绥含笑的眼睛。


    “谢总监还不下车?可别耽搁给高总拿项目。”


    谢思仪:“……”


    “呵呵~”


    谢思仪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正在抢员工早餐的高盛景,“主管不是说不准在里面吃早餐嘛?”


    高盛景瞥了眼那边的方向,悄声道:“他好像不管这个了。”


    “思仪我又找到一家卖饼的,回头带你去吃。”


    谢思仪上次被那老板坑得有阴影了,“敬谢不敏。”


    刚坐到工位上,就听小陈过来汇报,“总监,昨天我跑的那个客户,他说不签。”


    谢思仪拿过合同一看,“这不是上次主管给你的那个?李总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就说再考虑考虑。”


    这种话都是推辞,谢思仪了然,“我打个电话,你重新准备一下材料,下午过去签。”


    小陈不明白,“啊?”


    就见谢思仪找出主管发的手机,拨通客户的电话,语气熟稔。


    “李叔啊,真是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公司业务好,忙得不行,都没时间来拜访您……”


    “不过我酒庄的好酒,可都给您留着呢,连张总亲自到酒庄,我都没敢拿出来!”


    “诶~行,行,那我下午让人给您带过来,您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小陈跑了半个月的客户,谢思仪几句话就给定了下来,眼里满是崇拜,赶紧重新打资料。


    高盛景吃完了早餐,也不管公司的事儿,见他打完电话,低声和他八卦。


    “今早我看到任绥的那个谁了!”


    谢思仪正给酒庄的人发消息,听他这么一说,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看清长什么样了?”


    高盛景摇头,“不过好像不像孙助,那人比孙助高不少,只看到裤子,是男士的休闲……”


    无意间,朝谢思仪的裤子看去,“你这裤子,怎么有点像……”


    谢思仪心头跳动不安,面上不显,催他赶紧回办公室。


    “我这裤子某宝上淘的,三十九块九一条,听说销量不错,一个月卖几万单呢,你要么?”


    高盛景嫌弃得不行,“也不知道买点好的。”


    谢思仪看着他的背影,缓了缓气。


    整个上午,他都在帮小陈整理资料,下午李总这单,顺利签成。


    谢思仪拿着酒庄的收据找高盛景,丝毫不客气,“报销。”


    高盛景怯怯的不敢去,“我哪敢找主管报销啊,你自己去。”


    “公司是我的?”


    谢思仪刚签了单子,没想到这人竟敢过河拆桥。


    高盛景也知道不好,抓着头发和稀泥,“嘿嘿~这事儿先放一边,晚上有个宴会,咱俩一起去呗?”


    他说的宴会,谢思仪也知道,规格一般,无非是这个总那个总一起互相介绍项目和人脉。


    不过叙城的人脉也就那样,他们公司小,也占不到便宜。


    “也行,好久都没在外面吃饭了。”


    但他不想回去,被任绥拉着继续运动,甚至连任绥的面,都不想见到。


    只是没想到,从不在这种宴会上露面的人,竟然突然出现了。


    谢思仪躲在人群后挣扎,“不会是来抓我回去运动吧?”——


    作者有话说:思仪:只要不让我进健身房,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任绥你最好了!!!


    任总(若有所思):真的?[狗头]


    思仪:诶?(怎么感觉有危险[裂开])


    第39章


    高盛景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谢思仪被客户绊住,拉着他聊天喝酒。


    生意场上,难免有应酬。


    “上次约盛景出来打高尔夫,也不见谢总监的身影。”


    顾总年纪和高盛景相仿,俩人常一起玩,算是高盛景的酒肉朋友。


    谢思仪不喜欢打球,偶尔去一次,也是应酬,没想到他竟还记得。


    受宠若惊地开玩笑回到:“顾总挂念,这段时间我偷懒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我和盛景是朋友,自然和你是朋友,你就是太客气,叫三次出来一次都算给面子了。”


    谢思仪客气笑笑,他可不敢和人真当朋友。


    “我这人无趣得紧,担心扰了大家的兴,就干脆下班回家睡觉去。”


    顾总坐在他身边,倒是随意,谢思仪也不是不喜欢这人,而是对他们玩的那些东西,真不感兴趣。


    两人客气一阵,顾总坐得离他近了些,给他看手机里宠物狗的视频。


    “上次你没来,我还带过去了,知道你不喜欢别的,想着让它陪你……”


    这狗是个小泰迪,跟着主人手里的零食蹦蹦跳跳地转圈,看得谢思仪还真有点后悔。


    两人坐得远,连门口传来几声爽朗的笑,也没注意。


    谢思仪探头看着顾总手里的宠物照片,又不自觉把脚往旁边挪远了些,虽然他们已经很熟悉,但他还是不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


    不过很奇怪,任绥似乎是个例外。


    这么想着,谢思仪又怅然地喝光手里的酒。


    恰巧这时,高盛景给谢思仪打电话,说自己撑不住,让他去帮忙挡酒。


    顾总听后皱眉,“这人喝不了,还往那桌上跑,那桌都是些老滑头,最会灌人。”


    可不是咋的,谢思仪点头,把空酒杯放在桌上,叹气道:“没办法,我得去一趟,顾总随意。”


    等走过去,就见高盛景被几个年长的老总拉着,非让他喝酒。


    “当年我可抱过你勒!”


    高盛景:“那叔叔你还不放过我?”


    “上次就见你跑商K,谁不知道你能喝?”


    高盛景眼下一黑,“这白的能和那二十度的酒一样吗?!”


    “……”


    谢思仪看得想笑,走到他身后和众人打招呼。


    “哟,这不谢家的孩子嘛,来来来,拿杯子。”


    谢思仪摆手,“各位叔伯,最近我爸脚不好,正闲在家想找人打麻将,投骰子呢,你们……”


    “诶!我们忙,最近没空,没空没空。”


    众人避之不及,谁不知道谢晋年轻时候,那运气能把人赢得衣服都输光。


    他们这些都是小打小闹,谢思仪他爸,年轻时那可是真混子一个,偏偏那么混账的人,老了来也没开公司,也没做败家子,乖乖结婚,继承家业,还生了好看乖巧的谢思仪。


    真是稀奇!


    然而世间稀奇的事不止这一桩,在谢思仪坐下,和高盛景被众人“围堵”时,宴会的主人张总,带着任绥进来了。


    这下不仅谢思仪两人,连桌上其余的长辈,皆是一愣,这任氏是怎么个意思?


    大家互相对视几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一丝不对劲,他们所有公司加起来,也比不过任氏,虽然高家和任家关系好,但这里的人谁不知道,高盛景是个二世祖,管的公司都是他哥不要的。


    但任绥不同,任家现在只有他一个独子,自从他哥去世后,任家并没有没落,反而风生水起地进军科技和AI行业,任氏集团,迟早要落到他头上。


    更不用提,任绥从不来这种下沉宴会。


    “任总年轻有为,好久不见。”


    “来来来,坐这儿。”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大家没了刚才的随意,见到任绥来,都接连起身,除了高盛景和谢思仪两人。


    谢思仪看了看围着桌子站了一圈的叔伯,正想站起来,却不料撑椅靠的手被身旁的人一拉,失力又坐了回去。


    “你跟着起什么哄,我们高家的人还要起身迎他?他是什么东西?!”


    高盛景见不得这群曲意逢迎的人,刚才还灌他酒呢,这会儿倒是客气地连话都不敢说了。


    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更别说他们迎的对象,还是任绥!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行叭~


    老板都这么说了,谢思仪也懒得做样子,反正他也不想。


    两人大爷似地坐着,格外惹眼,不仅桌上的其他人看向他们,那道炽热的视线更是让人难以忽视。


    谢思仪摸了摸耳垂,仿佛要烧起来般。


    张总让人加了杯子,让出主位,就等着任绥坐过去。


    从谢思仪身后走过,到他旁边的空位时,任绥便停了下来。


    “各位不用客气,大家都坐。”


    说罢,似是随意地坐到了谢思仪身旁。


    谢思仪怔愣片刻,转头看他,咧了咧嘴,蹙眉瞪他,想问他在搞什么鬼?!


    然而任绥忙着和其他人应酬,看也没看他一眼。


    因为他的到来,话题突地就变得正式起来,不是说哪块地,就是说任氏的哪个展会和项目。不用任绥附和,他只需在一旁肃着张脸,偶尔点头就足以让话题继续。


    高盛景插不上嘴,受到的落差太大,只能偷偷低头和谢思仪骂人。


    聊得谢思仪都犯困了,众人才开始放轻松,又开了好几瓶六位数的白酒。


    “刚才高总的那杯酒还没喝呢,任总都提杯了,你可不能再推。”


    高盛景苦着张脸,“我真喝不下了,他爱喝,你们去灌他。”


    “那可不行,你是你,任总是任总,可别想逃。”


    “就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谢思仪很反感劝酒,但偏偏这样的场合,桌上的人都以这种讨厌的方式威胁着,高盛景却不敢多说什么。


    况且谢思仪知道,他也确实有些醉了,刚才拉他衣袖的手,都带着汗意,高盛景的酒量一般,先前在桌上没少喝。


    “各位叔伯,高总不胜酒力,但我们不喝,便是不懂事,不然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见谢思仪出来替他挡酒,有人便提议要多罚两杯。


    三杯白酒,就算他酒量好,喝下去也会难受一整晚。但要是不喝,那今晚走了,以后高盛景在叙城别想好过。


    “行。”


    谢思仪站起身,自己满了一整杯,朝众人敬了敬,抬手正想喝下去。


    身旁的人霍然起身,微凉的掌心压住他的手腕,将酒杯夺了过去,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


    满满一杯白酒,谢思仪愕然转身,竟没在他脸上见到一丝攒皱,仿佛喝下的,是一杯白水。


    “你……”


    紧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明明是谢思仪给老板挡的酒,却被任绥仰头喝了个干净……


    众人惊在原地,不怀好意的眼神在谢思仪和任绥身上来回打量。


    “这三杯,当是我替高总喝的。”


    高盛景眼下有些晕,但没醉,“谁要你……”


    谢思仪赶紧踢他的脚,还不忘体面道谢,“高总醉了,我替高总谢谢您。”


    这时,桌上年纪最长的一个人,才缓过神来,“我就说,任总怎么帮谢总监喝酒,原来是替高总啊!”


    “还记得以前你俩在叙城时,那感情叫一个好!”


    说到这儿,有知道的,自然就说起两家的关系,以及两人原来一起爬树打鸟窝的事儿。


    谢思仪听到不少任绥的故事,高盛景之前说任绥是怎样的活泼,他还有些怀疑,如今听到别人谈起,他才有些相信。


    又觉得不可思议,小时候那么调皮的人,长大后竟然变化这么大!


    转头悄声问:“你没事吧?”


    那装白酒的杯子,可不是普通的小杯,五十几度的酒,闻久一点,都醉人,更别说连喝三杯。


    “我说有事儿你会怎么办?”


    谢思仪仔细看他,神情认真,“有事当然去医院。”


    任绥一愣,似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片刻后又微勾唇角,无声地笑了。


    不过任绥的酒量倒是出乎意料,几乎所有的宴会上,都没人敢灌他的酒,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三人从宴会出来,高盛景走路有些飘,谢思仪把高盛景弄到车里,让司机带他回去。


    他和任绥在路边等任氏的司机,“你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三杯白酒,这么灌下去,你的胃还要不要了?!”


    酒量虽好,但对身体总归有损害。


    “我不是因为他。”


    一直沉默的人,此时低着头,有些看不清神色,说的话夹着酒香和气泡,低喃着让人耳骨酥痒。


    “什么?”


    “我是帮你喝,和高盛景无关。”


    轰——


    谢思仪胸口一震。


    “……谢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想到任绥会说这个,甚至在前一秒,他也和桌上的众人想法一样。


    “还有那个人。”


    谢思仪尚处在惊愕中,又听到任绥莫名的话,抬头看他的视线,见他阴郁地盯着右侧不远处。


    那是刚才和他聊天的顾总,似乎也准备走了。见谢思仪看过去,还朝他招手。


    谢思仪也回笑,正准备摆手和他说再见。


    刚举起,就被抓住,发烫的掌心透过肌肤,灼烧着他的手腕。


    “不许和他走太近。”


    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作者有话说:任绥:不许和别人好,不许和别人靠太近,不许给别人挡酒……


    思仪:你把我绑起来好了[无奈]


    任总:不错的提议[墨镜]


    思仪:啊咧?不是,我开玩笑的哇~~[小丑][求你了][裂开]


    第40章


    顾总在对面,见谢思仪脸上的笑僵在原地,往他这边走了一步,但在看到他身旁的人时,又立马顿住。


    那可是一向冷漠肃寒,整个叙城没人惹得起的任绥。


    好在谢思仪俩人没站多久,司机便来了。


    “上车吧。”


    任绥没松手,他便就着力道朝车上走,但身后的人脚像长在地上一般,动也不动,依旧朝顾总离开的方向看。


    谢思仪喝了酒,被炽热夏天傍晚的风一吹,身上有了汗渍。


    “任绥,先进去吹空调呗?”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谢思仪叫他名字,任绥似是才回神,“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谢思仪见他依旧没有要挪脚的意思,转而脱手,在任绥发愣的神情中,拉过他的衣袖,朝车上走。


    刚进去,凉爽的空气将暑意驱散,谢思仪才有空回他的话。


    “你说得是我和谁?”


    这个天穿西装外套,简直是酷刑,他干脆把外套脱下,扔到副驾的靠椅上,整个人松懈下来,说不出的轻松,话里也带着漫不经心。


    “他。”


    他?谢思仪朝任绥的眼底看去,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顾总啊?”


    “他是高盛景的朋友,和他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能坐那么近?”


    谢思仪:“他给我看养的小狗,你不知道,他的小狗超可爱……”


    说到一半又顿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任绥的话里,带着一股酸味儿。


    但这有点可笑,谢思仪在心里反驳,毕竟任绥看起来,整个人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甚至比平常更冷静。


    “他不是好人。”


    谢思仪眉心一跳,“真的?他家做什么了?还是他沾上了黄赌毒?”


    可不能再让高盛景和他接触了,万一学坏,那可算完了!


    任绥这样的人,一般不随便评价别人,能让他说出不是好人的,一定是犯了原则性错误。


    谢思仪无比严肃地准备给高盛景发消息,就听身旁无奈叹气的低语,“他喜欢你……”


    “嗯?”


    谢思仪不解,眨眼,挠头,疑惑,怔忪……


    “喜欢我,就不算好人了?”


    任绥刚还有些低沉的人,听到他的话机械地转过头,目光沉沉,眼里像是覆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神色。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那层雾才缓缓拨开,露出一双带着生气,眉稍微蹙的眼眸来,连睫毛都气得往下拉,盖住半颗瞳孔。


    “谢思仪,你是有家室的人。”


    这是任绥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没敢忘,要不是那张结婚证……”


    谢思仪察觉他的不快,咽下后半句话。


    “所以喜欢一个有家室的人,算好人吗?还有,你知道他喜欢你后,为什么没有感到惊讶?”


    这次,谢思仪没听错,任绥这话里,酸味好像快要溢出来了。


    他定定地回望过去,表情也变得认真。


    往郊区去的路上,司机开得不快,但车内没开灯,窗外的路灯偶尔照射进来,在任绥的脸上一闪而过。


    任绥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谢思仪撑着真皮座椅,隔着中间的扶手箱,身子朝他靠过去,几乎是快贴到他的脸时,才停下来。


    谢思仪塌腰抬头,从下往上紧盯他的双眼,任绥端坐身体,偏头垂目朝他看过来。


    带着酒香的呼吸,洒落到脸上,仿佛要将每个毛孔都灌醉,谢思仪以前只知道任绥的声音好听,还从未这么认真欣赏过他的眼眸。


    那双眼静得像一汪深潭,里面好似有无底洞般,仿佛一不小心掉下去,便会万劫不复。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叮咚——


    一颗石子落入潭水,激起涟漪阵阵,长睫在洞口晃动片刻,水波漫漫。


    车内寂静得可怕,连呼吸也跟着静下来,定定地对视,灯光闪烁间,好似千万颗石子落入潭水里,黑洞又渐渐沉了下去。


    “呵呵,开玩笑的,你可别生气呀!”


    谢思仪坐直身子,伸手将车内的星空顶打开,头顶瞬间被点亮。


    他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凭他和任绥的协议关系,这人肯定会觉得他不自量力,自恋到没边儿了。


    好在今天谢思仪穿了正装,皮鞋限制了他的发挥,要不然肯定能把这豪车抠出个三室一厅。


    他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手忙脚乱地按开冰箱门,好在里面除了两个杯子,还有瓶水。


    “你这水能喝吗?我酒喝多了,有点渴。”


    任绥没说话,谢思仪也没敢看他,自顾自打开,喝下一口,脑袋都清明了,更想扇自己了怎么办?


    他怎么这么蠢,随口说出那样不要脸的话来?!


    要不是快到家了,谢思仪都想找借口下车,自己打车回去。


    想到这儿,又赶紧惯下两口冰水,将心里的那股火浇灭。


    但任绥的视线太过火热,谢思仪即使故意逃避,也难以忽视,等他随着任绥的视线瞥去,就见他紧盯自己手上的这杯水。


    谢思仪有瞬间的明了,糟糕!


    那冰箱里有杯子,就是给人分水的,他倒好,拿出来就是灌,任绥喝了那么多酒,估计这会儿也该渴了。


    “你,你要喝这个吗?”


    虽然把喝剩下的给别人不好,但谁叫他车里只有一瓶?


    任绥果然没接过水,拿出储藏柜里的香槟,倒了一杯,“不用。”


    行叭~被拒绝的谢思仪暗暗咋舌,用酒解渴,也挺新鲜的。


    到车库时,司机停好车便开了另外的车离开,谢思仪拿过外套,正准备下车,就见任绥靠在椅背上,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香槟。


    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一脸冷漠。


    “……你这酒量,未免也太好了点。”


    他深感佩服,虽然自诩酒量比较好,但在任绥面前,他自愧不如,喝了三杯白酒,眼下又喝了半瓶香槟,脸色还是这么白,连眼神都没变……


    神情?


    谢思仪凑过去,觉得有点不对。


    任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不是严肃,而是木然的安静。


    “任绥?回家了。”


    “嗯?”任绥缓缓看过来,斜睨着人,和平常一样,如果谢思仪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看不起自己呢。


    定睛看过去,只见刚才还冷沉的人,眼下瞳孔都快失焦了!


    “你这是,喝醉了吧!”


    谢思仪失笑,把外套搭在肩上,伸手拉他,任绥将杯子准确地放进杯托。


    解释到:“我没醉。”


    不过尾音少见地往上轻扬,逗得谢思仪笑出声来,“是是是,你没醉,咱们先回去。”


    任绥下车的动作一顿,双脚落到地上后,身子有瞬间的不稳,谢思仪更确定了,这人喝醉后,不显在脸上,倒是不容易。


    “你笑什么?”


    任绥喝了香槟,声音都带着干涩的柔腻,“你在笑我?”


    “我给你挡酒,你却要照顾高盛景,还要和别人离得那么近……”


    若是平时,谢思仪会多想,但在眼下,那股旖旎早消失不见了,酒鬼的话,当是放屁。


    到了二楼,谢思仪将他推进洗手间,冷静到:“去洗澡,你出来我就走。”


    任绥没动,唠叨个没完,“到底谁和你领了结婚证?”


    “和你领的,放心,我时刻牢记,自己是个有家室的男人!”


    说完,就见任绥噎在原地,仿佛他把自己剩下的话抢了过去,脸上满是不虞。


    谢思仪忍着笑把人送进去,“有事叫我啊。”


    关了门出来,就听见里面响起水声,看来任绥的酒品不错,即使喝醉了,也只是唠叨些,谢思仪坐在沙发上,刷着自己视频底下的评论。


    上次视频发出去,都是没看够,给他提要求的,有让他买别的小玩具,还有要看他戴项圈的,甚至有人要他露脸……


    更过分的,竟然还要他穿猫咪装!


    那当然不可能,谢思仪又不是真的网黄,拒绝得彻底。


    不过戴项圈那个倒是可以考虑……


    就在他回消息时,浴室的门开了,任绥从里面走出来。


    谢思仪收起手机,准备离开,“给你接了水,放在床头——”


    抬眼就见任绥拉着没系的浴巾,朝他走来,“……”


    “咳咳,你这个,先弄好。”


    那天浴巾下的光景,冲击力着实强,谢思仪现在想起,只觉得血液直冲脑门。


    “怎么弄?”任绥虚心求教。


    谢思仪拇指在掌心搓了搓,有点手痒,现在任绥喝醉了,帮帮他也很正常……吧?


    没等反应过来,手已经落到了他的浴巾上,任绥的身材很好,不仅有结实的腹肌,连半遮的人鱼线也性感得要死,一半隐在浴巾下,落在谢思仪眼中,若即若离,更是致命。


    “罪过罪过……”话虽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诱惑诱惑~


    帮他把边角压在腰间时,谢思仪故意将接口处落在漂亮的人鱼线边,手指摩挲到那条线,呼吸跟着一颤一颤,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像是被卡在原地。


    在他手指随着浴巾的一角,搅成一团,插到腰间卡住时,四指路过,探到人鱼线的下方,两人的肌肤都跟着一抖,谢思仪被烫得往后一退,脚跟踢到沙发,脚一软就要摔下去。


    好在身前的人拉他一把!


    手臂穿过腰身,两人贴得更紧了。


    谢思仪的手被他擒住,动弹不得,一时没拿出来,甚至还往下挪了半分,手肘靠在浴巾的鼓包处歇息——


    作者有话说:思仪:哼~帮忙累了,歇歇怎么了?[捂脸偷看][坏笑]


    任总:歇够了的话,可要继续了。[墨镜]


    思仪:继续什么……(消音……[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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